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此時秦飛心裡還是稍有些不爽,不管是前身那個秦飛還是現在的自己,對於這種被人解除婚約來說都是一件不甚開心的事情,如果依照前身那個秦飛的性子,被解除婚約後怕是要怨天尤人,一蹶不振的就此沉淪下去了。
不過好在現在變成了自己,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個穿越者還怕這點打擊,還怕沒有女人來給自己暖被窩?如果真是這樣還不如直接上吊死了算了。
秦飛暗自尋思了一陣,又在房裡練習了幾套拳法,便坐在書桌旁等待楚府的人來尋自己。
等了一會兒,一個青衣小廝疾步走來,朝秦飛行了一個說不上有禮的禮。
“秦公子,老爺在書房等您去問話,請隨小的來!”
秦飛自然不會同一個下人計較這些,他整理了下衣衫,“額,那好,但請小哥前面帶路。”
隨後便一起同小廝往楚紹瀚書房走去。
楚府很大,過三個廳門,兩個院子纔來到楚紹瀚書房。
楚家書房,一位看起四十五六歲或許實際年紀還要稍大的丰神飄灑,器宇軒昂的男子,坐在書案前一臉略顯無奈的苦笑了下,昨天晚上小女來找他,兩父女商議溝通了好一陣子,大概女兒也是不怎麼願意的,只是顧及家族聲譽,有點隨意的意思。
最後倒是確定下來,說是要在書房自己身後的屏風裡面偷聽自己同秦飛的答問。
如果秦飛還過得去就以敲擊書桌一下爲號,暫不談解除婚約一事,如果敲擊兩聲就確定商談解除婚約,呵呵,自己寶貝女兒還真是的,說有主見也不見得,說兒戲倒說得過去,好吧,今天就依了她這一回。
楚紹瀚扶額坐了一會兒,門外小廝叩門聲想起。
“老爺,秦公子到了。”
楚紹瀚咳了一聲,端坐了一下身子,出聲道:
“進來!”
秦飛推門而入,小廝關門侍候在書房外,入內見一男子端坐在書案前,模樣到有幾分威嚴,估計這也是一個三品大員的應有之舉,亦或想是給秦飛這一晚輩幾分壓力,好在後面交談中佔據更大的優勢,見此秦飛內心有點好笑,至於嗎?
屏風後面倒是有三個人,楚月馨,憶雨,還有一個小圓臉,十五歲只有的丫鬟,估計就是憶雨口中的憶雪,楚月馨的另一個貼身丫鬟,模樣不錯,是個美人胚子。
楚月馨坐在一張小桌子旁,兩個丫鬟分立兩邊,三人倒是可以從屏風縫隙隱隱看見屋內情形。
楚紹瀚看着秦飛走了進來,臉上淡然寵辱不驚,下意識的以爲秦飛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也不以爲意。
嗯,人材倒也還不錯!
說實在的這還是楚紹瀚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細看秦飛,目光中自然帶有一些審視的意味,然後招呼秦飛於書案右前方客位椅子上坐下。
秦飛朝楚紹瀚一揖,道:“小侄秦飛見過楚伯父。”
秦飛禮數倒是做足了,如果不說婚約一事的話,以兩家世交的關係,楚紹瀚也相當於自己的叔伯一輩的人,秦飛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秦賢侄,你來了,這幾天伯父有些事需要親自忙於處理,倒是怠慢的賢侄。”楚紹瀚一臉正色,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秦飛對此心知肚明,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你忙也許是真的,那你全家都忙嗎?
也不見一個府裡的正主來關心一下我這個楚家的未婚夫婿,住的是下人般的房子不說,吃的估計也是下人一樣的粗茶淡飯。
但秦飛並不想就此過多糾纏,順口道:
“那裡,那裡!楚伯父客氣了,您身爲朝廷重臣又是一家之主,自是事務繁忙,且能事事周全,倒是小侄不知進退給伯父憑添幾分煩惱。”
楚紹瀚哈哈一笑,“秦賢侄頭上傷勢如今恢復的如何了?沒有什麼大礙吧?”
“沒事,謝謝楚伯父的關心,小侄只是被人敲打了一下而已,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這句話秦飛有點誠心。
隨後楚紹瀚過問了一下秦飛的學業,聊了一些兩家的過往,畢竟是幾十年的世交了,倒不怕沒有話題,後面又聊了一些詩詞書畫。
整個過程秦飛表現得不卑不亢,輕快的對答如流,反倒是楚紹瀚一驚,自己怎麼聊起來把正事給忘了,小女怕是要責怪自己了,於是咳了一聲進入正題道:
“秦賢侄快十九了吧,不知怎麼對於婚約怎麼看,以後有什麼打算?”
秦飛泰然自若的答道:
“小侄父母雙亡,家中也沒有了長輩,婚約一事全憑楚伯父做主。”
“我做主,你沒有點想法?”楚紹瀚語氣有些不滿。
秦飛微微笑了一下,“我的想法能左右楚伯父的意志?還是不說罷了,不管楚伯父做出什麼決定小侄都無半點怨言。”
楚紹瀚看着一臉淡然的秦飛,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你就不應該身段放低點,委屈甚至卑微一點來求我一下!
況且家裡一致認定秦飛非女兒的良配,哼,我做主?
頓時,楚紹瀚一股上位者的嚴厲迸發而出,道:
“我做主,老夫只想問一句不知賢侄自認爲那一點能配上小女,現在你家貧如洗又能拿什麼讓小女衣食無憂,只怕連嫁妝也備不起吧。”
說實在的,這句楚紹瀚話說得就有點過了,屏風後面桌子也傳來一聲輕響,楚紹瀚知道語氣有點重,臉色稍霽。
秦飛看着慍怒的楚紹瀚,苦笑了一下,對於楚紹瀚的心情他能夠理解,畢竟關係到自己寶貝女兒的終身大事,上位者的氣勢倒也沒有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是看着自己現在一無所有,居無定所,還真不能給楚月馨一個可以期望的未來,一個能令多方滿意的婚禮。
況且,來自後世的自己接受的先進教育理念,價值觀世界觀也不同,他也不想自己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施捨之中擡不起頭來,正義,鐵血,衛國,奉獻就是自己一生的墓誌銘,乞求這詞語還真沒在自己的字典裡。
自己也不想在此生爭奪些什麼,只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翁,娶兩房小妾,上上古代青樓,悠閒的遊覽一下祖國純天然的大好河山,只此而已。
好吧,如你們所願吧!
秦飛站起來向前一步拱手道:
“確實如楚伯父所言,以小侄目前的境況的確配不上楚家妹妹,至於婚約,小侄倒不敢妄議先祖,說來還是自己辜負了祖父的一番期望,落得家貧如洗,學業無成。”
屏風後的楚月馨聞言舒眉暗讚了聲,漂亮!
婚約本是兩家老人促成的,秦飛以孝字當先不敢議自己祖父,而父親則有點非議祖父之嫌,落了下乘,婚約也是一種契約,楚家明顯有點撕毀契約的意圖。
家貧如洗也非秦飛的錯,此乃秦飛父親不得志,不善經營又早早離去,加上母親久病纏身所致,跟秦飛關係不大,而秦飛在話語中表示自己辜負了祖父怕也是不想他人妄議自己父母,呵呵,有點意思!
秦飛說完,從容的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楚紹瀚繼續又道:
“小侄文不成武不究,身無分文,衣不裹食,前景黯淡,從各方面來看確非楚家妹妹的良配,小侄也不想就此耽擱了楚家妹妹,且昨夜祖父託夢訓誨小侄同意解除婚約,現奉上婚書一張,請楚伯父過目。”
楚紹瀚一呆,屏風後面三人一愣,這就解決了呀,楚家還沒有出招呢,楚紹瀚作爲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三品大員,經歷了太多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其手段還是有的。
若以楚月馨二哥軍人魯莽的性格,如果不能平和解決此事不排除秦飛被收了飯碗的可能。
一時間房間有點靜。
秦飛還是有點惡趣味的,畢竟自己是被解除婚約屬於失敗的一方,也想挽回點面子,於是又朗聲道:
“楚伯父也知道小侄現在身無分文,還請......。”
楚紹瀚聽秦飛此言一喜,按耐住內心的高興,打斷了秦飛的話,“這是應該的,理應如此,理應如此,來人,去庫房取二百兩紋銀來。”
門外小廝應了一聲跑開了。
秦飛揉了揉太陽穴,看來這楚家還真急呀。
“楚伯父,要不了那麼多,當時祖父促成婚約時給了十兩紋銀作聘禮,就按年利一成計,十七年合計約五十兩五百文,小侄只要五十兩足以。”
楚紹瀚又是一呆,看來秦飛確實是有心解除婚約的,也做足了功課,難道此時落魄的秦飛就不想傍上自己楚家這顆大樹,白得一個美貌絕倫的妻子?
自忖之餘,不想鬼使神差的一句話脫口而出。
“秦賢侄也不是外人,就以年利二成計好了,該多少錢呢,秦賢侄?”
這對於前世的天才學霸,即使是在大華科技大學少年班也是無人出其右者,心算能力更是逆天存在的秦飛來說,真的不要太簡單,秦飛默算了一會兒道:
“楚伯父,合計約二百二十一兩八百文,不過真要不了這麼多。”
秦飛話音剛落,屏風後楚月馨真的被驚到了,騰的一下了站起來,不想碰翻了桌上茶杯,杯裡茶水不多,倒在桌子上又是一聲輕響。
楚月馨一驚呆住了,小丫鬟憶雨急得都快哭了,她也知道兩聲代表什麼,這可是表明小姐與老爺約定解除婚約楚信號,接下來自然就是解除婚約了。
這一聲聽紹瀚在耳裡也以爲女兒確認解除婚約了,心裡鬆了口氣道:
“既然如此,就請秦賢侄在婚書上籤下名字。”
秦飛倒也痛快,接過筆在婚書空白寫下:今秦飛同意與楚月馨解除婚約,立字爲證,簽上名字,年月日。一手漂亮的小楷很是亮眼。
寫完,隨後他惡趣味再犯。
“小侄與楚家妹妹十年前見過一面後再也無緣相見,今囊中羞澀就送一首小詩留給楚家妹妹作爲紀念吧!”
然後秦飛看了一眼屋外三月裡開得正豔的桃花,提筆在一張上好的宣紙上用王羲之行楷寫下:
《題蘇州楚府》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放下筆,秦飛取了五十兩紋銀,說了聲:
“楚伯父,小侄就此別過,告辭了。”
隨後邁步走出書房,只留下驚呆了的楚紹瀚,揚長而去,身影顯得有幾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