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平回公寓換了一套衣服,剛想去公司,蘇小意便來了。
之前她在公寓住餅,所以她手裡有備用鑰匙,開了門,見齊天平拿着西裝從樓梯上走下來,她一臉詫異。
“天平,你要去公司?不是說這幾天有假期嗎?”
齊天平腳步一頓,這纔想起來他有幾天假期的,在心裡苦笑一聲,裝得很自然地回答:“嗯,忘了,平時太忙,難得有假期都不習慣了。”
“正常的,呵呵……你一年到頭都去公司,所以自然不習慣。”蘇小意臉上牽強笑着,其實心裡已經苦澀無比。
她凌晨返回別墅,渾渾噩噩睡了幾小時,最後又被噩夢驚醒,索性不睡了,睜着眼睛等着天明。以爲齊天平休假,會主動給她打電話約一天節目,畢竟這是他們訂婚後的第一日,可一直等到太陽照進窗裡,早晨8點,依舊不見他來電話,無奈只能自己先來公寓,卻正好碰見他準備去公司。
蘇小意心中冷戚,就算敷衍,他怎麼也敷衍得如此隨意!
未婚妻,訂婚禮,第一個早晨,本該最甜蜜的時刻,他卻這樣形色匆匆地準備去公司,昨晚她以那麼爛的藉口把他支走,他居然也深信不疑,且事後都沒有再多問一句,齊天平,我在你心裡,到底算是什麼東西?
悲愴想着,齊天平已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蘇小意只能強顏歡笑,走過去問:“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呵呵……”之後蘇小意便不再說話,空等着他接下去的話。
齊天平看着她眼裡的無盡期許,心裡多少有些愧疚,只是他真的裝不來跟她演甜蜜。
“小意,剛訂婚,其實原本應該帶你出去轉轉的,可是考慮到你身體還未完全復原,公司剛好又有急事,所以…我得先回公司,要不這樣吧,晚上我接你一起吃晚飯,我一會兒到公司叫人定位置。”
周全說着,到最後竟然還是爲她考慮?
蘇小意苦笑着,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她還能說什麼,在不公平的感情裡,處於下風的那一方,向來沒有主導權。
齊天平見蘇小意不說話,但似乎也沒有明顯不悅,於是握了握拳,俯身在她額頭輕吻一下,隨即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塞到她手裡:“你白天要是無聊的話,找朋友出去逛逛街吧,我訂好位置給你短信!”
說完便換了鞋,推門走了出去!
蘇小意站在玄關處,手裡握着那張冰冷的卡,掏出手機打了客服,得到的答案是VIP金卡,無限額透支。
他對她向來大方,果然大方!大方到隨便送一張卡作爲彌補…
蘇小意將卡放進包裡,也推門走了出去!
紀如意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下午2點,推開臥室的門,發現頂頂依舊坐在客廳看電視。
“你怎麼還沒走?”
“等你醒啊,你早飯午飯都沒吃,我怕你餓暈在家裡!”
紀如意恨剮一眼:“別油嘴滑舌,你完全學不來幽默!”一句話將他磕死,只是紀如意很快意識到一個事實--她確實餓了,然後衝沙發上的頂頂說:“行了,你沒走就一起出去吃頓午飯吧,在這等我,我回房換衣服…”
“現在兩點還吃午飯?你坐着吧,我去廚房給你熱一熱…”說完便起身,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很快走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堆食盒。
紀如意看到那食盒上,赫然印着“芙蓉記”的LOGO。
“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就中午啊,掐着點去買的,快吃吧,知道你一醒就會喊餓!”說完便將食盒一份份擺到紀如意麪前,獻寶似的再一份份介紹:“這是粥,這是湯……這個是甜點,椰汁紅豆糕,芙蓉記的一絕,我排了半小時隊纔買到的。”
紀如意愣愣挑了一塊紅豆糕放進嘴裡,濃郁的椰香混着紅豆味,入口即化,不愧是“芙蓉記”的招牌甜品。
頂頂見她吃完一口愣在那裡,急忙問:“怎麼這表情?不好吃?”
“不是……”怎麼會不好吃,排了半小時隊買的,可是爲何吃在嘴裡,似曾相識的味道,卻莫名覺得苦澀無比?
“頂頂,這紅豆糕有點苦…”
“怎麼會?我嚐嚐…”爾後自己也取了一塊嚐了一口:“不苦啊,不挺好吃的嘛!我研究過芙蓉記的食材,他們只用正宗的海南紅豆,而且高溫蒸煮,去皮,所以他們的紅豆甜酥卻不膩…可能是你剛醒嘴裡沒味道,要不先喝碗湯吧…”
頂頂又殷勤地將湯塞到紀如意手裡,她看到上面漂着幾顆枸杞,瞬間眼角就潮溼起來…
思念是一種無孔不入的東西,一點點蛛絲馬跡,便能勾起你所有回憶,然後讓你深陷其中,走不出去!
其實時間也不是最有效的忘卻方式,因爲該死的時間不是讓你真正忘記,而是讓你麻木,習慣,最後徹底絕望!
紀如意將那碗湯放到茶几上,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
頂頂看到她晶閃的眼淚,突然就沒了主意,幾秒之後才找到聲音,問:“不至於吧,這麼難吃?要不我重新出去買其他的?”
“不用…沒有用!”紀如意乾笑着拉住頂頂:“芙蓉記的東西很好吃,齊天平說過,魚絲粥配芙蓉記的桂花糕,happy morning!”
頂頂臉上的表情一剎那僵窒,心臟彷彿被捏緊又鬆開,但很快收回情緒,半開玩笑地調侃:“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去給你買魚絲粥和桂花糕?”
“不是,哪兒那麼麻煩!這就挺好的,你都排了半小時隊買的。”紀如意輕笑着,捏起那塊咬了一口的紅豆糕又吃起來,只是因爲吃得太急,乾乾的紅豆糕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她連連咳了幾聲,頂頂趕緊遞了水過去……紀如意卻不接,咳着咳着,就那樣咳到哭聲漸起…
原諒吧,她不是有意要想到齊天平,也不是有意要想到那些開心的過去。
只是疼痛見縫插針,她似乎怎麼躲都躲不過!
頂頂無奈將水杯放回茶几,走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背,捋着她半咳半嗚咽的氣息。
“真是要命,吃塊糕都能咳到哭…這要是傳出去,芙蓉記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紀如意哭聲一頓,想着頂頂如此沒水平的哄人技術,繼而哭得更兇:“都怪你,沒事去買什麼芙蓉記?還有……齊天平以前給我定的紅豆羹裡面滿是紅豆,可是你買的紅豆糕……裡面一顆紅豆都吃不到,它怎麼好意思叫紅豆糕…”無厘頭的哭訴,無厘頭的抱怨,頂頂無力摟着她顫抖不止的肩膀,心裡絕望一片。
她這哪兒是嫌紅豆糕不好,她這根本就是在借題發揮,藉機發泄!這樣也好,總好過她一個人撐着不哭不鬧強。
只是她當真把他當成垃圾桶裡嗎?一次次在他面前提到齊天平,以爲他是鹹蛋超人,什麼都扛得住?
“紀如意,他都已經跟蘇小意訂婚了,咱能不想他了嗎?”
“我哪兒有想,我就是覺得…覺得…頂頂…”紀如意稍止哭聲,說:“以前齊天平爲我在芙蓉記定製了甜品,我體寒,所以每個月底和月初,芙蓉記都會爲我送,所以我現在看到芙蓉記三個字心裡就難受,對不起…我不是刻意要提他,只是,誰讓你無緣無故去買芙蓉記…”
好吧,繞了半天,最後又繞回他身上,頂頂苦笑着將她的身體扶正,看着她哭紅的雙眼問:“好,是我錯,我以後不會再提芙蓉記,你也別提齊天平,可以嗎?還有,上次我問你的話,今天我再問你一次,新歡和時間,要不你兩樣都試試?”
紀如意的眼淚還在眼眶裡,突然聽到頂頂這不像表白的表白,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正想回答,門鈴大響,繼而是柚子歇斯底里的獅吼:“紀如意,你出來,出來!”
紀如意趕緊草草擦了眼淚去開門,柚子高瘦的身影就撲了過來,雙眼通紅,身上依舊是昨晚那件裙子,前襟的嘔吐物已經幹掉,乾乾僵在衣料上,散發着餿氣。
只是相比她的形象,柚子此刻臉上的表情更爲驚恐,雙眼瞪大,佈滿血絲,一夜的殘妝全部滯留在臉上,粗重的眼線已經暈開,在眼部形成一圈粗黑的影子。
臉色發白,嘴脣乾裂,清瘦的臉龐和殘餘的妝容讓她的五官顯得更爲冷戚。
柚子還未講話,樓道的電梯門又開啓,Eric同樣慌張頹靡的臉也出現在紀如意麪前,有些氣息不平地解釋:“對不起,她要來問你事,我沒攔住!”
如此兩個人,一個驚恐,一個擔憂,同時出現在紀如意麪前,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柚子的滅頂怒意。
“說吧,你要問我什麼事!”
柚子沉寂的雙眼動了動,明顯用壓住情緒的聲調問:“昨天我是不是喝醉了?然後卓然來了?”
“是,你喝醉了,吵着要我打電話讓他過來…”
“然後,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紀如意一愣,轉眼看着柚子身後的Eric:“你沒跟她說昨天夜裡的事?”
“說了,但是她不信,她要聽你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