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身軀,蒼白的臉龐,還有那脖頸上殷紅的印子。讓韓睿帝目光柔和了下來,坐到了她的旁邊,輕聲道:“起來吧。”
好久沒有看到的俊雅容顏,好久沒有聽到的低沉聲音,眸光染上了亮光,曹婕妤就那樣怔怔的看着諸葛雲,淚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多久沒有看到皇上了,多久了。自從那次宴會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皇上。夜夜思念噬骨的痛,像是蟲子般腐蝕着她的心靈。
“朕想說的是——!皇-貴-妃。朕選擇的是皇貴妃。”那一句話碎了多少女子的心,打破了多少個女子的夢啊。
他可知,那天夜裡多少個女子失眠,多少顆心想要致月妃於死地。他可知那一刻的她幾乎剋制不住自己,去殺死那個該死的月妃。
“怎麼了?”韓睿帝看着臉色越發難堪的婕妤,淡道:“不舒服嗎?”
那樣清淡的問話,那個略微皺眉的額頭,卻讓本是硬氣心腸的她火氣一消而散。小心翼翼的靠在了韓睿帝的肩膀,曹婕妤輕聲道:“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臣妾只是累了。”
“你在怪朕冷落你?”韓睿帝眉目一挑,淡淡道:“還是你想告訴我,這是你自殺的原因?”
垂下眼簾,曹婕妤埋頭擦去淚水,遮住了一閃而過的陰狠。“臣妾怎麼會怪你。要怪也是怪那個不知廉恥的狐媚子。”
狐媚子?韓睿帝看了一眼曹婕妤,眉頭一皺,一種厭煩的情緒油然而生升起,打破了他對這個女子唯一的憐惜。
這或許就是他爲什麼討厭看到這些女人的原因,成天就知道爭風吃醋,算計別人,朝廷的事就已經夠讓他心煩的了,還要應付這些女人。
想到這裡,肩膀移開韓睿帝冷冷道:“好了,既然沒什麼大礙,你就好好休息吧。朕還有些政務,改日再來看你。”
曹婕妤臉色一變,迅速的拉住了皇上的手。“這麼快就要走嗎?不能多陪陪臣妾?”
“不了,邱先生還在書房等朕,你先休息吧。”隨意的撥開了曹婕妤的手,韓睿帝邁開步子想要走出去。
“是嗎?是真的有邱先生,還是皇上聽到臣妾說月妃的不是,心裡不舒服?”看到那抹身影再次消失,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恐慌。語氣越發尖銳起來。
“你在質疑朕?”不悅自眸中散發,韓睿帝轉身,語氣冷了起來。
“不是嗎?”似乎是豁出去了,曹婕妤昂頭僵直了身軀,直直的看向了韓睿帝。“後宮女人想要見到皇上難如登天,而月妃卻日日相伴。
她可以擁有去金波殿的自由,可以擁有帝后的尊榮,可以在皇后死後逍遙的活着,可以讓皇上壓下一衆朝臣進言,獨獨寵她。
她可以令皇上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女人,可以令所有後宮女人擺脫不了她的陰影。當然也可以令皇上獨自撇下生病的臣妾,找個藉口離開!”
黑眸有辛酸,有苦澀,更多的是一種執念怨毒。與其苟延殘喘的活着,不如說個痛痛快快。即便是死,也死的甘心。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談論朝中之事。”目光一瞬冷凝,韓睿帝緊緊盯住了曹婕妤,腦子突然想起了邱先生之言,“若不是曹大人提醒我,我都不知道皇上竟然荒唐到了這種程度。”諷刺自脣角露出,原來鼓動臣子廢黜月妃,在背後策劃一切竟是你。
曹婕妤臉色一變,目光閃躲片刻:“什麼廢黜,臣妾,臣妾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朕還真不曉得婕妤娘娘還會有如此智慧。自殺?真的是自殺嗎?還是打算利用自殺之事,令廢黜月妃的呼聲更加高些?”
即便是所有的臣子都說月妃的不是,可他依舊陰冷的駁回了所有人的建議。但他清楚那不過是愛戀在作祟,所謂三人成虎,他怎麼可能沒有懷疑過月妃。
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猜測。而如今曹婕妤卻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這怎麼不讓他產生無盡的愧疚與恨意。
原來真的錯怪月妃了。韓睿帝自門檻邁回。一把掐起了曹婕妤的下巴,再無憐香惜玉之心。“原來這就是你自殺的用意?不過可惜了,你不夠聰明,陰謀還未成型便漏了馬腳。”
“沒有,臣妾沒有——”心虛的語氣在看到那篤定嘲諷的目光一瞬硬朗起來,曹婕妤哈哈一笑,揚聲道:“沒錯,就是臣妾,這都是臣妾做的。那個女人害死了淑妃娘娘,還害死了皇后,不該得到報應嗎?憑什麼她可以享受皇上細心的呵護,憑什麼她可以一臉風淡雲輕的撇開一切責任?”
“皇上,您有看過臣妾嗎?您有沒有想過臣妾上次見你是什麼時候?以前你每個月都會來幾次的,可是自從那個女人來了之後,您在沒有來過一回?
臣妾不該恨嗎?臣妾不該怨嗎?”看到那一如既往的厭惡目光,曹婕妤笑了起來:“聽到臣妾這樣說,皇上是不是很滿意?”
“很滿意。”冷笑着掃她一眼,韓睿帝的目光淡漠冷靜:“只是身體養好了才能攪得後宮永無寧日,婕妤好好休息吧。”
捏着曹婕妤的手猛然放開,韓睿帝擦了擦自己的手,連厭惡都的表情都省了。只把錯誤歸於別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原因。這樣的女人他碰一下都覺得髒。
“臣妾把後宮攪得永無寧日?”執念似乎將曹婕妤所有堅持的信念打破,她狠狠的攥着手指,咬牙道:“皇上是說臣妾把後宮攪得永無寧日?”
韓睿帝不耐煩的轉身,冷笑的看了她一眼,雖沒有說話但目光離的憎惡卻像針刺進了曹婕妤的心頭。
爲什麼她們永遠沒有月妃的淡然無爭,爲什麼她們永遠只會爭奪一點蠅頭小利?爲什麼她們從來不會想想,他獨寵月妃的原因?
長相美麗的女子固然會得到男子的寵溺,可是這種寵溺一旦在女子容顏老去之後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