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楓,對我來說,紫玉簫只有一把,就算你有一模一樣的,也不是我要的。”
她微微甩了甩他抓着她的那隻手,孰料他卻緊緊抓着,不肯放手。
“放開我吧,男女授受不親。”易絳雪說道。
男女授受不親?
好個男女授受不親!她是在告訴他在她的心裡,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一點兒關係了嗎?
既然如此,爲什麼在林子裡的時候她還不顧自身安全救他呢?
“你真的要走嗎?”他再次問她。
“嗯。”她點頭,回答得異常堅定,“百里楓,你也知道我不是南宮玄霜,你沒有權力束縛我的自由不是嗎?”
“爲什麼在林子裡要冒着生命危險救我?”他終於還是問出這句話了。
“因爲不想欠你。”
原來這是她的答案。
罷了!
驕傲如他,這句話足以讓他放手了。
“再見。”他放開了她的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大度和大方,“去帳房領一千兩吧。”
一千兩,是他們講好的。
“謝謝。”
她客套地向她道謝,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木門被關上,他聽到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後完全消失……
百里楓閉起雙眼,腦海裡浮現出這些日子裡來發生的一切,浮現出她的笑容、她的怒容、還有她的冷漠……
她果然不是霜兒!
“咿咿呀——”
這時候木門再次開啓,百里楓睜開眼睛打算怒斥那個打擾自己的人,孰料卻看到了她那雙格外明亮的眸子。
她回來了?
她改變主意了?
“咚咚咚——咚咚咚——”百里楓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雙手也下意識地緊緊攥起,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般在意她。
“百里楓,我來跟你說一聲,霜兒的靈魂穿越到我的身體裡了。她會很安全,因爲我爺爺會保護她,我朋友也會保護她。”易絳雪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南宮玄霜,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百里楓交代一下南宮玄霜的現狀再走。
“你特地回來就是爲了跟本王說這個?”百里楓冷冷地問道。
“嗯。”
她點點頭,然後便退出房門,走了,這一次,頭也沒有回過。
“砰——”
百里楓朝着身邊的牆壁一拳揮過去,牆壁微微晃動,碎了,斷了,同時有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拳頭中緩緩流淌出來,原本站在門口正欲進來的雷鳴立馬命令手下去追易絳雪,卻聽到百里楓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不用追。”
他淡淡地說,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
雷鳴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提心吊膽,他真擔心他家爺下一拳就會揮到他身上,可憐的他不想跟那堵牆結局一樣……
雷鳴默默地低着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屋內傳出百里楓淡淡的聲音。
“這樣就夠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能在女人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完全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呢?
到此爲止吧,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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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滴答答、嗒嗒滴滴,從天空中不斷地落下,易絳雪打着傘,朝着沿着泥濘的山路往上爬。
她的手裡提着香燭、冥錢、以及其他一些祭拜用的東西。
這座隱蔽的小山距離城郊有很長一段距離,再加上地勢險惡,荊棘密佈,平時極少有人來。易絳雪是通過一番打聽才知道這裡是南宮餘君的墓地所在。雖然她並不認識南宮餘君,但他畢竟佔着南宮玄霜的身子,她覺得在離開京城之前最少也得來拜祭一下身子主人的父親。
雨密密麻麻麻地下着,路很滑,易絳雪差點一不小心就滾下山坡了。當初南宮餘君是因爲謀反的罪名而死的,他的屍骨自然沒人敢認領,不過據說有一個富商買通了官府,偷偷將南宮餘君下葬。
易絳雪走了兩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孤墳,小得如果不注意都會把它當作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堆。誰想得到昔日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想到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呢?誰又想得到這一切竟然是他自己選擇的呢?
易絳雪蹲下身來,她發現墓碑上並沒有署名,只是刻着“恩公之墓”,落款是“宇”。
宇,就是那個富商的名字嗎?
此時雨似乎小一些了,易絳雪在墓前跪了下來,把傘放在一邊,拿出祭品,開始拜祭,卻發現墓前已經擺着祭品,以及燒過的痕跡。
有人來過?
會是誰呢?
南宮餘君是揹負着叛國謀反的罪名被處死的,敢拜祭他的人應該不多吧?
“三哥,你看妞在哪裡!”
後面的森林裡走出一個拿着大刀的壯漢,指着易絳雪說道。
“三哥,長得還不錯耶!”那壯漢無比地興奮。
“哈哈——真沒想到這荒山野嶺竟會有這般水靈的姑娘,小四你的眼力不錯嘛!”老三上前一步,看清楚易絳雪的臉之後兩眼只泛綠光,彷彿看到小白兔的大灰狼。
“那是!我可是千里眼啊!”壯漢得意地說道,剛纔他大老遠地就看到一抹倩影,遂和老三找了過來,“三哥,咱們把她抓回去給大哥做壓寨夫人去!大哥肯定會很開心!”
“小四,不要用抓這個字嘛!太不文明瞭!咱們可是優雅高貴的人,從來不強迫任何人。”老三說道。
他把大刀往易絳雪的脖子上一橫,道:
“姑娘可否願意跟我們回山寨做壓寨夫人?”
“對!我們從來不強迫任何人,姑娘可以自由選擇跟我們回去或者死在我三哥的刀下。”
“……”
這叫不強迫人!
真是出師不利!出門就遇到山賊!不過好在她早有準備,易絳雪捏住手裡的藥粉,打算挑個時間撒過去。
“吵死了,喂,你去收拾他們。”
冷漠的聲音不待一絲溫度,說他不待一絲溫度並不是因爲它冷,而是你感受不到這句話的溫度,不冷也不熱,沒有情緒,沒有語氣,就彷彿是出自死屍之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