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藥剛想問一旁的鳳千倪是怎麼會事便看到她也站了起來,和似落兩個人快步的向前方走去,明藥也提腳跟了上去。
衆人圍聚在假山上,一個人影在假山暗處上飄忽閃動,越來越靠近讓人看清了他,明藥看清他的容貌後有些失望,原本以爲能夠得到衆人如此對待的必定是一方好人物。
感受到明藥的失望,鳳千倪輕輕說道:“這是齋主的弟弟,流雅公子,琴禮堪絕。”話音未落,鳳千倪就大步走上前,對着流雅長身一揖:“來了。”
流雅眉毛輕挑,聲音溫潤道:“鳳哥兒果然是守時之人。”
鳳千倪刷的一下打開摺扇,風雅的扇了扇,動作間盡是貴家公子的大氣風流之姿,嘻嘻道:“今日齋主難得來,鳳某自然不會錯過這個一睹風采的好機會。”
兩人對視,眸裡都有着彼此瞭解的內容。
“明妹,快來。”鳳千倪朝明藥招了招手,待明藥上前後對流雅介紹道:“這是我剛認的妹子。”
流雅清淡的目光落在了明藥的身上,忽然有些驚訝:“鳳哥兒的妹妹果然好絕色,跟那大陸第一美有些相似呢。”
“流雅之前也有幸得見過那明藥公主的真容。”流雅淡然的道破衆人心中的疑惑。
明藥心裡稍稍放下心來,眼睛卻看到了一旁的一泊池水,見自己的倒影雖然有依舊絕美卻只有七分像自己而已。
心裡騰起了疑惑,又想到了在門口時鳳千倪用摺扇敲了自己,心中恍然大悟對鳳千倪也更加的欣賞。
原以爲自己的易容術已經是爐火純青了,不曾想是自己目光短淺不知人外有人。
明藥平斂疑惑,傾身上前對流雅淺淺頷首:“多謝公子讚賞。”
流雅卻不在看向明藥,而是與旁人一起交談。明藥疑惑的看着鳳千倪,而似落卻又不屑的瞪着明藥,嗤笑道:“你以爲流雅公子是那麼好攀附的?”
明藥心中不禁惱怒,別過頭不在看似落,三番四次被人這般評頭論足還能夠好聲好氣那就不是她明藥了。
“似落,你在這般我便要生氣了。”鳳千倪也斜眼瞪了似落,女子的溫情就這樣不經意的流露出來,除了一旁的明藥誰也沒有注意到。
“好嘛。”似落討好的扯了扯鳳千倪的袖子,而趁她不經意間又狠狠的瞪着明藥。
清風齋。
白且隨肆意的斜靠在美人榻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照射在他身上,臉上的棱角也似乎被柔化了一般,看起來神聖。
一陣風帶過,白且隨對面過去一堵雪白的牆面忽然有了一個人影走動,而後一個全身黑色勁裝的男子朝白且隨走了過來,身上盡是戾氣。
“怎麼樣了。”白且隨動了動身子,手輕輕放在腿上,眼睛眯了起來衣襟散亂,帶着一股慵懶的魅惑。
秦安跪在地上,拱手道:“主子,太子妃已經和鳳千倪去了流芳齋,齋上二樓被人做了手腳,屬下無能,進不去。”
微微睜開了眼睛,白且隨翻動了身子,背對着秦安,讓人看不清的他神色:“無事,他的心思,你若能夠參得破那就不是他了。”
秦安眼裡閃過不解:“那就任由他那樣子嗎,若是他利用太子妃來挑起各國關係給主子您添亂,豈不是……”
“他不至於。”白且隨淡然的聲音如同清風一般掠起,帶着一種致命的瞭解,眼簾微垂精華瀲去:“找到他了嗎?”
秦安點頭恭敬道:“找到了。”
“那就去吧。”白且隨閉上了眼睛,不在說話。
“是。”隨之秦安也消失在了房裡。
流芳齋。
隨着流雅坐下,衆人也都坐了下來,明藥這時發現面前居然擺放好了一個流水渠,蜿蜒曲折卻能夠在每個人的面前經過,這時她才知道這看似雜亂的位置其實是一開始就設計好了的。
而流水渠的頂端銜接的是一管長竹,長竹的另一段架在假山上,潺潺的流水便從那裡來,而流水渠的尾部則也是在另一個假山上,一進一出,絲毫不浪費。
這流水渠做的也是風雅,每每間隔一段便會有一副關於竹子的畫像,還賦有詩詞,明藥心中默唸發現竟然能夠朗朗上口。
“這流水渠完工之人必定是一個才情橫溢之人。”明藥讚歎道,手裡舉着酒觥。
鳳千倪點點頭,微微笑着說:“這坐的人就是齋主。”
“那齋主什麼時候來?”明藥拿起糕點往嘴裡塞了一塊兒,從早上到現在她可以說就是喝了幾杯酒和吃了顆葡萄罷了。
而那流芳齋齋主的神秘又勾起了明藥的興趣,如此一個冠豔天下的人,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像閔蕭邪的狂傲不羈?像白且試的淡然如水?還是像白且隨的邪魅危險?
“我也不知道。”鳳千倪搖了搖頭,這齋主放出消息說會出現在流水會上,如今卻遲遲不見身影。
明藥放下手裡的酒觥,心裡的好奇讓她去打量着流雅,卻發現他也同樣在看着自己,兩人皆被發現以後尷尬的低下了頭。
這幾乎一閃而過的對視讓明藥對流雅又多了分了解,他的眼睛是清澈,不像她們一般帶着濁世的濁氣,也不像白且試那般看透事實才有的淡然,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澈。
而流雅也同樣好奇明藥,眼睛再次擡起掠過明藥的身上,在注視到她身上的某一處時眸子突然一動,嘴邊勾起了笑容。
蓮拾苑。
青兒從容蓮內房走了出來,院子外忽然響起了一聲布穀的鳴叫,青兒眸光一閃,擡腳就走出了蓮拾苑。
一路上經過許多的院子也有許多的侍女護衛,可因爲青兒是容蓮身邊得寵的婢女也就沒有收到任何阻攔,甚至一聲質問也沒有。
青兒來到了太子府東苑,那裡鮮少人居明藥之前所住的院子也沒有這裡半分荒涼。
一處密竹橫生的角落,青兒看到一個人影負手背對自己,而因爲光線問題青兒看不清楚,可卻分外的熟悉。
“你說的事情我已經辦了。”青兒聲音有些沉悶,不似平日裡的清脆多了一絲陰冷:“如今你我也算扯平了,還來找我幹什麼。”
密竹裡的人兒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讓青兒不寒而慄,“扯平?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讓她好起來。”
“那你想怎麼樣?”青兒瞪着那人的背影,眼裡有了一絲慌亂,可嘴上卻硬着說:“我不會再幫你幹些什麼了,你不要做夢。”
一股疏風吹過,青兒卻覺得渾身寒冷,密竹裡的人沒在說話,靜得她以爲那裡面的人已經走了。
青兒剛剛想要離開,密竹裡的人又發出了“桀桀”的笑聲,聲音雖然陰冷卻輕柔:“吃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壞處,還能夠加快作用。”
一個精緻的圓盒從竹子裡被拋出開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青兒的腳邊,那人聲音冷了一分:“若是不吃,那麼她就會好起來。”
青兒彎腰拾起地上的小盒子,眼裡閃過一絲不知所措。
流芳齋。
輕靈的琴聲忽然響起,而流水渠裡面的水流速度也開始加快,潺潺的流水聲夾雜着清脆悅耳的琴聲霎是動聽,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而一個酒觴也從流水渠的頂端被人放下來,順着水流緩緩飄下。明藥沒有絲毫在意的低頭看着矮几上的吃食。
她一點也不緊張,別不說這裡有那麼多人了就算是排着也不一定會輪到自己。雖然對文學什麼的她不是太瞭解,可信手拈來幾句詩句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她又不希望輪到自己,明藥低着頭吃了塊兒糕點,現在她是穿越回了從前,也不知道往日會不會到那隋唐宋元明清,若是真的有自己盜了別的詩句可就不好了。
琴聲忽然停了,明藥感覺到一陣寂靜有些不自在,一擡頭便看到全場都在看着自己,而那酒觴正落在自己的面前打着轉,旋起了水渦。
明藥有些無語,真是好的不來壞的來。
“明姑娘,請把。”流雅把手從琴面上擡起,對明藥做了個請的手勢,嘴邊帶着淺淺的暖意。
鳳千倪看了一眼明藥,眼裡沒有絲毫擔憂她對明藥是知根知底的,自然不擔心她做不出詩來。
“切。”似落嗤笑了一下,身子朝鳳千倪靠了靠,嘻嘻笑道:“鳳哥兒呀,你認的那個妹妹好像做不出來喲。”
“閉嘴。”鳳千倪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似落,似落不甘的奴奴嘴,又瞪了一眼明藥。
明藥有些哭笑不得,隨後看了一眼衆人,眼眸子轉了轉,擡手朝衆人笑了笑:“讓諸位見笑了,小女不才,實在做不出來。”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說自己不會,而她也確實是不會。
不到萬不得已時還是不要去竊取別人的精神成果了。
衆人微微有些失望,流雅卻依舊笑道:“明姑娘就不要謙虛了,方纔鳳哥兒都已經跟我說你才華橫溢,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明藥扭頭看了一眼鳳千倪見她同樣一臉疑惑便知道是流雅自個編造的。
而此時,衆人看向明藥的目光更加的炙熱了。
“他就是喜歡這般戲弄新來之人。”鳳千倪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又看向明藥:“你若是真的不會也不用勉強。”
明藥眸光一沉,若是自己不會的話,只怕會讓在場的人覺得鳳千倪是虛誇改口。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藥笑着說,歪着頭狀似思考,又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明藥的話音未落便引起了一片雷鳴般的掌聲,而投射在身上的炙熱目光讓她微微皺眉。
她不喜歡被關注的感覺。
“好一個人面不知何處去,好一個桃花依舊笑春風。”流雅拍手叫好,看着明藥的眼神也有所不同。
“明姑娘忽然不是一般的才華橫溢啊。”流雅嘴邊掛着淺笑,臉上的震驚微微消去。
“見笑了。”明藥微微頷首。
酒觴又被放在流水渠頂端,流雅再次撫琴,琴聲再次響起。
再一次琴聲落下,酒觴又一次打着轉停在明藥前頭,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