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家紀如意同學不依不惱,面對他一臉面無表情的冷意,越挫越勇,直接從他手裡搶過那張紙大聲念出來:“霍希同學你好,本人是高二(7)班的紀如意,成績一般面容姣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從不相信一見鍾情這樣狗血的事,但自從見到你開始,心心念念,開始失眠,所以能否給我一個機會,和你湊一對?……”
那封毫無邏輯,明明像自薦信,卻硬要被她說成是情書的東西,時隔多年,卻一直印在霍希的腦海裡。
他其實一開始並不很喜歡紀如意,覺得她多事,麻煩,且有些小神經質,但相處久了,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細微優點,他才漸漸覺得她的可愛。
當然,他也一直搞不明白紀如意爲什麼會選他,記得以前問過她,她的回答是,覺得他帥!
只是爲了這樣一個淺薄的理由,他們倆就一直糾纏到現在。
霍希一直以爲,紀如意始終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就算跟趙梓欣結婚,他都一直認爲紀如意會一直在他身邊,陪他挨窮,陪他富貴,最後一直到死,可是後來,半路殺出一個齊天平,只用短短一年的時間便顛覆他在紀如意心中十年的地位,他不甘心,也不能接受。
只是他的愛向來隱忍, 不會表達,所以最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紀如意越走越遠,可是現在呢…如果紀如意知道他對她做的事,估計會恨死吧。
蘇小意將那封附有照片的郵件發了出去,剛準備給宋帆打電話的時候,張姨便端着一盤水果走進來,她當場一愣,隨即將電腦匆匆合上,冷冰冰問:“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張姨賠笑着道歉:“不好意思蘇小姐,下次我會注意,這是給您削的水果,醫生說您要多吃水果…”爾後將水果放到她手邊的小桌上,看了一眼她手裡捏着的手機,欠身退了出去。
蘇小意見她關好門,聽到她的腳步下了樓,她纔打開電話撥出去。
“宋帆,在不在家?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
然後起身走回臥室換衣服,拿了包包出門。
張姨站在窗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車纔給劉同打電話:“劉先生,蘇小姐出門了……我剛聽到她好像給一個叫霍希的人打電話…”
“好,知道了……”
劉同將電話掛掉,擡頭看着面前的齊天平開口:“齊總,張阿姨說,蘇小姐剛出門了,出門前給霍希打了電話,應該是去見他的吧!”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有消息再通知我!”
齊天平揮了揮手,略顯疲憊地揉着太陽穴,待劉同走後,他纔給Michael打電話:“蘇小意剛跟霍希聯繫了,現在剛出門…”
“嗯,齊總您放心,鑑湖那邊有人盯着呢,一有消息會馬上彙報給您…”
“好,盯牢一點…”
……
出租車在秀水街口停下來,因爲巷口太窄,蘇小意只能自己徒步走進去,走了大概5分鐘,拐進一傢俬人診所,但很快就從裡面出來,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鬱至極。
宋帆這個混蛋,居然拿走的真的是原件!
真憤怒之際,接到宋帆的電話:“在哪兒呢?到了嗎?”
她壓了壓火氣,開口:“到了,別總是給我打電話,一會兒見!”隨即掛了電話,往前拐進另一條巷口…最後在一件民居房門前停下,給宋帆打電話:“在門口,出來開門!”
宋帆樂滋滋地跑出來開門,一見到門口的蘇小意,一把就將她拽了進去…
纏綿過後,宋帆還沉浸在剛纔的溫瑩裡,蘇小意卻有些嫌棄地推來他,自己裹了衣服下牀,從包裡掏出一張便籤紙遞給他:“我發了一張照片在你郵箱裡,你找個網吧,幫我把照片發給齊天平,這是他的郵箱地址!”
宋帆將那張便籤接過來,看了一眼,問:“什麼照片?”
“到時候你看到照片就知道了,至於郵件正文的內容,我也已經發到你郵箱,你照着複製上去就可以!”
“什麼事嘛,幹嘛無緣無故給齊天平發郵件?搞得神秘兮兮地…”
蘇小意眼神一陰,自從宋帆用那張單子威脅過她之後,她便不再相信他,不,確切地說,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在她眼裡,所有的感情都會變質,所有的人都會撒謊,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恆和真心,對你的好都渴望你能回報,對你的傷害都可自我救贖地用金錢來彌補,所以她不再信任何人,不再依靠任何人,她情願自己身陷囫圇,也好過被別人牽着走。
自然,這次她與霍希的事情,她也不會告訴宋帆。
當人性涼薄到一定程度,她寧願讓她與宋帆的關係,由合作變爲利用。
宋帆見她只是冷笑不回答,直接將蘇小意攬回牀上,啃咬着她的頸脖問:“說嘛,到底什麼事?”
“你看了照片就知道了,別問太多…”
宋帆停下,看着她微微發白的側臉,也不再問下去,只是很快又扯了她身上裹着的外衣:“那我答應幫你發郵件給齊天平,你給我什麼好處?”
蘇小意嬌眉一笑,回頭:“我人都在你這兒了,你還想要什麼好處…?”
……
窗外是肆烈的太陽,高高掛於當空,照亮這紛亂的世界,而室內潮溼陰暗,靈魂都已經看不見…
大家各取所需也好,有來有往的關係,讓她覺得反而安全。
紀如意在頂頂的牀上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3點,原本拉開的窗簾不知何時被人拉上,室內一片黑暗,難怪她會睡得這麼沉。
紀如意下牀,拉開窗簾,房間一下子便亮了起來。
寬大的紫色大牀,白色水晶燈,貴妃椅,白色原木梳妝檯,桌上的復古花瓶裡,插着新鮮的玫瑰…如此香豔的臥室,哪像是一個單身男人的“閨房”?
紀如意被驚到咬住舌頭,正想下樓,房門卻被推開,頂頂走了進來。
“醒了?怎麼這表情?”
“頂頂…你確定這是你平時住的房間?”
頂頂一愣,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苦澀地解釋:“按照路菲生前喜歡的風格裝修的,是不是覺得挺矯情的?”
“沒,挺好,很漂亮!”紀如意有些尷尬地縮了縮脖子:“不過從這裝修風格來看,她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
“嗯,還算溫柔吧,不過耍小性子的時候也會讓人受不了,從小案母都很寵,所以她比較嬌慣一些,跟你的性格完全不同。”
紀如意的心尖一顫,走到頂頂面前,用很認真的口吻問:“你是不是經常用我和她作對比?”
“沒有,你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除了笑起來眼睛有些像之外,你們太不一樣了。”頂頂聽到紀如意這樣問,有些緊張,所以回答的口氣自然是嚴肅謹慎。
紀如意目光凝聚,但很快便噗嗤一聲笑出來,拍着頂頂的肩膀:“我開玩笑的啦,看把你緊張得,這口氣好像是小學生在挨批…哈哈…頂頂,其實有時候你真的很好哄…”
頂頂看到她臉上笑容,雖然牽強不夠飽滿,但至少是笑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俯身也笑着說:“能開玩笑了,說明心情好了,走吧,下樓,我們出去覓食…”說完他便轉身準備走出去,紀如意剛綻放的笑容瞬間收起,拉住頂頂。
“對不起,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嚇人?”
“沒有,都過去了。”他轉身,看着紀如意略帶愧疚的目光:“還有別總是跟我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到這三個字。”
“這樣啊,那抱歉……其實你應該問我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難道不好奇嗎?”
頂頂聽到她說抱歉,有些苦澀地握着她的手:“我當然好奇,但是你不想說的事,我絕對不會逼你。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夠儘量忘記!我想讓你知道,我跟齊天平不同,我希望我給你的愛是寬鬆而又輕柔,像空氣,圍繞在你周圍,你感覺不到,但是也脫離不了,或者,或者像液體,很自然地倒入容器,不擁擠,不吵鬧,但很快就佔滿所有你空餘的位置……”
紀如意心窒,連呼吸都變得淡了幾分,不是感動,不是悲慼,而是一種頓悟的清醒!
他跟齊天平果然不同,齊天平給她的愛,熾烈飽滿,像決堤的洪水般來勢洶洶,可這樣激烈的愛所帶來的傷害,同樣是氣勢兇猛!
而頂頂呢,像暖風,像溪流,潺潺而來,不帶一絲脅迫和壓力,這樣的男人,應該纔是她的良人吧。
自己與齊天平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沒有這麼多的糾葛,也未必能夠攜手到老,而像頂頂這樣的人,就算不能縫補自己的傷痕,至少能夠讓自己忘卻那些凌亂的過往,忘卻那些疼痛的傷害,然後漸漸甘願接受時間的清洗,
慢慢遺忘,慢慢活下去。
流年慢走,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紀如意慢慢踮起腳尖,伸手攀上他的肩,將脣送上去,先是脣角,繼而是全部…而頂頂緊摟住她的身體,呼吸都變得不齊。
“如意,你這算,什麼意思?”
低吟開口,逼近他的眼:“你不是說過嗎?時間太慢,不如找個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