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兄,你是要做什麼生意啊?就這麼走了?”
陳昱跟在齊默身後不停的問着。
齊默從容自若道:“仲德你沒看出來人家現在不想和我談嗎?”
陳昱急道:“那你就這麼放棄了?”
“不急於這一時,對了仲德,你先回去帶着衙役抄家去吧。”
“啊?”
齊默道:“啊什麼,遲則生變,現在不把何賚那些人給控制起來,誰知道這些人會弄出什麼幺蛾子。”
“那你呢?”
“去周氏兄弟那兒,本來也是要去他們那兒的。”齊默笑着說道,他現在很好奇糧食收穫時沈元榮那表情會是怎樣的後悔。
與陳昱分開,讓齊默略感意外的是半路上就遇到了匆匆尋他而來的周老大和周老幺。
“草民周維長、周維壽拜見使君大人。”
“二位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老幺的臉上堆滿了誠懇真摯的笑意,躬身說道:“無事,無事,只是草民兄弟二人聽聞使君回府,特來邀請使君駕臨鄙府。”
“這樣啊,可是我還要回府處理些事情······”齊默拉長了語調,眼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狹促笑意。
“這······”
周氏兄弟倆面面相覷,最後是周老幺再次說道:“那不如草民先用轎子送使君大人您回去,等使君您處理好了事情我們兄弟二人再前去迎使君您?”
說着,周老幺指了指身後一頂八人擡的轎子,不看內裡,光是看轎外富麗堂皇的奢華裝飾就知道這頂新轎造價不凡,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周氏兄弟又是跟着轎子徒步而來,可見其中的誠意。
而周氏兄弟向齊默展示出他們這樣的誠意也是有原因的,轎子是早已準備好了的,自從上次聚賢樓之後周氏兄弟便打定主意跟了齊默,自然是要先送點禮物來討好齊默。
至於現在親身出府幾條街相迎則是得到了齊默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沈元榮那個死胖子家的消息,擔心被沈元榮佔了先機,這纔出城趕來。
周氏兄弟原想的是直接衝進沈家把齊默給請到自己的家裡面去,如今在路上就遇到了齊默,他們哪裡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又公事?不要緊,我們兄弟倆一定十分體貼的把您老用轎子給送回府衙去,再親自去把您給接到家裡去。
不過齊默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周氏兄弟神情一滯,接着臉上又難以自抑的浮現出極其興奮的笑容。
“那不如你們兄弟倆也跟我回府衙去,省的來回折騰。”
“這······!?”周氏兄弟極力壓制着因爲興奮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齊齊答道:“恭敬不如從命,草民兄弟二人多謝使君款待!”
彎着腰,齊默看不到這兄弟二人都快要激動的哭出來了。
這回輪到齊默一愣,我只是說讓你們跟我回府衙去啊,是要談正經事的,沒說請客啊,你們怎麼還想賴上一頓飯呢?
擺了擺手,齊默無所謂道:“無妨,多加上兩副碗筷的事。”
“不愧是府衙,使君這裡就是威嚴氣派!”
“就是,那謝家在城裡的宅子我也去過,哪裡能和使君的府上比!”
“老幺,看你說的,那野雞能和鳳凰比?”
“哥,你瞧我這個嘴,該打。”周老幺周維壽倒是十分賣力地朝自己的臉上呼了一巴掌。
聽到那一聲巨響的齊默都有點懷疑周老幺的那張臉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還是說臉皮太厚?
走在前面默默地聽着這兩兄弟一唱一和的表演,嘴角抽了抽,心道:要是我帶着你們兩個從府衙前院正門走的,你們這麼說倒也無傷大雅······
可特麼我是帶着你們兩個直接從後院後門走進來的啊,一路上都是流水曲廊、小亭,這麼一副古雅清淨的景色被你們昧着良心說成了威嚴氣派,好意思嗎?
迎面走來的一個女子卻讓在齊默身後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周氏兄弟齊齊地住了嘴,長大了下巴癡癡地望着。
女子盤髮束簪,身材纖細窈窕,精美的臉蛋上淡施粉黛,一襲淡藍宮羣更是襯的女子的皮膚白若凝脂,黃昏的夕陽從長廊的另一側照射過來,姜婉的身上就彷彿籠罩上了一層神聖的光暈。
“夫君。”因爲見有外人在場,姜婉微微福身一禮。
“娘子。”齊默嗯了一聲,側身向姜婉介紹周氏兄弟倆道:“這二位是糧商周老大和茶商周老幺,過來和我談些事情。”
姜婉朝着周氏兄弟微微頷首。
二人驚覺,連忙惶惶然的深深彎腰拜着大禮,“草民周維長、周維壽拜見公主······寧國公主殿下。”
姜婉的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親切笑意,道:“二位不必多禮,既是夫君有請,二位隨意便是。”
“謝殿下。”
又朝着齊默嫣然一笑,姜婉道:“院子裡悶得慌,我去街上逛逛。”
“嗯,小心點,雪雁呢?”
齊默笑了笑,自從被齊默帶着出公主府玩了幾趟之後,姜婉的性子便是越發的靜不下來,總喜歡去外面轉轉,齊默知道姜婉這是被壓抑的太久了,便也十分的縱容,從來都不去管什麼女眷不能肆意在外面拋頭露面的規矩,由着姜婉去玩鬧。
“在後面跟着呢。”姜婉哭笑不得的指了指不遠處長廊轉角柱子處藏着的的一道倩麗人影。
“跟着就好。”齊默笑着說道,雪雁躲着老遠的疑問他再清楚不過。
自從雪雁知道了自己因爲笨手笨腳沒有擦乾淨而氣急敗壞的把凳子一掌劈壞了的事情被齊默給傳揚出去之後就對齊默是又氣又懼,每次都是遇到齊默都是躲的遠遠地。
姜婉都已經與齊默走過了十幾步,柱子旁躲着的雪雁才極不情願地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看到眼中笑意狹促的望着她的齊默,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後又紅着臉低下了頭,快步走了過去。
看到一臉嬌羞的雪雁,周氏兄弟不禁暗呼:不愧是皇親國戚,府上的一個小丫鬟都這麼······
嬌弱可愛這四個字還沒有在心裡面說出來,周氏兄弟便又看到了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一幕,低着頭走路的雪雁沒注意到走偏了路,闖進了一條小徑中,而那小徑上面正好栽植着幾藤低矮的葡萄架,被撞了頭,雪雁一怒,生生將葡萄藤從土地連根拔起。
忽然想到了什麼,雪雁驚恐回頭,正瞧見了兩雙無比震驚的眼睛以及一對早已淡然的目光,臉色登時漲紅起來,慌張的叫了聲“殿下等等我”,就飛也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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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何賚被官府抄家了!”
剛入口的一口茶噴在了報信的管家臉上,一滴沒剩。
跟着沈元榮十好幾年的管家委屈巴巴的用袖子擦掉了臉上茶水與口水的混合物。
“真的,小人正在街上買東西,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立馬跑去了南鑼巷,陳主簿已經抄完了何員外的家,何員外人也被衙役給押走了,還有高、杜、徐這三家也早被官府給封條抄家了。”
沈元榮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氣力,神色呆滯的跌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我沈家完了。”
望着沈元榮如喪考妣的慘白臉色,管家不解道:“老爺,被抄家的是何、高、杜、徐四家,這四家都是趁着齊郡守不在的時候偷偷的和謝家密切交往的,咱們家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您怕什麼?而且人家齊郡守回了宛陵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拜訪您,可見信重啊。”
“哎!”
沈元榮長吁短嘆了好一陣才把自己和齊默的談話告訴了管家。
接着沈元榮又忍不住在那裡自哀自嘆着。
“當時他說在這一季的秋糧收穫時要由官府出面全部收購百姓手中的新糧我還只當他是忽悠我,官府府庫裡面的錢早就空了,哪裡有錢?可是我哪裡知道他齊默竟然這麼狠,直接抄了老何他們的家來得銀子。”
沈元榮使上了僅剩的一點力氣,艱難的從椅子上撐了起來,對管家惶恐道:“趕快通知夫人收拾東西,只要金銀細軟,我們趕快跑路,不然我拒絕了齊默,他一定懷恨在心,說不得也會給我安上一個私通賊寇的罪名抄了我的家,快快快!!!”
“老爺莫急。”
管家硬生生的將沈元榮又按回了椅子上坐着,又道:
“老爺難道覺得僅憑抄了那四家的家產就能補足府衙銀庫裡的虧空嗎,宣城郡整整一個郡的生意,那幾家只是佔了四成而已,遠遠不夠!所以我斷定那四家被抄家就是因爲還和謝家糾纏不清,這才惹怒了齊郡守。”
管家對於自己的這番判斷十分的滿意,得意的捋了捋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鬍子,自信說道:“所以還請老爺您放······”
“所以他還要繼續抄家,抄我的家!”
聽完管家何、高、杜、徐四家財產不足論斷之後,沈元榮更加的驚恐不安。
抄了家之後銀子還是不夠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抄家了!
“趕快啊,你還待在這兒幹什麼,快去讓夫人收拾東西跑路啊!”
沈元榮心中焦急,便又來了力氣給管家狠狠地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