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虎賁營中軍帥帳之中一片沉寂,銅獸爐中焰火獵獵,暖氣熏熏。正中擺了一張巨大的長方形几案,案中散着一片沙盤,旁邊立一盞銅鑄長檠燈,燈火灼然,照在沙盤之上。只見沙盤之中河流、山谷、平川、峰巒、沙磧等地形築得十分精細,上面插着無數大大小小的竹片,將地名標識得縱橫交錯,大的木片上用硃筆寫着“宋”、“草原八部”、“雪山部落”、“流沙國”等等地名。一根長約三尺的筆直竹竿橫在當中,這便是將帥作戰的教棍。
沙盤後面一位將領,仰身躺在一張虎皮椅上,用深邃的目光打量沙盤上的地形。此人頭戴白色貂絨暖帽,身穿繡花麒麟棉袍,腰繫一條硃紅色玲瓏寶玉絛,年逾五十,面容清癯,皺紋滿面,鬢眉花白,容顏滄桑,正是令夷寇聞風喪膽的大宋名將林議。
他擔任西北節度使兼虎賁營統領二十餘年,戰功赫赫。然而,就在三個月之前,他卻被朝廷免去西北節度使職務,留任虎賁營統領,統領虎賁營的五千驍勇軍士駐守龍山,隨時候命。
時值北宋鼎盛之期,趙家江山依然內憂外患。
二十年前,北宋帝王爲了抵禦西北蠻夷,組建了一隻十萬人馬的西北軍,作爲正面軍隊。同時招納驍勇之士,建立一支機動勁旅,靈活作戰,故命西北節度使林議但此重任。林議走遍關西,招募了五千忠勇死節之士,編爲勁旅。宋皇欽封其爲“虎賁營”,並任命林議爲虎賁營統領,張厲爲裨將。虎賁營地位非凡,不受三衙統屬,不歸樞密院調遣,不爲兵部節制,爲宋皇直接統領。因爲龍山爲關西戰略要塞,故而這五千軍健一直屯駐龍山腳下,作爲抵禦西北的機動勁旅。
這二十年來,林議統領西北軍和虎賁營,拱衛邊陲,不辱使命,多次擊敗西北蠻夷入侵之師,戰功彪炳,不失名將之風。
三個月前,漠北的草原八部聯合遼東雪山部落、西北流沙國,聯合攻宋,企圖瓜分中原錦繡河山。草原大汗加封靠山王蕭沫爲徵南大元帥,統率幽雲十六州二十萬精銳,於河套安營,威逼漠北重鎮雁門關。流沙國飛虎將軍赫連城帶領十萬精兵沿渭州進犯,虎視關西要地。雪山部落大將軍完顏黑虎帶領十萬勁旅南侵,進逼河北大名府。三路大軍,氣勢洶洶,日夜兼程,向神京汴梁逐步趨逼。
趙宋王朝三面臨敵,羽書如雪,朝野震動,臣民惶恐。
林議得悉敵軍入侵,於是上疏朝廷,力諫宋皇以十萬關西軍,依託有利地形,對流沙國大軍正面攻擊,並以五千虎賁營軍士迂迴長進,突襲敵軍後方,採取前後夾攻之勢,擊退流沙國。
此策看似天衣無縫,然而身爲主和派的殿司太尉封續卻言辭反駁,說此刻倘若大動干戈,非但不能力挽關西危局,反而會勞師動衆,劇耗軍餉。封續同時糾集大批黨羽彈劾林議不識時務,不顧大局,窮兵黷武。
宋皇迫於大批主和派朝臣的壓力,再三權衡,最終勉強同意封續主和之意,並罷黜林議西北節度使一職,改由封續親信弟子韓醉接任西北節度使,統領十萬關西禁軍,只保留林議虎賁營統領一職。同時宋皇又任命封續爲特使,與流沙國使臣秦王李欲與龍山相晤。
林議被黜西北節度使之後,整日鬱鬱寡歡,避於龍山腳下的虎賁營中,足不出帳,潛心研究邊關軍務。
封續、韓醉不辱使命,與流沙國的李欲多番協商,終於和談成功,宋朝與流沙國重修盟約。
宋皇聞訊,龍顏大悅,今日親率文武百官在京師禁軍陪同下離開汴梁,駐蹕龍山,在龍山山頂的飛龍殿親自接見李欲一干使臣,並召御廚設宴相待。
此刻,寒流入帳,浸噬肌骨。
林議神疲乏力,昏然睡去,忽然聽到帳外腳步聲響,睜開雙目,只見一位年過三旬的彪悍將領撩帳而入。那人方面闊腮,虎背熊腰,頭戴天青色范陽笠,笠上擺一抹鮮紅的長纓,身穿褐色貔貅連環鎧,腳踏牛皮粉底皁靴,走向林議稟道:“大將軍!”
林議微驚道:“張厲,原來是你啊。”
原來那悍將名叫張厲,正是虎賁營裨將。
林議一陣咳喘,張厲慰道:“大將軍,近來天氣驟降,你又素患哮疾,需得好生將息,傷風惡寒那可就不好了。大將軍,不如你先回寢帳休息吧。”
林議伸了一個懶腰,淡笑道:“老虎捕食之後還可以去打盹,但是我卻不能。拱衛西北二十多年了,我何曾睡過什麼囫圇覺?每晚即便是在睡夢之中,我聽到的也是金戈鐵馬之聲。喔,對了,最近邊關戰事岌岌,現在皇上御臨龍山,雖然我們與流沙國已經和解,但是我仍然擔心突發意外。張厲,你剛纔出去巡邏,可曾發現龍山四周有何異狀沒有?”
張厲笑道:“大將軍儘管放心,剛纔屬下又加派了兩路軍士在龍山周圍巡邏,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出沒。”
林議見他行事謹慎,讚道:“有你辦事,我放心。”
張厲微笑道:“愧蒙將軍褒獎,屬下也只是職責所在而已。”
林議道:“張厲,說實話。這些年來,要不是多虧你鼎力相助,我只怕孤掌難鳴,難成大事。我等雖爲異姓,卻有如昆仲,情同手足。說句推心置腹的話,知我者,張厲也!”
張厲道:“大將軍此言,實令屬下汗顏無地。要不是二十年前大將軍提拔屬下進入虎賁營,充當副將之職,只怕屬下早已潦倒不堪。大將軍知遇之恩,深重如山,屬下沒齒難忘。今生能在將軍麾下效力,實乃屬下洪福。”
林議忙道:“言重,言重。”見他欲提往事,轉過話題,眼光落到沙盤之上,問道:“張厲,你如何看待眼下關西的局勢?”
張厲瞥了一眼林議,垂首盯着沙盤,知他被黜西北節度使之後,依然時刻關注邊塞戰勢,沉吟片刻,道:“說實話,關西乃我大宋西境咽喉,一旦強敵突襲,倘若失陷,則西無屏障,京師危矣。屬下以爲如此緊要之地,必得大將軍才能鎮守。此番皇上讓韓醉接掌西北節度使,實則不妥。因爲屬下聽說那韓醉到任之後,經常出入青樓,花天酒地,還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從未過問軍務,實乃上負皇恩,下負百姓。唉,屬下是嘆息將軍身爲國家之棟樑,社稷之干城,一代良駒,雖志懷千里,卻無伯樂賞識之命啊!”說罷,垂首嘆息。
林議微微一笑,道:“我哪有你吹噓的那般厲害,吾皇乃當世明君,他的所作所爲,自有他的道理。”
張厲道:“不過屬下認爲皇上這次罷免將軍的西北節度使,讓韓醉接任,用意很明顯。現在朝廷分爲主和、主戰、中間三派,主和派以封太尉爲首,主戰派以兵部尚書孫大人和大將軍爲首,還有一派是以樞密使侯大人爲首的中間派,時而主戰,時而主和。韓醉是太尉封續的得意門生,這次皇上罷免了大將軍的西北節度使,說明皇上準備在關西推行議和方略。韓醉便乘機褫奪將軍的兵權,暗中鞏固封續的勢力。”
“喔,這我知道。我朝與流沙國議和成功,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關西安定,百姓樂業,未嘗不是社稷之福啊。”
“話雖如此,但是屬下認爲那韓醉實乃趙括之流,只會紙上談兵,沒有臨陣經驗,絕非大將之才。倘若關西一旦狼煙突發,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即便皇上欲在關西推行議和方略,大可不必廢黜將軍你的西北節度使一職啊。”
北宋之軍分爲禁軍、廂軍、鄉兵三類。天子之衛兵,守衛京師,以備徵戎,稱爲禁軍。諸州之鎮兵,以分給役使,稱爲廂軍。選爲戶籍或應募,使之團結訓練,以爲在所防守,稱爲鄉兵。此時禁軍分爲西北軍、河北軍、江南軍、京師禁軍四大主力,通常情況下,西北軍、河北軍、江南軍各有十萬人,京師禁軍有三十萬人。林議遭貶之後,西北軍落入封續等人之手。統領禁軍、廂軍的最高將領稱作殿前都指揮使,又名殿司太尉,由主和派的封續擔任。
林議想了一會,道:“我們身爲軍人,關心的是社稷,是百姓,是天下大事。現在我卸任西北節度使,看來該告老歸田了。我們這些人既爲皇上的將卒,同樣也是皇上的臣子,所以我們不但要懂得排兵佈陣,而且更得要諳習這爲官之道。官道艱難,深奧無窮啊。有時候,我睡前高枕深思,無不在想,其實這做官啦,跟行軍打仗排兵佈陣完全是一樣的,什麼時候擊鼓進軍,什麼時候鳴金收兵,都得把握火候,通曉分寸才行,要是不懂這些規矩,身爲臣子,稍有不慎,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有的人甚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貪權不戀權,居位不越位,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逼虎傷人,這就是官場的法則。聖人告誡我們萬事要三思而後行,何爲三思?乃思進、思退、思變也!”
張厲迷茫地盯着林議,聽他言完,想了一陣,驚歎不已:“今夜聽君一些話,勝帶十年兵啊。”
林議笑道:“你比我聰明,很多話我不說,想來你也明白。”
二人正說間,忽見那位白衣劍客氣急敗壞地闖將進來,張厲驚道:“原來是林公子回來了。”
白衣劍客趨步走到二人面前,神色慌張地道:“爹,張叔,有緊急軍情!”
林議突然聞到他身上飄出一股酒味,面色一沉,嗔道:“玉涵,我叫你去哨探崖巡邏,你怎麼偷偷地喝起酒來了?”
原來那白衣劍客正是林議的獨子林玉涵,他聽得爹爹生氣,不以爲然,反而笑道:“爹,孩兒只是小酌而已,腦子還清醒,沒有耽誤軍務啊。”
林議見他嬉皮笑臉,愈發生氣,斥道:“你這個逆子,軍國大事形同兒戲。有你這麼當差巡邏的嗎?”
林玉涵臉頰一紅,垂首道:“爹爹教訓得是,孩兒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議聞言,怒顏愈盛,道:“你還敢有下次?所謂軍中無父子,你真的以爲爹不敢將你轅門斬首,號令三軍?”言語憤怒,又嗆咳幾聲。
張厲忙道:“大將軍,切勿動怒。”轉首向林玉涵問道:“玉涵,你剛纔說有緊急軍情,到底出什麼事啊?”
林議聽聞林玉涵有緊急軍情,方纔緩容。
林玉涵對二人低聲道:“今晚我出去巡邏,我的好友歐陽遜用夜梟給我送一封書信,說是蕭沫親率大軍突襲關西。另外,我發現草原八部的先頭軍隊已向龍山撲來,估計現在即將抵達龍山了。”他邊說邊從懷中摸出夜梟送來的書函,交給林議。
張厲愕然道:“草原八部?”
林議聽到這裡,心中一震。
林玉涵正色道:“對,草原八部!雖然在夜裡,我無法辨認敵軍旌旗的番號,但是草原八部的人馬與雪山部落、流沙國的行軍方式截然不同,我是從他們行軍方式辨認出來的。”
林議接過書信,抽出裡面書函,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林兄,見字如唔:
急報
草原八部靠山王蕭沫早有滅宋之心,此番率兵馬凡二十萬,途經毛烏素沙漠南下,連逾關西三道防線,西北軍猝不及防,全軍潰退。韓醉現已畏罪潛逃,下落不明。軍情甚急,乞告令尊知曉,早作佈防。
歐陽遜
臘月初一”
林議神色凝重,一言不發,將信遞給張厲。
張厲閱畢,指戳信箋,憤然道:“果然讓屬下說中吧!韓醉真是一介鼠輩,關西失陷,十萬大軍一敗塗地!”
林議雙眉一緊,想了一會,轉首對林玉涵倏地問道:“玉涵,你確信這是歐陽遜送來的信函?”
林玉涵見爹爹似有不信,肅然回道:“當然!”隨後問道:“爹爹問這話到底何意?”
林議疑道:“但據爲父所知,你那個歐陽賢弟素來讀書甚少,才疏學淺,平日裡發來的書信是錯字連篇,語句不通,怎麼這次書信寫得文縐縐的?”
林玉涵一怔,隨即笑道:“喔,原來爹是疑心這個啊。歐陽賢弟的確學識淺薄,以前給我發的書信總是錯字百出。後來我怕他錯字太多,誤了大事,所以上次我專門給他請了一爲軍師,叫木先生的,爲其代筆。我見過木先生的筆跡,我可以肯定這封信確爲木先生所書。”
林議微微點頭,步履沉重地走到沙盤面前,雙目一掃沙盤,道:“一個月前,蕭沫的二十萬大軍便開始向雁門關外集結,他明明在雁門關聚集部卒,怎麼會在我們眼皮底下悄悄越過毛烏素沙漠南下進入關西?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沉吟片刻,問道:“玉涵,你自幼聰慧,擅長推理,你不妨說說蕭沫這次是如何做到的呢?”
林玉涵凝視沙盤,略一思索,雙目一亮,拿起沙盤中的竹竿,指着雁門、河套一帶地勢對二人道:“原因其實很簡單,雁門關自古以來就是我們漢人北御夷寇的邊關鎖鑰,地勢險要,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番草原八部南下入侵,倘若揮師強攻雁門關,勢必傷亡慘重,所以蕭沫就兵行險着,來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白天他命令草原部卒大張旗鼓地向雁門關外集結,造成攻擊雁門關之勢,其實這是虛張聲勢。他真正的目的是命令白天集結於雁門關的草原部卒,在晚上乘我方不注意的情況下,分成幾批隊伍,悄悄地離開雁門關,向西行徑,穿越毛烏素沙漠,然後沿黃土高原南下,最後插入關西腹地。我估計,不,我完全可以肯定,現在蕭沫在雁門關外的幾十裡連營,絕大部分應該是空營。他真正的意圖是給我們來一個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林議沉吟片刻,道:“你說得有理,這跟爲父想到一塊兒了。不過直到現在我們才洞悉敵人的奸計,豈非爲時已晚?蕭沫纔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將才,我難比肩啊!”說到這裡,一拳重擊於案,嘆惋之餘,仍是疑慮縈懷,道:“不過有些關節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蕭沫大軍能瞞天過海,聲東擊西,進入關西,但是他們又是如何悄無聲息地繞過我苦心經營的三道防線呢?”林議擔任西北節度使二十餘年間,在關西密設三道防線,藉以阻擋西北敵國的入侵。
張厲聽到這裡,插言道:“屬下認爲認爲主要原因就是沒有大將軍在關西坐鎮,蕭沫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率軍南下。要是有將軍在關西坐鎮,他蕭沫就算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輕易揮師南襲。”
林議搖首道:“我倒認爲這並非主要原因。你知道,關西三道防線固若金湯,每道防線設有數座烽火臺,且有很多兵丁把守,一但敵入侵,必有烽火爲號。我把這三道防線部署得天衣無縫,敵人縱然有天降地遁之術,只要進入關西,一定會風吹草動。但是這次他們來得如此突然而且又悄無聲息,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林玉涵道:“既然爹這麼說的話,我認爲草原八部的人馬能夠悄悄越過關西三道防線,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嗯?”林議忽地轉身凝重地看着他,張厲也向他投來一陣異常驚愕的目光。
林玉涵正色道:“他們有內應!”
林議琢磨道:“內應?”
林玉涵道:“對,內應!我們的朝廷裡面肯定出了草原八部的奸細,我估計蕭沫早已獲取關西駐防圖,不然他如何能夠輕易地繞過關西三道防線?”
張厲點頭道:“玉涵說得有些道理。”見林議垂首不語,一直在沙盤周圍來回踱步,急道:“大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虎賁營僅有五千兵卒,面對二十萬強敵,我們是寡不敵衆啊。”
林議似乎沒有聽見張厲話語,依然雙眉緊鎖,瞑目沉思。
突然,一名兵士突闖入帳,跪地稟道:“急報!大將軍,我們在龍山以西十里以外發現大批草原八部的軍馬。”
林議淡然道:“知道了。”
林玉涵驚道:“他們來得果然神速。”
俄而,又有一名兵士進帳稟道:“大將軍,我們在後軍營帳之中發現四名虎賁營兵士的屍首,好像剛剛被人所害。”
張厲駭然道:“看來敵人已經混進我軍大營了。”
林議聞言,緘默不語。
林玉涵對那兵士道:“你叫人將遇害兵士的屍身給我擡進來,我要親自查驗死因。”那兵士轉身出去不久,叫了八名兵士擡了四名遇害兵士屍首進來,輕放在地。
林玉涵俯身逐一詳查四人死因,隨後起身道:“四人都是被利器割破咽喉,流血窒息而死。”
張厲問道:“那他們是被何種兵器所傷?”
林玉涵道:“吳鉤劍!江湖中擅長此劍法,只有一個門派。”
張厲又問:“什麼門派?”
林玉涵欲言,林議一掠鬍鬚,咳嗽一聲,舉起右手,示意林玉涵勿要再說下去,然後轉身對那些兵士道:“你們先下去吧。”
衆兵士齊聲道:“是,大將軍。”
待衆兵士擡四具屍體出帳,林議向林玉涵、張厲道:“眼下最緊要之事是確保皇上的安危,從這裡趕到山頂的飛龍殿最快也需半個時辰。玉涵,你立馬趕赴飛龍殿護駕,從後殿撤退,我隨後親自帶人來接應你!”說到這裡,湊近林玉涵耳畔低聲道:“上山走大路耽擱時辰,抄近路上山,走那條道!”
“爹,我明白。”林玉涵點頭應聲,轉身離去。
林議轉身對張厲道:“張厲,你馬上召集虎賁營所有將士,即刻攜帶營中所有文書,帶不走的就地焚燬。隨後你帶領所有虎賁營將士護送皇上的鑾駕在落雁谷待命,到時我和玉涵將會護送皇上與百官同你們在那裡會合,然後一體撤離龍山。”
張厲驚道:“落雁谷?大將軍,你想走……”
林議生怕帳外有耳,倏地右手一擺,向他甩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言,見張厲話止,才垂手道:“眼下形勢危急,迫不得已,唯有走這一條路纔是萬全之策。你就不要顧慮了,即刻去準備吧!”
“遵命。”張厲說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