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棺槨

大片大片的混沌,在整個天際蔓延擴展,起初尚且緩慢,但卻越來越快,到得後來,幾乎是以瞬息千里的速度瘋狂蔓延,只是眨眼功夫,天邊便已是一片迷濛,無盡的混沌之光在涌動,而在這直可說是無邊無際的混沌之光中,充斥着恐怖的毀滅氣息。

遠處的數道山嶺,在這混沌之光掃過之時,沒有絲毫僵持,便一下子化爲粉塵,那個地方,被夷爲平地!

整個天地,不斷動盪,在林凡感覺中,天與地,似乎要被掀翻過來一般,讓他有種身處暴風雨肆虐的海上的感覺。他的心裡悚然,雙方之間爆發出來的氣機,實在是太強大了!在震驚的同時,卻也是不禁後怕,在未進入這片地域之前,那些人神通被限,無法有限的遏制自己,如今想來,自己能夠逃得一命,當真是僥倖,當時,他們即便有此時爆發出來的力量的百分之一,自己必然會化爲飛灰。

而在震驚於那七方勢力的強大之時,林凡對那奇異兇獸,也有了更深一層次的認識。他早先已經知道,這隻奇異兇獸非常強,強的離譜,但直到它真正出手他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隻奇異兇獸表現出來的力量!以一己之身,獨抗七方勢力,獨抗數件禁忌神器,這樣的修爲,已經不是簡單的驚世駭俗可以形容的了。

而此時,戰鬥,依舊在繼續,甚至,是在升級。雙方的戰鬥,慢慢的,由原始的碰撞,開始轉換爲空間規則甚至時間法則的較量,在林凡眼中,眼前的空間,慢慢變得模糊,變得扭曲,原本顯得單一的空間,竟似被分割成了無數的片層,而每一個片層,都是一層空間,層層的空間,在整個虛空中不斷的往復激盪,碎滅而後又重組,在奇異兇獸和那七艘古戰車附近,空間更是扭曲的厲害,幾乎已經成了混沌一片,無法看清其內的真幕。

與此同時,林凡在虛空之中,也感覺到了時間流逝的氣息。一時之間,他仿若回到了千年之前,經歷着自己的前世,而一時,卻又似瞬間走過三千年,經歷着自己的後世。就這般,他在整個時間長河中來回奔騰,看着不同時間的自己,在無數的空間中來回穿梭,看着處於不同位面的自己,慢慢的,他竟然有些恍惚,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涌上心頭,恍惚中,他竟然有種忘記了自己是誰的感覺。

“唳!”

“吼!”

就在這時,一聲尖厲的鳴聲和一聲威嚴之意十足似可吼動山河的吼嘯聲,同時響起,一下子將林凡從恍神中驚醒了過來,林凡雙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他的思想,似乎還停留在不知處於哪個空間哪個時間中,茫然的望了望四周,而後,神識才慢慢歸位,熟悉的感覺才慢慢襲上心頭。在他完全恢復過來之時,他的心神便是一跳,一層細密的冷汗,從他額頭涔涔滲出。

“第三步修士果然可怕!他們不是在力的層次上戰鬥,而是在道的層次上戰鬥!使對方迷失於無盡的空間亂流和時間長河中,永遠無法逃脫,最後神識迷失乃至枯竭,而肉身這股空間與時間力量的作用下,更是朽爲塵土,不復存在,有朝一日,即便神識復歸,但肉身卻已不復存在,終究難免消散於天地間的命運。想到這些,林凡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對於第二步和第三步修士,他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同時也有了更深的忌憚。

“但說來奇怪,三足金烏和血泣劍靈的修爲,尚未完全覺醒,但卻竟然能夠將我從那股迷失中吼醒,難道,它們的先天本能中,便已經蘊含有空間規則和時間法則?”很快,林凡便想到了這個問題,而在想到這個問題的瞬間,林凡便有一種悚然的感覺。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三足金烏和血泣劍靈,便幾乎可以說是得天地造化的神獸了!大多數修士,終其一生,都未見得能夠踏入第二步,更別提虛無飄渺的第三步,但血泣劍靈和三足金烏,其本源傳承中,卻已然存在這種規則與法則,只等時間一到,待它們真正成長起來,便可以自然而然的獲得這種專屬傳承,想到這個,林凡也不禁讚歎不絕,同時,對於三足金烏和血泣劍靈日後的成就,也更加期待。

轟隆隆!咔嚓嚓!

就在林凡剛剛回過神隨即便又陷入胡思亂想之際,轟然炸響再度響起,而這次的炸響,更是連成一片,好似一片雷海在轟鳴,好似一片世界在破碎,其聲勢,讓人有駭然欲絕之勢。而更恐怖的是,這種聲勢依舊在不斷的增強,節節拔高。林凡一被驚醒,便立即擡頭望向空中,瞬間,他便被眼前所見深深的震撼住了。

混沌依舊在不斷的向遠空擴展,而在不斷向遠空擴展的後方,則是空間的不斷重組。這種破滅和重組,生生不息,不斷的發生着,但這些,並不是讓林凡意外的所在,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那不斷擴展的混沌,不和百錯覺還是真實,竟然在慢慢的演化爲一個空間之門,而這個空間之門的位置,赫然是這片已經荒廢的古建築羣的上空!

“毀滅之氣肆虐,但是卻竟然並沒有接近這片古建築羣,甚至,竟然有遠遠的被逼開之勢!如果要說毀滅的嚴重程度,這片古建築羣,才應該是最嚴重的所在!但是,它卻偏偏保存完好!”看到那空間之門,又看了看眼前那片已經荒敗的古建築羣,林凡心底瞬間涌起無限疑惑。這片原本看上去再平凡不過的古建築羣,在他眼裡一下子帶上了神秘的色彩。

不知不覺間,林凡已經運轉起了神眼。瞬間,他一隻眼睛金光赫赫,如一輪烈日,而另一隻眼睛,卻是烏沉沉的,好似一面深淵,兩眼之中,都有漩窩在流動,隨之,一金一黑兩道如利劍一般的眸光,從他雙眼之內一衝而出,朝着身前的古建築羣衝去,而在前行過程當中,兩道眸光漸漸呈球面散開,慢慢的,竟然有將整個古建築羣包容在內的趨勢。

林凡的臉上,隨着這種眸光的擴散,也慢慢開始變色,同時,身體也在不斷的輕輕顫抖,很顯然,這種層次的神眼運用,對他還說也是個不小的負荷。

嗡!

忽然,林凡只覺心神一聲轟鳴,他的眼前,在剎那間好似打開了一道全新的門戶,而那片古建築羣,在他的眼裡,也在不斷的變化。

最初,那是一片簡單的已經荒涼破敗了的建築羣,漸漸的,古建築羣開始演化,成爲一片原始的星空,點點星辰點綴空中,但是,這些星辰卻與真實世界中的星辰有着不小的差別,因爲,它們都是一樣的暗淡,看到這裡,林凡依舊沒有變色,古建築羣的佈局,與周天星辰一一對應,可以認爲是另一片星空,這一點,林凡早已知曉,但是,變化到這裡,卻並未停止,依舊在繼續,甚至可以說,變化纔剛剛開始。

就在林凡的眸光之中,那片已經化成一片真實星空的古建築羣,在慢慢凝聚,星空的模樣,越來越真實,漸漸的,竟然有向着一片真實宇宙演化的樣子。林凡忍受着身體傳來的巨大痛楚,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演化,並不是終結,甚至,才只是一個開始!

林凡雙目中神光湛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那片已經破敗不堪的建築羣,雙眼中的漩窩旋轉的更加迅速,過了沒多長時間,林凡目光忽然一凝,心中暗道一聲“來了”,就在他心思剛剛動作的瞬間,眼前已經凝實成一體的宇宙,突然發生了另林凡意想不到的變化!

它竟然在解體!

是的!眼前已經幾乎演化爲一片古宇宙的古建築羣,竟然在緩慢的解體,但是,這種解體卻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解體。確切的說,這片宇宙,在慢慢的分割,分割成最本源的存在。就在林凡神眼之下,這片已經演化爲渾然一體的宇宙的古宮殿羣,慢慢的分離出一道道或灰或白的絲線,交織成一面浩大的網。這種絲線,帶着一種奇異的魔力,同時,又帶着一股強大的能量,即便只是存在於視線之中,林凡也能夠感受到它們所蘊含能量的恐怖。林凡靜靜的看着,同時神眼發揮到了極致,想要看清,那或灰或白的絲線,究竟是什麼,而這片古建築羣,又是什麼原因,使得它在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之下,依舊能夠保存完整。

林凡看着看着,忽然,他的目光一閃,感覺到了異樣,一大篷黑色的氣體,如潮水一般,朝着那片宇宙傾泄而下,但是,那片黑霧,蘊含的力量更是強大,林凡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撞上那黑霧,瞬間便會屍骨無存,但是,另他震驚和意外的一幕發生了!那由或灰或白的霧絲交織成的網,在瞬間放射出華光,沖天而起,迎面朝着那黑霧撞去,就在林凡震駭的目光中,那黑霧竟然一下子便被彈開!

很快,相似的一幕不斷上演,而隨着那黑霧的越涌越多,那由或灰或白霧絲交織成的網,也越來越龐大,越來越堅韌,每次都堪堪抵住那黑霧的攻擊!

“這或灰或白的絲,我看到過,那是空間規則和時間法則……”林凡心中自語,想到這個,他渾身一震,在剎那間明白了一切,“這片古建築羣,或許原本便是一片真實的宇宙,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並未形成真正的世界。這從那些星辰都暗淡無光便可推斷出,但是,它卻終究是形成了自己的規則和法則,正是由於這種規則和法則的存在,使得整個宮殿羣有着自己的守護功能,無法被真正損壞。”

林凡心裡如此想道,但隨即便有了新的疑問:“但是之前那批人卻是將這宮殿羣損毀……”剛想到這兒,眼前由或灰或白的絲組成的網,忽然放射出比之前明亮數十倍的光,這種光一出,頓時,一股霸道無常的氣息,瞬間從眼前那片古建築羣中瘋狂的渲泄而出!在這股氣息之下,林凡再也無法承受住這種程度的刺激,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神眼瞬間失效,他雙眼一黑,頭腦一陣暈眩,便要暈過去,但他卻終究是強力支撐着身子,又有大威關鍵時刻形體一下子變大支撐住他,這纔沒有跌倒。

調息了一下,林凡但覺眼睛刺痛,根本無法睜開,同時,身體也受了不輕的創傷,暗暗調息,林凡不自覺的運轉起了玄水化神訣,頓時,一直棲息於他體內的玄水之靈,身體輕輕顫抖,一波波青色的水波,如生命源液一般,慢慢的滋潤向林凡的身體,迅速恢復他受重創的身體。

待得行動恢復,林凡感覺稍微舒服了些,他取出生命之露,小心的飲下一滴,與玄水之靈散發出的神秘之物雙管齊下,慢慢調息。不得不說,生命之露療傷的能力實在強悍,只不過數息的功夫,林凡便感覺眼睛處的刺痛減弱了不少。

“生命之露堪稱療傷聖藥,那麼重的傷勢,若是用尋常藥物,恐怕沒數個月無法好利索,但在這生命之露作用下,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恢復了七七八八,堪稱奇蹟,一定要省着點兒用,現在雖然還有不少,但卻終究會有用完的一天,多一滴,便多了一次活命的機會!”林凡睜開雙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長舒了一口氣暗道,接着心裡卻又自語,“生命之露有療傷之能,但玄水之靈竟然也可以自主療傷,他一直都是在莫名其妙的沉睡,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功用!不過想來也是,水爲萬物之源,最初的古老生命,便是誕生於水之中,這功法恐怕便是師父青木子所創,水祖所創功法,又怎會差了?”想到這裡,林凡便也釋然了。

站起身來,林凡一轉頭,便看到了已經化形爲龐大身軀小臉上正一臉擔心的大威,林凡微笑着拍了拍大威的腦袋道了句“我沒事”,而後便擡頭將目光投向高空,而他此時的目光,正是那個漩窩。在他感覺當中,會有驚天大事發生!

“這片古建築羣,竟然蘊含有空間規則和時間法則,必然是一處難以想像的存在!我看到它慢慢演化爲一方真實的星空,難道,它真的是一方真實的星空不成?”林凡心中暗道,對於方纔用神眼探測到的一切,依舊無法平靜下來。忽然,他餘光一掃,而後目光便是一凝,看到了異樣,那七輛古戰車原先輾壓過摧毀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再度恢復到了原樣!

“那一大片地域明明被摧毀,但是,現在怎麼再度恢復了之前的荒涼,竟然似是從來沒有被動用過一樣?”看着眼前再度恢復爲原來樣貌的古建築羣,林凡不禁有些呆愣,忽然,他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難道,這片地域進入了一種永恆存在的狀態?無法被凝聚,但卻也無法被毀滅,同時又有着自我防禦和自我修復的功能……”想到這些,林凡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將一片星空永久的定形,這樣的手段,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迫不得已,都是驚世駭俗的手段!

轟隆隆!噼啪!嗚!

忽然,一陣奇異的聲音傳出,瞬間便將林凡的心神吸引了過去,林凡擡頭,便發現,那種奇異的聲音,正是來自於那個漸漸凝聚而成的漩窩。此時,漩窩已經極度凝實,眼看就要成形。

“啊?好龐大的吸力!”忽然,林凡感覺到了異樣,那個漩窩,在形成的剎那間,竟然一下子放射出強大無匹的吸力!吸力之強,使得他即便想要抗拒,也興不起一絲抵抗的力量!他是這樣,而那七方勢力的強者,雖然比他要好上不少,但卻也是不可抗拒的被那個漩窩吸引着朝前衝去!所差之處,只不過林凡靠近的速度要比他們更快上三分而已。

林凡在震駭的同時,眼睛一瞥間,忽然發現了異樣。那奇異兇獸此時的表現,竟然顯得極爲怪異!滔天的怒火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激動!難以*的激動!它半跪伏在空中,身體微微顫抖,獨眼不斷震顫,似要睜開,仰頭望着那個巨大的漩窩,好似在仰望着讓自己敬伏的主人一般,此刻,在它的臉上,沒有了兇光,有的,是無限的眷戀、期望,和激動!

“難道……這漩窩,竟然和火祖有關係?”一看到這種情況,林凡心中瞬間涌起了這樣的想法,但這個想法剛剛興起,那股吸力卻陡然增大,一下子便將他吸入了那個高速旋轉的漩窩之中。

林凡只感覺自己好似進入了一條時空隧道,眼前光影變幻,不知經歷了多長時間,四周終於靜了下來,林凡身體站定,打量四周,而後,他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所見!

這個地方,別無一物,但是,在空中,卻竟然懸浮着一口巨大的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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