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暢才一開口,瞿傑已經站了起來說道:“檢點,今年龍槍旅殲敵兩萬六千名,明年只求一個小小的進步,殲敵五萬名!”
瞿傑這麼一說,那邊霍虯也說道:“本年楠溪旅殲敵兩萬一千名,明年力爭殲敵四萬五千名!”
事實上這兩個戰果數字都有小小的水份,但是現在孫鬍子代表磐石旅也發言了:“本旅本年殲敵一萬八千名,力爭殲敵四萬名。”
三個步兵旅報出了接近十四萬的殲敵數字,雖然虹軍在實際統計中難免會有一些水份,但至少也是要有接近十萬的清軍來打,而下面的步兵團、步兵營也興奮地報出了自己的目標,把氣氛推得越來越熱烈。
而現在石景芬也說道:“在下受檢點之令,經略江西,今年只有一件事,那就不用檢點一粒米,一文錢,取之於江西,用之於江西。”
“好!”柳暢都爲石景芬的豪言壯語拍掌:“石府臺,甚好!”
石景芬現在的名義仍然是知府,他那個江西省長的任命還沒有正式發佈,畢竟清軍與太平軍就在江西展開着拉鋸戰,太早暴露目標不好。
那邊高梁材也說道:“今年臺州府可以出三萬壯丁補充大軍,錢糧依去年舊例!”
現在輪到了周秀英,周秀英也說道:“騎兵團今年力爭殲敵萬名。”
大家因爲制定的目標而變得紛紛鼓起掌來,誰都知道,這接下來的一年當中,柳暢雖然只說把兩百個步兵連擴充成四百個步兵連,但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就是從浙江一省向整個東南發展了。這時候葉娘子突然緊緊挽住了柳暢的手說道:“我葉語蝶也來說一個!”
“好!”大家連聲贊好道:“葉娘娘說一個!”
葉娘子摘下自己頭上的海員帽,露出了那其中隱藏的秀髮:“我今年決心收心了。不帶水師出海作戰,跟着檢點好好過日子,相夫教子,爭取給檢點生個大胖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但是石汀蘭與楊長妹沒有笑。
現在葉娘子可以說是掌管着虹軍的大部分水上力量,不管是民船、風帆戰船還是蒸汽戰船,都統一由葉娘子指揮,而現在葉娘子卻放棄了她在水上力量上的絕對權力,專心跟着柳暢過日子。這背後是不是隱藏着什麼陰謀。
柳暢也爲葉娘子的決定而詫異,她幾個小時之前還在爲葉家人在水師的人事安排上與柳暢力爭,但就是現在,她居然把自己在水上力量的控制權都放棄了。
這麼一個女海盜。怎麼會靜下心相夫教子?
柳暢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葉娘子的手:“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嗯!”葉娘子說道:“張斯桂統帶水師很不錯,雖然他是起義過來的人。但是靠得住,現在就交給他吧!”
柳暢同意了這個人事安排,事實張斯桂根本不是葉娘子系統裡的自己人,恰恰相反,他與葉家反而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衝突。
不過有時間了,他一定要仔細問問葉娘子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大家對於葉娘子的識大局都抱以熱烈的掌聲。葉娘子把自己統帶的船隊交出來,雖然名義上是交給張斯桂。事實上卻是交給了整個團體。
這讓大家的情緒燃燒到了頂點,而外面的鞭炮聲、爆炸聲此起彼伏,代表着這個年夜已經過去了。
“爲明天喝彩,爲新的一年乾杯!”
柳暢一飲而盡,而虹軍的軍官也抱以同樣的歡呼。
只是當柳暢拍過了一衆幹部的肩膀之後,卻發現人羣中已經找不到葉語蝶的身影,他搖了搖頭,卻不得不跳進了葉語蝶布好的棋局--今天夜裡,他將屬於葉娘娘。
他記得葉語蝶睡的房間,決定自己親自過去找她。
這是他私人的後院,自然沒有什麼衛兵的存在,只是走過了小橋的時候,前面卻有意外發生:“誰?”
“誰?”
柳暢聽出這是包美英的聲音:“包副團長,新年好!”
“新年好!”
藉着月光,柳暢已經看到了包美英那清秀的臉龐,過去一年的壓力與困頓並沒有讓這個少女失去自己的美麗容貌。
但是下一刻,柳暢就有點緊張起來,因爲包美英居然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美英姑娘?”
包美英清秀的面容在月光下隱隱約約帶着氣憤與不平,她咒罵道柳暢:“柳暢,你這個柳絕戶,柳屠夫,無惡不作,窮兇極惡,你……”
柳暢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難道包美英是想爲自己的殺兄之仇而找自己報復?
要知道,在進攻紹興府的戰役之中,包村可是死了不少人啊!只是下一刻,他略略感到失望,包美英帶着淚花罵道:“你是個大壞蛋!”
說着,她往柳暢的手心塞過來了什麼,卻是帶着淚花飛快地跑開了,甚至連柳暢都追不上她的步伐。
大年三十的夜裡,少女帶着淒涼的心飛奔而走,而柳暢在月光下打開了包美英遞來的禮物。
那是一張帶着芳香的手絹,柳暢藉着月光,能勉強看到那上面寫着:“但願君心知我心……”
這一瞬間,柳暢的心亂了。
包美英的心更亂。
她一路飛奔回自己的閨房,卻看到周秀英正手握着斬馬刀站在門口,笑盈盈地問道:“去哪了?”
“沒去哪!”少女想飛奔進自己的閨房,但卻被帶着寒光的斬馬刀擋住了去路,周秀英帶着微笑說道:“去找檢點了吧?”
“檢點?”包美英跺着腳罵道:“他就是一個大壞蛋,誰都知道他殺人無數,絕戶滅門尋常事,沒有比他更壞的壞蛋了!”
周秀英輕輕地把斬馬刀放在少女的肩膀上,問道:“可是,你喜歡上了這個大壞蛋不是?”
包美英閉上了眼睛,在月色下,這個少女的睫毛跳動着,她雙掌合十,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包美英想說,她喜歡……”
斬馬刀收了回去,包美英卻沒了力量,整個人就坐在地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好一會,周秀英才說道:“回去休息吧,作娘娘的機會,你也有的!”
包美英終於站了起來,她睜開眼睛,對着周秀英說道:“他是個大壞蛋,可是我居然喜歡這麼一個柳絕戶,沒錯……”
包美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終於把自己不敢說的那句話說出來:“檢點,我真地喜歡你啊!”
她在後悔,爲什麼剛纔沒說出這句話來!
她帶着淚花奔去了自己的閨房!
周秀英搖了搖頭,卻是揮動起了斬馬刀,銀蛇舞動,斬馬刀在庭院如同銀華閃現,美到了極限,最後周秀英一刀落下,竟把斬落了庭院裡的一株茶花。
她笑着說道:“這樣過其實也挺好……沒錯,挺好!”
她想起那個帶着淚珠的包美英,輕輕地說道:“至少……無淚!”
但是她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至少她還能說出想說的話。
……
今天晚上的葉娘子很美。
柳暢又彷彿重溫自己第一次遇到葉語蝶的場景,她戴上了海員帽,一手拿着短劍,一手拿着左輪手槍,拖着簡潔的黑色長褲在歡迎着柳暢。
“真美!”
煤油燈把美麗照射到每一個角落,燈下觀美人,不外如是,柳暢的手輕輕地勾在了葉娘子的下巴上:“葉娘娘!你讓我心動了!”
“檢點!”葉語蝶卻是變得有些冷若冰山:“夫君,坐吧!”
柳暢始終不明白這其中的轉變從何而來,不過謎底很快就能揭開:“今天晚上,你說要替我相夫教子,我真不敢相信那是葉娘子說的話!”
“那葉娘子該說什麼樣的話?”葉語蝶盈盈笑道:“夫君,我替你寬衣!”
她象一個小妻子那樣,幫柳暢脫去了外衣,一對老夫老妻變得親近起來,柳暢說道:“我眼中的葉娘娘,永遠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個女海盜!”
“是啊!”葉語蝶順手去關好了房門,隨口說道:“我原本以爲,生於海上,死於海上,是我葉語蝶的宿命,而且我已經踐行這條原則很多年了!”
現在的她,作起事來輕手輕腳,與以往的那個女海盜有些不同,但是柳暢卻知道,在那背後卻是隱藏着一位怎麼樣的女強人。
柳暢笑着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葉娘娘,我奇怪的是,如果說避嫌,那麼石娘娘與楊娘娘更應當避嫌,絕不會是你!”
他繼續說道:“就在今天下午,你還爲了水師的人事安排和我小小地起了爭執,你總是喜歡照顧你們葉家自己人。”
“照顧葉家自己人又有什麼奇怪的!”葉娘子眼若秋水:“我就是喜歡用孃家人,這一點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那你爲什麼會把水師讓給張斯桂,我清楚得知道,你爲我們的水師,付出了多少辛勞,多少犧牲,這不是你!”
柳暢的話顯然說中了葉語蝶的心事,她坐在了柳暢的身旁,輕輕地替柳暢錘着背:“不,這纔是我,水師現在對我來說是次要了!”
“爲什麼?”
葉娘子整個就貼在了柳暢身子上,她吐出的熱氣就順着柳暢的耳垂滑進去了:“那是因爲我懷孕了,我們的孩子……”
葉娘子象一隻剛剛偷吃過小雞的狐狸精:“即便這不是太子,也應當是位王爺或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