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月光下,遠古靈域一隅,嶙峋的亂石間,那汪百丈直徑的古潭,盪漾起一層層漣漪。深澈的潭水中,倒影的皓月之影,被絞成一片碎銀。
無庸置疑,這潭中的封印,便是近水藏天咒——甘霖領悟到的太古神咒。
雖然,它不足以抵抗最強大的敵人,但也算是他們這一羣人,最後的藏身之地了。
進入咒術內,只有一口赤碗(蒼穹),懸浮在一片空靈的、類似虛空的空間裡。
只見,身形魁梧的蛤蟆頭,率先衝着赤碗,“呱”鳴一聲。
然而,當他們倆進入到赤碗的內部時,卻沒有原野想象中那麼熱鬧,氣氛甚至有點沉悶、尷尬……
半炷香之後,赤碗內部空間,那汪擁有浩瀚無垠的海洋上,依舊懸立着一座座寒冰塔。
頭髮雪白的甘霖,鬍子邋遢的拓拔戩,消瘦的守鶴,懸立在動盪不止的浪濤上。
原野扛着一根褐色木棍,和蛤蟆頭站立在一起,站立在他們對面。
他們頭頂上空,懸浮着一顆顆巨大的火焰球,將整片蒼穹空間照得通亮。
氣氛非常凝重,甚至有點詭異。
拓拔戩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氣氛,盯着原野,沉喝問道:“你是誰?!”
聞聲,原野一陣心酸,這一段時間,命運對他們的折磨,是無法想象的。
他自己生生死死,一路攀爬,歷盡艱險,若沒有他們在背後支撐,給予他走下去力量與勇氣,他絕不可能至今還站立在這裡。可是,他們卻一直在的起伏跌宕中,擔驚受怕。
他的聲音忽地沙啞,卻露出一抹安慰性的笑容,道:“你們不看天象麼?”
甘霖原本一頭金色短髮,此時已霜白,雖然,未見他容貌蒼老,卻在這幾年經受了最致命的打擊,至今也是一蹶不振,道:“什麼意思?”
他們四兄弟,從空手到建立帝國,再到稱爲人間,以及爭雄三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打擊,都能再次站起來。除了,他們堅韌不拔的意志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原野作爲這勢力的核心柱,始終屹立着。可是,三年前,原野卻倒下了,就在他們面前,倒在射姑飛雪腳下。這對他們來說,是毀滅性的創擊,他的死亡,令他們萬念俱灰。
“什麼天象?!”守鶴問道。這三年來,他們一直躲避在這裡,從未出去過。
在他們三兄弟看來,這個傢伙就是原野,不用別的原因,只憑第一感覺,就知道是他。可是,現在北冥都復活了,他們親眼看着原野死於東海。兩種真實牴觸在一起,令他們一時間,恍如陷入夢境般。
不過,甘霖的思維卻突然變得,一如之前般敏捷,他開口詢問了一句看似尋常的話,道:“你從哪裡來?”
原野伸手指向天穹,雖然這裡看不見月亮,但還是指了一個約莫的位置,道:“月宮。如果,一定要有個清晰的說法:你們三十多年前的兄弟,回來了。”
聞聲,甘霖神情劇變,仰天長嘯,淚水簌簌落下。繼而,他吶吶說道:“我兄弟回來了!!!”
“我兄弟回來了!!!”
“我兄弟回來了!!!”
我兄弟回來了!這句話,令原野潸然淚下……
少頃,一座懸浮在海面上的寒冰塔頂層,空曠的殿堂內,只有他們四兄弟的盤坐身影。
一堆火焰燃燒在中間,上面煮着一缸烈焰酒。一根長着一葉碧葉的褐棍,被放置在原野身邊。拓拔戩抱着酒罈,時哭時笑,彷彿瘋癲一般,守鶴臉上也沾染着淚痕,伸手攬着原野的肩膀,卻始終帶着笑容。
甘霖則盤坐在原野對面,盯着原野的神情,認真地聽他敘說每一個字。此時,他憔悴的臉上,彷彿在剎那之間,恢復了以往的那種風發的意氣。只要原野還活着,他們就沒有失敗,即便他們倒下,或者是墜入深淵,依然可以再爬起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子。”原野結束了敘述。
“僅用三十年,便打破了黑龍魔帝的道悟?!”甘霖雖然驚喜至極,卻依然非議所思。此時的原野,是龍魂之體,被奪走的魔魂(或者說是九轉鳳魂),與他是一樣的,心智都不突出。利用三十餘年時間,就借到了黑龍魔帝的魂道?並在之後,領悟出新的道法,只有這樣才能打破黑龍帝魔的道法,從道碑中出來。這是極不可思議的。
最令他震驚的是,原野是第一個以魂體晉帝的存在。在他之前,絕沒有過這樣的現象。故而,月食天象纔會那麼詭異。
原野搖了搖頭,道:“之所以能成功,是有諸多巧合在其中的。首先,連我都沒有想到,碧水葉當時是隱藏在我的魂魄之中,如果沒有參悟到它隱藏的鴻蒙法則,我是不可能破了冷淵(黑龍魔帝)道悟籠罩的;其次,冷淵無論是身軀抑或魂魄,都我這祖龍之魂有關係,這反向給了我一個捷徑;最後,冷淵是九轉鳳魂第七次轉世,其中蘊含着一部分玄妙的道義,只有同樣擁有過九轉鳳魂的人,才能借悟到。這三點缺一不可。況且,道碑中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外面雖然只過了三十多年,我在裡面卻如度過億萬年的歲月一般。”
諸多巧合彙集在一起,造就了一個奇蹟。
“那你現在,是何實力?”守鶴詢問道:“走的是魂道(魔道)嗎?”
原野點了點頭,道:“如果要一個準確的定義,我現在便是魂帝。”
“帝級魂魄?”
“不全對。”原野說道:“九轉鳳魂一直都是帝級魂魄,但之前我卻發揮不出帝級威力。現在,我可以使用出諸多帝級魂術。如果,單以魂術而言,三界之中,不會有人比我強,哪怕是現在擁有九轉鳳魂北冥,只與他鬥魂的話,他也不可能在我手中討到便宜。”
“哈哈!”拓拔戩猛地站立起來,道:“那還等什麼,趕緊把屬於你的鳳魂與妖刀,給奪回來!”
原野卻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實力太單一了。論起攻擊,五大鴻蒙之物中,黑色鴻蒙果最強,其次是鴻蒙蓮與鴻蒙根鬚,最弱的是白色鴻蒙果與碧水葉。雖然,我手中的碧水葉是完整的,但依舊敵不過妖刀,特別是它還在原主人——北冥手中。”
“那——”甘霖知道,事情永遠不會那麼簡單的。仇要報,被奪走的東西,要搶回來,但不能急躁。
“我需要我的肉身。”原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