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們還是決定要結婚。
陸爸和陸媽答應給我們大操大辦,並且邀請全城的商賈名流到場。
回到臥室。我放輕腳步走到蔣宓的嬰兒牀前。她還在睡,小粉脣嘟嘟地。小臉兒水嫩水嫩的,睫毛長又翹,從小長得標緻,長大了必定是美人胚子。
“結婚的時候需要請蔣天御,這一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致遠走到我身旁壓低嗓音說道。
他大半個身體探進嬰兒牀。跟着我看着蔣宓的一舉一動。
我淡淡地道,“可以的。請他來喝喜酒不過是客人的身份。”
事情發生了這麼久,陸致遠沒有過問我與蔣天御之間的那些細節以及私人問題。我非常欣賞這個男人知進退這一點。
他懂得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這樣不會引起我的反感。
我喜歡陸致遠,喜歡和他相處。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累。
不管怎麼樣,他在我的印象中是非常愉快的一類人。
相處着能夠讓我感到心情愉悅。
他輕聲開口,“婚禮定在下個月。日子母親挑好了,然後賓客方面。你有什麼朋友需要請到場的可以告訴我聯繫方式。”
我這個人真夠失敗,連結婚了,可以請到場的朋友都沒有。
“爸媽死了。外婆死了。陳阿姨死了,張瑤死了……”
我沒有報完一連串的名字,陸致遠輕輕地抱住我。
“別說了,蘇如,別說了,這樣的你讓我感到心疼。”他抱着我,嗓音磁性的說道。
我推開陸致遠跑到了洗手間,他沒有追上來,我關上門擰開水龍頭望着鏡子裡一臉憔悴的臉龐,潸然淚下。
蔣天御,你爲什麼這麼狠,這麼無情無義,你喜歡我居然把我當成了替身,居然是因爲我這張臉和你的初戀長得相像,爲了得到了我,你甚至不惜出動宋漪瀾去勾/引柯凡渣男,一步一步逼我掉進你的陷阱之中,讓我動情,動心,爲你要死要活,最後,你卻一腳踢開我,把我拋棄。
我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哭的泣不成聲。
我愛,我真的愛,好愛好愛,可是那麼愛那個男人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傷痛,背叛,利用,謊言……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那麼駭人,只要一想到從一開始他因爲我這張臉而接近我,和他在一起的一年多日子,仿若是一場噩夢,現在噩夢醒了,該是時候結束了。
我和蔣天御分手的這段日子從未哭過,今天總算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我感到整個人舒暢了,心情也不鬱悶了。
我打開洗手間的門發現陸致遠就等在門外。
“我沒事,有些悲傷總該用適當的儀式去送走,現在站在你面前的蘇如是重生後的,以後,我不會再爲不相干的人流淚,哭泣。”
我向他保證。
他伸出大手,手掌心朝上,我露出狐疑的目光盯着那隻白淨的大手,接着伸出手放到他的手掌裡。
陸致遠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以後,不要再苦苦強撐了,累的時候就依靠我吧!蘇如,我會保護你。”
他目光深情的望着我。
我看着陸致遠重重地點頭,“嗯,好的,陸先生,不過,我做不到馬上投入一段感情,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可好?”
陸致遠朝着我眨眨眼,語氣開玩笑的說道,“這是當然啦!陸太太你要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哪還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呢?”
女神?
“難道不是女神經?”我佯裝生氣的反問道。
他儒雅淺笑,搖搖頭,“非也非也,是女神。”
堆積在心頭來自蔣天御給的陰鬱,經過陸致遠的開導一下子沖刷的乾乾淨淨,我認爲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如果我中了他的毒,總有一天,我會在別人的時間裡陽光燦爛,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
往後的日子變得特別平靜,直到臨近蔣宓的滿月儀式。
滿月酒我沒有要陸家爲她大辦,只是請了一些重要的親朋好友到場。
她特別乖巧,沒有大哭大鬧,我沒有在人前喊她蔣宓,只是叫宓宓。
陸爸和陸媽對蔣宓也是非常疼愛。
我認爲他們的性格非常溫潤如玉,是不可多得的好,省卻了我在陸家的磨合期。
蔣宓對陸致遠算得上喜歡,他只要一逗她,就會愉快大笑,毫不吝嗇。
一星期後是我的和陸致遠的結婚日子,所有的行程都排的滿滿地,我很感謝他們。
關於結婚的事大搞有大搞的好處,我也可以讓蔣天御看看,離開他,我也可以尋找其他的幸福。
滿月宴席結束後,我和陸致遠貨到樓上休息,住在陸家的這段日子,我們相敬如賓,沒有任何的逾矩,無論是言行還是在生活上,就算一間臥室,我們也是分牀睡。
這是陸家人盡皆知的事。
晚上,我哄睡了蔣宓,陸致遠沒有回到臥室,我打算出去找他,打開門的時候,聽到他站在走廊上。
“我結婚那天,你一定要來觀禮,蔣天御,我感謝你成全我和蘇如。”
我聽到陸致遠在和蔣天御打電話,這一刻我的內心非常的平靜。
我沒有選擇走出去,而是退回到臥室。
一星期後我和陸致遠一旦結婚,我就對蔣天御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這輩子,我與那個男人,從此兩不相欠。
我坐在房間裡,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並沒有選擇躺下。
“你怎麼還沒睡覺呢?”陸致遠走到我面前站定。
我坐在牀尾,擡頭望着他清澈的黑眸,淺淺一笑,“馬上就睡,對了,睡衣我給你放在牀上,你洗完澡可以直接穿。”
我什麼也幫不了他,唯有在生活細節上幫他處理到最貼心的程度。
以後,我想貼身照顧他。
算是感謝他收留我們母女倆的恩情。
“好,你先睡,我去洗澡。”
陸致遠捧走了我爲他準備的睡衣走進洗手間。
我從牀尾起身,掀開窗簾,掏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打開通訊錄,裡面有一個未存名字的手機號碼,那串數字無論是倒背還是順揹我都不會搞錯其中的每一個數,那是他的號碼。
我做夢都想不到,蔣天御會饋贈給我一身的傷痛,令我此生難忘。
這場噩夢太痛太痛,痛的我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要不是有蔣宓在我身邊,我想我早就自殺了。
佛曰三大苦: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我想過要離開他,可是我沒有想過會是在傷痕累累,心如死灰的情況下離開。
蔣天御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心碎成了粉末,做夢也沒有料到,他看上我,不是因爲我這個人,而是因爲我這張臉。
僅僅是與他的初戀長得一面一樣的臉。
所有的心酸在我結婚的這天被壓制在心底深處,我坐在新娘化妝室,陸毅然的小女友挺着大肚子不忘記湊熱鬧,他特地派人跟在她的身邊,以免不小心發生什麼不測。
我化完妝抱着蔣宓逗弄,化妝室的化妝箱子裡掉出一張報紙。
我低頭一看是蔣天御的臉,上面的標題寫的大概意思是他和韓芊蕪的兒子滿月,她卻沒有現身出席,他解釋是生產身體虛弱不方便見客。
我生的兒子他最後還是冠上了韓芊蕪的名義,到了這刻我才幡然醒悟,蔣天御那個男人我又何嘗懂過?
這齣戲說好聽了是他唱的獨角戲,可說難聽了,還不是從一開始就進行了部署,先是和韓芊蕪離婚,再是離婚後不公佈他們之間離婚的事實,她被關進監獄後,又是不做公開,爲的就是等我生下兒子,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說是她生的。
輪智謀和詭計在蔣天御面前我哪敢班門弄斧,自詡才華橫溢?
除了甘拜下風和知難而退,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心情形容。
婚禮儀式開始前,陸媽抱走了蔣宓,我由幾個伴娘簇擁着走出新娘化妝室,陸致遠穿着西裝,精神奕奕的站在那裡,我遠遠望去,他氣質出衆,眉宇間喜氣洋洋。
我們在婚禮音樂的奏響聲中慢慢地向前走去,面朝所有賓客時,我看到了臺下挨近舞臺的那張熟悉的俊龐。
短短几個月未見,他瘦了好多,好像癮君子,一夜之間暴瘦。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隱隱抽痛了一下,但是很快穩住了情緒,今天我和陸致遠結婚後,從今往後我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太太,我的心裡裝的應該是我的老公,而不該是別的男人。
儀式在繁瑣中進行着,司儀的花樣套路不帶重複的玩着。
差不多之後,輪到我和陸致遠給親朋好友敬酒,我們是一桌一桌的走過去,我要奶孩子,酒是不可以碰的,他喝的也不算多,大多數是伴郎頂替,陸毅然喝了不少,可是面不改色,到底是做生意的人,應酬功夫有一套。
等到我們走到蔣天御的那一桌,幾個我不認識的人率先站起來,他們喊我嫂子,這聲尊稱我真是愧當。
蔣天御的視線從始至終沒有落在我身上,他向陸致遠敬了一杯酒,又把紅包擱在了桌面了,揚言說家裡有兒子在,不便多留就走了。
我沒有看他,只是聽到他磁性的嗓音,雙手涼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