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正躊躇着怎麼跟郭嘉說呢,只聽龍充道:"不然,青州新定,又有海賊爲禍,主公親往平定海賊,一來除此禍害,二來正好撫慰百姓,如此一來,民心附矣!"龍充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只是趙信卻決沒有往這方面想,趁勢道:"正是,青州一地久經戰亂,如今我親自引兵前往剿賊,以示重民、爲民之意,對於治理青州大有好處."哪有人會這樣自我標榜的!趙信也是無話可說,順着龍充的意思就那麼說了出口.
郭嘉不看趙信,反而深深的看了龍充一眼.自這個人跟隨趙信以來,郭嘉就覺得看不透他,郭嘉總有這麼一種感覺,這個人把自己藏的太深太深,旁人根本無從瞭解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龍充說的雖然有理,但換成旁人領兵,效果不是一樣的麼,何必要趙信親自領兵.但既然趙信和龍充都這麼說了,郭嘉也不爭辯,知道趙信不是一意孤行的人,這麼做恐怕自有他的用意.況且趙信每多出人意料之舉,郭嘉素知,也就不再阻攔.
於是趙信令郭嘉坐鎮臨淄,自引呂布、典韋等人領三萬兵馬往海邊而來.倭人在琅琊郡爲禍最烈,可等趙信領兵趕到,倭人早已聞知消息,全都遁入海中.趙信因沒殺到鬼子而憤憤不已.想着就是不能逮到倭人大隊人馬,就是一些散兵遊勇也好,誰知一路過來,連個"鬼"也沒見到.大軍屯駐海邊,派人出海探察倭人去向.趙信這邊親自領人分糧散錢與受害的百姓.
看着一個個村落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看着百姓們悽苦的神情,那份來自心底的恨意又涌了上來,蔓延開來,幾成不可遏制之勢.
眼前這個村落只剩下數十人,這裡比較靠海,倭人過來,百姓們根本來不及逃匿,多被慘殺.倉促間能逃出來的,都是一些年輕人.聞知倭人退走,這才返回村子.趙信帶人來到這裡時,死者已經都安葬了,衆百姓正在收拾被倭人破壞的房屋.
這時趙信正跟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攀談,那人見趙信身邊跟着這麼一幫殺氣騰騰的人,猜也猜到趙信身份決不簡單.只是絕對想不到眼前的所謂"將軍"乃是威震天下的趙信趙大將軍.一開始還有點侷促,見趙信沒有半分官威,反而很是和藹可親,那人也就放開了.
趙信問道:"往年這些倭人也曾來犯嗎?"
那人聽家"倭人"這個詞卻是一頭霧水,很是不解的看着趙信,趙信忙換言道:"就是那些海賊."那人搖頭道:"沒有,以往這一帶根本就沒有海賊,鄉親們都在疑惑這麼多海賊是從哪裡來的."
趙信心道:"原來這些一般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海賊就是倭人."以往倭國雖有向漢室進貢,但走的路線都是渡海經韓過遼東而來,意思也都是遼東那邊代爲上達的,很少有倭人到國中來.這些百姓如何識得,若非有見識廣博者從衣飾上看出這些海賊是倭人,趙信恐怕也就不會來這一趟了.
接下來那人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海賊的殘暴和他們受到的苦難,趙信靜靜的聽他訴說.聽到這些倭人怎麼殘殺孩子、老人,不光趙信聽得義憤填膺,旁邊呂布等人也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逮些倭人泄泄憤.典韋更是忍不住大叫起來:"他奶奶的,老子要殺光這些狗孃養的."說完就衝了出去,呂布忙將其拉住.典韋奮力的一甩道:"你拉住我幹什麼?"
呂布莞而道:"你到哪裡去殺這些倭人?"
典韋轉頭四處看了一看,頓時泄氣,摸摸腦袋,哈哈笑了一聲,掩飾過去.
那人看了典韋這邊一眼,接着說了下去,說着說着,說到他自己的遭遇,剛說一段,就號啕大哭起來,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的對趙信道:"將軍,您一定要爲我們作主啊!"
趙信一伸手,將他摻起,眼中神光一閃而逝道:"放心!"只此二字,那人卻覺得非信趙信不可.
趙信令人多給那人一些錢糧,讓他去了.看來在這些百姓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來了,趙信不忍再看這般慘狀,吩咐一干人等好生安排百姓們的生活,就引人回營去了.次日,趙信領着大隊人馬趕往東武城.此番倭人來犯,在東武城爲禍最烈,整個東武城被襲破,百姓被屠殺者不計其數.若非趙信心急追趕倭人,生怕被倭人跑了,領兵直往海邊而來,第一站就會直奔東武城.可惜,這些倭賊太過狡猾,一聞風吹草動,便退往海上.
進得城來,被眼前的殘破景象給驚呆了,哪裡還算得上一縣之城,城中盡是斷垣殘壁,一片號哭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趙信眉頭深皺,轉頭看了看身旁出城來迎的縣宰,鼻腔中冷哼一聲.那官頓時冷汗直流,差點嚇趴下.由於新得青州未久,境內的官吏基本上都還用的是原來的官吏.
百姓們聞得趙信進城的消息,爭相涌出,紛紛號哭下拜,請趙信爲他們作主.趙信一開始還親自上前安撫幾句,後來見人實在太多了,便令許褚領人將衆百姓集了起來,讓他們選出幾個爲首之人前來回話.
那官將縣衙讓出,作爲趙信臨時下處.趙信見那官人倒是挺機靈的,便跟他談了幾句,那官頓時受寵若驚,差點將祖宗十八代都背書一般背給趙信聽.趙信根本連一句也沒聽進去,只知道那官叫作孔謙.趙信不耐煩他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突然問道:"倭賊來犯,城中守了幾日?"
孔謙戰戰兢兢的道:"回主公,倭賊來得太過突然,且其人甚衆,城中促不及防,一夜功夫便被倭賊佔據了城池."想及自己丟城失地,不知趙信會如何處置他,心中張惶欲死.
趙信斜眼看了看他,漫不經心的道:"城中百姓受此大難,你倒是毫髮無損啊!"
孔謙聽着這話大是不善,一個回答不好,恐怕就會人頭落地,忙小心翼翼的答道:"回主公,倭賊來犯,小人擔心府庫錢糧落入賊手,故此保着府庫錢糧避出城去了."
趙信哦了一聲,幽幽道:"這麼說來你還是有功的嘛!"
孔謙琢磨不透趙信這話到底是褒是貶,不敢輕易答話,只道:"小人只是略盡本分而已,當不得主公誇獎."不管趙信何意,他便將其往好的方向上引.
不多時,許褚領着七八名百姓來到,趙信親自往見,孔謙連忙跟了過去.
那幾名百姓見了趙信,忙匍匐下拜,趙信揮手阻止道:"不必多禮."令人搬上踏幾,對衆人道:"都坐吧!"
那幾名百姓哪裡敢坐,在趙信再三示意下,這才一一坐了.趙信一個個的看過去,收回目光,和善的道:"你們有什麼話就放膽的說!"
衆人公推一人出來道:"大將軍,小人等只有一言,望大將軍爲滿城百姓報此血海深仇."
不等趙信開口,典韋便大聲的道:"這還用說嗎,我家主公定會將那些倭賊碎撕萬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