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夏葉(1)

多年沒有爲情所困,沒想到那年暑假竟陷入如此之深。我小學畢業的暑假也困得很深,因爲那時,我與最好的朋友分開了,我記得當時在夢中驚醒,還流着眼淚。

整個的哪一個暑假,我都是雲裡霧裡過來的。直到開學,我都是心不在焉。那天,我拿着掃帚沒精打采的掃着草坪中的落葉。一整個暑假沒打掃,落葉散滿了整個邊邊。許多同事都嫌髒便一邊歇息去了。我倒是覺得活動活動筋骨也蠻好的,就獨自一人悠哉悠哉的搗拾着。我總覺得這種感覺自有一番意境,嘴裡輕哼着《夏傷》:落葉飄零的秋天,帶不走的是夏傷,那樣的動情,似乎都要感動了自己。

正當自我陶醉時,只聽到傳來聲聲的感嘆:“操,竟然是賓利唉。”我回過頭來,只見一輛豪車迎面駛來,在同事們休息的附近停將下來。我沒太在意,因爲許多的同事都追求名車,而我現在連最基本的車都買不起,只能拿着微薄的工資養活自己。

“老師們好,我叫夏葉!是今年新加入我們樹人中學的老師,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那聲音格外的清脆動聽,那種音色恍惚曾有耳聞似的。

我驀地擡頭,只見她依舊那般的素雅,臉容依舊那般的純淨無暇,她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恰似一股清泉,能沁人心脾一般。我呆呆的看着她,一時難以自己,自然引起內心的驚喜,竟忍不住向她微微一笑。繼而不免又有些失落,因爲我從未想過,這樣一位素雅的女孩竟然會是富豪家的千金。故而,我緩緩收起原本驚喜的笑容。

她竟緩緩朝我而來!我頓時有些驚慌,也不知當時會是怎樣錯愕的表情。我想,難道她認識我?只見她依舊微笑的朝我而來,近到我跟前時,又用了清脆動聽的聲音問道:“老師,貴姓?”我一時竟有些哽咽,接着支支吾吾道:“免貴……姓華……叫華秋!”“華老師,您好您的名字真好聽。”接着她伸出右手,意思是要握手。我看了看自己那滿是污泥的髒手,只好在自己邋遢的衣服上擦拭了幾下。然後,再將自己的右手緩緩挪上。當我碰到她那潔白如雪的右手時,彷彿電擊一般,因爲在這夏末初秋的大晴天,她的手依然冰清。“您好,我叫夏葉,以後請您多多關照。”我竟一時不知所言,只是見她看着我那隻仍餘有泥垢的髒手。我迅速移開,頓感尷尬。只見夏葉依舊微笑,然後淺淺點頭示意,又緩緩移步而去。

夏葉,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我終於斷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妄想症,因爲她實實在在的出現在我眼前來。然而,我依然覺得她甚是遙遠,感覺依然是那麼的遙不可及。所以,當夜晚,我看到校園的上空閃爍着明亮的星星時,我竟把它們比作是夏葉。因爲,都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高不可攀。

我開始變得喜歡在宿舍的走廊遊蕩,因爲我還是想欣賞那張純淨美麗的臉。可是我又有些急於趕回自己的宿舍。因爲,我害怕目視她時的尷尬。

當她的門“咔”的一聲響時,我迅速的掉頭,故意的裝作不慌不忙。卻被她那聲清脆的呼喊叫停了:“華老師!”我只好轉過頭來:“是叫我嗎?”我自己都覺得問得好沒新意,因爲學校裡姓華的老師只有我一個,而且整個走廊裡都只有我們兩人。“嗯,是的!”她並沒有讓我尷尬。她接着道:“我新買了一個組裝衣櫃,你能來幫我裝裝嗎?”

這種舉手之勞還是無所謂的,我耐心的裝着,沒有多注視着她,只是能嗅到她房間裡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幽香。只是聽她自語道:“幸好先去認識了你,別的老師現在我都還不認識,要不然,我不知道叫誰幫忙!”

“沒事的,有事都叫我吧!”一會兒的功夫就裝好了。此刻看來,她是那樣的容易相處。她從裡屋拿一些水果遞給我,看得出那些水果都是精心挑選的上等貨。我原本想推脫,她卻硬是塞到我手中道:“否則,就太見外了哦?”

我看了看這種陌生而熟悉的臉,依舊那樣的讓人沉醉。她見我怔怔不走地,於是問我是否還有別的事情?

我只是搖搖頭,心中總是有些不捨。於是裝佯問道:“夏老師,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她的回答自然是不出所料。“真的,我們是校友唉。我應該是你學長,有可能我在學校見過你哦?”

她是低我一屆的學妹。畢業後,在家中養了一年的病纔來上班。她並不願意告訴我患了什麼病。她接着俏皮道:“所以,我應該叫你學長?”

“不太好吧,感覺顯得好老氣似的,雖然看上去是老了一點,但是再怎麼,我也必須裝作很年輕的樣子。”說着,我笑笑的看着她:“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朋友們都叫我阿秋,那你也叫我阿秋算了吧!”

“好吧!就叫你阿秋吧!”

“那我該叫你什麼?我就叫你小葉兒?”

“那不行,小葉兒太肉麻了!同事們會笑話的!”她的臉龐微微顯現出暗紅。“那就叫葉兒吧!”她這才答應。

時間經不早了,我最是不捨也必須離開葉兒的房間。離別時,她還是說了聲華老師謝謝。我注視着她,她這才轉口稱呼“學長!”最後還是有些彆扭的叫了聲“阿秋!”。

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涌動一股前所未有的暢然。躺在牀上,卻依然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是因爲大腦耗之不盡的充沛精力。原來她是一顆善良的星星,是一顆降落凡塵的耀眼的星。可是,我依舊只能默默的喜歡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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