但是作爲領導，王偉即便有些憤怒，也能剋制自己的情緒，停好車，降下車窗：“交警同志，我剛剛沒違章吧？”
交警當然知道對方沒有違章，截停他也跟違章沒關係。
再說，自己執勤的時候，經常截停奔馳寶馬，但是很少截停奧迪帕薩特之類的車。
“剛剛你壓了白實線，熄火，出示駕照。”
王偉眉頭皺起，他很清楚剛剛自己一直在車道內行車，而且這個點是下班高峰，錯個車壓實線不是常有的事嗎。
只要沒跨越實線，算不得違章吧？
這個小交警是故意找自己麻煩？
“小同志，你是故意找我麻煩？”
王偉掏出手機，拉開門鎖，準備下車：“要不要我給你們隊長打個電話？告訴他……”
咔！
王偉話沒說完，交警旁邊就衝出了兩人，其中一個直接把手銬套在了自己手上。
“我草……你們是誰？你們知不知道我……”
“給我進去吧你！”
張輝反手扣住王偉雙臂，直接把人嗯進了後座。
陸川坐進駕駛位，楊林拉開右後側車門，和張輝一起把王偉夾在中間，老羅也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兄弟謝了！”
陸川朝着剛剛幫忙的交警打了招呼，表示感謝。
“客氣了！”
刑警還是霸氣，看看剛纔拷手銬的那個瀟灑自如霸氣。
哪像交警，風吹日曬，罰幾個違反交通規定的，還被人說不人性執法。
執法就是執法，違法就是違法。
人性了，還要法幹什麼。
嘟嘟嘟！
“你你，人行道紅燈，不要闖！回來！”
刑偵支隊審訊室。
“姓名！”
“我要見你們領導！”
“年齡？”
“我要見你們領導！”
張輝嘆了口氣，將詢問筆錄旁邊的老羅，看向依然穩如泰山的，坐在審訊椅上的王偉：“王偉，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抓你嗎？”
“你們冤枉我，我是高新區進出口貿易公司的副總經理，你們憑什麼隨便抓人？”
王偉一臉正氣，破有一種兩袖清風的感覺：“我要見你們領導，讓你們領導過來！”
“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解釋，我告到市上也要出這口氣！”
哼！
看着王偉一身正氣，中氣十足的控訴，張輝冷哼一聲。
老羅更是不屑的撇撇嘴。
這幫人，用道貌岸然來形容都是侮辱道貌岸然這幾個字。
喝茅臺用礦泉水瓶，嫖洋妞說是學外語，吃山珍說是接地氣。
除了不幹人事，什麼事都特麼敢幹。
就是這麼一小撮的老鼠屎，壞了一大鍋好湯。
“王偉，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之間，你在哪裡？”
上午？
王偉臉色微微變化：“我在單位開會……”
開會？
啪！
一疊照片甩在王偉面前的小桌板上：“松林別墅裡的這人，不是你？”
松林別墅？
王偉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怔怔的看着照片上自己下車、上車的鏡頭，以及往後備箱放黑色箱子的照片。
被發現了？
怎麼可能？
“王偉，箱子裡有什麼東西，你比我們更清楚。”
“走私倒賣象牙在我們國家是什麼罪行，你這麼大的領導，搞的又是進出口貿易，想來比我們更清楚。”
“現在，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整個鏈條的上下游，買家都有誰，除了你還有誰參與進來。”
張輝指着背後牆上的幾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王偉，說吧。”
此刻的王偉，哪裡還有剛剛進來時候的從容不迫。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顫抖的雙手和不受控制抖動的雙腿，看上去瞬間老了十幾歲一般。
“我……我全交代了……能……能減刑嗎？”
“那要看你交代了多少東西，牽扯到了什麼人，交代的越多，立功表現越大，法官量刑的時候，肯定會考慮。”
“真的？”
王偉空虛的眼睛裡似乎又有了光：“我說，放心，我全說！”
“象牙不是我一個人弄的，我們公司老大才是大股東，我就是幹活的，不掙錢。”
不掙錢？
不掙錢你能幹？
“說說具體的內容，你們怎麼分工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具體多少人蔘與。”
“哦哦，我說，我說，一年前，我們公司組織去緬國考察……”
王偉的簡歷，張輝已經看過，常年在進出口貿易公司工作，秘書出身，寫的一手好文章。
結果，這交代的時候，也確實是條理清晰，都不用張輝細問，就什麼都說了。
“我們公司老大是幕後主使，我負責具體運作，東西都賣給北邊國家的富豪了。”
“國內沒有嗎？”
“國內沒有，這玩意在國內違禁，沒人敢買，都賣出去了。”
“下邊運輸科的一把手和一個專責負責運輸，北邊的我們公司的辦事處負責找買家。”
“利益怎麼分配的？”
“老大佔大頭，除了成本他分百分之五十，我拿百分之十，還有三個領導分百分之十，剩下的給其他人。”
“你們公司一個共五個領導，都參與了？”
“沒有沒有，另外三個人沒參與，但是知道我們在幹什麼，他們就拿分紅，也就是封口費。”
“其實他們幾個也有自己的生意，有搞玉石的，有弄黃金的，還有一個弄犀牛角的，他們也會給其他人分紅，我們各自玩各自的買賣，誰也不揭穿誰。”
張輝和老羅對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玉石、黃金、犀牛角……
這幫人真是啥都敢幹啊。
“不僅如此，我們上邊也有人，比如我這個副總，就是花了兩百萬買來的。”
“其他幾個人也差不多，最傻逼的是去年才升任的副總，花了五百萬。”
王偉冷笑：“他就是一個煞筆，找錯了人，花的冤枉錢，找我的話，最多三百萬就能搞定……”
王偉交代的事情，遠遠不止自己那點事。
他這次立功，是立大發了。
整理完所有的口供，老羅讓王偉簽字：“名字上、時間上，每張紙中間都要摁手印。”
“這裡，左下角，簽名按手印。”
“每一張左下角空白的地方寫：以上內容我已看過，與我所述的一致。”
第二天一早，當秦勇拿到王偉的審訊筆錄後，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去市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