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下一對龍鳳胎的消息還沒傳到慈寧宮，整個皇宮上下的宮人都被進行一輪的審查和清洗，重要司部的宮人都換了好幾個。
慈寧宮的宮人更是從上到下都被帶走了。
趙昭望着空蕩蕩的慈寧宮，是齊妍靈難產死了嗎？她死之前都跟皇上說了什麼？不然爲何皇上會對慈寧宮下手。
其實她並不希望齊妍靈在這時候死去的，偏偏她知道了那麼多的事情，還有那個梅娘……該死的袁素梅居然沒死，如今更是被皇甫嬌給藏了起來，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聽說了多少事情。
他是相信齊妍靈，還是相信她這個母后呢？
趙霖修的身影出現在殿門之外，趙昭擡眸看着他，這個兒子已經不再是小時候天真無暇的阿修了，他是個皇帝，是曾經征戰天下，僅僅利用三年時間就收服西域和齊國的戰神。
如果他能夠跟她母子同心，將來一統天下江山又有什麼問題？他可以繼續在景國當他的皇帝，她可以統治整個海域天下，千百世後，她會是第一個女王。
這樣多好，這就是她這麼多年來從來放不下的夙願。
閻雲峰說女人不應該有這麼強烈的權利慾望，即便讓她得到一切，終將失去更多，他說她不配得到天下。
她就是要證明給閻雲峰看，她到底值不值得擁有這個天下。
閻雲峰……趙昭的心尖銳地刺疼起來，她曾經也只想當他賢惠淑德的妻子，偏偏他要那樣羞她辱她，還不許她多看一眼那些火槍火藥，更是讓人銷燬得一點都不剩，她就是想仿造都不行。
那個男人怎麼就不懂，她趙昭得不到的東西……怎麼會讓別人得到呢？
趙霖修走了寢殿，目光清冷地落在依舊美豔傾城的婦人臉上，“母后。”
“皇上，難得你還記得本宮。”趙昭聲音發冷地笑着。
“朕這麼多年來，從未忘記過母后，只是不知母后在外的時候，可有想過……爲了朕回來？”趙霖修看着她，明明記憶中的母妃溫婉柔和，爲什麼她會跟魏從私奔？爲什麼會殺了魏湛？爲什麼姑母從慈寧宮出去就會病倒？
趙昭微微眯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呢，皇上。”
“姑母和母后情同姐妹，當年你被打入冷宮，姑母爲了你到處奔走，更求父皇一定要還你清白，魏從遠去齊國追查真相，結果死在途中，姑母爲了你去找皇后，結果卻和魏湛雙雙中毒，姑母活了下來，魏湛卻不幸去世，即便是如此，姑母依舊護着我去了齊國當人質，更爲了我……不惜和父皇作對，母后，你對姑母難道沒有一點愧疚嗎？”趙霖修越說越痛心，他不想相信太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那張紙條，大長公主的反應，都是讓他不得不相信的證據。
趙昭神色不變，只是冷冷看着趙霖修，“是誰告訴你這些的？齊妍靈嗎？難道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皇上，你只聽片面之詞就懷疑本宮，你難道不愧疚嗎？”
“母后，朕說了這麼多，都不曾見你對姑母露出同情愧疚的神色，你還真是鐵石心腸。”趙霖修自嘲一笑，他其實早該發現的，從姑母對他和太后日漸冷淡，甚至連進宮都不願意，他就該去查明真相的。
情同姐妹的兩個人忽然生疏冷漠，怎麼會沒有原因呢。
趙昭也想裝出愧疚同情，但魏從如今可算是死在皇甫嬌的手中，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又怎麼會有同情呢？
“這就是皇上要將本宮的人都抓去的原因嗎？”趙昭淡淡地問道。
“皇后方纔差點血崩了，瑞草讓人該了藥方的劑量，若是皇后喝下那碗藥，如今就是一屍三命了。”趙霖修強壓着怒火，只要想到那碗藥，他就有種毀天滅地的殺氣散發出來。
趙昭愕然地看着他，這麼說來，齊妍靈還是沒死啊！居然這樣命大，“皇上以爲是本宮讓人下藥的？”
“瑞草是你安排進宮的，下藥的人是她。”趙霖修淡淡地說道。
趙昭心裡將瑞草暗罵了一通，真是愚蠢！居然在這個時候給齊妍靈下藥，雖然她是要齊妍靈離開皇宮，但絕對不是這個方法。
“那麼，皇上打算怎麼做呢？要我以命換命嗎？”趙昭也不打算解釋，如今不管說什麼都沒用了。
“妍兒很好，她爲朕生了一對龍鳳胎。”趙霖修淡淡地說，“朕不需要母后以命換命，只是你宮裡的人卻不能留了，朕已經下命將他們處死，還有在幹清宮的宮女，也已經杖斃了。”
趙昭心頭髮冷，她一直知道皇上是個心狠的，卻沒想到他對她也能這麼果斷狠絕，“你把瑞草和璃兒殺了？”
她再怎麼絕情，瑞草和璃兒是從小在她身邊的，怎麼可能沒有感情，皇上居然就這樣將她們殺了，甚至連問過她一聲都沒有。
“她們要謀害皇后跟皇子公主，難道不該死嗎？”趙霖修反問。
趙昭震怒地站了起來，“皇上！難道你連霓裳也殺了，她好歹也算服侍過你一場，你是怕皇后知道了，又跟以前離開嗎？那你要怎麼知道，皇后不會知道這件事。”
“母后，朕……不曾碰過霓裳，就算你讓人在幹清宮點了迷香，朕也不至於連妍兒都認不出來。”趙霖修冷聲說道。
趙昭大吃一驚，“你早就知道……那爲何要將霓裳留在幹清宮？”
“母后以後就在慈寧宮裡安享晚年吧，這宮中諸事本來就該讓皇后操勞，如今皇后已經回宮，就不該再勞煩母后了。”趙霖修淡聲說道。
這是要變相將她軟禁起來，而且還要阻斷她跟宮外的人聯繫，她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你要將我軟禁在宮裡，還不如送我出宮，我也不稀罕當什麼太后了。”趙昭怒聲說道。
“孝敬你是朕的本份，母后，朕不會再讓你去外面受苦的。”趙霖修低聲說着。
“皇上！”趙昭大怒。
“朕還要去處理公務，母后早些休息吧。”趙霖修垂眸說道。
趙昭想要追上去攔住他，走到門外的時候，卻被兩個宮人攔住，“太后娘娘。”
“你們敢攔本宮？”趙昭怒問，看到趙霖修安排在她宮裡的太監們，她更是火氣直冒。
趙霖修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她氣得咬牙切齒，果然！不應該讓齊妍靈回到宮裡的，如今她想要說服皇上逼迫齊妍靈做出那火槍怕是更加不容易了。
不過，若是齊妍靈以爲這樣就能對付得了她，那就太天真了。
趙霖修離開慈寧宮之後，處理了幾本緊急奏摺，便回到鳳儀宮去陪齊妍靈了。
齊妍靈睡了半天，如今已經醒來，正在喝着補湯。
“皇上萬福。”寢宮裡的宮女們看到趙霖修進來，都下跪行禮。
“妍兒，你感覺怎樣了？”趙霖修坐到牀沿，揮手讓服侍的宮女都退下，自己喂着她喝湯。
齊妍靈含笑看了他一眼，“我很好啊，不過就是身上都是汗水，難受着。”
“一會兒我替你擦身子。”趙霖修低聲說着，他知道坐月子不能沐浴，只能用熱水擦拭身子。
“你看過孩子了嗎？”齊妍靈低聲問道。
趙霖修點了點頭，“看過了，真小，像猴子一樣。”
齊妍靈輕笑出聲，“我生阿晟的時候，也覺得他不好看，等過幾天就好看了。”
“妍兒……”趙霖修的額頭抵在她的臉頰，“對不起。”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齊妍靈推開他，惡狠狠地瞪着他，“你睡了別的女人了？”
趙霖修無奈輕笑，“你這個醋罈子。”
“那你還能做什麼對不起我的？”齊妍靈笑着問。
“你生阿晟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這次又是因爲我……差點就……妍兒，我從來沒那麼害怕過。”趙霖修低嘆着，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齊妍靈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不關你的事情，是我去看過乾孃，被她的樣子刺激了。”
趙霖修眸色雋黑深幽地看着她，“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有。”齊妍靈點了點頭，“不過，你等我吃飽了再說，這個故事太長太長了。”
“我餵你。”趙霖修說道，齊妍靈看着他抿脣一笑。
不管等一下她說出來的故事會不會令他相信，他願意聽就足夠了。
只要他將那個故事聽在耳中，將來趙昭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引起趙霖修的懷疑。
齊妍靈看向還在一旁沉睡的兩個兒女，爲了他，爲了她的孩子們，她都不會再對趙昭有任何忍耐的。
乾孃，你等着，我會替你報仇的。
“讓奶孃把他們抱下去吧，也該餵奶了。”齊妍靈對趙霖修輕聲說道，她已經吃飽了。
趙霖修讓奶孃進來將小皇子和小公主抱了下去，他則摟着齊妍靈靠在她懷裡，聽着她低聲說起關於太后的故事。
“這件事該從三十年前說起……那時候景國和齊國纔剛剛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