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夫人眼看着周圍沒有多少人,於是悄悄的在黃三夫人的耳邊道:“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是來看熱鬧的。”
說完,還不忘嗤嗤的笑着。那黃三夫人也是一丘之貉,聽了周夫人的話,不由也神色瞭然的笑了。
寒王府裡的情況,除了太過隱私的事情不知道以外,其他的多多少少也有耳聞。更何況這次南宮婉柔懷上了身孕,她沒少讓人到處宣傳。再加上顧清歌深居簡出,很多人這次來也就是爲了特地來見下顧清歌的笑話。
原來那個張揚跋扈的姑娘,可是整個京城的人都有耳聞。現在看來,她沒有將寒王府鬧翻了天,已經是怪事了!難道說,在寒王的壓迫之下,王妃已經低頭了?
她們兩個人在這裡說悄悄的話的時候,旁邊又有一個人加了進來,她道:“兩位姐姐,你們說這次寒王爺會不會將那側妃給扶正呢?”
這一句話將兩個人的笑聲都止住了。兩人看着來人,周夫人開口道:“忠誠伯夫人,您想的也太多了。縱然這側妃先懷上了身孕,但是她可是庶女。而王妃是將軍府的嫡女,就算王爺想這樣做,但是也壓不過那壓力啊!”她的話雖然是這樣的義正言辭,但是眼睛裡流露出的微微興奮的眼神卻透露出她的真實想法。
她們是大宅裡的婦人,除去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主持家中中鏆外,就沒有了其他的樂趣。這一次若真的發生了寵妾滅妻的事,那對她們來說可真是添足了茶餘飯後的笑料。這又怎麼不讓她們感到高興。
那忠誠伯夫人自然感受到了周夫人的情緒,於是她也就在一旁坐了下來,加入到了衆人的討論當中。
南宮婉柔道水墨軒的時候,已經有一半的賓客差不多到來了。她們都在各自談笑着,當南宮婉柔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她。
對於她這個寒王的寵妃,大對數人是陌生的。原來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只因寒王的專寵,她纔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之前。
感受到大家的各種眼光,南宮婉柔嘴角微微上翹。由流蘇扶着她慢慢上前。
下面坐在衆位夫人裡面的南宮侍郎夫人看着南宮婉柔的眼神非常的複雜。她也不曾想到,從前府裡那個最不起眼的庶女居然會如此好運,而且還會先於王妃懷上寒王的孩子。要知道,寒王並不普通與其他人,他可是皇族,是戰神王爺。這意義又不一樣了。
南宮婉柔看着南宮夫人,笑盈盈的走到她的面前,行禮道:“女兒見過母親。”
“請起請起!”南宮夫人卻像是一副受不起的模樣,連忙站了起來扶着南宮婉柔道:“你現在可是懷着王爺的孩子呢,千萬要小心啊!”
南宮婉柔見南宮夫人如此恭順的模樣,眼底的笑意也就更深了,“母親這是說什麼話呢,我是您的女兒,向您請安也是應該的。自女兒嫁進寒王府以來,就沒有太多的機會與母親那您見面,今天既然您來了,這個安是一定要請的。”
南宮夫人頓時手腳無措起來,原來在侍郎府的時候,大家是怎麼對待南宮婉柔的,這是大家都親眼見到的。今天她得勢了,居然沒有對自己冷言相加,這已經是很奇怪了。現在她由來向自己請安,頓時南宮夫人心中的不安又深了一層。
“側妃的孝心我心領了,若是側妃真要盡孝的話,將這王爺的孩子生下來纔是最大的孝順了。”
南宮婉柔見她已經這樣說了,於是也就不多做推脫,由着流蘇扶着去坐上自己的位置。
在南宮婉柔轉身後,不少人看着南宮夫人的眼神都是幸災樂禍的。南宮夫人的臉色又是紅白了一陣,纔有些惴惴的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知道南宮婉柔的在寒王府中的地位,一時之間,就有不少人都湊了上去,問這問那,好像關係有多親密一般。而一些不與她十分親近的,都是些大家族的女眷。她們向來不喜歡這種憑着自己的手段上位的人,感覺與她們交往就是失了身份。她們的友好圈子只在於同階層。
顧清歌坐在馬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來她就曾聽紅玉唸叨過,自己這個身份是在沙場戰死的顧將軍之女,原來是一直寄養在太后膝下。但是因爲年紀已經及笈,再呆在宮中也不好。所以太后便讓她拜太后和顧將軍的弟弟顧隸顧尚書作爲義父,過繼到他們家。
聽杜嬤嬤說,今晚會有不少的達官貴人都會來這裡恭賀。那麼到時候少不了顧尚書的人也回來。畢竟是親家。何況自己在這寒王府中也不受什麼待見,只怕到時尚書夫人會來勸慰自己。
想到這裡,顧清歌頓時感到頭痛起來。這樣的一個大麻煩,該怎麼解決呢!
小車到了二門的門口處就停了下來,顧清歌由着紅玉扶下車,然後出了二門,往水墨軒走去。
杜嬤嬤在顧清歌的面前道:“王妃,這個時辰顧尚書和尚書夫人沒有來。柔側妃已經先去招呼衆位夫人了。筵席是擺在花廳邊上的湖心島上,到時候您只要帶着衆位夫人過去就好了。”
顧清歌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對着紅玉道:“等下母親就要過來,你去將母親最愛的茶和點心擺好。”
紅玉看了下杜嬤嬤,再轉過頭道:“回王妃的話,杜嬤嬤已經將夫人最愛的吃食都準備好了。”
“那就好!”到時候自己只要細細的觀察下應該可以大概的知道些關於尚書夫人的信息。希望不要是個太難應付的人,顧清歌祈禱道。
原本在花廳裡很熱鬧的衆夫人們,見這麼晚了,顧清歌還沒有到,誤以爲她今晚是不會來了。於是紛紛對南宮婉柔的看法又高了一層。一羣人正要離開花廳去湖心島,這時卻又僕人通傳道:“王妃駕到!”
這一嗓子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都齊齊的看向通口處。
介於浮橋之上的圓月門處,一羣婆子丫鬟簇擁這一位錦衣華服的女子從外面走裡進來、猶如衆星捧着皓月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當時在場所有人的腦海裡都浮現出這樣一句話,難道這就是寒王妃嗎?氣度雍容,落落大方,眼前的這位側妃比與之比起來,那簡直就沒有可比性。
不一會兒,顧清歌就走到了衆人的眼前。在場比顧清歌的地位低的都向顧清歌行了禮,而品級高些或是一樣的,也都朝顧清歌點了點頭。
做到主座之上,看着這裡看着的一干內眷,見她們一直都是顧着自己的顏色,頓時有些明白爲什麼有些人那麼喜歡身在高位了。
好在杜嬤嬤已經說了,將軍夫人還沒有到,所以她倒不至於太尷尬的在人羣中不認識自己的母親。
顧清歌端着紅玉奉給的茶,對着大家笑道:“剛纔走到浮橋那裡的時候,就聽到這邊笑語盈盈。可是又什麼高興的事情發生,可否講給本王妃聽聽,讓本王妃也高興高興。”
對於顧清歌這麼謙虛的語氣,在座的有些人還是十分驚奇和受用的。見她並不是那麼張揚的人,頓時有些人就生起了靠攏的心思。
“回王妃的話,我們是在說這今日的寒王爺的生辰宴會居然會是放在湖心島大家一起宴會。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還是獨特。”
說實話,顧清歌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想法是誰提出來的,原來她只要應付這夫人們就好了,但是現在卻要連同外面的大臣們也要接待。到時候慕容航若不與自己拆臺還好,如果他到時不給自己面子,那麼自己還真的是當衆下不了臺。
笑了笑,顧清歌看着那人道:“確實是獨特。不過既然是皇上下的旨意,想來是宮中貴人的想法吧!皇上既然同意了,只怕也是想讓我們這些內宅的婦人見見世面。”
或許是顧清歌的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這時又有人接道:“要說世面,我們當中誰能比王妃見過的世面更多呢?王妃您可是皇上親自封的翰林太傅。這在大楚也算是頭一份了。”
“這也只是皇上擡愛而已,不然憑着本王妃的一些微末的技能又怎會入得了皇上的眼呢?更何況,皇上自冊封冊封后,就先後在宮中冊封了三位女官,這也算的不有多稀奇了。若是以後再有什麼才女,女子當官也不是夢想。”
“王妃說的是!”
這一來一往,氣氛十分的輕鬆熱鬧。原來對於顧清歌的各種猜疑在見到顧清歌的本人的情況下,都冰消瓦解了。
南宮婉柔一直笑看着這種的場面,但是流蘇卻注意到,側妃的手帕都已經絞緊了。
顧清歌絲毫沒有去注意南宮婉柔,在她看來這種場合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進來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已經開始與南宮婉柔保持了一段距離了。
而南宮婉柔則想插進話,但是卻發現這都不是自己擅長的話題,每次一插進話,就是冷場的結果。所以乾脆她也就不再開口,或是和那些與自己親近的人小聲說幾乎悄悄話。
正在打架熱鬧之時,下人來通傳道,說是工部尚書夫人來了。
工部尚書可是顧清歌的孃家,頓時不少人也都神色恭敬的看着那來人。
顧清歌也看到了。她十分訝異於,原來顧清歌的義母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那將軍夫人的身材不胖,但是舉手投足間卻給人一種跳脫的感覺。
不同與顧清歌想象的那般威嚴、嚴肅或是自命清高。
她雖然滿頭朱釵,但是卻並不如一般的夫人那樣矜持。一看到顧清歌的實話,就連忙往這邊走來,更搞笑的是,她還在向顧清歌招收,好像是要顧清歌看到她一般。這樣的人在這一衆人中,真的顯得特別的顯眼。
顧清歌不知爲何,突然笑了起來。或許這尚書夫人的跳脫的性子,讓顧清歌有着不少好感。
“母親。”還沒有等顧夫人走近來,顧清歌就迎了上去,竟不自覺的感覺有淚於婕。
那顧夫人看到顧清歌,雖然說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好歹也曾在府中住過,也是激動的不得了。但是又想着是這樣的場合,不好太過的孟浪。於是掏出手帕將幫顧清歌將眼角的淚水擦掉,然後道:“你這孩子,這裡有這麼多賓客呢!我們等下再細說。”
“是!”顧清歌親暱的挽着顧夫人的手臂,往堂中走去,“您怎麼來的這般晚?”按道理說,難得來看女兒一眼,應該會早早的來纔是,但是現在看來她應該是最晚的一個。
“這個嘛!”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她壓低了聲音道:“等下我們進去說。”
知道估計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在這樣的場合下,顧清歌也覺得不好多問,於是應道:“好!”
既然顧夫人已經來了,那麼差不多該來的人也就已經來齊了。顧清歌看時杜嬤嬤給自己示意的眼神,也就順便將衆位夫人帶往了湖心島。
其實說是湖心島,也並沒有多大,只是在這個人工湖泊的中央露出一點沙渚空地,不過用來聚會倒也不顯得狹窄。
在湖的周邊,散落着水紅色荷花河燈,映着這波面紅光一片。在湖中圍着的圓柱上,都鑲着一顆夜明珠。柔和的光線將島中央映照的如同白日般明亮。
顧清歌對着和場面小小的詫異了一番,夜明珠這種東西她還真的就沒有見過。如今見到了,確實被人這般的使用,這到底是說物盡其用還是暴斂天珍。
在小島的中央是大理石鋪就的寬大的舞臺,早在周邊就已經擺好了桌几。桌几上早已經放好了各色水果和菜餚。空氣中都飄散這一股讓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動的香味。
顧清歌攜着顧夫人移過來,遠遠的就看到被衆人圍在當中的慕容航。此時他正和衆人談笑風生,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一股意氣風發。
如果顧清歌將自己當做是他的妻子的話,一定會忍不住的微微的自豪,爲擁有這樣的一個丈夫自豪。但可惜她不是。
“王爺!”她走到慕容航的面前行禮道:“臣妾將衆位夫人一起帶過來了。”
慕容航看着盛裝着扮款款而來的顧清歌微微失神,聽到她的話這才清醒過來道:“嗯,現在皇上還沒有到,你去陪衆位夫人吧!等皇上來了再入座。”
“是!”顧清歌就不再去打擾慕容航了。倒是慕容航對於此時溫柔乖巧的顧清歌嚇了一跳,他真有些不習慣顧清歌這個樣子。
在場的夫人們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圈子,不必與剛纔花廳的客套,現在他們都一個個的站到一起,討論着一些顧清歌沒有聽過的話題。原來還有不少人在拉着顧清歌說話,但是因爲顧夫人過來將顧清歌拉到了一邊,所以也就都很自覺地不打擾她們。
顧夫人將顧清歌拉到了小島的邊緣,顧清歌暗自留意了下週邊,頓時對於這個眼前的顧夫人又是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她們此時站的地方視野開闊,站在那裡可以看到中間那些談笑風生的人們,而別人自然也能看到她們,旁邊並沒有任何東西遮擋。這樣的一目瞭然自然是做給別人看的,表現出她們並沒有什麼心思,只是單純的敘舊。而且這開闊的視野,也沒有人好意思前來偷聽。
看來這眼前的顧夫人雖然表面很是跳脫,但做起事來絕不含糊啊!
顧夫人將顧清歌拉到一邊,笑這對她道,雖然是笑着,但是顧清歌感覺她好像很懊惱,“清歌啊,你知道我爲什麼來這麼晚麼?”還不等顧清歌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就接着道:“是這樣的,我其實很早就跟你爹出門了。但是呢,走在半路就碰到宰相家的老夫人。你也知道那老夫人有多討人嫌。”
說着,顧夫人看了顧清歌一眼,見她並沒有搭話,於是接着道:“我們正好趕上她從護國寺回來。你說這麼寬的一條街,她爲什麼就不能往旁邊讓一讓呢?是不是知道我要去看女兒,所以就使着勁不讓我過去。不然整個京城這麼多路,她幹嘛要挑這一條。還一直不讓我過去。”
聽到顧夫人的話,顧清歌忍不住眉毛抖了抖,依照這架勢,她這個娘不會和宰相老夫人掐上了吧!
止住了顧夫人的話,顧清歌道:“母親,您先消消氣,這件事讓丫鬟說給我聽就好了。”此時紅玉難得機靈,連忙奉上一杯茶給顧夫人。而顧夫人身邊的丫鬟也識時務的站了出來,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道了一遍。
這件事發生的經過就是,顧夫人好不容易等到天有些暗了,於是立馬叫人駕車去寒王府來看她。結果走到順風街的時候,碰上了從護國寺上香歸來的宰相老夫人。素來,宰相和顧尚書的政見不同,所以這兩個人碰面也是分外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