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隻手因爲被繃帶束縛,手指不甚伶俐,顯得動作有些笨拙。
“對不起,別哭了。我不會做你不願意的事。”他低聲解釋着,那光滑的鈕釦再一次頑皮地從他的指尖滑蹭過去,不肯聽話地套進釦眼。
他越是這樣柔聲細語,她就越是覺得委屈,卻也看不下去他單手的徒勞,接過那份工作,自己繫着鈕釦。
她的眼淚一滴滴的像是冬雨落在他的手上,接觸到皮膚的一剎那是熱的,可是轉瞬就變得冰冷。
他撐開柔軟吸水的衣袖,一點點印在她的臉上,吸乾那些淚水,她躲了一下,眸光中瀲灩生輝,閃耀着複雜的情緒,他只是輕輕捧住她的後腦,認真的將她臉上的淚全部擦乾。
“別哭了,嗯?”
“你爲什麼一定逼我?”她都分不清自己的語氣中到底是質問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
他眸光微微有些迷離,像是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開口:“我沒有想過要逼你什麼,剛剛的一切只是情難自禁而已。”
這並不是他一早就張開的網,最初他只是想除夕夜斷不能讓她一個人孤單而過,單逸風給他電話,Romano博士突然生了重病,本已買好了機票返回的他只能暫時留在美國。墨非然當然是想親自去陪她的,但是深知她看到他只會拒絕,爲了讓她不尷尬,纔出動了他的幾個兄弟,只爲了人多熱鬧,籌碼夠足。
她或許可以不給他面子,那幾個人的面子她卻是狠不下心去駁的。
只是事情的發展似乎有點脫離他的本意,顯然兄弟們幾個揹着他又有了計中之計,他的受傷給了他們一個大好的契機,只是——他心中微微苦笑,他們還是不夠了解熊微微,以爲把他們關在一起一夜就能改變點什麼嗎?這個小姑娘的原則底線是有多固執,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
一句情難自禁讓熊微微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何嘗在這期間就沒有情難自禁呢?她該怪他嗎?還是該怪自己?這似乎永遠都是一道無解的題。
“我,我先下去了。”她有些無措的轉身,裝備向門口走。
他再次淡淡吐了一口氣:“你忘記門打不開了嗎?”
她一臉訝然地回頭:“可是你房間裡沒有備用鑰匙嗎?”
他將桌上的傷藥都收到醫藥箱裡,淡然說:“沒有。”
“可是誰把門鎖起來了?爲什麼要鎖我們?”她還沒反應過來。
他回頭默默看了她一眼,她迎視着那眼神,忽而心中明鏡一閃,臉上先是不可思議的神色,繼而是惱怒,這羣人,一個個老大不小了,怎麼這麼無聊!
她氣急敗壞地衝到門口,用力敲門,大喊着:“開門!你們快點給我開門!大叔!沈博良!於穆!夏虞!杜小君!你們快點把門我還能原諒你們,要不我要真生氣了!”
她幾乎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叫了一個遍,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她自己的砸門聲。
墨非然已經把醫藥箱放回了原位,再出來看她時,她已經開始上腳踹了,門板被踢得咚咚響,卻也只有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