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天價聘禮,嫁我爲妻

夜,更深露中。

明月當空半掩半懸懸,密林半遮半擋着月光,周圍飄散着潮溼的泥土味,夾雜着小雨的清新,與泥土的腥味。

很少有這樣的天氣,明明是陰天,下着小雨,卻還能看見若隱若現的月。

密林深處,溪邊。

如火身影筆挺的立着,即使沒有看見面色,都能隱隱感覺到那人的緊張感。而她旁邊,頎長身影與她平行站着,負手而立,一個很細微的小動作,但在那人做來,卻是那樣的優雅飄逸。

墨發散着,隨風拂過。

青絲覆上了月輝的顏色,似乎與他銀灰色的長袍一般,讓人的目光第一時間會去注視。

易安涼在十米外的涼亭裡,抱着重劍,盤腿坐在亭子的欄杆上,望着遠處的背影。兩相比較,那紅色的身影是那樣的纖弱,高度也只到銀灰色身影的肩頭,明明是那樣的脆弱,卻處處透着堅強、倔強。

盯着那紅色身影看了許久,易安涼的腦海閃過她堅定的神色,耳畔彷彿也迴響着她猶在耳邊的決定,不覺緊鎖眉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遠處,沉默許久的兩人,終於在一聲輕喚中,打破了沉寂。

“先生。”紅衣女子徐徐轉過臉,看向那銀灰色的身影。沒錯,她正是凌姿涵,今日踏月前來,見的是她最爲尊敬的“先生”,也是那個能夠爲軒轅煌解毒的人。

“……嗯。”俊逸出塵的側臉半仰着,看着陰沉的天空。沉默半晌的男人,任憑細膩的雨水打在臉上,最後只發出了一個鼻音,算是迴應她。

凌姿涵深吸了口氣,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對不起。”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頓了下,俊逸絕塵的男人轉過頭,深沉如海的眼睛朝她投去一瞥,看似平靜的眼底卻涌起一股她看不見的浩瀚。嘆了口氣,他有轉過頭,波瀾不驚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疼惜,隱隱好像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對誰。“孩子,”他輕輕地喚她,淡淡的說:“你的決定,我尊重,只是……值得嗎?你和他才認識多久,感情真的深到願意爲他去冒生命危險嗎!”說着,他又嘆了口氣,彷彿感嘆道,“如果你孃親泉下有知,會多傷心。”

凌姿涵沉默了一會兒,垂下頭,陰影遮擋了她迷霧般的妖眸,從背後看去,她就兩個在認錯的無辜的孩子,極爲脆弱,讓人不忍指責,可她自己卻知道,自己的心,是怎樣的堅強。

少頃,她擡起頭,望着男人的側臉,微笑着說:“大概,我不想欠他吧。”頓了下,凌姿涵眨着漂亮的血眸,眸光中閃爍着一絲詭譎,有些俏皮的笑了笑,又繼續道:“先生,您是瞭解我的。我最不喜歡欠人情,尤其軒轅煌,他還是我喜歡的人,我更加不願意欠他。他的腿,變成今天這樣,也是我的錯……”

是她沒有做好十全防範,讓人有了可乘之機。以至於兩種毒素相結合,加深了毒素,如今雖然一直用藥拖延着,讓毒素無法上移,但這個方法用不了多久,就會失效。一旦毒發,凌姿涵無法想象那速度會有多快,畢竟,那種毒,她從未嘗試過。

握了握拳頭,凌姿涵咬着有些蒼白的嘴脣,眼中閃過一抹痛。

“傻丫頭。”看着好似極爲難過卻又拼命忍着裝作平靜的凌姿涵,如仙般的男人有些不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面上悲天憫人的笑淡了,多了抹人味的慈愛。

“錯是由我而起,我自然有責任去終止。”凌姿涵似乎放鬆了些,緊握的拳頭也緩緩鬆開。她仰望着那男人,一直以來總在她最麻煩的時候,出現的男人,心中泛起一抹感激。做了最終決定,凌姿涵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所以,涵兒請求先生,一定要讓他的腿好起來。”

她的聲音極爲平和,卻透着堅韌的張力,很是鄭重。

“你呢……”

淡淡的聲音,猶如天邊飄來,顯得格外悠遠。

凌姿涵微微閉了下眼睛,緊繃的心絃猛地顫了下,卻在下一秒,全然放鬆了下來,微微勾起有些僵硬的笑道:“我——想活着。”

很僵硬的四個字,充斥着種種矛盾的感情,卻是那樣真實的表達着她的渴望,來自於內心深處,求生本能的渴求。

“你的心意,我聽到了。”男人緩緩點頭,優雅從容。停了停,他轉移了話題,“今日,我去看過他,據我診斷,他現階段的恢復還算不錯,只要不出意外,腿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只是你……那種毒你從未試過,更何況是要與另一種強力麻痹神經的毒藥混合?孩子,你要想清楚,就算是你,也不是百毒不侵的。”就算是百毒不侵,突然服食強烈的毒藥,也會對本體造成極大的印象。

停了會兒,凌姿涵低聲迴應:“我也沒有把握,但當時,若不是我疏於防範,就不會讓人先下了手,還沒發現。以至於這兩種相剋的毒藥,混在了一起,導致他經脈逆行。他嘗過那種痛苦,但他一點也沒怨我出的餿主意,所以,我沒有理由不去爲他試一試。還是那句,我不想欠他。”

“你……”真像你孃親。男人及時嚥下了未說出的話,只是掩飾着心思的,再次摸了摸凌姿涵的頭頂,“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知道,再勸她,都是無意了,也就不再說了。

兩人並肩而立,又看了會兒風景。

即使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兩人的身上,漸漸浸溼了兩人的衣衫,他們卻彷彿絲毫沒有察覺。

雨夜中,似乎因爲他們的存在,趕走了林中的溼冷,沉寂的氣氛很是微妙,但很奇怪,既不會讓人覺得冷場,也沒有那種尷尬。好似,兩人就像是一切美景所襯托的主角,展現這沉靜的絕美,自然、靜謐。

不知站了多久,凌姿涵看着天色,想了想就對男人告辭。

男人卻只是揮了揮手,但依舊站在雨中,寸步未挪開。而那細密的雨珠,明明打落在了他身上,卻給人一種,雨不沾衣的飄然錯覺。

凌姿涵轉身,在離開前低聲道:“先生,我還有個問題。”

“說。”

低沉的聲音,讓凌姿涵感到空前的壓力,她並不想知道那個答案,或者說,再問出口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裝作不明白罷了。

擡頭,她深深的看了眼如月輝般的男人,“先生就是國師吧!”

最終,她還是問了出口。

她……想聽他自己說答案。

林中微風,吹的衣裾翩然。毛毛細雨落在發上,順着髮絲滑落,幾滴晶瑩,綴在髮梢上,搖曳。

男人側目,微笑着望着她,半晌無語。

“涵兒明白了。”凌姿涵福了福身,“是涵兒冒犯了。”

沒有得到答案,但凌姿涵的心裡已經更加確定了。

原來,一直照顧自己的先生,就是救了她命,並與當年之事有着不可言說的關聯的國師,紫宸。

紫氏家族,這一代,唯一繼承了那得天獨厚的血脈的紫宸。

風吹亂了他散着的長髮,紫宸伸手勾勒下頰邊有些溼漉漉的發,優雅的笑着,朝凌姿涵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淡淡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涵兒告退。”凌姿涵朝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

可那種心情,卻是無法用言語來陳述的,彷彿欣慰,卻又有些……痛。

火紅的身影消失在密林的小道上。

原本在掬懷亭中的易安涼走了過來,看着盯着自己盯着手掌手掌看的紫宸,偏着頭道:“先生,您……”

“安涼,你說那孩子爲何就那麼倔呢!”這性子,到底像誰?

“這個……小輩倒覺得,妖妖的性格和先生有幾分相似。”對待別人的事,從不上心,就算是有兩人在她面前打的死去活來,她也不會多說半個字。但若牽扯到自己,或是自己所愛護的人,那就好平靜所有的力氣,也要保證那人的幸福安然。

與其說是倔,倒不如說她足夠有讓人臣服的資本,極爲有道義。

“相似嗎?”自言自語的呢喃了句,紫宸擡頭又看了眼天空,無波無瀾的臉上看不穿半點心思。稍頓,他低頭撣了撣衣襟,“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說着,他轉身離去。步伐是那樣的從容悠然,透着沉穩與一種少有人能比擬的大氣。

一瞬,易安涼以爲自己捕捉到了什麼,但看着那孤傲離開的,猶如蒼穹降仙的男人,有迷茫了。搖了搖頭,他收回奇怪的心思,就跟上了紫宸的步伐,隨之離開。

又過了一週左右,欽天監擬定的日子到了。

七月中旬的一天,一早,宸帝就帶領衆人,啓程回京。

回京路上,一路都有人打點,倒也沒遇見什麼難事。但似乎回去時的人變多了,因此隊伍反倒沒有來時走得快了。

一路上,用了近二十天,等到達京城時,已經八月初了。

和出京城時一樣,回來時,還是相爺領着文武百官前來恭迎。

洛陽城門口,百官三呼萬歲,迎接這浩浩蕩蕩的隊伍。

等一衆隊伍走到皇宮神武門門口,軒轅煌等人率領妻妾下車,恭送萬歲爺入宮,貴妃則帶着衆妃嬪,從另一側門,直入後宮,而太子在恭送宸帝入宮後,也帶着妻妾,從神武門側門進入,回了東宮。

這時,衆王爺、朝臣、命婦才紛紛散開,坐着着馬車、轎子,各自回府。

軒轅煌在於軒轅謙等王爺寒暄了一陣後,便要帶凌姿涵回府。

還未散去的百官中,爲首的相爺這次卻並沒有上前要人,怕是因爲宸帝剛剛的聖旨吧,讓凌姿涵隨軒轅煌回府照料。而且,上次他去要人,還被凌姿涵好一通奚落,這次應該也不會傻到自己往槍口上撞了。

他只在凌姿涵上車後,隔着車簾對她交代了幾句,無非是要她進一個爲人臣的本分,遵守什麼女戒女訓,三從四德的。不過很抱歉,這些書,凌姿涵聽說過,背過,卻從來沒運用過。

凌姿涵就應付了他幾句,然後不等他再嘮叨下去,直接很不給面子的讓阿靖駕車離開,留下馬蹄踏起的灰塵,給還站在原處的凌相。

馬蹄踏着青磚地面,發出嗒嗒的聲響。

搖搖晃晃的馬車中,凌姿涵眯着眼睛,靠在一旁,似乎極爲疲倦。身邊,正坐着看書的軒轅煌,不知是今天第幾次朝她投去了打量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今天的精神似乎比前些天要差很多,是因爲路途奔波勞累了嗎?還是……直覺告訴他,她心裡有事。

“卿卿,別睡了,起來喝點茶,吃點水果解解暑氣。你這樣總是睡着,反倒容易生病。”軒轅煌放下書卷,端了碟小櫻桃給她。

凌姿涵看了眼櫻桃,搖了搖頭,推開:“沒胃口。”牽起脣瓣,她露出有些蒼白的笑,又補了句,“大概是中暑了吧!睡會兒就好了,到府裡叫我。”

其實,真實情況是怎麼了,只有凌姿涵自己知道。

她最近一直在服用上次給軒轅煌用的毒,不是試毒,而是在給自己養出抗體。不過這種毒還真是霸道,縱然是她,也有些受不了。這也就是她這些天爲何一天比一天沒精神的緣故。

但這些,她必須瞞着他。

所以對他撒了謊,也只能在心裡嘀咕一句:對不起。

聽她這樣說,軒轅煌心裡再怎麼有疑惑,也沒有問出來。挪動輪椅,靠近到她身邊,軒轅煌溫柔的撫摸着凌姿涵的頭,輕輕哼着記憶中優美的曲子,是他母后爲他哼唱過的,在他童年時代,他生病的時候。

磁性十足的嗓音,醇厚、低啞,如此哼出婉轉的長調,倒也充滿了另一種力量,彷彿在媚惑人心。

凌姿涵聽的出神,一時間竟然睡着了。

直到那聲音停下,凌姿涵才緩緩睜開眼睛,卻覺得一隻手正從她背後穿過,另一隻則經過她的腿彎,將她攬了起來,正要抱起。

“你醒了。”

“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下去。”凌姿涵揉了揉眼睛,儘量讓自己表現的淡定自如。

迷茫的眸,剛睡醒的神色,處處透着迷離的可愛。

凌姿涵打了個哈欠,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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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撐着他的肩膀,站了起來,掀起簾子,正看見阿靖抱着睡着了的凌清泊,嚴修遠則恭敬地立在一旁,身後跟着幾個小廝,似乎準備弄軒轅煌下車的。而這時,流雲也過了來,伸手扶凌姿涵下車。

車簾後的軒轅煌,看着流雲小心翼翼的動作,眼神微微閃了閃,捕捉到了這種怪異。這樣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把凌姿涵給弄碎了一樣,放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有時,凌姿涵甚至會自己跳下車子,根本不會像個柔弱的嬌小姐一般……不禁,心中那個念想更爲堅定了,這丫頭果然有事情瞞着他。

嚴修遠似乎也發現了異樣,不禁朝凌姿涵多看了兩眼,也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頭。停了停,他與兩個小廝把坐着輪椅軒的轅煌從馬車上搬了下來,就推着車子,與凌姿涵保持着平行的,一同進了府。

府中,早有老管家帶着一種家僕前來恭迎。

但沒等軒轅煌讓衆人起身,忽然,一抹寒光閃過,等衆人看清,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慘叫。

箭光沒入一位僕人的胸腔,那僕人瞬間就被秒殺了,仰倒在地上,腿還保持着跪着的姿勢,睜着眼睛,充滿了恐懼。

接着,根本不給人喘息時間,來琢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無數利劍彷彿從天而降,箭箭都好似要置人於死地。

暗衛顯身,揮舞着各自的武器,爲主子們遮擋劍雨,豆蔻和流雲圍繞在凌姿涵與靜好身邊,流雲的武器最爲好使,金鞭一揮,金屬與箭頭清脆的碰撞聲傳來,就見無數支箭猶如脆弱的樹枝般,墜落在地。

嚴修遠嚴陣以待,手握利劍,不斷的揮舞着,劍刃與箭發出撞擊聲,盡力給撐起一個防護牆,擋住了這陣劍雨的攻擊。

軒轅煌顯然沒有想一路太平,竟然會在府門口被人襲擊。手早早的按在了腰間,一雙鷹一樣的眸子,掃視四周,估測這箭雨的始發點,可這箭雨竟然來自四面八方,看來是早已被人埋伏了。

身後,不少婢女被嚇得暈了過去,老管家到還算鎮定,指揮着那些護衛上前支援,並讓那些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小廝,架着婢女,有序的逃開。

凌姿涵想要提氣,但身體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小號真力。

她不落痕跡的喘着氣,伸手從袖管中拿出浮萍拐,握在手上,但卻有種無法擡起的感覺,很是無力。

箭雨並沒有因爲被他們打落而停下,反而越來越密集,但始終沒有人出現。

這樣一來,他們倒也好應對,只要打落了箭就好。

但軒轅煌卻在這時,示意身側環繞的幾個暗衛,去查箭的來源。

可是,未等那幾個暗衛領命而去,就聽一聲呼喝傳來“妖女,老子今天送你上天,哈哈哈哈……”

狂笑中,空中突然劃過一抹影子,猶如白色鬼影般朝她衝來。

就光憑速度而言,這絕對是個功夫了得的高人。

銀芒直直地逼近眼底,凌姿涵朝後退了一步,本能的舉起浮萍拐。

“主子——”

“小姐!”

驚呼聲幾乎貫穿耳膜。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熟悉的溫暖氣息瞬間包裹住她,悶哼聲取代尖叫,衝入耳膜,很輕,卻讓她覺得那聲音把她的耳朵,她的心都砸的生疼生疼的。

電光火石之間,翻身從輪椅上朝凌姿涵撲過來的軒轅煌壓住了她,將她死死護在身下,令她躲過一劫。

握在腰際軟劍劍柄的手猛地一抽,翻身間抽出軟劍揮像那個刺客。

劍影如花閃過,那刺客似乎傷到了,血印染了衣衫,灑下熱血。但那刺客不知怎地,捂着傷口扭頭就跑。

流雲等人下意識的去追,凌姿涵卻虛弱的叫了聲,“窮寇莫追,”繼而昏了過去。

月華初上,萬家燈火點燃,炊火高高的隆起。

京城的夜市,更是一片繁華。

但坐落在極佳地勢的恪王府,卻靜得可怕。

主院中的書房裡,軒轅煌坐在一盞白鶴宮燈旁,背對着門口的方向,緊握着右拳,凝視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麼。燭火籠罩在他周身,看上去極爲溫暖,可他卻給人以冰冷森然的錯覺。

“王爺。”回來的嚴修遠忙進了來,朝着那輪背影恭敬行禮。

沉默許久,軒轅煌才淡淡的問了句:“查的怎麼樣?”

“屬下無能,查不出。”

“查不出嗎……”軒轅煌低沉的聲音壓抑的空氣都好似要凝固住了。稍頓,他嘆了口氣,去並沒責備嚴修遠,“這不怪你”,緩緩轉過輪椅,他朝臉色並不太好的嚴修遠看了眼,伸手摸了摸近日被那刺客的刀背劃破了點皮的手臂,聲音冷漠,眼神卻極爲邪肆,加這些詭異的感覺。“從現在開始,閉府,對外就稱本王遇刺,受了傷。”

嚴修遠擡起下巴,對了眼軒轅煌的視線,頷首稱是,並問:“這事,是否還要追查?”

“查!”軒轅煌回答的肯定,但心裡更確定,不論怎麼查,都不可能查到幕後之人的。

因爲……幕後之人,他已經可以肯定是誰了。只是,還少個理由,理由……

想到這,軒轅煌的右手不覺更用力的握拳,掌心中,靜靜地躺着半截玉環。

“是,屬下定會盡快查出真兇。”嚴修遠俯身行禮,心中有些自責。

“真兇……應該很有意思吧!”撂了那麼狠的話,最後竟然在關節時刻,轉爲刀背,並偏移位置的刺過來。若不是有這節玉環,軒轅煌或許還會納悶,但就因爲這做法,及這碎玉環,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幕後之人……

門外,傳來倉促的腳步聲,老管家在通報後進了來,告訴軒轅煌,凌姿涵醒來的消息。爲之一怔,眼眸猛地顫了下,軒轅煌的面色如常,眼中卻多了抹喜色,但喜色之下,卻藏了太多讓人看不懂的情愫,難以琢磨。

“修遠,這事,暫且擱置,先推我去暖閣。”

到了偏屋中的暖閣裡,凌姿涵正被流雲扶着坐起,在看到軒轅煌時,眼神陡然顫了下,連續變換了好幾種情緒,快的難以捕捉。

“你的傷……”

“沒事,只是擦傷。”凌姿涵的擔憂讓他又有些不確定心裡的那個想法,或許,他真的不該懷疑。勾脣,他移動輪椅靠近牀榻,伸手撩過她頰邊的碎髮,溫柔的眼神讓人沉淪。“今天,嚇着了吧!”

凌姿涵搖了搖頭,“還好,見多了,習慣了。”

這笑容慘白的讓人心疼。

軒轅煌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突然發覺,仔細看,她似乎瘦了很多。

“王爺,您且讓讓,我喂小姐把藥喝了。”靜好走了進來,看着眼前這一幕,與牀頭立着的流雲,及屏風旁遠遠立着的嚴修遠交換了個眼神,就走了上前,手上端着一碗藥。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我來照顧。”軒轅煌伸手從靜好手中接過藥碗,舀着裡頭的藥湯,就準備往脣邊放,試試溫度,卻被凌姿涵阻止了。

“給我吧,靜好都冷涼過的,我若不喝了,她怕是要念叨我一晚上。”笑着握住軒轅煌的手,將他勺子裡的藥倒回碗裡,並端起了碗,毫不猶豫的仰頭喝了個底朝天。

這讓軒轅煌看了,更是訝異。

她明明最怕喝藥的!

難道,這藥裡有貓膩?

心思敏銳的軒轅煌,還是察覺了,但凌姿涵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抹了抹嘴道:“如果藥都和這個一樣甜甜的多好喝。”

好喝的藥?

靜好翻了個白眼,這藥她聞着都苦,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苦的小姐今天卻說這藥甜!天啊,她家小姐的味蕾不會壞掉了吧!

軒轅煌的心思一頓,只拿了手絹抹去她嘴邊的藥汁,就順手將手絹收回了懷中。而這時,凌姿涵已經把要玩遞迴給了靜好,並讓她們下去。

四目相對,兩人就這樣互相望着,許久,她突然出聲,打破漸漸凝重的氣氛,卻在不經意間,微微急喘了幾下。

“逸,你有話就直說吧!”凌姿涵伸手順着垂在肩頭的髮絲,垂眸看着那柔軟的長髮,低聲道:“從你進來起,就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若不問出來,恐怕你今夜難眠了吧!”

凌姿涵的雲淡風輕讓軒轅煌的視線越來越灼熱、凝重。

他盯着她看了許久,對於她不敢擡頭的舉動,隱約有些不想問了。

他想,那就是答案了。

“刺客,是你安排的吧!”

突如其來的問題,重重地砸在了凌姿涵的心上,她順着絲髮的手,突然僵了下。轉即又繼續順着長髮,卻絲毫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對,是我。”

其實,凌姿涵並沒有說實話,真實的情況應該是,她自是知道會安排遇刺這一樣,卻不知會差點要了她的命。

那時的驚險,驚險到令她自己都入了戲,忘記那是她事先知道的事情。但她沒想到,會是那麼的逼真與好大,連她都信以爲真,也難怪他會相信,還在那樣的時候撲了上來救她。這算不算是,連自己都騙過去的,高明的騙子呢?

或許,她也不是個騙子,最多算是個……合夥的小騙子。

但他還是相信了不是嗎?這也就是他們要的結果吧!

凌姿涵閉了閉眼睛,側身躺下,對沉默不語的軒轅煌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望着眼前背對着自己的身影,軒轅煌邪魅的眼中蒙上一層熠熠光輝,嘴角緩緩提起,閃過一抹苦澀。稍頓,他緩緩張開緊握的右拳,半截玉環靜靜的躺在掌心,兩端碎了的尖銳處在掌心印了兩個紅印子,有些淤血。玉環上頭是景緻的芙蓉花紋,並且是沒人能夠防止的工藝,使用磨碎的粉晶從玉環內灌進去的。這東西應該是屬於宸帝私人所有的一支隊伍,裡頭有謀士,更不乏高人。而他手中這節,就是他今日翻身揮劍時,從那個刺客的身上砍下來的。

但她爲何要將這麼明顯的事情,獨子攔下呢?

是她被父皇威脅了,還是她與父皇在密謀着什麼?又或者,這只是個轉移視線的計策?

想不通,軒轅煌凝視着那玉環許久,沉默的將手心合上,只淡淡地嘆了口氣,留下句“凌姿涵,你到底在瞞着我什麼?”

便離開了房間。

次日一早,宸帝的聖旨在下朝時,傳入恪王府。

因爲凌姿涵與軒轅煌的婚期在即,又聽說了凌姿涵昨日遇刺,軒轅煌受傷的事情,特地下旨,讓凌姿涵入宮待嫁,給予莫大殊榮。且讓她入住椒房殿,說是孝誠皇后身前最想要的就是個女兒,既然她是未過門的媳婦,也就等於他們的女兒,在椒房殿待嫁是理所當然,還可以在婚前爲孝誠皇后祈福。

但在府內看來,宸帝所爲,是爲了保護凌姿涵,畢竟昨日此刻要“刺殺”的人,是她。可軒轅煌卻深深地明白了,這分明就是事先商量好的,可將他們分開的意思又是什麼呢?

晌午時,凌姿涵被齊德海接走。目送着凌姿涵上輦的軒轅煌,卻只是一直看着她,默默的,最終都沒說一個字。

兩人之間,那微妙的彷彿突然降到了冰點,又好似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柔情似水,讓衆人糊塗不已,卻都各自聰明的不去過問。

靜好因爲要照顧凌清泊,凌姿涵就只帶了流雲與豆蔻,離開恪王府。

她入宮後,外邊的一系列也都安排好了。

易安涼先帶了紫宸前往王府,將紫宸引薦給了軒轅煌。軒轅煌看着紫宸,始終邪笑,在第一次給他施完針後,他輕輕的喚了聲:“國師。”直至診斷完,他也只說了一句,“原來卿卿所爲的‘先生’,就是國師你啊!”

張臉,他曾見過一次,在十多年前。雖說那是他還小,但卻依稀記得這個被衆心捧月的國師。而十多年後,這位國師的樣子卻好似一點也沒有變過,也不怪外人都說,紫家之後是妖怪!

日復一日的過去,軒轅煌始終沒有查到凌姿涵要做什麼,但他該做的卻都做完了,連過大禮所需要的東西,也準備齊全了。但欽天監挑選的時間是八月十五那天,說這幾個月裡,好日子就是八月十五和八月十六。

原本,過大禮應該在婚前十五到二十天進行,但收到吉日的牽制,只得做一次特別的,將日子釘在了八月十五當日。

這些日子,隔幾天,易安涼就會帶紫宸來一次,沒有太多交談,且每一次,易安涼對他的態度,都並不怎麼好,每次看見他,都在朝他活動手指頭,好似隨時想要施展小擒拿,把他的關節也給卸掉幾個。至於紫宸,那傢伙的臉幾乎不怎麼變,但軒轅煌卻隱約從他的目光裡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敵意,完全不像是超凡脫俗的他該有的神色。

這讓他越來越納悶,卻像是在揭秘一樣,越來越想抓住凌姿涵在籌謀的事情。

椒房殿裡,凌姿涵沐浴後裝作睡下,等殿中所有婢女休息,流雲、豆蔻也都歇下後,她悄悄地穿好衣服,對寢屋外守夜的宮女,及兩側屋中休息的流雲、豆蔻各下了點香,讓她都陷入沉睡,這纔出了椒房殿,隨着前來接她的易安涼離開皇宮。

一路上,易安涼都沉着臉,像是渾身上下都在冒寒氣一樣。

等到了王府裡,站在正屋門前,穩穩落地時,凌姿涵望着易安涼留給她的背影,挑脣一笑,就要超屋裡走。

但這時,易安涼突然轉過身,看着一身雪白冰絲繡銀蝶的暗紋廣袖衫的凌姿涵,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師叔,讓我過去。”

易安涼一改往日慵懶,眼神刀一般的飛過去。

“師叔,我不在的日子,他代替我做着我沒有做完的事情,而且也在全力查證,並沒有漠不關心我。”

“我不是瞎子,但光憑這些感動不了我!妖妖,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

“我的決定,不會改,看着我長大的師叔,應該更清楚不是嗎?”凌姿涵笑着反問,這次,她輕易地福開了易安涼的手,踏入房間。

繞過屏風。

“來了。”

“是,先生。”看着她一直最敬重的帶她如師如父的男人,凌姿涵走了過去,拖在地上的白絹鳳尾,在燈光下閃爍銀輝,映的暗紋更爲清晰。

紫宸垂眸,掩去心中的一抹疼惜,看來,易安涼也沒能阻止她的決心。

算了,既然無法阻止,那麼他就盡力滿足她的願望吧!

治好他的腿,並且讓她活着。

凌姿涵走到牀邊,看着軒轅煌熟睡的眉眼。真是的,睡着了還皺着眉,也不知在有心多少事情,不知道想多了會老嗎!

撫摸着他的臉頰,凌姿涵的心竟然狂跳,似乎在迴應她此刻的心情——想念。

多日不見的想念。

“最後問你一次,不後悔?”

“開始吧。”面對紫宸的再度詢問,凌姿涵只是平淡的直接回打了他,並在軒轅煌身邊的空位躺下,朝紫宸伸出手腕。

強行驅毒,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換血。但這個方法,需要很多條件,比如,天生對該毒有着強烈有抗體的血液。若是一般毒,用藥人的血換了就可以,但軒轅煌因爲在中毒前的行刺中,還被下了另一種毒,使得兩毒中和,變得極爲難解。而這種中和後的毒素,一般的藥人就不能用了,而他們身邊,能夠抗拒這種毒素的,只有凌姿涵這個後天養成的“藥人”可以。

不過,這個換血的法子還極爲驚悚,若稍有偏差,會因爲失血而亡。

所以,凌姿涵所爲,就是在賭,賭命!

“先生,動手吧!我……相信你。”凌姿涵只覺得吃下藥丸,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始終掛着笑容,那笑容讓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易安涼給傳染了。

紫宸眼神沉重,身邊擺滿了各色奇怪的工具,而走進來的易安涼則站在一旁的屏風前,斜倚着屏風,看着沉默了許久,纔拿起了刀片的紫宸,冷聲道:“先生,我知道這兩個人對你都很重要,到我私心希望,看在你是看着妖妖長大的份上,別把自己當做國師,那樣,對她太殘忍。”

身爲國師,自然是以皇族爲主。易安涼還叫着紫宸“先生”,就是因爲他想讓他以那個長輩的身份,來面對凌姿涵。這樣,他大概更會保住凌姿涵吧!

“她會活着。”聽着易安涼明顯帶着壓抑着怒火的聲音,紫宸冷淡的回答道。

垂眸,他不再猶豫,用看似驚悚的法子,割開兩人的手腕……

也許該說,這一次,他們賭贏了。

軒轅煌的腿恢復了知覺,日漸康復。單被送回宮的凌姿涵,卻因爲換血而大傷元氣,即使毒被壓制住,並能夠慢慢消耗掉,可人卻不像往日那麼精神。再加上她們曾經被廢了內力,本就損耗過本體,這次就等於是重擊,能活過來完全是她求生意志,與天生的抗毒能力。

流雲等人並不知凌姿涵是怎麼了,只是以爲凌姿涵病得厲害,就異常下功夫,按照紫宸開得方子,給她一天六頓的藥膳進補,總算是把她給養的有些血色,但還是不滿意。凌姿涵覺得比以前有了精神,就開始抗議,嚴重抗議,在這樣吃下去,不被藥膳毒死,也要噴鼻血而亡了。

不過,要想從這形式林妹妹的身子骨,便會從前那樣,恐怕還要在將養些時日。

恪王府裡,紫宸遵守了與凌姿涵的約定,在換血之前,並沒有對軒轅煌提起半個字,但在那之後,他略帶報復心理的殘忍的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了凌姿涵,甚至一字不差的將凌姿涵所說的話都告訴了他。

這讓軒轅煌異常難受,在震驚之餘,使勁的捶腿,卻被易安涼一拳打翻在地,吼了嗓子:“你爺爺的,是個男人,就給老子站起來!她欠你的腿已經還給你了,兩不相欠,你若再不做出點什麼回報她,老子管你是什麼邪王鬼王的,拼了命也讓你去見閻王!”

紫宸沒有扶軒轅煌,只是蹲下身,對他說:“這是那孩子的決定,你不必自責,若真是氣她的一意孤行,就站起來,自己去告訴她。我想,她很樂意見到那一天”……

那天,軒轅煌真的自己爬了起來,雖然讓兩條麻木了那麼久的腿,恢復自如的行走並非難事,但要恢復如初,卻並不容易。可軒轅煌的意志看着他復健的兩人都大爲感慨,尤其是開始對他充滿了敵意的易安涼,又對他恢復了在百花苑一戰後的英雄相惜。

在他恢復了行動後,就開始陪他練功服。

每次都是從夜半開始,練到第二天早上。

就這樣,瞞着所有人,在易安涼的武力幫助,與紫宸的鍼灸、藥湯配合下,軒轅煌的腿基本恢復了以前的水準。他的意志力幾乎超越了原本的可能,在短短十天內,恢復到了三個月都不一定能達到的標準,令紫宸對他大爲改觀,同時也在心中默許了凌姿涵的眼光。的確,這樣的男人,值得被她擁有,被她喜歡。

或許,這就是天命作祟,讓被世人懼怕的邪王妖女,成了八字極爲相合的天生一對。

“合格了,等大婚那天,你就可以站起來,向所有人宣佈,你的腿好了。”使勁拍了拍軒轅煌的肩膀,易安涼嘴角的笑意恢復了原本的慵懶,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他眯了眯眼睛,收起手中的重劍道:“別謝我,我是不想我家妖妖嫁個殘廢,才幫你復健的!”

軒轅煌沒有說話,只是拱了拱手,將所有的謝意都包含在這個動作裡了。轉身,他看向紫宸:“先生,明日就要過大禮了,我想去見見卿卿。”

他與凌姿涵他們一樣稱呼紫宸爲“先生”,而不是國師,以示尊重。

紫宸朝他投來一瞥,上下掃了眼道:“她差不多也恢復了,去看看吧!但別耽擱太久,那孩子不比你,需要多休息。”

軒轅煌收起軟劍,朝他點了點頭,就運功飛檐走壁,趁着夜色消失在了空中。

院中,看着夜空的易安涼斜挑脣,輕嗤道:“哼,這小子,應該由我姐姐些許風骨吧!”

收回視線的紫宸,轉向易安涼,瞧了眼,露出了易安涼認識他以來,唯一一次帶着人情味的淺淺笑容,不過,他彷彿在回憶什麼,眼眸看上去是那樣的深邃,幽遠,還帶着淡淡的溫暖,不再像以往那邊的無波無瀾、無慾無求。

“嗯,畢竟,他是安然的骨血。”

軒轅煌熟門熟路的避開守衛,甚至連暗衛躲藏的地方,都準確無誤的避開,潛入了椒房殿中。

幾年沒有在走進這裡了,上次來,也沒有進過正屋,只是在自己曾經住過的偏殿呆了會兒。

軒轅煌顧不得回憶,繞過殿中宮女的住所,悄然潛入房中,屏氣凝神,將守在門外的宮女,全部撂倒,但爲了保證見面不被打擾,他還將睡在寢宮外頭的豆蔻、靜好全都點了昏睡穴,讓她們睡得更熟。

屋中,凌姿涵雖然身體變差了,但聽力沒壞。

她閉着眼睛,躺在牀帳中,聽着那有些熟悉,卻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心跳像是被制止了一樣。

稍頓,她感到簾子被人掀了起來。

“誰!”凌姿涵猛然坐起,臉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裡。

冰涼的衣料滑過臉龐,凌姿涵的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是他!

“你……瑞逸,你的腿……”

“不恢復,我怎麼能對得起你爲我付出的?”黑暗中,夜視能力因爲功夫高深,而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的軒轅煌,清楚的看見凌姿涵的臉,雖然看不清她的眼神,卻能感覺到她的激動。

伸手攔住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軒轅煌拍撫着她的背,“爲什麼不告訴我?若不是先生,我怕到現在還被你矇在鼓裡。”

凌姿涵沉默着。

軒轅煌卻繼續道:“凌姿涵,你這是在變着方法的折磨我,知不知道,剛開始,我還懷疑過你。但心裡告訴我,我該相信你的,非常相信的那種。但那時候,你不在我身邊……直到我的腿恢復知覺,醒來後,先生和易安涼告訴了我一切,我快恨死自己了,也恨你,恨你折磨人精,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沒了你,我的生活該有多無趣嗎!”

凌姿涵依舊沉默,但環着他腰際的手,卻稍稍用了力,彷彿在迴應他。

軒轅煌一直在她耳邊說着話,許多許多,好似再談天一般。似乎,也是第一次如此對她敞開心扉,沒有邪魅的掩飾,談着他在復健的那些天,真實的感受,心中所想的,支撐他的,滿滿的,全是她。

他說,她是他恢復的支柱,是他的意志力。

“……卿卿,明天就該過大禮了。對了,這幾天我們的婚房也佈置好了。知道嗎,安牀的喜婆說,在牀上多撒喜果,我們就會越來越幸福……”

軒轅煌似乎並不在乎凌姿涵的沉默,細細數着安牀灑放的喜果。

“……桂圓、紅棗、核桃、花生、白果……”

頓了下,他突然轉變話題,“對了,我決定,洞房前,讓清泊壓牀!”

凌姿涵安靜的聽着,嘴角緩緩勾起。

而在這時,軒轅煌低下頭,脣緊貼着她的耳垂,熱氣彷彿也呼進了他的耳畔,屬於他的氣息也包裹在她周身。

這時,他用那醇厚獨富磁性的嗓音,輕輕說了句:“卿卿,我又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凌姿涵愣了下,對那彷彿吟遊詩人才該有的,充斥着細膩與敏感熱情的三個字有些發懵,答出了他進來那麼久的第一次迴應。

“嗯?!”

“看來是沒有。”軒轅煌勾了勾脣,柔軟的脣瓣從她的頰邊擦過,若即若離的貼着她的脣,清晰的吟出被女人認爲是最動人的話,“卿卿,我愛你。”

飽含着思念與愛戀的吻,落下。

表白的聲音卻在她耳畔一直迴旋,他……愛她。

次日,軒轅煌帶着聖旨,領着浩浩蕩蕩的隊伍,乘着馬車來到了相府門前。

馬車後,跟着的是百米長的車隊,上頭裝的滿滿的都是紅箱子。

而王爺新郎上門,親自過大禮,大概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一早,相府就起來張羅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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