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洞中救贖

玄骨見到失蹤已久的小水星與振江兩人,不禁一陣激動,只覺五臟六腑翻涌,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對於一個自覺將死之人來說,這點血算不上什麼,不過小水星與振江的出現之所以讓玄骨如此激動,是有原因的。一方面,一直對上次振江試煉出現的意外就非常懷疑的玄骨,肯定能從兩人口中得知當日真相;而另一方面,既然兩人沒死,那是不是以爲着自己的愛徒戚剛也活着?

不過此時小水星與振江俱是一動不動,玄骨不禁心裡又打起了突突,心道莫非這二人已死,而自己目前看到的不過是兩具屍體!

玄骨自覺將死,也不在愛惜身體,強行運起寒力朝倒在一旁的二人試探過去。

一股柔和的寒力自玄骨體內發出,輕柔的纏向振江小水星二人,不過振江在被寒力包裹之後仍無任何反應,好在圍繞着小水星的寒力被他緩慢吸入了體內,玄骨這才放下心,看來至少小水星還活着。

不多時,小水星醒了過來,知覺體內不知何時寒力又多了不少,正待高興時,忽然看見身旁有一老者正在注視了自己,差點嚇了一跳。

“怎麼,不記得我了?”玄骨悠悠開口。

“師祖?您怎麼在這?”小水星一臉迷茫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在這,不過我原以爲你能告訴我。”玄骨亦是迷惑的看着小水星。

你道爲何?原來小水星在化身爲白色怪物之後,救回了重傷的玄骨,本能的就回到了這處山洞。不過戰事已過,小水星的憤怒早已消失,在重新變回本體後便昏迷過去,之前在指天山下戰鬥之事全盤忘記,竟一點也想不起來。

玄骨眼見小水星一無所知,也只好作罷,便看向仍舊昏迷在一旁的振江。

“那他是怎麼回事?你既還認得我,兩年前你師父戚剛帶你前來瘴林試煉之事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我也是纔想起來,師父之事我並不知曉,我與大師兄本來只在瘴林之外守護物資……”

“事情便是這樣。”小水星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玄骨聽完之後,心驚不已,既然小水星與振江兩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追殺,看來兩年前的事情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陰謀,自己愛徒戚剛也不知能否活下來,兒自己如今狀況,不用去想還原真相、調查出幕後黑手,就是生離瘴林恐怕亦是不能,不禁一陣感傷。

“徒孫兒,今日我遭逢大難,怕是命不久矣,聽聞你說九殿下仍有一口氣在,你把他搬過來,若是我能救得他迴轉,怕是我在這世上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小水星聽聞玄骨長老如此之說,大感慌張,“師祖一千萬別這麼說,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帶回燕城,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們修煉之人,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此時我已無力迴天。”玄骨說完從懷中摸出一物,“這是我燕族的聖物,待我走後,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它完完整整的帶回燕城,親自交給燕王。”

小水星早已淚流滿面,全本在見到玄骨之後生出了希望被完全打破,不僅如此,玄骨作爲自己的師祖,戚剛的師尊,也算得上小水星半個親人,而從兩年前到現在,戚剛、樓虎、振江接二連三的遭難,有的是生不如死,有的是不知死活,如何讓小水星不悲傷難過?

悲痛無比的小水星強忍住淚水,從玄骨手中接過一物,這是一個散發着寒冷之意的青色錦盒,其上被無數符紙包裹,“師祖在上,小水星一定將我族聖物完好帶回。”

玄骨滿意的點點頭,“你將他搬到我面前來。”小水星隨即照做。

只見玄骨長老將枯瘦的手掌放于振江頭頂,一旁悲痛又緊張的小水星凝神注視着這一幕,也許也是玄骨長老最後的一幕。

一絲輕柔的寒力從玄骨掌中緩慢流進振江的體內,順着他的經脈、五臟六腑環繞一週之後又重返玄骨手中。一番探查之下,玄骨發現振江一身之傷多且嚴重,好在並未傷及心脈,而且所有的傷口連同經脈內臟在內通通都被濃郁的寒力冰封,看來這也是保住振江一口氣至今不死的原因。

玄骨輕舒一口氣,這樣的情況他還是能夠救治的,包裹振江的濃郁寒力因爲沒有旁人的引導,不能自主修復傷痕,所以才選擇冰封住振江的身體,而如今雖然重傷的玄骨,卻恰好能充當這引導之人。

只見玄骨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雙手虛擡于振江身體上方,振江體內的寒力受到玄骨的引導,紛紛散出體外,將振江整個人包裹起來。

隨着玄骨手上動作的不斷變換,振江體內的寒力不停流轉,極爲仔細的修復着處處傷口,或是給予虛弱處以力量充實。

夜幕降臨,山洞中開始變得昏暗,只有玄骨的雙手與振江的身體仍然散發着柔和的寒光。此時玄骨的臉上已滿是汗水,身後的衣襟已被未加救治的傷口淌出的鮮血染紅又變黑,玄骨終於放下了雙手,此時的玄骨彷彿比先前老了幾十歲,大口的喘着氣,兩眼無神,嘴角卻露出微笑,只留振江在一旁仍舊散發出淡淡寒光。

小水星趕緊來到玄骨身旁,將其攙扶起來,玄骨費力的依着小水星,艱難的坐着,不禁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自己長大的村莊,因專心修煉而辜負了的戀人,兩百年前與芒部的大戰,一直在外不肯回來的弟子們,留守在戰營性子懶散的小徒弟戚剛,徒弟的徒弟如今成爲自己依靠的小水星,太多太多的事物從玄骨腦中一一掠過,不是想停便能停下,也不是想抓就能抓住。

回想一生,自己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族人的事情,一生的努力都獻給了燕族,曾經高高在上,爲一方長老,此時奄奄一息,在瘴林一處無名山洞中,就連最後的力量也用在救治燕族皇裔上,後悔麼、不甘麼、滿足麼?沒人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就在這匆匆的時間長河裡,在玄骨滿腦子的疑問中,他沉沉的閉上了雙眼,彷彿一位老人安詳的睡去,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小水星只覺玄骨身子忽然一沉……

“師祖!”嘶啞的吼聲迴盪在這處不知名的山洞之中,久久不能停歇。“師祖。”恍若在親人耳邊輕輕的呼喚。

燕族長老玄骨,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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