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潔西是猜對了,那就是嫣然回來了,她必然是要離開的。
之所以要離開,就是因爲她早已被軒木看透,太瞭解她的性格。
可有一點,潔西猜錯了。
若她不自作聰明的去見嫣然,南宮軒木也不至於如此無情的將她派放到中東最危險的國家。
她跟了南宮軒木五年,應該知道嫣然在他心中的地位,卻仍舊被嫉妒矇蔽了雙眼。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這又怪得了誰呢!
這些年潔西跟在他身邊,她的容貌確實給了她極大的便利,軒木倚重她,委以重任,就連升職的速度她都比別人快好幾倍,但卻不似她想想的那般信任她。
事實上,打從見到她,南宮軒木便早早讓人調查了她的身份,她是王曉娟,他自是從一早就知道了。
只不過,她確實有副好皮囊,能力突出,放在身邊偶爾看看也是好的。
他表面上對王曉娟親和,不過是因爲她曾是嫣然的好友,即便看在嫣然的面子上也會善待她。
可這並不會影響他的判斷,對潔西處處防備,在她身邊安插了人,甚至放了竊聽器。
她是他的首席秘書,這些年有意無意的知道了太多事情,他不得不防。
又或者,現在的南宮軒木,早已不知道什麼叫信任。
八年前,稚嫩、天真的少年被他最信任的兩位摯友背叛、出賣,致使他痛失所愛。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更何況,如他這般瘋癲數年之人。
他,早已不再信任任何人。
這些天凌山很忙。不久後在德國有一場關於新型手術的研討會,他被選中與研究生導師一同參加。
於是這幾日,一邊忙着準備資料,一邊待在實驗室裡做各種試驗,早已分身乏術,卻又被臨時調派,參與完一場大型手術。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早已累趴。
算算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洗過澡。沒有換內內,蓬頭垢發,再帥氣的臉都變得髒兮兮的。憔悴不堪,邋遢至極的躺在值班室的牀上,剛沾牀,便昏睡了過去。不省人事。
可才躺下沒多久,便見王宇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凌山卻一動都不動。
凌山早已累到虛脫,現在別說踹他一腳,你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見得肯起來。
“凌山,醒醒……嫣然來了!”王宇急匆匆的道。
只一聲,凌山便如電擊。砰的坐了起來。
“哪兒?在哪兒?”他眼睛睜得溜圓兒,頂着一頭雞窩發。四處環顧,連續幾天未閤眼,精神混沌。
發現四處無人,定了定神,以爲是王宇搞惡作劇,身體往後一倒,繼續呼呼大睡。
“沒騙你,真的來了。剛剛我在療養中心大廳一看到她就飛奔過來了告訴你了,也算是夠意思啦哈,可別到時候讓嫣然看到你這副狗樣,又說我沒義氣!”王宇雙手環胸,低頭看着一身狼狽的凌山。
“真的?”凌山努力睜着眼皮直打架的眼睛看向王宇。
“騙你幹嘛?我像是會出賣兄弟的人麼?”王宇挺直脊背道。
“像!”話是這麼說,可凌山仍舊從舒服的牀上坐了起來,隨手拿了個鏡子,苦睜着直打架的眼皮照了照。
“不相信我,你還照啥鏡子啊?別照了,別照了,趕緊睡覺得了!”王宇一把將鏡子搶了過來,擺明了就是過來看凌山笑話的。
“且相信你一回,要是敢騙我,咱就來一次活體實驗。”
“靠!你也太沒人性了吧,整個一變態狂!”
不照鏡子還好,一照鏡子,連他自己都被鏡子裡的人嚇了一大跳,鬍子拉碴,眼睛充血,頂着一頭油乎乎髒兮兮的雞窩發,身上……額……就連他自己都能聞到陣陣臭味。
這副樣子要是被嫣然看到了,真是啥形象都沒有了。
於是即便已經到了站着都能睡着的程度,凌山仍舊打起精神去梳洗了一番,洗澡、刮鬍子、還用啫喱水定了定髮型,再出現的時候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哪裡像幾天沒閤眼的人。
嫣然確實是來了,不過卻不是專程爲凌山而來。
這是m市一所三甲醫院,分爲會診部、住院部和療養中心。
凌山是外科大夫,工作的地方離療養中心有一段距離,可這並不妨礙獲得關於嫣然的消息,因爲他的好哥們王宇就職於療養中心,每次只要他看到嫣然來了,必然會偷偷告訴凌山。
當然,也沒少被王宇耍着玩兒。
在療養中心,無論是醫生還是病人對嫣然大都是熟悉的,原因無非兩點。
第一,嫣然是這裡的常客,每週都能看到她。
第二,長得漂亮,氣質佳,關鍵是誰都知道醫院最帥的男醫生凌山,一直都在積極追求她。
緋聞無論在哪裡都是流傳速度最快的,更何況是像凌山這樣及外貌與才華於一身的大夫呢。
“嫣然,又來看你爸啊?”隔壁病牀的劉大媽出來遛彎兒,看到嫣然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臉羨慕。
“嗯!您身體好一些了麼?”嫣然道,臉上有着淡淡微笑。
“好!好多了!有女兒就是好啊!老顧真是好福氣!”劉大媽感嘆道,誰叫她一連生了三小子,硬是沒撈到一個女兒呢。
嫣然手臂燙傷,本該在家裡療養,可忙碌慣了,突然清閒下來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於是,早早便去菜市場買了菜,熬好補湯,做了爸爸最愛吃的幾樣小菜打包好,來療養中心探望。
即便是再忙碌,她也會抽出時間,每個星期至少來這裡探望爸爸一次。
爸爸?
是的!爸爸!
她無父無母,從小被遺棄,哪裡來的爸爸呢?
尋找親生父母的事情,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更沒有那樣的運氣在人生最痛苦的時候遇到某位能夠收養她的貴人。
那麼能被她的稱作爸爸的人便只有一位了,沒錯!正是顧少華。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議,命運好似極爲喜歡跟她開玩笑。
他曾經是她最痛恨的人,如今卻成爲她的牽絆,成爲她克服生活苦難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