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冷哼一聲,歐陽東走上前來:“公主說你能百步射柳,但是現在的柳葉早已經枯了,不如我們射月桂樹吧。”說罷生怕無塵反悔指了指前方茂盛的丹桂花,命令幾個侍者拿着一支筆做記錄去了。
所謂射柳,是在柳樹上選擇一片柳條,在柳枝上做上標記。射箭人離柳枝大約百步,以箭射斷柳樹後,要迅速飛馬接下柳葉。
這個活動是從韓玄帝一代傳下來的,據說當年的韓玄帝騎射工夫極爲高明,不但能武功高強,還能百步穿柳,故此常常在宮中展現這項技藝。自此便有了射柳一說。但是很明顯金秋十月,柳樹早已經枯了,只有桂花還開得茂盛,故此只有以桂花代柳,展開比試。
無塵淡淡點頭,只握了握弓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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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分爲三種,丹桂,金桂,四季桂,此時離他們最近的這顆是硃紅色的丹桂。侍者在上面綁了兩種不同的手帕,一種爲黑,一種爲白,黑者爲歐陽東,白者無塵。
歐陽東翻身躍上了一馬,繮繩一扯,只聞駿馬嘶叫,撒蹄狂奔,濺起落葉殘草,倨傲的姿態彷彿已勝利在握,驚得在旁之人紛紛退後,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別的不敢說,武藝騎射他從小練之,怎麼可能輸給那個看起來跟小白臉似的無塵公子。更何況沒一點本事他如何壓過一羣博學多才的歐陽弟子,成爲爺爺點名繼任的歐陽世子。
反手抽一支金翎箭,右手引開了長弓,“嗖”一箭遠遠射了出去,月桂激起上揚猛力向上反彈出去,那樣硃紅色繫着一條黑色手帕微微一晃,紛繁的花朵簇簇而落,激起了一片漣漪。歐陽冬快速奔向前方,握住那一片綠色的薄葉,一騎揚塵,已然折轉回身。
“好,好。”在場被瑞雪公主辱罵的才子,紛紛大喝一聲叫好聲一片。歐陽冬顯然也很滿足剛纔的表現,猖狂一笑騎馬奔到了無塵的身旁。“無塵公子是嗎?該你了。”
無塵望了一下四周,沒有理會那些或嘲諷,或鄙視,或看戲的目光。拂了拂的褶皺,接過瑞雪公主送上的金翎箭。此箭只爲一人射殺,此舉只爲一人而動。
身軀一旋,欣長的身軀飛入雪白的駿馬之上,白衣飄揚,亮如冰雪,瑞雪公主看着那道身影,眼中充滿了期盼。儘管相信無塵一定會勝利,但還是想看看他展露的英姿。尤其是爲她。
“好,好。”一位年邁的老臣看着前方敏捷的動作,微笑的喝彩一聲。
錦少側目視之,也微微笑了起來。她雖然坐在離的甚遠觀射臺上,只能看到粲白的雪衣迎風飄揚,可是僅僅是俯趴在馬背上的身影,依舊能感到那不勝優雅的姿態。單手握繮,一手展弓,墨色的長髮被風吹得繚繞四散,飄揚在風中,人馬流暢如同一幅潑墨的山水畫卷。僅僅策馬,已然得到了衆人的注意力。
輕哼一聲,歐陽冬抱着雙臂,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騰躍飛馬,旋身倒轉,無塵仰躺在馬背上,滿弓待之,在馬上越過丹桂的那一刻,翻身而起,猛的勒緊繮繩,白馬吃痛躍起,衆人只看到那一道修長的身軀高高立於白馬之上,猶如戰神一般全身沐浴着光芒。
在人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長箭如流星劃破長空,如同驚天長虹,寒光隱約閃動,可是還沒有聽到一絲聲響,箭勢竟然急旋而下。
然後就好像演練數遍一樣,優雅的身影飛旋而下,宛若蛟龍出海,灑脫中帶着不可言喻的強霸。只一瞬手指並動,便接住了落下的金箭。
金箭上沒有使者掛上的白帕,沒有紛紛揚揚落下的桂花,只有一個細小的綠葉,青翠欲滴,盈盈晶亮。而最近的使者擡頭望向那樹,才發現鬆鬆垮垮的白帕未動分毫,就連開得正盛的花瓣也未震落一片。
神乎其技,震驚四座,就連錦少和韓睿帝都目瞪口呆,衆人指着無塵,雙眼差點沒有瞪下來。連環無葉箭,他竟然會連環無葉箭。正在衆人驚得回不過神的時候,歐陽冬喃喃說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射箭,射箭,就是將手中的箭射中目的這可算成功。但是射中目標只需勤奮便可做到,但是如何將箭用的如神便是一種藝術。就好像對於戰爭來說,用兵誰也會,你能否用最少的兵力獲取最大的成功纔是關鍵。
連環無葉箭之所以名爲無葉,跟無風自動形成反義之說。也就是達到風動不動,葉無花落的境界。
身在蒼茫大陸的人都知道,一百多年前韓玄帝之所以勝過當年的齊國原因,就在於連環無葉箭。風聲鶴唳,卻無所徵兆。直到插入你的中心,你才能感覺到死亡的到來。這種嫋無聲息的箭術將齊國駱無牙當場斬殺。
韓玄帝一舉成名。自此箭術這一門學問成爲了韓國皇子必學的課程,可是縱觀歷代韓國帝王,無一人學成。就連韓玄帝當時教導的太子也能繼承他的神力,最終令他抱憾終身。
也就是說所有的箭術中,最難做到的就是這種連環無葉箭。因爲它考慮的並不光光是眼力,手力,聽力,以及敏捷力,它還包含了對於射箭張力的需求,最重要的是一個字快。天下武學,唯快不破。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前方有一個箭靶,你彎弓射之,卻沒有聽到一絲聲音,那麼你的敵人怎麼會有意識的閃避?尤其是在人影憧憧的戰場之上,連環無葉箭簡直就是對手的致命傷。
撕一聲策馬迴旋,那一抹白影騎於白馬之上,衣如冰雪,出塵清俊。周邊紅楓枝葉繁茂,下垂及地,遠處月桂開放濃密茂盛,但是又怎麼及上那人半分顏色。
在那雙宛若明珠,深邃明亮的眸子面前,天地一切黯淡了顏色。在那張雍容淺笑,俊雅如仙的玉容前,浩瀚星月早已經瞭然無光。
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無塵,白衣飄決宛若謫仙,卻張揚着深不可測的張力;雍容優雅,溫潤如玉,卻孕育着驕若日光的色彩。
但是最動人的還不是他清雅中隱藏的張揚,也不是強霸中所含的溫潤。而是那種若隱若現,蘊而未張的氣勢。只一眼,便能夠讓人心臟爲之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