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蘭吸了口氣,環視了下四周,見大家都在看着她,就握握自己的拳頭,心忖不能讓那些人看她笑話。
她閉着雙眼,想象自己現在不是身處妟莊,而是站在紅牆高瓦,詭譎多變的後宮之中。她緩緩睜開雙眼,眼中情緒瞬息萬變,不甘、妒意、自憐、心傷、嘲諷交替其中。她的眼前彷彿不是空無一物,而是站着一個與她對視的女人。
她喉嚨逸出冷笑,杏眼一挑,所有翻涌的情緒都消失乾淨,只餘身爲曾經後宮身份最尊貴女人的傲然高貴。
“確實是哀家一直在背後害你的又如何?”她語氣輕輕鬆鬆,沒有半點被人說破真相的緊張害怕。
她停頓了會,微微擡了擡右耳,彷彿在傾聽對面之人講些什麼。
然後她拍了拍蔥白如玉的纖纖十指,掌聲清脆響亮,讚賞道:“錦妃真是好口才,難怪得陛下如此看重,倒是哀家小瞧你了。”她秀麗端方的臉上只有提起新帝時才飛快閃過一抹愁怨。
進而,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她仿若受刺激般十指蜷曲,臉色也變得憤怒、不甘,目光似殺人利劍,要把對面的人戳破攪碎。
“胡說!胡說!陛下怎麼可能會封你爲皇后,你不過是宮中最下賤的宮女,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恨不得要撲上去撕碎對方,停滯片刻,她又突然捂住雙耳,搖頭拒絕:“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姿容狼狽,已沒有了方纔的端莊貴氣,她屈膝蹲下,兩行清淚汨汨流出,瞳孔渙散,嘴裡喃喃着:“哀家……哀家……我不過大你幾歲,卻和一羣深宮老嫗關在一起,什麼身份高貴,什麼錦衣玉食,我不要,我通通不要!爲什麼你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爲什麼你能有自己的孩子?爲什麼就我孤孤零零,連他也不要我了……”
趙凌蘭演完這段猶不滿意,這和校慶那次的對戲不一樣,《後宮策》是有背景有大綱的,她雖然按照自己的想法演繹了谷含薇這個角色,但湯敏倩是看過原劇本的,有了原劇本的對比,趙凌蘭這即興表演自然就落了下乘。
果然,雖有部分演員眼露驚豔,湯敏倩卻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演的還可以。”
只是還可以,並不是滿意。
趙凌蘭沉下臉色,耐着性子問:“不知湯導的意思是?”
縱是她自己也覺得這次的表現略有不足,被湯敏倩輕飄飄的一句話否決,還是讓她覺得挫敗。
湯敏倩上下打量了眼趙凌蘭,作考慮狀,道:“我考慮一下吧,明天給你答案。”
“那我先回酒店了。”溫華公主的角色看來是沒戲了,谷含薇也是湯敏倩一句話的事,她不想坐在這兒傻等,讓人看笑話。
“別啊。”湯敏倩叫住她,笑容溫柔,一點也沒有剛纔的尖刻刁難。
趙凌蘭停下腳步,只聽見湯敏倩道:“你的表演還是可圈可點的,不如留下和我談談你對谷含薇這個角色的想法吧。”
湯敏倩前後態度不一,沈柯現在指望不上,趙凌蘭也是真想爭取谷含薇這個角色,就答應留下來。
湯敏倩還真和她認認真真聊了一下午的谷含薇,等天色昏黃,湯敏倩起身,朝着幾個主要女演員道:“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請大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