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那你根本就不該來這裡,我既然放出去了成蠱,就不會在放母蠱去救人,若是我救了,豈不是陷蠱族於不義?”
楚雲歌上前一步,“蠱王,我不認識您,但我想說幾句。”楚雲歌把黑袍一扯,“南疆擁有這麼神奇的秘術,但是幾百年來,從來都是隱居再此,從來沒有拿着這秘術,出去討些什麼,或者是脅迫一些什麼,您的蠱蟲從來都是做一些好的事情。”
“您這麼做,不就是爲了讓蠱蟲發揮好的作用嗎?我們都知道,如果您有心,您的這些蠱蟲足以在大陸上掀起血雨腥風,可是這麼多年了,您真的從來都沒有,可是爲什麼我的哥哥會中控心蠱呢?”
蠱王手一揮,“我說過了,是我放出去的,你若是來尋仇,隨你們便,只要你能打得過我,我的這顆人頭你們就拿走。”
“蠱王,我知道您和無憂殿做了交易,或許這不是出自於您的本意,但您知道那些穿着黑斗篷的都是些什麼人嗎。”楚雲歌拎起了黑斗篷,“他們在大陸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爲了爭奪財寶,不惜將萬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楚雲歌越說越激動,這蠱毒只有蠱王能解,她是不可能殺了蠱王的,“這還只是他們做的大方向的事情,對於我,他們綁架我母親,毒害我父皇,殺害我祖父,所有殘忍的事情,他們幾乎都做了!”
蠱王聽了把頭也是深深呼吸,這些是他做交易的時候絕對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無憂殿是這麼一夥人,他是寧死也不肯做這個交易的,可是既然他答應了,他做了這個交易,他就備有後悔的機會。
“就在前幾天,他們又把控心蠱放在了我哥哥的身體裡,此時此刻,我出來的時候,我哥哥就像是瘋子一樣,他用自己的頭去撞牆,拿着陶瓷碎片去扎自己的父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我殺了他?蠱王,這是你想看見的嗎?”
蠱王面色動容,“不可能,他們拿走的只是控心蠱,只會控制人的心智,你說的這些反應不對。”
“若是我哥哥完全被控制了心智,那還未必不是件好事呢!因爲他是沒有感覺的,可我哥哥是大楚未來的太子,他不是平常人。”楚雲歌腦子裡全都是楚焱撞牆的畫面。
“他是大楚未來的皇上,他熱愛着他的子民,他不願意他的子民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無憂殿拿着您的控心蠱逼着我哥交出兵權,可是我哥就算是寧死都不肯說,所以他現在瘋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連蠱王都是爲之震驚,該是多麼堅定的心智才能讓一個做到如此?他的控心蠱的威力有多大他是最清楚的,“他瘋了?”
“是,他瘋了,他現在不認識我,不認識父母,誰都不認識,可就算是這樣,他的嘴裡時刻唸叨的,還是不交兵權。”楚雲歌靠近蠱王。“蠱王,他是個好人嗎?”
這一點毋庸置疑,能抵擋得住控心蠱,在大陸上是無二的存在。“是。”而且,如果控心蠱沒有在他的
身上發揮應該有的作用,就會在身體裡腦子裡亂竄,那種痛,是無法想象的。
“那他做了什麼壞事嗎?”
“沒有。”
楚雲歌一隻手抓住蠱王的袖子,指尖瞬時便出來疼痛的感覺,蠱王立刻回身抓起楚雲歌的手,兩隻手捏住了楚雲歌的手指,用刀把楚雲歌手掌滲出一點鮮血的針孔大小的口子割開,擠出大顆大顆的血滴。
“好在咬你的是一個幼蟲,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楚雲歌本來手上就有傷,這回不過是新傷添舊傷罷了,“他既然是個好人,也沒做壞事,爲什麼悲劇會發生在他身上,你看到我手上的牙印了嗎?”
“還有這兒。”楚雲歌把另一隻手也擡了起來,猙獰的傷口結痂還沒有癒合,“這就是自小對我疼愛有加的哥哥。在我身上給我留下的印記。”
蠱王捏着楚雲歌手指上側,幾乎把整根手指的血都擠幹了才把楚雲歌的手放下,“你也不用說了,想要尋仇儘管來,我讓你們十招,我是不會給你們解蠱的。”
楚雲歌的手指還在不斷的滴出鮮血,楚雲歌並不理會,“蠱王,你怎麼就沒明白呢,這不是我的錯,更不是你的錯,錯在無憂殿,您不用爲無憂殿做的錯事而付出後果,他們做的事情,就算我不去討伐,上天都看不過眼的。”
蠱王一甩袖,“我做了就是做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要是不尋仇,就離開吧。”
無憂殿以一座城池的建設爲代價,威逼利誘跟他換一隻控心蠱,他當時分明可以拒絕的,可是他還是接受了無憂殿的城池,並且搬了過來,那麼既然這是個你情我願的交易,就沒有誰對誰錯。
更何況無憂當時早已有要求,在城池交付的時候再三囑咐,他也一一答應了。
鳳翊開口說道,“沐伯伯,您在好好想想。”
“沒有什麼好想的,我說過了,若是不尋仇就趕緊走。”蠱王已經不願意再看楚雲歌和鳳翊。
“不知道蠱王有沒有接到消息,無憂殿在邊境攻打鳳萊全軍覆沒,到大楚也被炸了個十之七八,他們已然敗了。”
蠱王低着頭,發出悶悶的聲音,“小姑娘,這不是他們敗不敗的問題,就算他們今天全盤潰敗,一個不剩,我也不能給你解蠱。”
他已經接受了無憂殿的饋贈,已經鑄成了一件大錯,若是再食言,又是一件錯事,所以他做的錯事,就在他這兒終結吧。
“蠱王!”楚雲歌看出了蠱王的固執,“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
鳳翊拽住了情緒激動的楚雲歌,“沐伯伯,我們告辭,但是我們在南疆境內逗留幾日,自己找解決的方案,這您不反對吧?”
“你分明知道,除了我這兒的母蠱,是沒有其他任何解蠱方法的,我是不會對你們含糊的,除非你們殺了我。”
鳳翊撿起了地上的黑袍,拍掉了上面的灰塵,“總要相信這世界上有奇蹟的,我的這點兒要求,沐伯伯不會也反對吧!”
蠱王不語,只是離得楚雲歌遠遠的。
“沐伯伯不說話,我就當您默許了。”鳳翊將黑袍重新披在楚雲歌的背上,拉着楚雲歌走了出去。
冷瑟的風打在身上,一粒粒晶瑩的顆粒從天而下,“下雪了。”冬天來了……
“沐伯伯就是那樣一個人,他認準的事情,是沒人能撼動的,就算現在百里瀾一道聖旨下到這裡,他最多也就是一死了之。”沐劍橫是個極重情義和承諾的人,一諾千金用在他身上毫不爲過。
“看出來了。”她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沐劍橫依舊不爲所動,“他太固執己見了。”他分明知道自己錯了,他分明知道應該彌補。
楚雲歌說話說的很輕,她似乎有些感覺希望渺茫,她自己也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很明白有的人爲了自己的承諾,寧死不屈是怎麼樣的一種精神。
鳳翊攬住楚雲歌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別灰心,總會有辦法的,沐伯伯他是好人,他要是真的有歹心的話,大陸就不得寧靜了。”巫蠱之術向來都是神秘的所在,就像剛纔。
楚雲歌只是輕輕的觸碰了他一下,就被他身上的幼蟲咬了一口,若是將這些東西放到戰場上去,簡直讓人聞風喪膽。
“我倒寧願他是個壞人,那樣他就會有慾望,會有利所圖,有條件可以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呀!”的一聲,尋寒跳到了二人的面前。
楚雲歌和鳳翊在說話,誰也沒注意到她,尋寒換了一隻蠍子放在手上,靠近楚雲歌的臉。“翊哥哥,你竟然抱着她!”
楚雲歌推開尋寒的手,也脫離了鳳翊的懷抱,在細如屑初雪中走了出去。
鳳翊指着尋寒搖頭,“你啊,你啊。”楚雲歌現在的心情定是跌倒谷底了,哪還有什麼心思和尋寒鬧。
楚雲歌快步跑帶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甩出鐵爪勾住石頭牆的棱角處,幾步蹬了上去,鳳翊追着跑過啦在城下。
“別上來,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尋寒太吵,鳳翊會使她的思維變得不清晰。
天空中飄飄灑灑下着細碎的雪沫兒,可能是剛開始下,城外的大草地上還都是枯黃的顏色,還沒有被一片片潔白覆蓋,凜冽的風捲着雪沫兒肆意的吹,似乎是受了誰的只是,想要把楚雲歌吹落牆頭,石頭很涼,冰心徹骨的涼。
她的斗篷在疾風中烈烈飛舞,在她耳邊發出布匹抽打這空氣的響聲,斗篷被抽開,淡薄的秋衣裸露了出來,那風就像是直接吹到了她的皮膚上一般。
楚雲歌很少的時候會因爲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很無助,很疲憊,感覺自己能力不夠,無法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生氣了?”尋寒在下面,被楚雲歌反常的舉動嚇到了,那可是四米高的城牆啊!摔下來就是殘廢,她就說上去就上去了,她以前拿蟲子下她的時候,也沒見她有這樣的反應啊。
“沒有。”只是有些灰心,有些失落,有些心灰意冷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