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離間

更新時間:2013-2-3 20:19:04 本章字數:16147

在世子親事上不滿的人很多,趙赦不管這背後是哪一個,他是必要還擊的。這社會從古到今就是如此,農夫和蛇的故事不止一次。

真姐兒之善良可以長久,本質上是建立在她有一個能幹的丈夫。她不怕被人欺騙,欺騙後也可以立即找回。

現在明白是伍家,安平王在書房中沉思,伍家在這一年中,手握吏部、戶部、工部,大大小小安插上百官員,趙赦一直沒有同伍家爭,也沒有應霍山王之邀請去插手六部,就是他一直在等。

吏部管官員升黜,戶部管天下田糧,工部裡管河運漕運、土木興建等。兵權,卻不在伍家手中。這是從先帝中期,就已經這樣。

現在主管京都防衛的,是衛白巖,其實還是趙赦在管。在安平王閉門思過時,衛白巖雖然不上門,不過他並沒有被調換。

安平王淡淡一笑,榮耀不能百年,伍家的債是慢慢在還。

他正在想着,佐哥兒風風火火進來:“父親,我有話對您說。”他大步快走,好似小跑。衣衫盡數汗溼,半粘在背上。

王爺皺眉:“好好走!”就難得見到他安分多一點兒。佐哥兒咧一咧小嘴,放慢步子,卻加大原本就大的步子,來到趙赦面前,直愣着眼睛問道:“請問父親,您如何安置傾城?”

“你想怎麼樣?”趙赦皺眉,忽然想起來:“這是你想起來的?”佐哥兒笑嘻嘻:“我也想到,傾城也想到。”

王爺一曬:“你纔多大,就想這麼多,你想到不奇怪,她怎麼能想得到!”又明白過來:“有人去尋她的事?”

佐哥兒用力點着他的小腦袋,正要說話,外面有人回話:“回王爺,西平侯府的小姑娘來尋小王爺。”

“讓她先騎竹馬去,我一會兒就來。”佐哥兒不耐煩的回頭說過,又對着趙赦笑一笑,轉身走到門口,小廝們打起竹簾,佐哥兒對來回話的人交待:“不要讓她動我的竹馬。”

回話的人好笑:“還有蔣家的小姑娘,孔家的小姑娘們。” ωωω▲ т tκa n▲ co

“我和父親在說話,說過就去。”佐哥兒說過,“蹬蹬”回到趙赦面前,道:“她出門兒,身後跟着幾個不一樣的人。她害怕,又回去了。”

趙赦眉目間掃過一絲微笑,這是他一直在等的機會。他告訴佐哥兒:“你去告訴她,在家裡等上兩天,有什麼緊急事情,第三天再出去。”

佐哥兒出去後,趙赦喊過趙安:“去告訴衛將軍,我昨天交待他的事情,可以辦了。”趙安領命出去,從角門上過,見佐哥兒和顧傾城正在說話。

寶京王妃陪着顧傾城來,她是見過真姐兒給趙佑送一些自己做的吃食。見佐哥兒傳話,寶京王妃鬆一口氣:“這就好了,不然把我也嚇死了。”

兩個人出門,外面停着寶京王妃的馬車,馬車旁,至少跟着十幾個家人。她們上車回去,寶京王在門內相迎,見這一行人回來,也鬆一口氣:“回來就好。”

柔莊從父親身後走出,對一個家人道:“快買東西去,廚房上今天的菜還沒有買,再給我帶幾枝子花兒來。”

家人去買東西。餘下的人各歸各位,門房歸門房,家丁歸家丁。寶京王妃和傾城出門,是動用家裡所有的有力氣家人。

她和寶京王回到房中說這件事:“你說,和惠溫太皇太后有沒有關係?”寶京王笑得冷淡:“反正,孝純長公主沒有這個能耐,再說她受責很厲害。”

“兩位太皇太后鬥氣,拿長公主們作法。”寶京王妃嘆氣:“孩子小,她懂什麼?”孝純長公主不是像外面人所傳,只是受責那麼簡單。

旁邊是雕花木幾,上面放着寶京王的一本書。他順手又要拿起來,似乎只要面對着書,一切俗務全可以不見。

寶京王妃生氣:“不許看,你見天兒就鑽到書裡去,這事情還沒有完,你得上心!”寶京王悠然地蹺起腿:“你不是讓傾城去告訴佐哥兒,應該有結果。”

“親家親家的,傾城是我親外甥女兒,與親家有什麼關係!”寶京王妃要怪他,寶京王把手上書翻了兩頁,找到自己剛纔未讀之處,再道:“我女兒要不是許給他兒子,哪裡會有這些事情出來。”

這樣的灑脫,寶京王妃拿他沒辦法:“你女兒就是不許給他兒子,你那侄女兒良月,也一樣要找柔莊事情。”

她回想歷年事情,越想越氣,把陳芝麻爛穀子全倒出來:“那個良月,就從來沒有和柔莊和氣過,”

“你女兒也不是個和氣人,”寶京王的書,已經蓋在面上。

寶京王妃繼續道:“她到底大上兩歲,柔莊是頑劣,她呢,這算什麼!”

“不是纔對你說過,你女兒擋了她的道,也擋住別人的道。”寶京王的聲音從書後面傳來。寶京王妃白眼他,只白眼到書的封面上。

這書封面,卻擋不住寶京王妃的聲音:“柔莊能擋她什麼道,柔莊不許世子,她能許給世子,這話不對!”

寶京王從書後面偏一下頭,慢條斯理地道:“柔莊許世子,是咱們家這親戚裡頭一份兒,所以,擋住她的道。柔莊不許世子,別的人許的親事比良月的好,良月一樣會針對她。”

這話讓寶京王妃忍俊不禁一笑:“你呀,就是愛說實話。”

“不過只是紙上談兵,”寶京王的聲音裡有幾分低落:“我只能事後說說,事情來時,我幫不上忙。”

夫妻相處這麼些年,寶京王的失落是不多見的。寶京王妃詫異之餘,有些擔心,走過來看他:“你沒事吧,雖然你只會紙上談兵,也在養這個家,我可從沒有怪你的意思。”

寶京王氣定神閒的一笑:“是我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你看柔莊的事情出來,你我不同意,爲什麼,不就是親家咱們壓不住。這傾城的事情出來,我也沒辦法,只能讓家裡所有男丁全送你們去安平王府救援。”

他放下書,不無幽幽地嘆一口氣:“早年間,我大哥要離京而去,我不願意走,就是我的性子只能守宗祠,再說,他走了,得有一個人守着,過年過節地上祭不是。”

閒談家事,把寶京王多年的心思全勾出來。寶京王妃安慰他:“守着不是也挺好,你不守着,柔莊哪裡能尋到這樣一門好親事。”

“好嗎?還不知道。”寶京王這樣說過,寶京王妃又要同他幹上:“我說不好時,你偏要說好,我說好時,你又說不好。”

寶京王微微一笑:“你坐回去,站在我身邊好似吵架,讓家人聽到像什麼樣子。”

寶京王妃歸座,寶京王是審視的態度開口道:“柔莊的這親事,得罪人不少。那些虎視眈眈盯着世子的人,全恨上咱們。他們中有的人不會就這樣放過,一定還要有事情,真到拆散爲止。”

寶京王,是難得的認真態度。寶京王妃不屑的一笑:“他們敢嗎?這是皇上指婚,拆散這親事,不等於在指責皇上?”

這話說出來,寶京王目光寒冷一下,對着地面緊緊盯着。寶京王妃大驚失色:“怎麼着,難道還有人敢有這樣的主意?”

她猛地一驚,肩頭都不由自主縮起來。

就在她覺得渾身都冷的時候,寶京王的聲音一字一句傳過來:“他們,就是這樣的意思!”這一下子,寶京王妃徹底明白。

這是炎熱夏天,她過一會兒就和緩過來,抖一抖衣衫,卻把額頭上汗水也甩下來。這汗,是驚嚇而出,還是炎熱而來,不得而知。

寶京王妃擡起驚惶的眼眸,與寶京王幽黑的眼眸遇到一處,互視一會兒,寶京王才告訴她:“從良月說要比試一開始,我就讓柔莊去找她公公,砸碎的那個玉如意,肯定是有名堂的。你不要怕,我也怕,現在怕也無用,已經這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宮闈中,稍不留心,就是一條死路。寶京王妃回想自己聽到和看到的,再想想女兒這親事,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手扶着椅子扶手,呻吟一聲:“怎麼會這樣?”

寶京王長嘆一聲:“安平王在宮中不辭這親事,反而答應下來,他是什麼心思我不知道,要是讓咱們的柔莊做個劍靶子……”

“不!”寶京王妃顫抖着身子撲過來,跌跌撞撞中,寶京王扶住她,柔聲道:“你我,要心中有數才行。”

昔年的真姐兒入京,趙老夫人說她就是個好靶子。如今的柔莊郡主,也遇上和婆婆一樣的事情。

只是當年真姐兒是受趙家庇護,而如今的柔莊……寶京王妃哆哆嗦嗦問寶京王:“不然,你去和王爺說說,他相中的肯定別有名門,這抗旨的罪名,咱們擔着,我去宮中求太皇太后,就說咱們配不起。”

寶京王靜靜地道:“也別想那麼壞,或許安平王是喜歡的。”他半扶半抱着寶京王妃坐回去,給她倒了一碗涼茶,看着寶京王妃喝下去,再沉聲道:“這抗旨的罪名,咱們擔不起,這主動退婚的罪名,咱們要得罪安平王府。”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寶京王妃哭出來:“那應該如何才行?”她雙眸凝淚,看着寶京王。寶京王目光對着窗外高遠天空,慢慢道:“要麼就是有什麼事出來,安平王府會退婚,要麼就是成親,”

“成親後未必就是過得好,”寶京王妃痛哭一聲喊出來,有多少人成親後是過不好的,是大多數。

她雙手拉住寶京王衣衫:“去想辦法,去找你的堂兄弟們去,你天天在家裡看書,就沒有幾個朋友,你……”

寶京王苦笑:“你跟我這十幾年,還不瞭解我。我最喜歡的,就是在家裡看書,我最愛的,就是紙上談兵。”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想得多,能到這裡,具體做,就不行了。”他撫着妻子抓住自己衣衫的手:“咱們沒有主動權,只能對柔莊好一些,讓她在家裡趁心的過幾年,再做好安平王府退親的準備。”

夫妻兩個人相對深深看一眼,都是無可奈何。

窗外,又傳來柔莊的哈哈大笑聲,她手裡拿着一根長竹竿,傾城在後面喊她:“那隻鳥沒有惹你,你又追上它了!”

看着活潑的柔莊,寶京王和寶京王妃纔有了笑容,本來,也就沒有想柔莊變成溫柔和端莊。這個樣子,纔是她。

這場談話過去,寶京王妃心裡到底不舒服。安平王府可能會退婚,可能會就着一些事情出來退婚的話壓在她心裡。

下午,她先去到良月家裡,守門的家人看到是她,有些變臉色。寶京王妃冷笑:“怎麼着,不認識我?”她一直走進去,門人也不敢攔。

良月的母親,是寶京王的表姐。嫁的也是皇親旁支,良月因此,得了郡主封號。她見寶京王妃帶着氣來,慌忙迎出來:“是表弟妹,怎麼沒人通報?”

寶京王妃站在院子裡冷笑:“你們家的門人見到我就臉上變色,表姐去問問他怎麼了?”良月的母親也不是個善人,板起臉道:“表弟妹,你今天不像是來作客?”

“表姐說對了,我是來對錶姐說一聲,尋常姐妹間爭鬧就算了,事情越鬧越大,我來看看錶姐這裡討到什麼好沒有?”寶京王妃氣一下子上來,她不慣於人吵架,是氣一上來就嗓門兒尖利,氣勢洶洶。

良月的母親是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還不如意嗎?滾!”寶京王妃冷笑丟下一句話,她是氣得又哆嗦起來:“表姐,我勸你一句,是親戚,不要一件接着一件!”

說過以後轉身出去,良月的母親在後面跺腳罵,寶京王妃不理她,她自己還是在生氣。坐在車上往家去,一個人珠淚兒流。

跟她的丫頭紫衣勸道:“王妃不必生氣,我才見過一個相熟的丫頭,是良月郡主帶着常見的人,她對我說,宮中來人責備良月郡主,讓她們家好好管教。”

寶京王妃這就住淚:“是真的嗎?”紫衣用力點頭:“她親口說的,王妃要是不信,回去再讓人來問問,咱們後園子裡的媽媽,有一個人和這裡的媽媽是親戚,一問就知道真假。”

馬車裡,響起來寶京王妃唸佛的聲音:“阿彌託佛,佛祖開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紫衣調皮的一笑,跟着也念:“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寶京王妃破涕爲笑,她心中不忿的,就是這門親事不是自己尋來的,而是天下掉下來的,非自己夫妻所願也就罷了,後面事情還不少。

想想全是良月郡主生的事情,只覺得她過得挺美,想弄人一下就弄人一下,現在聽到這樣消息,寶京王妃氣平。

回到家裡讓人去打聽,果然是宮中來人責備,淑恭太皇太后親自下旨,說良月郡主毀壞先帝賞賜的如意,理當領責,念在她是皇親,讓她們自己家裡管教。

有太皇太后發話,良月的母親不敢再包庇。柔莊在家裡下池子驚魚,上岸要打鳥,良月郡主在家裡呻吟着養傷。

一眨眼七月過去,傾城很少出門,伍家也沒有再出現。眼看着似乎風平浪靜,各家忙乎着辦中秋。

滿京裡桂花開了一多半兒,不管走在哪一處,似乎都有桂花香。

天色,也黑得比以前要早。真姐兒晚飯後,去看過世子趙佑又在看書,這才放心回房中來。他們還沒有搬走,趙老夫人對這種擁擠不覺得什麼,真姐兒和趙赦也不提。

正房中起坐間,屏風後面,擺着兩個小小毛的木牀。如果她們不跟着父母親睡,媽媽們就把木牀擡到趙老夫人房中去。

此時小木牀上,兩個小小毛在高喊:“母親,母親,”真姐兒笑盈盈走到屏風後:“聽到母親說話了。”

話還是會說得不多,明華和寶華最會說的就是:“抱抱。”真姐兒看自己衣上有汗水,安慰道:“母親換過衣服再來抱你們。”

撫身子親一親明華,明華伸手揪住她衣領子,着急地要蹦:“抱抱。”寶華“哇”地一聲,一屁股坐在小木牀上哭起來,小手伸着來揪真姐兒髮絲。

媽媽們來哄着也不行,真姐兒勸着也不行。趙赦從外面來,聽到兩個女兒這樣哭,心疼地怪真姐兒:“你又把女兒惹哭了。”

真姐兒一邊親兩個女兒,一邊要哄她們,還有空閒回趙赦的話:“表哥這是什麼話?”趙赦過來,他是清清爽爽,在書房裡洗過回來。一手抱一個來,明華這才鬆開真姐兒衣領子,寶華也不揪母親髮絲,而是四隻小手一起抱住趙赦的頭頸,帶着淚珠的小面龐有了笑容:“父親,好。”

“母親不如父親好吧?”趙赦逗女兒,其實是逗真姐兒。真姐兒笑着白眼他,得以脫身去洗浴。

洗過來,見只有趙赦一個人在牀上。真姐兒也取笑趙赦:“表哥脫身得快。”趙赦笑得邪邪得:“快要中秋團圓,表哥只想和真姐兒團圓團圓。”

真姐兒也配合默契,上到牀上來夫妻相擁正在低語,聽到外面又響起“哇哇”大哭聲。夫妻兩個人同時一笑,不約而同道:“看她們找不找來?”

明華和寶華剛纔被趙赦用一塊玉佩哄着在玩,玩了一會兒,擡頭不見父親。雙胞胎要哭,是一起大哭:“找,找,”

她們有限的詞彙中,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奶媽去抱,小小毛們甩着手亂打,手指着地上:“走。”趙老夫人在房中咳嗽一聲:“既然哄不好,送她們去吧。”

小小毛們這就得以下地,腳上穿的是青色繡蝴蝶百花的小鞋子,一落地就急急往父母親房中去。

奶媽們扯住一隻小手,另一隻小手在前面揮舞着,好似開道的哨兵。小腳步邁得急急的,快快的,沒走幾步,自己絆住自己的腳。

整清楚,再重新邁步走進父母親房中。明華走得快,在前面有兩步,寶華後面跟上,急得“啊啊”兩聲,明華一隻手指頭在嘴裡含着,回頭等了一下妹妹。見她趕上來,一起往那張大牀挪步而去。

趙赦和真姐兒含笑坐着,看着兩個小小毛綻開鮮花一樣的笑臉,走到牀前,伸手去扯帳子。那帳子薄薄,是綃紗所制,透明度很高。

兩隻小手扯一把,小腦袋往牀上鑽一下,遇到綃帳,再把小腦袋縮回來,再扯一把帳子,再把頭往裡鑽一下。

鑽不進來,只急得啊啊大叫。趙赦和真姐兒笑起來,一人扯起一邊帳子露出牀沿來,小小毛們撅着屁股,開始努力往牀上爬。

牀高人小,伸手用力地夠不住,明華回頭看奶媽,寶華也回頭看奶媽,奶媽們這才笑着抱她們上去,脫去鞋子,明華和寶華對她們用力擺手:“啊,啊,”那意思,你們可以走了。

見她們不走,明華去奪真姐兒手中帳子,寶華去奪趙赦手中帳子,拿到小手中,往牀沿上一甩,見過父親母親這樣放帳子的小小毛們,學得很是樣子。

真姐兒含笑吩咐奶媽和丫頭們:“你們去睡吧。”明華和寶華笑逐顏開,兩個人爬到牀中間,自己睡下來,側過身子四隻小手抱着,各自打一個哈欠,是準備睡覺的意思。

趙赦指責真姐兒:“全是你慣的。”真姐兒指責趙赦:“是表哥讓她們天天來睡。”趙赦懺悔:“從今天開始就不行,等她們睡着了,再抱回去。”

小小毛們呼呼,已經開始入睡。

第二天世子下科場的日子,親戚好友們都來送,寶京王和寶京王妃當然也來送。趙佑拜過祖父母和母親,來到書房見父親。

趙赦和寶京王坐在一處,見兒子進來,着一件深色老藍長袍,腰間扎的是半新不舊的織錦腰帶,就是玉佩也不是太出挑的。

安平王鼻子裡哼一聲:“這也罷了,是去下科場,不是去顯擺。”趙佑躬身道:“是。”寶京王是背後要說這親事不穩當,見到面他心裡更喜歡,見安平王訓他,把寶親王心疼得不行,呵呵笑着道:“我妻子原本想給他做兩件衣服,後來想想還是送了別的。王爺您也是,少年人愛幾件鮮亮衣服是有的,你我,全是打那一會兒來。”

“心在書上就行了,”趙赦對寶京王說過,再對着兒子看一眼,他心中喜歡只會比寶京王多,不會比寶京王少。

安平王等啊等,總算等到兒子長大成人,今天就下科場,他不會不喜歡。打量過趙佑,趙赦淡淡道:“去吧。”

寶京王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他本來也就有這意思,站起來對趙赦道:“王爺,我要送過去。”趙赦道:“有勞。”

這一對翁婿出去,趙赦在書房中原地走了好幾步,突然笑容滿面,自己兒子大了,離成親抱孫子不遠。

安平王一個人在書房裡不見別人,有些樂滋滋。

家中擺酒宴,直到下午。趙老夫人倦了以後,親戚們散去的多。寶京王妃留下,和真姐兒在坐着說話。

真姐兒和氣,寶京王妃也是個和善人,兩個人又是親家,能說到一處去。閒談中,寶京王妃裝着無意提起來:“世子這一次,肯定是會高中的。”

“還不知道呢,他這幾年全在軍中,信中囑他看書,也不知道看了沒有。”真姐兒謙虛地道:“好在表哥不求他中得高度,對他說有個差不多就行。”

這個差不多是多少,寶京王妃也不清楚。她說這句話不是爲再誇世子,是爲引出她下面的話。寶京王妃接着這話又道:“依我看,他是必高中的。”

真姐兒莞爾:“託你吉言。”寶京王妃略帶憂愁:“我天天只愁一件事情,我們柔莊,是實實的配不上世子。她不會認太多字,寫字也不中看,學針指也不行,學廚藝也不行,王妃呀,幾時你說相不中她,我都沒話可說。”

“你放心,我喜歡她呢,小孩子就是這樣,我家佐哥兒和她差不多大,不是一樣的淘氣。我的兩個女兒,雖然還小,這淘氣樣子也出來了。”真姐兒說着自己就要笑。小小毛會挪步,每天跑到父母親牀上去睡成習慣。

寶京王妃難免要嘆一口氣,要說這親事,王爺這個人是人人說的不好相處,王妃這個人倒是可以說幾句。她以前也見真姐兒,不過那時候,沒有交往過。

因爲覺得可以放心說話,寶京王妃吞吞吐吐說出來:“有些事情不般配,我們自己也明白,要是以後,”

真姐兒一雙妙目瞅着她,寶京王妃心一橫說出來:“要是以後有什麼,我們也不怨你們,只求柔莊是好好的就行。”

對着這雙飽含懇求的眸子,真姐兒一開始沒有聽懂,再一想明白過來,她心思敏銳,想得也很遠,這就笑起來,安伏道:“你想多了,咱們這可是皇上指婚。”

這句話說出來,真姐兒又明白一層,她淺淺一笑,問寶京王妃:“可是聽到什麼,有些話,可是不好說出爲。”

能讓皇上指婚散了的,只有這皇上不再是皇上。

西風輕起,吹落桂花無數。真姐兒挑起眉梢,和寶京王妃低語輕談:“有什麼,你只管來告訴我,這門親事,我和表哥都是一個意思,是必成的。”

寶京王妃十分地感激,她也低聲問:“世子可願意?”真姐兒微微一笑:“親事由不得他說了算,你也再放心,成親以後,他們會恩愛的。”

與其說真姐兒相信自己兒子會長大,不如她更相信趙赦拿捏人的手段。她是自己親身經歷的,每每想到,就要笑上一笑。

廊下襬着菊花無數,寶京王妃的面色,比大紅色菊花還要紅,她有些羞赧,把實話說出來:“不瞞王妃說,我們柔莊,她是個孩子。”

真姐兒擺手示意她不必說,柔莊從不掩飾自己,她是什麼樣,京裡全知道:“我明白,王爺也明白。請回去告訴親家王爺,大家都安心,我們準備娶媳婦,你們準備嫁女兒。”

寶京王妃千謝萬謝,覺得自己心中這一顆大石,可以放得安穩。到晚上,帶着柔莊和傾城回去,寶京王送到世子下科場,已經早回來。

見夫人回來面有喜色,寶京王取笑她:“夫人,你女婿還沒有中,你就這樣喜歡,要是中了,你哪裡還拿得出更喜歡的神色來?”

柔莊從母親身後探出頭來,身上衣服又全汗溼,而且有污垢,一眼看到父親的涼茶,歡呼一聲,跑過去捧過來:“傾城,快來喝茶。”

寶京王妃抱怨:“放下來,回房去好好喝,真是百說不改,去見你婆婆,又玩得這個樣子。”柔莊悻悻然放下茶壺,和傾城回去。

“我對你說,王妃說,這親事,是不會散的。”寶京王妃喜滋滋地和寶京王分享好消息,寶京王愣住,對着妻子狠看幾眼:“你怎麼什麼話都對親家說?”

這些話,也只是寶京王的猜測。對與不對,他自知是個紙上談兵的人,不敢判斷。

寶京王妃自顧自的喜歡着:“這親事一定成,多好,你表姐家和你那個侄女兒良月,可以傷心一下。”

“我說柔莊怎麼生成這個性子,原來是隨你。”寶京王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妻子:“原來隨你!”寶京王妃猶有笑得開心,這樣的笑容看上去好似年青十歲,發上的金步搖輕輕響着:“難道你不喜歡,這親事是煮熟的鴨子,從此飛不走。”

她這纔去換衣服,對着窗外夕陽西下道:“這天氣白天還熱,晚上又冷,可憐我女婿在科場裡呆着,可怎麼過來。”

“你這心疼的,”寶京王要笑話她。等寶京王妃到房中去,他自己也無端笑一下:“真的能成?”諸多擔心,總要是從柔莊和世子不般配而來。

晚風吹拂到安平王府中,趙赦聽到這一番話就不悅,他沒有真姐兒那樣的性子,王爺聳起濃眉:“你應該說她幾句,還去哄她!”

他坐在牀上,明華扶着他肩頭站着,見父親眉頭皺起不好看,伸出小手去撫他眉頭。雙胞胎心有靈犀,在真姐兒懷裡的寶華,也去摸母親的秀眉。

趙赦因此一笑,把女兒小手拿下來,明華見他一笑,把自己小臉對上父親的,也格格用心的笑一笑。

“搗亂,”趙赦把臉色沉一沉,明華認真的瞅着,突然再格格一笑。真姐兒也把寶華抱着睡好,笑着道:“有女兒在,表哥你生不了氣。”

再問趙赦:“我應該如何說她,表哥,她是不放心。”不理真姐兒苦口婆心的話,趙赦把明華抱在懷裡,再次皺眉:“她現在應該想的,是如何教導她的女兒。依我看,這孩子他們教不好。”

“表哥這話我贊成,”真姐兒想到今天的柔莊就要笑:“她差一點兒把鳥籠子拆開。”趙赦也想笑,又把真姐兒帶上:“和你當年差不多。”

真姐兒不肯認,嘟嘴道:“又尋上我,我當年在表哥手底下,可是老實的一個人。”趙赦要笑又忍住,伸手去揪那小噘嘴:“再嘟,給你一下子。”

“給你一下子,”明華和寶華這就學會,真姐兒去擰趙赦:“這不好的話,全是表哥教的。”

趙赦在明華身上拍拍,悠然自得地睡下來:“看來,我不能對這親家太心軟。中秋他們會來,到時候我來和他說說。”

桂花更濃的時候,世子出場又入場,這是第二場考試。佐哥兒已經唸書,念過書後就是去找別人玩耍。

這一天在威遠侯府,幾個人正在玩打仗,玩到一半,蔣家小公子和尤家的小公子頭碰頭開始嘀咕。

兩個人不時偷笑,看上去很開心。佐哥兒也湊過去:“你們在說什麼?”蔣小公子對他噘嘴:“沒你什麼事兒,你學這個沒有用。”

週期也湊過來:“告訴我聽聽。”尤小公子很大人氣派地皺眉:“告訴他們吧,佐哥兒其實也用得到。”

蔣小公子更撇嘴:“他會需要,他天天嘴裡全是他大哥。”佐哥兒擰擰小眉頭:“你們在說我大哥?”

桂樹綠葉下,尤小公子眉頭比佐哥兒擰得還要狠:“誰要說你大哥。我們在說我們的哥哥。”他的小臉上,底氣比佐哥兒要足。

有風吹過,佐哥兒恍然大悟,小手指着他們笑哈哈:“你們在使壞!”蔣小公子和尤小公子鼻子眼睛皺着,露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一起伸手推了佐哥兒一把,害得他後退幾步,差一點兒坐地上。

“這不叫使壞!”兩個小公子一起叉腰怒目,剛怒目起來,腿下一痛,在佐哥兒的哈哈大笑聲中,他們兩個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摔了一個屁股墩兒。

週期在後面,蹲下來給他們一個掃堂腿。掃過還得意:“此乃秋風掃落葉也。”佐哥兒拍手大笑:“掃得好!”

“說!”此時情勢逆轉,佐哥兒在前,週期在後,兩個人各跨上一步,前面小腿弓着,後面小腿彎着,欠身子裝凶神惡煞:“不招,大刑侍候!”

這是威遠侯府的後園子,頭頂上是桂花樹油綠的葉子,地上是不遠處飄落的紅葉,還沒有被及時掃出。

地面軟軟有落葉,蔣小公子索性不站起來,就坐着拍拍雙手上的泥,神秘地問佐哥兒:“你父親疼你大哥還是疼你?”

佐哥兒眉頭動幾動:“當然是都疼。”尤小公子也不爬起來,用帶着黃泥的手指着佐哥兒樂:“看你傻的,所以我們不肯告訴你。”

“我傻嗎?”佐哥兒自己感覺挺聰明,對着面前是尤小公子沾着黃泥的手看,再問週期:“我聰明嗎?”

週期猶豫不決:“應該是我最聰明吧。你忘了,昨天大伯父教我們習武,還說我聰明來着。”佐哥兒把眼睛瞪大:“那只是隨便誇誇,你不要當真!”週期歡天喜地,拍拍自己凸出來的胖肚子:“還說我實誠來着。”

四個小孩一起笑,這一對親表兄弟不再爭論聰明,只追問剛纔他們在說什麼。

秋天地上涼,蔣小公子坐不住,跳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走,咱們到亭子上說去。”四個人來到亭子上,蔣小公子繪聲繪色開始說起來:“我父親最偏心,”

大家一起道:“我知道。”蔣小公子笑嘻嘻:“昨天我母親說,他又給我三哥一個東西,是什麼沒看到,我母親恨得不行,罵我不爭氣,不會去猴東西。這不,我和小尤在商議,應該怎麼辦。”

對尤小公子一伸手:“你在家裡從不吃虧,教我幾招。”

閃亮登場的尤小公子裝腔作勢,清一清稚嫩的嗓子:“嗯咳!”再拿腔拿調的道:“這個好辦,咱們小,小蔣你回家見你父親,就說喜歡上他一件東西要拿走玩,不給你就說他不疼你。他要是兇,你就坐地上哭,他要是想打,你就跳起來跑。跑到我家裡來,我收留你幾天。”

週期和佐哥兒互相瞅着,兩個人全不會這些。今天聽到,好似天方夜譚。

尤小公子交待完,又把週期和佐哥兒全指點進來:“期哥兒,你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不過呢,你有好些庶妹們,你小心着,這全是分家產的。”

週期聽得快要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的怪模樣,他不以爲然,只能出怪相。佐哥兒正在笑,見說到自己,尤小公子大模大樣:“佐哥兒,我認識的人中,你算是最能的。不過,你當不上王爺,以後要是混得抖,也只是個將軍。唉,”

年紀小小的尤小公子道:“我爲你憂心!”

“哈哈哈哈,”佐哥兒和週期一起捧肚子笑,尤小公子被笑得面紅,氣得握緊小拳頭道:“這好笑嗎?這不好笑!這話,是我聽到我三叔和我父親說的。”

他學着尤三公子的樣子,晃着腦袋道:“安平王府裡有兩個兒子,長子得去全部光輝,次子就一般般了,以後爵封也沒有,家產也不會落太多。我看到他和咱們家的兒子好,爲他憂心!”

學過,嘖一下嘴,尤小公子瞪大眼睛:“這話是你我才說,換了說別人,我可不說!”

尤三爺是京裡有名的一個智囊,這個智囊不是出將入相的那種,而是猜東家新娶的姨娘美不美,西家新房裡的馬桶是什麼樣,他猜得最準。

這些能耐,全是紈絝子弟的花樣。就這樣,他也有一堆狐朋狗友,全是世家裡的破落子弟們,他們成了一幫。

尤三爺自以爲是,到兄長面前哄錢的話,被侄子聽到,就拿來現學現賣。尤小公子滿面憂愁,在這西風晴陽桂花中感嘆:“佐哥兒,你我朋友一場,我怎麼能不爲你憂愁?”

“走開!”佐哥兒要罵他:“混話你也說!”尤小公子愣住:“我是一片好心,這是我三叔說的!”佐哥兒再跟上一句:“你三叔說得是混話!”

尤小公子不依,佐哥兒不幹,兩個人好似兩隻小鬥雞,就此吵起來。吵不到幾句,佐哥兒突然想到這是舅祖父家,自己是半個主人。他小腳跺得亭子上有聲:“我回家去,不和你吵!”他跑走了。

亭子上,尤小公子摸着腦袋犯糊塗,又問週期:“你表哥怎麼了,他從來不吵贏不走!”又跟上一句在風裡:“你大哥樣樣比你好,不信你只看柔莊和人比試的東西就知道了!”

說過這一句,尤小公子舒服了,笑眯眯:“他輸了。”

佐哥兒很生氣,喊上在門中候着的趙意:“回家去!”趙意帶他上車,問他緣由以後笑一笑:“哥兒不和他吵是對的,說他混話也是對的。不過今天是休息一天來做客,就此走了,這麼早回去,王爺王妃要是問,這話直接回上去,估計不中聽。”

京裡挑唆別人家裡兄弟不和的人很多,這麼小的哥兒,也有人尋上來。趙意心裡犯嘀咕,這話要趕快回王爺纔是,不能讓佐哥兒先回,免得王爺驟然聽到會很生氣。

對着佐哥兒生氣的小臉兒,趙意只是勸他。佐哥兒自己悶悶,對着車外車水馬龍看着,突然道:“去找柔莊,她掐壞我的花,說過家裡有可以賠我。”

馬車往寶京王府去,這才半上午,車到門口停下,上次拿到不少金瓜子兒的葉三歡天喜地:“我的小爺,我的小王爺,您今天走前門來了,可巧兒,我調到前門上來。”

後來得知那趙傾國是親家府上小王爺的葉三,十分後悔當時沒有巴結好。

在他身後一個家人鄙夷:“難怪頭鑽得尖尖的往前門上來,原來是有這個巧宗兒。”

小王爺今天沒有心情賞他金瓜子兒,嗯一聲往裡走。柔莊和傾城往外面來,大家一聲歡笑聚在一處,柔莊眨眨眼:“傾城今天回家去,你也來送她?”

“回家去?”佐哥兒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傾城道:“我家裡還有父親、繼母和兩個親弟弟,快中秋了,他們來接我回去過一天。”

柔莊皺着小臉兒:“唉,可惜我不能去。”青衣等丫頭送出來,見此都笑起來。佐哥兒心性上來:“你家哪裡的,好不好玩?你怎麼去。”

“喏,就是那牛車,那趕車的是我父親,你要去不去,遠倒不遠,出城不到十里,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家屋後有流水,水裡有魚。”傾城說一句,佐哥兒點一下頭。

柔莊不無羨慕:“你要去?”佐哥兒搖頭,回身對那輛老舊牛看一眼,眼中有希冀想坐,嘴裡說的卻是:“我想起來,家廟上有一個東西沒有送來。”

他仰起面龐問趙意:“你還記得嗎?”趙意嘻笑:“記得。”小王爺明明想去卻不說,一定要指別的事情。

這是一早趙意來接真姐兒的時候,聽到的一句話:“家廟上的東西還沒有送來。”

在柔莊的眼紅中,佐哥兒坐上傾城的牛車,趙意趕着馬車在後面跟着,還有幾個家人跟在車後。

牛車慢騰騰上街道,在他們身後,人流中兩個人低聲道:“安平王府的小王爺也在,怎麼辦?”另一個人咬咬牙:“他們沒有幾個人,咱們幹他一票!”

回身對身後幾個人打打手勢,這打手勢在人流中,只是無意的揮幾下手臂。在後面的五、六個人,不動聲色跟上來。

再後面,又有人跟着。

出城道路寬,近中午人也不多。日頭底下佐哥兒和傾城有說有笑。“你會猜謎兒嗎?”傾城說了一個謎語,佐哥兒猜過,又說一個給傾城猜。

車往右彎,進入一道彎路,前面有馬奔來。這馬奔得快,牛車急避,快要避開時,牛狂叫一聲,大步奔跑起來。

趙意不防備,車晃了幾下,迎面那馬上人沖天而起,怒道:“大膽!”他落下地,見自己的座騎,嘶聲長啼,倒在牛車之後。

趙意的馬車停住,在死馬面前就此不前。再看前面那牛車,還在狂奔不止。身後躍過十幾個人,有幾個留下來,把趙意擋住。

那馬上人呼一聲:“趙意!”趙意也喊他:“趙名!”兩個人同時往前面看:“小王爺!”身後刺客雪亮刀劍,已經過來。

瘋牛跑得飛快,也不看路。牛車顛覆着,傾城的父親大叫一聲坐不穩,摔下牛車哀叫:“傾城,快跳下來!”

那車繼續飛快的往前去,佐哥兒咬牙抓住傾城的手,這才發現她並不是太害怕。傾城也驚異:“你不怕?”

“跳!”佐哥兒雖然還想回話,只是這牛驚了,直奔樹林子而去。這車跌跌撞撞,不按路的直往樹上撞去。

牛是從兩株樹前奔過,車“砰”地一聲響夾在當中。佐哥兒和傾城跳在草叢中,兩個摔得骨頭疼,眼前快冒金星。

“上樹!”佐哥兒不顧疼痛,機靈地拉着傾城從草叢中溜走。幾步到了樹後,雙手一抱傾城身子:“爬!”

傾城沒幾下子就上去,再看佐哥兒,已經來不及爬樹,他一貓腰,就躲在草叢中。追的人漸近,手持長劍,在草叢中撥打。

眼看着就要到佐哥兒蕆身的地方,傾城從腳下脫去鞋子,用力一擲,打在其中一個人頭上。

這人擡頭獰笑:“小姑娘,快下來吧!”

“啊!”一聲尖叫響起,這是傾城的。佐哥兒忍無可忍擡起頭來看,只見長劍破空而至,樹林外出現一排捕快,一個一個如狼似虎,那一劍是趙意所擲,他冷笑:“就是這些人白日打搶!”

捕快們不由分說,把這些人沒多久全捉起來,有一個人喊道:“我們是伍家的人。”一個捕頭模樣的人,從懷中取出一把麻核,堵住他嘴:“帶走!”

餘下的人不敢再喊,大家互相使眼色,準備到衙門裡再說。捕快們附近弄來兩輛車,把他們全裝進去帶走。

半個時辰後,帶到衙門裡,就此升堂,堂上府尹斷喝一聲:“打!”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全部杖斃。府尹退堂,捕快們把血肉模糊看不出來的屍體全扔去亂墳崗子上火化,後堂裡,府尹坐轎,去見衛白巖。

衛白巖聽過無話,對府尹說了兩句,等他告辭,他去見趙赦。趙赦在書房裡,面前站着佐哥兒,跪着顧傾城。

顧傾城路上抖了一路子,這一會兒反而不害怕。見讓她擡頭,她烏亮的眼睛第一次認真打量趙赦,趙赦笑一笑:“你膽子不小。”

“父親,她還敢脫鞋砸那些人,怕那些人找到我。”佐哥兒對這件事記得最清楚。趙赦含笑:“那你要謝謝她。”

佐哥兒笑嘻嘻:“是。”

顧傾城只有一句話:“今天的事,我不會記得!”趙赦莞爾:“你不要怕,佐哥兒讓你來,一是說你大膽,二呢,就是交待你,今天這事,你只說是白日打搶吧。”

猶豫着,顧傾城毅然道:“王爺,我想說再引他們出來一次!”趙赦詫異,這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心思,他問道:“爲什麼?”

“因爲,他們傷不到我,肯定還會再來人。”傾城垂頭道:“本來我心裡這樣想,又覺得自己不必惹事情。現在,我豁出去了!”

安平王還是驚奇,佐哥兒道:“父親,我陪她。”趙赦看着這兩個孩子,慢慢地道:“不會再有以後了!”盤膝坐在榻上的他下榻來:“還能容他幾次!”

三天以後的伍家,伍雲恬匆匆進來,對坐臥不安的伍雲卿道:“大哥,我們的人,還是沒有消息。”

“不用查了!”伍雲卿還是心驚肉跳,他有氣無力:“我看是全不會再回來。”見外面又走進來伍雲封,他大步進來就問道:“你們有沒有去衙門裡查過,我才問過,三天前城外有白日打搶的一幫子人,全是當場衙門裡杖斃的。”

伍雲封是個將軍,對於這些門道知道得多,他聳眉大怒:“沒有王法!進宮去,告訴太皇太后!”

惠溫太皇太后靜靜聽過,冷淡地道:“死了就死了吧。”伍雲卿痛心:“那是花了不少錢才養成的,一共二十四個,這下子全死了!”

“什麼!你一下子派出去二十四個!”惠溫太皇太后勃然大怒,她起來的衣袖打翻一個茶碗,“啪”地一下子摔得粉碎。

她身後是一個鑲八寶山水的屏風,康王在屏風後苦笑,出師不捷,這兆頭先就不好!他負手凝神,看來和趙赦,還是要修好才行!

自己不能出宮,外面的人又進不來。身邊的幾個人還不熟悉,一直生死跟隨的兩個隨從被太上皇要走,康王不理前面的喧鬧,從後面慢慢走出去,他心中鬱悶,這宮這景全是自己的。是幾時,才得回來?

一個小太監從後門口走開,緊跟在康王后面去往御書房。漢玉獸面香爐旁,坐着的是趙赦。皇帝聽過以後,讓小太監離開,對趙赦道:“可以引蛇出洞了。”

趙赦躬身道:“是!”

幾天後,趙佑又一次出場,人流中,佐哥兒歡聲:“大哥。”他也來接場。趙佑抱起弟弟問他:“這幾天有沒有聽話?”

“不乖的是母親,聽話的是佐哥兒。”佐哥兒回答過,蹭着下地來。秦伯先等人也一起下科場,現在也是一起出來。

他們見這兄弟親熱,都有笑容。不過見到佐哥兒戴着一個小小的金冠,上面鑲着碩大的珍珠時,大家互相看一看。有一個陪伴也是西北而來,叫施全忠,他悄悄對秦伯先道:“依我看,王爺還是疼愛小王爺。”

疼愛小兒子,這是哪一家都會有的事情。這些話,他們私下裡也談論過。施全忠是這樣說的:“咱們爲世子陪伴,當然要爲世子所想。”

秦伯先聯想到自己家裡的事情,深深地嘆了一口長氣。

------題外話------

快要過年了,人也很分心,這一章碼了又改,改了又寫。不知道親們是不是這樣的。節假日症候羣作祟。

求票票,仔仔有氣無力。這新版改的,讓原本可能上半個月榜的書,現在也沒有希望了。

第七十一章,佛誕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二百一十五章,私奔是一個風氣第一百五十八章,王妃坐書房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二十五章,呂湘波再一次的引逗第一百七十三章,要和母親一樣的人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三十六章,如今的真姐兒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情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九十章,章你來我往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六十一章,此人不如一隻貓第一百三十七章,風聲暫過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十六章,甚得寵愛的真姐兒第六十章,真姐兒最多能有幾匹馬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四十一章,情深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十二章,陪着王爺驕奢銀逸的真姐兒第一百九十章,王爺臨亂不驚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一百二十一章,溫馨家庭第九十七章,狂傲的趙王爺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十八章,在園子裡晚上補過節第一百一十六章,世家裡的事情第十八章,在園子裡晚上補過節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九十八章,柔莊公主的退婚信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零二章,讓趙赦疑心的清源王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一百六十九章,佐哥兒讓梨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一百零二章,讓趙赦疑心的清源王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二十七章,趙赦審人第七十三章,責備第六十八章,做客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一百六十一章,王妃從軍第三十二章,真姐兒管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六十九章,佐哥兒讓梨第四十七章,王爺也計較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二十章,父母親來到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八十章,展先生的風采第九章,服侍人也換過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一百七十九章,成人之美第六章,王爺的主張第五十章,爲親事說話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二十六章,四個戰場
第七十一章,佛誕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二百一十五章,私奔是一個風氣第一百五十八章,王妃坐書房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二十五章,呂湘波再一次的引逗第一百七十三章,要和母親一樣的人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三十六章,如今的真姐兒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情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九十章,章你來我往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六十一章,此人不如一隻貓第一百三十七章,風聲暫過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十六章,甚得寵愛的真姐兒第六十章,真姐兒最多能有幾匹馬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四十一章,情深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十二章,陪着王爺驕奢銀逸的真姐兒第一百九十章,王爺臨亂不驚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一百二十一章,溫馨家庭第九十七章,狂傲的趙王爺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十八章,在園子裡晚上補過節第一百一十六章,世家裡的事情第十八章,在園子裡晚上補過節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九十八章,柔莊公主的退婚信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零二章,讓趙赦疑心的清源王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一百六十九章,佐哥兒讓梨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一百零二章,讓趙赦疑心的清源王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二十七章,趙赦審人第七十三章,責備第六十八章,做客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一百六十一章,王妃從軍第三十二章,真姐兒管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六十九章,佐哥兒讓梨第四十七章,王爺也計較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二十章,父母親來到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八十章,展先生的風采第九章,服侍人也換過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一百七十九章,成人之美第六章,王爺的主張第五十章,爲親事說話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二十六章,四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