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韓思藝忽然想起曾經也是在這樣的深夜,自己小時候生病發高燒,幸福街那條路上攔不到車,老孃就揹着她一路跑去了醫院。後來醫生說,幸好送去的及時,不然她的腦袋就要燒壞掉了。
老孃平時是很嚴苛,可對她的關懷亦是無微不至,就算她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樣?
韓妙心就是自己的媽媽,一輩子都不會變。
這麼一想,韓思藝對私生女一事倒也釋懷了。也許,那則消息只不過是娛樂記者爲了報紙銷量而無中生有。她根本沒有必要因此而自尋煩惱。
自嘲地笑了笑,韓思藝準備過馬路,這時,忽然有輛黑色跑車從旁邊衝了過來,車燈大開,刺目的燈光直打在她身上,韓思藝幾乎睜不開眼睛。跑車從她的身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開過去,女孩半眯着眼,就在跑車與她擦身而過的那個瞬間,她的目光無意瞥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臉上的黃金面具在夜色中泛着金屬特有的冷洌光澤。
面具男!
震愕,韓思藝瞠大雙眸,眼睜睜看着這輛車從她面前開過,然後絕塵遠去。
愣了三秒鐘之後,她回神,朝跑車消失的方向狂奔過去。
“混蛋!停車!有種你停車!”
兩條腿怎麼跑得過世爵的四個輪子?
十分鐘後,女孩彎腰雙手扶膝喘着粗氣,看着空蕩蕩的街頭,恨恨地切齒道:“面具男,就算是找遍全臺灣,我韓思藝也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韓思藝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被拐倒,雙膝猛地跪了地上。
“大半夜站在馬路中間,你他媽的找死啊!”轎車裡的司機探出頭看了她一眼,見沒撞死人,便又罵罵咧咧地重新發動引擎。
女孩跪坐在馬路上,緩緩擡起手,掌心被粗糙的路面摩掉了一層皮,血絲正緩緩滲出。她咬着下脣,雙手借力一撐地面站了起來。誰知剛站直,膝蓋處火燎般的疼痛便直傳到她的大腦皮層。
“嘶——”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眼前竟不由浮現出昨天眼鏡大叔爲了救她而被車撞到的畫面。
原來,大叔受傷是這樣的疼。
韓思藝足足站在原地愣了五分鐘,然後她一瘸一拐地走到路邊的士停靠區,坐到車裡,報上了陸衍恆
私人醫院的地址。
某酒吧,燈紅酒綠音樂喧囂,巴臺邊坐着深夜裡的孤獨寂寞者。
長廊最深處的包廂裡,此刻正有兩個人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其中一人正是韓青青口中此刻應該身處泰國的洪啓安。
沙發上的女人半張着紅脣,似乎舒服似難受地嬌吟着,隨着他激烈的動作迎合地扭着水蛇般的細腰。
在洪啓安一番瘋狂地馳騁之後,女人終於尖叫着弓起身來,塗着鮮豔色彩的指甲在他後背上抓着一道道痕跡。
片刻後,躺在沙發上的女人擡手理了理亂掉的頭髮,緩緩坐起身從地上拿起內衣慢慢穿起來:“盒子的下落到底什麼時候能給我?”
“我安插在天地盟裡的人根本無法靠近那小子,他精明得很,要想打探到他將盒子放在哪裡還需要費點功夫。”洪啓安說着大手又狠狠在她胸前捏了一把。
“天地盟的那位殿下前幾天還出現在我們賀家的訂婚宴上,他以爲我不知道他想打什麼主意?”女人轉過頭,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清楚地照出她的模樣,竟是賀太太——江妙如。
“他現在沒有鑰匙取不出盒子裡的‘天使之淚’,所以我們必須搶先找到鑰匙。”陰鷙的眸子眯起,洪啓安勾起脣角冷笑道,“到時候盜盒子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江妙如曾經是雙子神偷門的得意弟子之一,想來就算是從把守和監控都很森嚴的天地盟盜取盛有‘天使之淚’的盒子也手到擒來。據說當年‘天使之淚’差點失竊,神偷門突然發大爆炸一夜之間滿門盡滅,唯獨她全身而退,單憑這一點,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也點本事的。
“那是自然。”江妙如笑,媚眼如絲地看着他,“韓青青是韓東烈的親妹妹,難道鑰匙的下落他死前就沒有交待過?”
她覺得洪啓安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有所隱瞞,畢竟‘天使之淚’價值豈止是連城,誰不想把它佔爲己有?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當時韓青青只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驚嚇過度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根本對鑰匙一無印象。”洪啓安略微皺了下眉頭。
“洪爺,韓青青這女人很會裝傻。”江妙如頓了頓,輕笑道,“我可不信她是那種隨便一嚇就會失憶的人,有時候想從女人嘴巴里套出點秘密,你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洪啓安若有所思地
摸了摸佈滿湖渣的下巴,粗眉一挑道,“我會再想其他辦法,你回去等消息吧。”
眉間一挑,江妙如豔脣微沉,佯裝生氣道:“怎麼,就這麼急着趕我走?”
“我自然是捨不得你,只不過泰國那邊有些事情得儘快趕過去處理。”洪啓安大手滑到她的腰下,在翹臀上捏了一把,“我是怕你回去晚了,賀正明對你產生懷疑。”
“我跟幾位太太打牌玩得晚,也很正常。”江妙如嗤笑一聲,拎起手提包邊朝外走邊道,“等你的消息,記得答應過我的條件。”
門被打開隨即又關上,洪啓安看着門漸漸陰沉了眼神。
這個女人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想跟他五五分賬,簡直是癡人說夢!錢他是答應給了,但也要看到時候她有沒有命去花!
醫院,高級VIP病房內。
身爲祁牧焱的私人醫生,陸衍恆對他這種帶傷還要逞能出去會老情人的行爲極度不齒。
“我看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吧?”他一邊幫他重新包紮傷口,一邊沒好氣地道,“傷口撕裂了,還自己開車回來?天地盟那幫人都只會吃飯,不幹活的嗎?”
“地天盟裡面有內鬼,我做事如果太高調容易被盯上。”也更容易暴露韓青青的身份。
“靠!你做老大這件事就已經很高調了,當初就叫你不要接手這個爛攤子,我們好好搞金融投資的高端商務人士,非要來當混混這麼沒格調,有意思麼?”
烈叔對他有恩,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會有生命危險,也必須去做。
失血過多,男人的臉色有些蒼白。此刻他只是靜靜聽着他抱怨,不作任何迴應。陸衍恆說着說着也覺得沒趣,終於閉上嘴巴,消停了。
片刻之後,他處理好傷口,將醫藥箱收拾好:“這幾天別沾水,也別做劇烈動作,OK?”
祁牧焱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有分寸。”
陸衍恆給他個大白眼,口氣涼涼道:“你要是有分寸就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凝着躺在牀頭櫃上的黃金面具,男人薄脣微動,下了逐客令:“病人該休息了,你出去。”
見他還沒忘記自己是個病人,陸衍恆多少有點興慰:“好吧,好吧,我不打擾你……”
“大叔,我來看你了!”隨着一聲清亮的嗓音,病房的門把被人從外面旋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