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到北辰翎的死去,北辰淵難過不已。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情的人,唯有對至親至愛才會有這麼強烈的感情。小時候母妃的離去他是這麼悲傷,月洛冰死去他也是這麼悲傷,如今是北辰翎。縱使他有那麼多兄弟姐妹,可是在這皇宮裡他唯一認可的兄弟,便是這個真心對他的北辰翎,而這個義氣兄弟就這麼死了,他忽然覺得真的是好孤獨,就這麼眼見着身邊的至親一個一個的離去。
清晨,草原上霧氣很重,他卻下馬一個人坐在了草地上,眼淚是早已流盡了,可是心情是還未平復的,只能一個人就這麼看着遠方發呆,也不管身旁的追風是否還守在一旁。
良久過去了,憐月一個人帶着相思趕來了,她遠遠看到了有個身影在草叢裡,走近一看,果然是北辰淵,他原來最愛帶着她來這附近學騎馬,於是她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找來,真的還是找到了。
“淵……”
“……”北辰淵沒有應聲,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於是憐月鬆開手上牽着的相思,輕輕走到北辰淵身邊,坐在了草地上陪在他身邊,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北辰淵終於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七劍回來說,七皇叔他……”憐月聲音哽咽沒有再說下去,“我知道你會很難過,想要找個地方呆着,於是我就找來了……”
北辰淵這才轉頭望向憐月,還好有這麼個女人陪在自己身邊,於是北辰淵一把抱過憐月,眼淚不自覺的又掉下了,想着老七的離去,他是心痛不已。
良久過去了,北辰淵稍微平復了下心情,這才慢慢地拖着身子朝馬場走回去,而憐月則是默默的跟在後頭,還要牽着兩匹馬。
回到馬場後的北辰淵一個人回了自己的帳房,沒有點燈,也不許任何人打擾,一個人坐在屋裡仔細的回想起整件事的經過。
他的部署雖不至於是天衣無縫,可是也算得上是精密周全,可是爲什麼還會出現了這麼大的破綻被敵人發現了?此番樓蘭送馬的迂迴路線是施於二公子與他的門客商量好後才告訴他的,而他也正是利用了這個機會想要幫老七一把,卻沒想到這螳螂捕蟬、血月教卻在後,不但毀了他的計劃還讓他們傷亡嚴重,那就是說血月教和樓蘭已經勾結起來想要一舉消滅鄴盛,可是老七的計劃只有他知道,老七爲了幾千匹戰馬斷不會冒着太大的風險告訴任何人的,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走漏了風聲讓血月教知道了,可是怎麼會走漏風聲的呢?這個計劃就連陸管事和七劍都是臨時行動前兩天他才告知他們的。
可是疑問血多,卻也越縮小範圍,靠近真相,突然想到了一個點,似乎這個點就能遷出一條線突破這個疑團,可是北辰淵卻刷的一下臉色慘白,口中呢喃道:“不會的,不會是這樣,一定是我哪裡搞錯了。”於是他又暗自開始
從頭思慮起來。
接下來的幾日,北辰淵慢慢恢復如常,只是幾乎不開口說話,更不會笑,也沒有到憐月房裡,他整夜整夜的安排陸管事重新打理馬場,他也會偷偷的夜會千鬼凝魂,心中有了點譜以後,他開始了他夜裡的行動計劃。
這日入夜後,北辰淵一直摸黑坐在自己的帳房裡,不出聲不作響,直到子時已過,偷偷的躲在了憐月的帳房背後,果然按照千鬼凝魂的查探憐月今夜會在丑時會見血月教的人,沒想到北辰淵剛埋伏不久就看到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憐月悄悄的出了帳房,輕輕的向馬場外走出去,出了馬場,憐月竟然運用輕功三兩下來到了樹林裡,而北辰淵也悄悄跟在後面,讓他沒想到的是憐月的輕功竟然如此的好,他竟然要花費很大的內力才能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
可是來到了這樹林了,跑起來就算再輕也會有風吹着這樹葉沙沙作響,憐月突然停下,“誰?”當她轉頭看時,發現站在身後的北辰淵,她被嚇得白了臉色,做不出任何迴應。
北辰淵憤恨的看着轉頭過來的女子,果真是憐月,他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原來出賣他的人竟然是他最喜愛和最信任的人,他只是充滿怒意的眼神盯住憐月,沒有出聲,而被嚇住了的憐月卻是從心裡範涼,這一刻北辰淵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她所做的都再也瞞不住北辰淵了。
夜裡的樹林裡涼的讓人毛骨悚然,狂風呼呼的吹着枝葉沙沙作響,二人就這樣站在這林子裡半晌,北辰淵終於開口了,聲音卻冷得如冰塊:“我跟老七說計劃的時候,只有你在場,消息是你透露給血月教的人的,對嗎?”
憐月低下頭,已經不敢再狡辯了,只能小聲的應道:“是。”
“這麼說來,你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
“哼,”北辰淵對着自己冷笑了一句道:“沒想到你的功夫竟然這麼好。”他真是眼瞎了,竟然一直沒看出憐月會武功,也沒看出憐月這麼有心機的一直在自己身邊,他當初還曾爲了保護他認爲不會功夫的憐月而一次次的受傷,如今還讓她害死了老七,他真是瞎了眼。
“……”憐月沒有回答。
可是北辰淵還是忍不住質問道,語氣卻如同自憐自哀的感嘆:“老七素來對你不薄,你爲何要害死他?”
“我沒有想要害死七皇叔的,只是……”
還沒等她說下去,北辰淵便打斷了她的話“只是你要爲家族復仇,是吧?”
“哈哈,沒錯。”一個囂張而悠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陣風過似的影子竄到了北辰淵面前,來人正是血月教主月卓昂。
北辰淵見了他更是燃起了憤怒和仇恨,此刻他恨不得衝上去將月卓昂碎屍萬段。
“北辰淵,既然你已經和憐月在一起了,不如我們就結爲親家吧,以後也好助我
血月教滅了北辰翊。”月卓昂語氣泰然自若的說到。
“我北辰淵從來不會爲了女人而接受任何要挾,何況憐月本就是我養來侍寢的女人,如今她心甘情願爬上我的牀,你休想我會替你做任何事。而此刻我恨不得殺了你替老七報仇。”
北辰淵的話如同一把利劍插入了憐月的心臟,也許是羞辱也許是真心話,總之在他眼中她不過是一個暖牀的工具罷了。
“好啊,只要你殺得了我?”
中了月卓昂的激將法,北辰淵立刻拔劍刺向月卓昂,卻被月卓昂輕巧的躲過,一個縱身跳起也拔劍和北辰淵拼殺起來,本就是旗鼓相當的兩個人如同兩虎相鬥不分勝負,可是心有怒火的北辰淵驕躁而激進,十幾招下來,卻讓月卓昂佔了上風,一個不留神月卓昂的劍已經刺向了北辰淵的胸膛。
“不要……”憐月怕月卓昂會殺了北辰淵,憐月趕緊飛身擋在了北辰淵身前,劍尖抵到了憐月的胸膛,卻沒有刺入,“哥哥,不要傷害他……”
“哼,所有阻礙月家復仇的人都必須剷除。”月卓昂堅決的說到,既然北辰淵不能幫他那就殺了他,不過他還真沒有起了殺北辰淵的想法,因爲他目前很值得利用,於是說道:“你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
北辰淵用力的一把拉開憐月,以至於憐月重心不穩,摔倒在地,狠狠地對她說道:“你兩少在這演戲了,我是不會幫你的。”知道他今日是殺不了月卓昂的,北辰淵轉身就走了,他知道月卓昂是不會殺他的,因爲他現在還太有利用價值了。
看着北辰淵如此決絕的消失在樹林裡,憐月傷心地流下眼淚。
“去,跟上。”月卓昂吩咐道。
“我現在留在他身邊還有用嗎?”憐月自知已經無顏再面對北辰淵了,此刻恨不得以死謝罪,卻聽到月卓昂的話更爲不解。
“有,就算他防範你,也總會有不透風的牆,再說,我需要內應的時候還可以有你。”月卓昂覺得還有留下憐月的必要,於是繼續給他指令。
“可是他還會讓我留在馬場嗎?”
“會的,你可以去求他,又或者你騙他說你有了身孕。”月卓昂又陰冷的說出了辦法,然後“哈哈……”狂笑一聲縱身飛起,離開了樹林。
這深夜的樹林裡,只留下了憐月一人,而她已是萬念俱灰傷心不已,卻又要聽從堂兄的安排回到北辰淵身邊幫他打探消息,助他復仇。樹林中烏鴉和貓頭鷹的叫聲彷彿在陪她哭泣一樣,一聲一聲都如同內心在泣血一樣。
憐月起初依稀記得自己有父親疼母親愛,還有姐姐們的寵愛,卻有一天突遭家變,親眼看着父母親人枉死,自己也四處躲逃官兵的追殺,一不小心掉到了山谷裡,昏迷了好半天的她才醒來,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個人走出大山裡,累了自己找吃的,渴了自己找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