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愛的東西

更新時間:2013-1-11 10:27:00 本章字數:19060

大船停穩放下可以跑馬的跳板,碼頭上人拜倒的拜倒,這是將軍和家人、低職級的官員們。拱手含笑的,是親戚們。

安平王也有笑容,含笑候着真姐兒出來。

爲真姐兒整好大紅色的出毛風帽,伸出手攜着她,穩穩的步下船艙。真姐兒猶回身看兩位父親,喊了一聲:“父親下船。”

趙老大人滿面笑容伸手相讓:“你看好腳下,走穩些。”沈吉安也是伸手:“不要左看右看的。”

佐哥兒奔到母親另一邊,去扶她的手,再道:“母親,你要乖哦。”

雪還在下,不一會兒就把跳板鋪了薄薄一層雪花。佐哥兒這年紀正是不安分的時候,他說着母親,自己不防腳下一滑,“哧溜”一聲坐倒在跳板上。

真姐兒笑得環佩搖動,一隻手緊握着趙赦的手,另一隻手來扶兒子,小小笑謔一下:“你也要看好了。”

碼頭上不管遠近,看着高大英武的王爺穩如泰山,王妃嫋娜依如花枝兒,小王爺則活潑靈動之極。

真是好看的一家人。

“佐哥兒,到祖父這裡來。”趙老大人喊走佐哥兒,自己用手親攙着他。剛纔那一摔,把趙老大人和沈吉安嚇得心快要跳出來。

真姐兒可是有了身子的人。

來接的人相當多,奉旨來接的楊大人讓人開道,這才擠進來。就這麼幾下子擠進來,楊大人也覺得額頭有些沁汗珠子。

“王爺,有聖旨。”楊大人說過,安平王理當跪下來。

在跪下來以前,趙赦先做了一個舉動。那就是,他先扶着真姐兒小心跪下來,把她安置好,自己才大禮跪下來。

離得遠的人沒有看到,離得近的人看在眼中。看到的人迷惑不解,王妃雖然還青春,已經不是小孩子,這個,算是她的寵愛?

楊大人只是一笑,把聖旨宣過:“皇上口諭,說王爺一路勞頓,明天再進宮不遲。”說過也來行禮:“恭喜王爺大捷。”

安平王起身拱手,嘴角邊有幾絲笑容:“楊大人,今天若有閒暇,請家裡說話。”

“我是一定要去的,”楊大人也拱手笑說着。

寒暄的時候,真姐兒被丫頭扶起。已經站好的她,得到趙赦的又一次關愛。安平王轉過面龐爲她緊緊身上大紅五福捧壽花樣兒斗篷,溫柔道:“冷不冷?”

“不是太冷。”真姐兒也含情脈脈,仰起面龐柔聲回過話。

趙老大人微笑,沈吉安也微笑。人堆裡擠過來沈玉盈和沈玉香:“大姐,父親。”對着趙赦拜了幾拜:“王爺。”

“快來見過老大人,”沈吉安大喜,讓兩個女兒來拜見趙老大人過,玉盈和玉香一左一右扶着父親的衣袖,含笑喊他:“父親。”

兩個女兒,也出落得亭亭,沈吉安老懷寬慰,膝下又多了兩個外孫。再看長女,當然是格外出挑的一個人。

知道雲老夫人也來了,真姐兒款款來拜她。雲老夫人還算精神,但是老態已經出來。眼神兒不太好的她,直到真姐兒到身前纔看到,和藹可親地先擺手:“不用行禮,這雪地裡,看弄髒你的衣服。”

丫頭們小心告訴兩邊雲家的人:“容王妃回去再行大禮,她有了身子。”

安平王妃是年年回來的焦點之一,在她身邊,總有不少人張着眼睛關注,支着耳朵聽着。聽到她又有了,這消息“譁”地一下子傳得很快。

好似潮水漲潮時,不由自主地漫過來。

安平王又得到重新的一次恭喜,秦長公子和小封大人過來敲他的手:“給酒喝,恭喜你又要當爹。”趙赦板着臉沒好氣:“再打老子不客氣了。”

“哎喲,你倒來一個看看。”秦長公子和往年一樣,依然是處處不服的樣子。小封大人只對趙赦身上身前瞅着,嘴裡喃喃:“金腰帶也罷了,我只喜歡他這個衣領子繡得好,這是哪裡的繡工,也給我一條。”

趙赦不理他們,聽秦長公子是不用不高不低,只有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小孟兒,想來是不稀罕的了,宮裡又新來幾個好的,搶的是混蛋!”

“搶是什麼本事?”趙赦有了笑容,也用只有他們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老子往哪裡一站就行,不用搶。”

秦長公子和小封大人一起罵他,見有官員們過來,這才閉上嘴。

一個小小胖腦袋的孩子,和佐哥兒抱在一起笑哈哈,顯哥兒喊他:“來見大伯。”趙赦認真看過,好笑道:“這真是你的孩子。”

這腦袋胖的,比佑哥兒小時候要胖多了。顯哥兒面上稚氣去了不少,對趙赦有得意之色:“表哥,他和世子長得很像吧。”

膝下,兩個孩子互相在換東西:“這一個給你留着的,你這一個要給我。”

亂了只有一會兒,趙赦命真姐兒上轎,對餘下不及相見說話的人道:“家裡來見。”他上了馬,心裡想着皇上不知道什麼樣子。

不讓今天就進宮,想來暫時是無妨的。

眼角里看到舞陽郡主的馬車,這是一件事情。舞陽郡主和真姐兒歷年通信,說項林不肯同她圓房。

真姐兒按趙赦意思回信,因爲要回京來,就說回來再商議。

安平王並不想把霍山王府改頭換面,不過舞陽郡主要個孩子,這是應當的。

項林想當然沒有來,霍山王是三個月前回到京中,想當然,他也不會來迎接。

雪花慢慢彌散下來,京門漸近。趙赦回想自己和幕僚們一直在商議的事情,下一位皇帝,他是什麼樣的脾性,應該用什麼樣的面目去見他?

高夫人等人在碼頭上沒有見到真姐兒,只遠遠看一眼,真姐兒就進了轎子。她們也和親戚們跟隨着往王府裡來,因爲轎子或馬車有先有後,只在後面跟着。

轉入王府門前的那條街上,漸迷人眼的雪花中,也可以看到大紅門前,候着一羣人。趙赦把馬打快些,真姐兒也轎子裡催人:“快些。”

王爺回身又交待轎伕:“穩着些。”自己打馬來到臺階下,不用下馬石一躍而下,來見候在這裡的趙老夫人。

身前拜倒:“母親,”就此跪着,就責怪旁邊侍候的人:“這樣雪天,怎麼讓老夫人出來。”再看母親,趙老夫人精神不錯,但是皺紋明顯多了不少。

她含笑對着兒子的面龐看不夠:“我哪裡坐得住,王爺,這一次,我可是主要先看你。你呀,也是年紀不小的人了。”

家人都笑,這話分明是打趣王爺不老。

趙老夫人近六十歲,趙赦近四十歲。老夫人在京裡,是天天掛心戰場上的兒子,聽說他勝了,纔鬆下一口氣。今天見到他,見依然康健似年青時,歡歡喜喜的趙老夫人,就來了這麼一句。

趙赦也笑:“母親說得是,兒子也快上年紀了。”

“你起來,我的孫子呢,我的真姐兒呢?”趙老夫人這樣問過,趙老大人攜着佐哥兒纔上來,笑容可掬地道:“夫人,我們爺孫也回來了,你那眼裡,只有你兒子。”

趙老夫人更打趣他:“老大人,你在西北又喝了不少酒吧?”再看兒子:“是你陪的他。佐哥兒,還不會陪呢。”

沈吉安上前來行禮:“親家母,是我陪的。”趙老夫人更是喜歡:“原來親家也來了,我就說,你來過年看看孩子們,多熱鬧。”

紅衣姍姍上前,真姐兒這纔過來。她一過來,趙老大人和趙赦,還有丫頭媽媽們爭着告訴趙老夫人:“您又要抱孫子了,王妃這雪地裡不能行大禮。”

剛握住真姐兒手的趙老夫人,圓睜了眼睛:“這是真的嗎?”她這一輩子只生了一個兒子,聽到真姐兒又要再有,她馬上笑逐顏開地想到孫子,帶着真姐兒往房裡去:“咱們進去再慢慢說。”

雪地裡,前面走着一輩子錦衣玉食的趙老夫人,在她身邊,是她當年一力定下的小商人之女,安平王妃。

兩個人都是珠環翠繞,身後簇擁着一堆人。

趙赦沒有就跟進去,站在雪地裡聽管家回話:“知道今天人多,酒席備得足夠,兩邊不用的花廳,昨天老夫人就吩咐打開燒起炭火來,來的客人們,先往那裡去。”

“你辦得好,”趙赦一回京來,家裡就人流備增。他對着先回京的將軍們看看道:“你們先去陪着,我就來。”

交待過,見父親在旁邊等着,佐哥兒也在旁邊等着。祖孫兩個人到趙赦交待過事情,才一起往老夫人房中來。

房裡人擠得不透風,才安坐過。佐哥兒蹦跳着進來,極爲歡跳:“祖母祖母,哥哥說讓我代問好。”

不一會兒,又是幾句:“祖母祖母,我會背詩,我背給你聽。”

正對真姐兒問長問短的趙老夫人,眼睛笑得沒了縫,讓佐哥兒到身前來,全副的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淘氣沒有,捱打沒有,哥哥去了,你幾時去?”

房中,全是佐哥兒呱呱的聲音。可見他在京裡以前,就是這樣的。

趙老夫人竭力想和真姐兒說幾句話,這一對婆媳從來相得。又聽到真姐兒有了,趙老夫人心思只在真姐兒身上。

沒和佐哥兒說幾句,趙老夫人就笑呵呵轉過面龐對真姐兒:“打仗嚇不嚇人?”這是信裡早就問過的,現在見到面,又問一回。

“祖母祖母,你看我的花衣服?”佐哥兒扯出自己裡面的金繡童子的衣服給趙老夫人。趙老夫人溥衍他:“真是好看吶。”

再問真姐兒:“你在軍中,沒惹你表哥生氣吧?一去就是幾年,我只擔心他又要教訓你。”佐哥兒再來:“祖母祖母,看我的這個,”

這樣三、兩次,佐哥兒感到冷落,“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往地上一坐,就地兩個滾兒:“看我的,看我的。”

趙赦冷下臉來斥責他:“起來!”原來頑劣,是這樣來的。再看母親趙老夫人,對佐哥兒是百般的哄勸:“我的兒,你快起來,你父親在這裡,不比他不在的時候。”又奇怪:“你在他面前也呆了這幾個月,一次打也沒有挨?”

又問真姐兒:“你表哥,竟然成了好性子不成?”

這話問得房裡房外的人都是笑,熟知趙赦性子的人,是明白趙老夫人這話。不知道和以前沒聽過的人,是覺得稀罕。

高夫人在外面和張姑娘孫夫人努嘴兒,當官的家裡,全是外面看着光鮮。

隨着趙老夫人這話,趙赦已經走到佐哥兒身前,拎起來他對着屁股上就是兩巴掌,打得佐哥兒更“哇哇”:“祖母祖母,父親打我。”

“不許打他!”趙老夫人生氣了,這是她的小孫子,是兒子不在時,自己疼愛的兩個孫子之一。

世子是走上一步,都要有人對他說中規中矩。身爲祖父母的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也明白是這樣,是以佐哥兒,就成了一個隨便可以寵愛的人。

趙老夫人氣得站起來,手指着趙赦罵:“你一回來,就要打人。”趙赦陪笑:“母親,真姐兒還要給您生孫子,這個大了,要打打了。”

“可不是,”趙老夫人又歡喜了,重新坐下來對真姐兒笑語殷殷:“你呀,再生一個女孩子吧,膝下有男有女,才叫周全。”

兩個女兒坐得最近,帶笑道:“母親,原來你要我們,是爲着周全。”

趙老夫人佯裝生氣:“真是貧嘴,快回去把你們府裡的好東西,全送來。這不是,真姐兒又要生了。”

兩個女兒讓趙赦來看:“大哥你看,母親多偏心。”趙赦當然不會向着她們:“送倒不用送,我們全有,真姐兒有了,母親當然是這樣。”

“大哥更偏心。”兩位姑奶奶骨嘟起嘴抱怨:“我們全不是女孩子嗎?”

只有真姐兒來哄她們:“帶了好些東西來。”兩位姑奶奶這纔有了笑容:“只衝着你的東西來接你,不爲別的。”

大家說笑過,佐哥兒也不哭了。趙老夫人由他想起來,問了真姐兒:“你表哥有沒有再訓你?”這句話本來是想說有沒有打你,當着人,就變成訓你。

真姐兒抿着嘴兒笑:“沒有呢。”

這句原本是開玩笑的話,說過趙老夫人只是對着真姐兒看。真姐兒給她看自己的手:“粗了好些,不過現在會騎馬也會射箭,可以常陪着表哥出去打獵。”

這一伸手不要緊,雪光從明窗下映進來,趙老夫人看到真姐兒手腕兒上,有一塊淡淡的青。

這青色淡得好似影子,是數月前的纔對。在真姐兒雪白手腕兒襯托下,更爲明顯。

“這是什麼?”趙老夫人一下子疑心,把真姐兒手腕拿在手上,細細看看,勃然大怒,喊趙赦到身前來:“這是什麼!”

這分明,是打的一下子。

真姐兒急得只是解釋:“這是自己不小心撞的。”趙赦看着笑,真姐兒要當將軍,王爺督促也嚴格,用他約束將軍們的一半兒勁頭來約束真姐兒,讓她天天起來習武。

這一塊兒青,是習武的時候碰到。因爲有孕,不敢再用消瘀的藥,這青印子就下去得慢。這樣的一塊極淡的青色,也只有真正關心的人,才能注意得到。

趙老夫人自訂下真姐兒這親事,和兒子磨了十幾年,知道他不願意。成親後,雖然夫妻和睦,因爲趙赦風流,又一直想聯姻,也是擔足了心。

王爺嫁出舞陽郡主,說明他變了心思,可是當父母的不是真姐兒,並不是完全放心。出自於高門的趙老夫人對於納妾變心全都見慣,她自己身上沒有,不代表着兒子就會沒有。

對着這青印子,趙老夫人是完全相信是趙赦打的。不然,丫頭們誰敢這樣?

王爺不當一回事兒的笑,趙老夫人更生氣。當着人,她責問道:“這是你的?說實話!”趙赦回實話,是笑容滿面:“是兒子打的。”

這不是習武對練的時候,摔一下碰一下是難免的。

“不像話!”王爺這輕鬆自如的態度,把趙老夫人真的惹惱了。趙老夫人站起來,舉起手就給趙赦一下,趙赦又不能躲,“啪”一下子就挨中。

真姐兒嚇了一跳,趕快起身跪到趙老夫人面前:“母親,這不怪表哥,真的是不怪他。”趙赦見趙老夫人真的動怒,也跪下來,想想又想笑。他戰場上打滾的人,這一巴掌也打不疼他。王爺還有笑容:“母親息怒,請聽我說。”

“你不必說了,”趙老夫人坐下來,心中唯一後悔的,是自己不應該當着這些人和兒子理論。現在已經這樣,她收斂怒氣,不和兒子再生氣的她對外面道:“把真姐兒的東西全搬到我這裡來,她和我住,王爺的,送到他房裡去。”

真姐兒和趙赦面面相覷,小毛和王爺感情日深,再加上回京前,小毛早早說過自己的擔心事,不許表哥再出去風流。

這一下子,全被誤會的趙老夫人打亂。

小毛先來看王爺捱打的地方,心疼的用帕子輕輕給他揉搓着,嬌滴滴:“表哥,疼不疼?”再對趙老夫人道:“母親,這是表哥沒有說清楚,這不怪他。”

趙赦抱着真姐兒:“你不用擔心,表哥挨幾下沒事。”

這一對又纏綿起來,房中人先是驚愕再就是想笑。怎麼看,他們兩個人是夫妻情深。

趙老夫人瞅一瞅,又看看笑容可掬的趙老大人,沈吉安也帶笑來勸:“親家母,這是你太疼真姐兒,要我說,肯定不是王爺的錯。”

那是誰的錯呢?趙老夫人也覺得自己可能弄錯了,再來問趙赦:“爲什麼你要打她?”趙赦想想又笑:“她不聽話,所以要打。”

大男子主義的趙赦不是此時在表現自己當丈夫的權勢,他就是覺得想笑。大捷回京的安平王,先捱了一巴掌。

這樣的回話,趙老夫人當然不喜歡。把身子擰過去坐着,對他沒有好臉色:“外面多少人候着你,出去吧,我這裡不用你。”

趙赦是要出去,他就此對母親叩了個頭:“是。”起身又笑:“母親不信,只問真姐兒,她是不是該打。”

說過,這才拔腳出去。

真姐兒在房裡笑眯眯,對趙老夫人道:“表哥說得是。”這一句話才說出去,就覺得房中氣氛很是不對。

除了趙老大人和沈吉安以外,別的人,全是異樣的眼光看着。

趙老大人是相信這不是沒有原因的,沈吉安是看到趙赦和真姐兒相當的恩愛。別的人,就全糊塗了。

王妃出身論又重新在大家心裡轉悠,她身份不高,肯定是逆來順受的。

看出來這些心思的真姐兒在心裡哀嘆幾聲,偶爾表現一下自己多賢淑,看來這時間和地點是錯誤的。

高夫人和孫夫人在外面竊竊私語,高夫人低聲道:“我說對了吧,表面上全是風光的。今天,露了餡。”

孫夫人近年來像是長進些,小聲道:“我看王爺不像,再說這樣婆婆,肯爲媳婦打兒子的,真讓人眼紅。她打的,可是王爺。”

“再王爺,也是她兒子。”高夫人心裡也眼紅得要發狂,再恨上自己婆婆,怎麼不這樣?每到這時候,再想想隔壁那一家,有嫁不出去惡姑子的,有惡婆婆的,心裡纔好過些。

遇到那樣禽獸不如的人家,高大人家裡,還算是好的。

真姐兒的東西,就全依着老夫人的話,搬到她的房裡。老夫人覺得就算是自己誤會,真姐兒搬來住也沒有什麼。

她有了身子,想來趙赦肯定外面要有人。趙老夫人想想,還是自己照顧真姐兒最方便。

正房三間,真姐兒被安置在對面一間。趙老夫人滿意了:“你表哥隨他去哪裡,你只陪着我。”

這樣安排真姐兒心裡有些叫苦,表哥,纔不能隨他去哪裡。

碼頭上來接的人,有皺紋還花枝招展的夫人,還年青水靈的夫人,也有不少。真姐兒不好拂了趙老夫人的意,只能心裡擔心。

趙赦一天沒有進來,真姐兒有了也不讓她待客。從下午,真姐兒就坐在房裡想主意。要是睡在廂房裡,還可以在趙老夫人睡下來,出去偷偷看着表哥。

可是就是對間,開正房門就可以驚動趙老夫人。

對着窗戶外飛雪,真姐兒覺得自己計窮。她可憐兮兮的,只能祈禱。在路上對錶哥千敲打萬敲打的話,他要是記不住,就……。再給他生一個調皮搗蛋鬼。

親戚們還在外間說話,王妃在房中午休。門上放下厚幔簾子,說話聲並不動打擾到這裡。這安靜,更讓真姐兒鬱悶。心裡眼裡放不下的,全是趙赦今天晚上要去哪裡?

房中只有綠玉和紅香在,天天和母親親香的佐哥兒,也不知道跑去哪裡玩。倚着枕頭的真姐兒想了又想,有心讓丫頭們去看看趙赦,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只能悶悶的,猜測趙赦晚上去哪裡來打發時間。

迷迷糊糊中睡去,一覺到晚上。和趙老夫人,留下的親厚親戚們一起用飯,知道趙赦肯定是在外面陪人。

“真姐兒去歇着吧。”晚飯後,趙老夫人就這樣說。看親戚們中,姑奶奶們是含笑,威遠侯夫人和姬夫人是笑眯眯,幾位常來走動的窮些親戚們是豔羨。

安平王妃只能答應:“是。”行過禮回房中來。早早洗過睡下,一個人睡不着,取了一本書在隨便翻着。

趙老夫人老天拔地的有年紀人,喜悅了這一天,打起精神陪了一天的人,也早早回來睡下。房中寂靜,獨有真姐兒心不在焉的翻書聲音。

表哥,今夜去哪裡?要是再亂走,明天和他理論去。只是要和他理論,也要有證據才行。真姐兒嘟嘴,他半夜裡跑出去一回,又有哪個奴才敢來亂說。

奉老夫人之命分房而居的真姐兒,是覺得看不住趙赦。

鼓打三更後,靜夜更靜。綠玉低聲來請:“睡了吧,這天不早。王爺說已往宮中報了要休養,明兒不用進宮。可家裡親戚們還是會來,還是養養精神的好。”

“我睡不着,再看一會兒。”真姐兒低聲這樣回答。手中書,其實是亂翻,雜亂心思,全在趙赦身上。

綠玉沒有辦法,還是按剛纔那樣:“我陪着。”坐在牀前小杌子上,取過針指來作相陪。

窗外響起輕輕的敲窗聲,主僕擡起面龐,又聽到低低的聲音:“小毛,趙小毛,開窗來。”這是趙赦的聲音。

“是王爺?”綠玉有些驚喜,真姐兒小聲道:“噓。”再道:“去開窗戶。”她也隨着下牀,走到窗戶前面。

紅漆雕着梅蘭竹菊的窗戶打開,風雪“呼”一下子刮進來。雪地裡站着趙赦,對着真姐兒先是一笑,再就黑着臉:“到牀上去,多冷。”

“表哥,你小聲些。”真姐兒笑嘻嘻讓開,讓趙赦把聲音放低。王爺敏捷的身手又一次得到發揮,他一下子就跳進來。

綠玉微微笑,往外面去:“我打水來。”趙赦回身關上窗戶,抖拌身上的雪,去了雪衣丟在榻上,雙手互搓一搓又暖和些,這纔過來抱住真姐兒親了親她:“想不想表哥?”

“想,”真姐兒心花怒放,眨着眼睛又調皮:“正在想表哥要是你不來,給你生個更搗蛋的。”趙赦大樂,舉起手在真姐兒屁股上拍拍:“找打。”

這一下子,夫妻兩個人同時想到上午那一幕,相視而笑過,真姐兒又撫了撫趙赦捱打的地方:“表哥,全是爲了我。”

“是啊,全是爲了你,哼,”趙赦裝模作樣:“快讓表哥打還來。”真姐兒嫣然,水汪汪的眸子裡情意流動,柔情密意地道:“小毛讓你打回來。”

趙赦再親親她,也是溫柔無比:“表哥捨不得。”

綠玉在外面輕咳數聲,示意自己要進來。端着熱水進來,見王爺和王妃並肩坐在牀沿兒上正在說話。

或許是燭光,或許是火盆,或許是房中暖氛,夫妻兩個人全是面色微紅,眼睛膠着似放不開。

有些像透明人的綠玉很知趣,放下熱水退出來不再打擾。

片刻後,錦帳下睡下安平王夫婦。趙赦一隻手摟着真姐兒,側着身子睡着,另一隻手撫摸着真姐兒頭髮:“有多想表哥?”

“我在想啊,”真姐兒在這樣時候,總要促狹一下,微挑眉頭笑嘻嘻,話題突然一變,手揪着趙赦衣襟嬌滴滴問道:“表哥你這樣進房,以前還有過嗎?”

真姐兒出招,王爺也接,他裝腔作勢扳起真姐兒小臉看看,道:“我像是跳錯地方。”真姐兒發嬌嗔:“表哥,”小拳頭過來捶上兩下,趙赦直笑:“打人也有幾分力氣了,你這孩子,我今天就捱打了。”

“嘿嘿,”真姐兒又笑得貝齒全露,越想越好笑,把面龐埋到趙赦懷中,手拍拍趙赦身子:“表哥哈,”

今天是捱打的一天。

房中火盆香炭添滿,火紅的炭火,不如玉色百子圖錦被內的一對夫妻這間溫暖多。

“表哥,要是你今天不來,我肯定睡不好。”真姐兒幽幽然,倚在趙赦懷裡:“以前你不管我如何想,人家是很難過的。”

趙赦拎起她一隻小耳朵對着笑罵:“不許無事亂傷心。”再有些討好:“這不是來了。”

真姐兒再進一步:“明天呢,後天呢,宮中永遠有年青漂亮的夫人們,小毛,要老了。”趙小毛扮慼慼,快要泫然欲涕。

“知道了,全知道。”趙赦抱着這柔軟的身子,只是微笑:“你要相信表哥。”

這裡沒有在天願爲比翼鳥,也沒有在地願爲連理枝,不過就是一對夫妻,在這裡夜話。

雪漫漫無邊際,再醒來,是五更天。天色漆黑如墨,房中炭火猶溫。臨着後面的窗戶是關上的,是防着有賊什麼的。

爲去炭火味兒,往院中的窗戶是開着。

由窗戶看進去,可以見到王爺輕手輕腳起身。昨夜雪衣搭在椅子上,原本是半溼的,在房中一夜烘得幹軟。

披上雪衣,趙赦再來到牀前,對熟睡的真姐兒輕輕一吻,給她放下錦帳防風。這纔打開往後面院子的窗戶,人跳出去,再輕輕關上窗戶。

見母親房裡,已經亮起燈光,趙赦一笑,這多年的夫妻,到了京裡反而成偷情的了。

早起的婆子見王爺從後門裡走出,沒有人覺得奇怪。大家掃雪的掃雪,打水的打水,各自忙活自己的。

書房裡換過衣服,王爺重新過來給父母親請安。趙老夫人撫着額頭,正在問昨天上夜的丫頭們:“昨天像是有人?”

丫頭們全笑着:“並沒有。”

見趙赦進來,趙老夫人沒有再問,讓兒子坐下,含笑道:“我想了一夜,或許你是冤枉的,不過真姐兒是個細嫩人,就是玩笑,你也要當心纔是。”

“給母親看着,您這就可以放心。”趙赦陪笑,一想到昨夜自己還是在這裡,又轉爲竊笑。

到用早飯的時候,真姐兒還沒有起來。一家人沒有人去催也不等她,大家用過早飯,趙老夫人自己來端詳兒子穿着,把他打發出去進宮。

長街上雪厚厚一層,馬匹噴着白氣兒,人也哈着白氣兒,是個寒冷的冬天。這冬天,和往年沒有什麼不同,就是街上的粥棚了,也看似一模一樣。

安平王馬上擡頭看看天色,這天,其實是要變天了。

他雖然昨天沒有進宮,晚上又得到一次消息,皇上下午,又暈過去一次。聽上去,是十分地不好。

宮門裡請見,立即就有人帶他進去。皇帝寢宮中,嬪妃們全在外面,看着這位威風八面的王爺進來,徑直進到裡面去。

伍皇后留一下心,對自己貼身的宮女低聲道:“安平王妃今天要來?我沒有聽到人說。”宮女們去問過,再回來低低迴話:“說昨兒晚上遞的休養摺子,她有了,身子不好。”

宮室中全是厚厚的黃幔,這精緻繡花的宮幔遮着風,伍皇后還是覺出來一股子冷意。沉着臉再悄聲道:“留心去看着,會不會拜齊貴妃?”

皇帝還沒有走,這涼薄之意已經出來。伍皇后不得不多心,皇帝百年之後,這天下是太子的,就是齊貴妃要說了算。

在她對面的齊貴妃裝着用帕子掩口,也在告訴自己的宮女:“她們在說什麼,剛纔又打聽的是什麼,去問問。”

宮女不一會兒也問過來,附耳道:“娘娘查的是安平王妃進不進宮?”齊貴妃冷笑,人家有身子,這天氣冷,又聽說怕坐胎不穩,安平王昨天就有摺子進來,請乞休養,最近不進宮。

這位伍皇后,計較的也太多。

安平王今年功勳赫,是人人眼睛都要注目的人。齊貴妃對宮女再小聲道:“去告訴太子,見安平王時,讓王妃多休養,新年裡再來吧。”

想見的人,想有這個面子的人,偏就不讓她見。

宮室內,趙赦跪在皇帝病榻前,眼中有淚:“您會好起來的。”又是數年才見,皇帝瘦弱得不成樣子。只有雙眸,是亮得嚇人。

他含糊其辭的吐出來一句:“國……。富民……強。”在旁邊侍立的,是頌殿下,他垂手垂頭,心中也明白皇祖父只怕撐不過這個年。

“賞。”皇帝再吐出來這一個字,精神不濟,無力的微搖搖頭。頌殿下對趙赦道:“隨我來吧,我有話對你說。”

對着他們兩個人離去的身影,皇帝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這亮的,有些異樣的嚇人。一個太監走上來:“皇上您要什麼?”

皇帝眼睛只是亮着,這嚇人的亮中,他搖了搖頭。

出去的那兩個人,來到一側宮室中。安平王重新見禮:“微臣參見殿下。”他的態度極是恭謹,沒有半會兒的傲慢之處。

對於見頌殿下,趙赦是決定下來要恭敬些。他功高足以震主,又在皇上彌留之際進京,他要是表現得很驕傲,那就成了新帝眼中尾大不掉之人。

這個態度,是趙赦和幕僚們反反覆覆的商議過,決定拿出來的姿態。

年青的皇位繼承人,是相當的滿意。他滿意的不僅是安平王對自己的依順,還有的就是,這一仗打到最後,其實指揮的是皇孫頌。

安平王的大捷,相當於這位初出茅廬的殿下,也大捷。

這位殿下從生下來到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京都。這場全勝的戰役,是殿下的好兆頭。

坐在繡着團龍的錦椅上,皇位繼承人嘴角有笑,不緊不慢地讓趙赦起來,賜他座,這才慢慢先問他:“數年辛苦。”

“此仗得勝,是宮中指揮得當,將士們奮勇當先。臣,不敢說辛苦。”趙赦流利的奏對,坐得不遠的他,把眼前這位未來新帝看了一個清楚。

他英氣勃勃,眉目精神,有着飽滿的額頭,也有着睿智的眼眸。殿下再問第二句:“王妃還好?”

“回殿下,臣妻隨臣參戰數年,在軍中虧了身子。這又有了,所以乞恩旨,休養一時。”趙赦再次恭恭敬敬的乞一下恩典。

真姐兒不進宮,也是趙赦和幕僚們商議了好些天。伍皇后和齊貴妃,由皇帝的病臥,而變得水火不容。

有身子的真姐兒,是表哥放在嘴裡含着還怕化了的人,怎麼肯讓她進宮來,在兩宮面前戰戰兢兢。

安平王功高權重,王妃妻以夫榮。要是進宮裡,肯定是兩宮爭着爭取的一個對象。趙赦想一想,這種時候,還是不進來的好。

正愁無理由,真姐兒就有了,這是一個現成的好理由。參戰數年虧了身子這話,也是現成的。

頌殿下向往一下戰場上的血戰,也理解一下:“是啊,軍中哪裡有好日子過。王妃能陪着數年參戰,我賞賜她。”

“臣謝殿下賞賜。”趙赦謝賞。

宮人們按頌殿下的吩咐,手捧着東西送進來給殿下看過,再捧着出去。嬪妃們全在外面,這就看得清楚。

齊貴妃滿面笑容喊住她們:“這是給哪一個的?”伍皇后冷笑,這不是廢話。進去的只有安平王,想當然,是給安平王妃的。

宮人們果然回話:“安平王妃戰場上虧了身子,又新有了,殿下命賞各樣珍貴藥材,又賞宮花和宮衣。”

靈芝、人蔘等藥材,全在錦匣裡。銀托盤中,宮花數朵,還有兩件時新樣子的錦繡宮衣。

齊貴妃滿面笑容,也命自己的宮女:“到我宮裡也取一份兒賞賜,把我的那個紅瑪瑙枕頭給她,睡着可以安神。再告訴她,她不是第一胎,生起來要省力些,只是平時自己多保養,少出門兒吧。”

伍皇后一下子豎起汗毛來,她們都賞了,自己賞也不賞?要是賞,像是和貴妃對着幹的,又像去湊趣兒的。再說賞賜和他們夾在一起,哪裡還能見自己的好?

聽裡面突然有腳步聲傳來,一個太監奔出來:“太醫,快傳太醫。”

御醫天天候在外面,這就急步奔進去。嬪妃們全擔心起來,伍皇后開始哭泣:“皇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

齊貴妃用袖子掩面裝泣,其實人在冷笑。怎麼辦,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纔想到這裡,她也兒猛咳上來。

對面猛烈的咳聲,讓伍皇后心喜。太子雖然要登位,齊貴妃卻是有年紀有舊疾的人。自己只要苦熬着,等她去了,自己是唯一的太后。

伍家雖然勢敗,卻是百足之蟲,在朝中任職的人衆多。伍皇后成爲伍太后以後,也不是隨便任人可以欺凌的。

她苦苦的熬着,也是在等有出頭的那一天。

亂了一陣子,皇帝平靜睡去。頌殿下才和趙赦到側邊宮室中去,繼續他們沒有談完的話。

“你俘虜了一個突厥大將?”這事情安平王的摺子裡有寫,公孫宇吉回來時,也說過。

安平王據實而回,把自己的心思坦白無疑:“我天朝大國,理當臣服教化異邦。阿史德溫博,不僅是突厥悍將,也是突厥貴族。他娶的是當今突厥汗的侄女兒,自己出身顯貴,如果能讓他降服,可以讓突厥更知道我天朝威嚴和仁慈,是以臣,不敢擅殺他。已隨解入京,臣請殿下發落。”

突厥來降?這美好的場面在頌殿下腦海裡只晃上一晃,他就覺得真是太好了。微微一笑過後,頌殿下道:“就依你,你有容人之量,我難道沒有。”

趙赦又拜謝下來,還沒有起身,只頌殿下又變了語氣,冷冷的道:“不過有些人身上,我是沒有容人之量的。”

這個,是說的清源王。

對於這遲早要說到的話題,安平王胸有成竹地回話:“殿下,水是可以載舟的。”頌殿下一愣:“我不明白。”

他沉下臉:“他既然去軍中尋你,爲什麼不解我的一件心事!”

這認真繃着的面龐,緊緊聳起的眉頭,都表示一件事情,那就是公孫宇吉守了諾言,回到京裡來,沒有說清源王被扣的事情。

趙赦在心裡鬆一口氣,在西北扣下清源王時,特意讓公孫宇吉參與進來,就是考驗一下他的心思如何。

現在看來,他果然是聽明白自己說的話,沒有對殿下回這件事情。

面對頌殿下不回掩飾的責問,安平王誠懇地道:“殿下,以後用他的地方很多。”這話裡明白暗示出來,清源王還不能死去。

關於清源王的如何歸置,頌殿下心裡也不止想過一次。他眼下雖然不知道清源王在哪裡?也知道他曾去過安平王處、霍山王處、靈丘王處,及不少位大人處。

數年裡,清源王顛覆,沒有少跑路。

有時候殿下也心裡恨,這些人,怎麼不乾脆一刀宰了他!有時候也心裡猶豫,殺不殺他?

就在這殺與不殺之間,頌殿下一直徘徊了數年。

他低嘆一聲:“你也有道理。”

這事情就此不提,皇孫頌讓趙赦離去,自己再來看病榻上的皇帝。

皇帝睜開眼,對他清晰地說了三個字:“清源王。”頌殿下低聲道:“是,正在尋他。”皇帝停上一停,又道:“善待他。”

好似萬馬奔騰,一下子踏在頌殿下的心上。他不動聲色,皇家的這點子事情,其實彼此心中有數。

當初設計逼走清源王,不可能永遠讓皇帝不回想。他回想一下,這中間疑點太多。

頌殿下裝着若無其事,眸子裡全無心事對皇帝看上去,見他閉着雙目,卻不看自己。

“殿下,”一個小太監走進來,低聲說着。頌殿下走過去,聽小太監道:“有回報。”出來,是頌殿下派到京外的暗哨。

這些暗哨,防的就是清源王忽然進京,忽然和某些還眷戀他的老臣們有勾結。

“在京外發現清源王殿下,現在住在客棧裡有人看着他,請殿下示下,殺還是不殺?”安平王的疑慮,別人也有。

到底他們是兄弟,貿然不回話就殺了,也是一個罪名。

如果是沒有見到安平王以前,沒有聽皇帝說到那兩句話,頌殿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說“殺!”和安平王長談後,一直在心裡想着他的那句話:“以後用他的地方很多。”

又有皇帝說的:“善待於他。”

頌殿下改變了主意,靜靜吩咐道:“把他趕到五百里以外。”他泰然自若地交待着這句話,全然不管皇帝隨時可以離去,也可能想見清源王。

皇家沒有親情,重新回到皇帝病榻前的頌殿下心裡這樣想着,再下一句註腳,皇家只有權勢在手,纔是道理。

天色灰濛濛,大雪比進宮前又下得大些。趙赦回家去,雪衣上不一會兒就全是雪花。來到宮門前上馬,雪地裡兩個麗人巧笑着迎上來:“王爺。”

孟夫人身穿一件四季百花的斗篷,笑得情意綿綿迎上來:“妾想王爺今天一定進宮,在這裡候有多時了。”

把自己雙手在脣邊呵了呵暖兒,又送給趙赦看,嬌滴滴道:“您看,冰涼的。”

趙赦沒有接這雙手,也沒有冷遇她。他溫和地道:“那就早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孟夫人急急道:“王爺且慢,”手指着身邊玉人兒,嬌聲道:“這是樑夫人,是妾的親族。”

樑夫人正年青,看年紀只得十七、八歲。趙赦心中訝然,這樣年青就進宮來當女官,不是夫家顯貴就是別有能耐。

對着雪地中冉冉拜下去的樑夫人,安平王只是道:“起來,看凍着你。”

後面雪地中有人急急行來,遠遠就喊着:“王爺慢走。”這是皇后宮中的太監,兩個人手捧着兩個蓋着黃緞子的盤子過來,巴結地笑着:“娘娘說,也有賞賜。”

揭開黃緞給趙赦看,一盤子珠寶首飾,一盤子也是補身子的藥品。皇后還有話:“幾時好些,幾時進來和我說話。”

孟夫人和樑夫人都羨慕:“這一個頭簪上祖母綠,是稀有的。”樑夫人眨着眼睛,王妃,是生得什麼模樣?

她們早早候在宮門上,不想趙赦來得更早已經進去。在這裡候着,已經見過皇帝賞賜,頌殿下賞賜,和齊貴妃賞賜。

現在,皇后又賞賜下來。看起來,安平王如京中傳言所說的,是灸手可熱。

再接了這一份兒賞賜,太監又巴結地道:“皇后說,王爺不必去謝恩。”趙赦不再推辭,就答應下來。

此時此刻,自己再去拜皇后,想來不舒服的,不僅是自己,還有皇后娘娘。

孟夫人和樑夫人看着雪地裡去了的這一行人,孟夫人嘆氣道:“我說得不錯吧,王爺生得多好。”

“那王妃呢?”樑夫人只想知道這個。孟夫人再嘆氣:“當然也好。”

幽幽嘆氣又是一聲,孟夫人道:“下一次再見面,不知道幾時?”昨天就有信箋過去,王爺是全無迴應。

真姐兒正在家裡看賞賜,把賞的宮花給佐哥兒戴在頭上,看着他取樂。顯哥兒的兒子週期也在這裡,也給了他一朵在頭上,兩個調皮孩子正在對着哈哈笑。

見到父親進來,佐哥兒先老實了,週期也跟着老實一些,又小聲問佐哥兒:“你怕他?”佐哥兒搖頭:“不怕,”再小聲對週期道:“母親說,不能惹父親。”

週期眉飛色舞:“我父親,可以惹得。”

這一個,和小時候的顯哥兒是一樣的天不怕地不怕。

趙老夫人和真姐兒問過趙赦辛苦,把上午婆媳說過的話,再對趙赦說一遍:“又給幾位將軍相中幾個好姑娘,過年前可以見一見,趕着早成親最好。”

皇帝一旦山陵崩,至少一年不能成親。

趙赦微笑伸長腿,讓自己坐得舒服些。對着母親道:“我在宮裡,頌殿下誇真姐兒,說將軍們上摺子,感恩於親事。我就是這樣回的,她閒着沒事情做,這說媒,是女眷們愛乾的事情。”

頌殿下還有話,趙赦沒有說出來。他揚眉笑:“我母親也愛給人說個親事,不過做成這樣的局面,只有王妃一個人。”

說媒把軍心安定,並能鼓舞士氣的,當屬安平王妃一人。

真姐兒眯眯笑,在她腿旁,有兩隻貓悄悄兒的過來。佐哥兒見到,立即過來趕走,再叉腰對祖母道:“母親說,她現在不能和貓太近。”

這樣得意的動作,趙赦看着極不順眼,斥責道:“這是什麼樣子!”趙老夫人接着斥責他:“王爺出去吧,盼你回來,你一回來,我又有新的煩惱。”

趙赦只能再陪笑:“兒子坐一會兒。”對佐哥兒瞪眼睛,把他瞪到一邊兒去。

週期把佐哥兒拉到外面去,教他道:“我父親罵我時,我祖母也是這樣,原以爲大伯進京不好,現在看來,咱們還是玩咱們的沒有人管。”

又安慰佐哥兒:“反正他住不久,過了年就應該會走。”

捱過罵的佐哥兒搖頭:“父親不走最好,他可以說故事,也陪母親和我。夜裡喝茶撒尿,還可以喊他。”

“喊他?他不給你兩巴掌?”週期不相信:“我父親纔不這樣,他只讓我找丫頭們。”佐哥兒大驚小怪:“丫頭們手多冷,這天冷,父親抱我下牀才暖和。”

週期很受傷害:“怎麼還這樣!”他對着茫茫白雪迷茫起來,小心眼兒裡一片糊塗:“當父親的,還要這樣。”

“是應該的吧。”佐哥兒小大人似的來上一句,北風吹走他剛纔挨的罵,佐哥兒慫恿着週期:“走,我們去找父親,讓他和表叔說一說,要是晚上不說故事聽,你就裝睡拿腳踹他。”

週期聽到這個,精神來了:“走,你現在讓大伯說一個故事我聽,我回家也這樣。”佐哥兒立即道:“隨我來,”再神氣活現來上一句:“學着點兒。”

廊下丫頭們見他們兩個人嘰嘰咕咕過,又進去,也沒有人管他們。

真姐兒正在說話:“我說鄒姑娘配錢將軍最好,還是母親提了一句,他們不是同鄉,鄒姑娘和王將軍是同鄉,回家祭祖也方便。”

趙赦笑:“咱們家裡的親戚姑娘,這就全有了出路。”真姐兒要白眼兒:“看錶哥說的,這麼難聽。琴瑟和諧,也是正經應該的。”

“你倒是敢訓他,你今年回來大長進。”趙老夫人看着有些樂,真姐兒倒是教訓人的口吻。趙赦一聽趕快道:“母親,真姐兒這幾年兇着呢。”真姐兒又一個小白眼兒過來:“幾時有過?”

小白眼兒狼,是一件也不承認。

趙老夫人正在笑,佐哥兒和週期兩個人進來。在這歡笑中,佐哥兒帶上一臉兒的小笑容,蹭到趙赦身前笑嘻嘻:“父親,哎,父親。”

趙赦轉過頭,見兒子極其討好,而且使眼色。那小眼睛眨得,是閃個不停:“說個故事吧,期哥兒要聽父親打仗的故事。”

週期摸摸頭,插了一句:“不是你要聽嗎?”佐哥兒用小腿踢踢他:“咱們一起聽。”

“你小子,”趙赦笑罵:“人還沒有寶劍高,這花樣已經會玩。”把臉板起來:“到底誰要聽?”

“我,”

“我,”

佐哥兒和週期一起答應,趙赦覺得自己主要是衝着母親和真姐兒全在,而且宮中才奏對出來,和兒子樂一樂,可以休息。

他再次伸長了腿,佐哥兒坐到他的一隻腳上,雙手抱着他的小腿。再對週期笑逐顏開:“你坐那隻。”

趙老夫人樂開了懷:“你們這是做什麼?”

週期再搔頭:“這也能做。”猶豫着走過來,先對着趙赦陪個笑臉兒:“大伯。”慢慢也坐到趙赦另一隻腿上去,雙手抱住笑嘻嘻:“我坐好了。”

真姐兒和趙老夫人全是笑,由他們去,又說自己的話。女眷們全愛說家長裡短,婆媳兩個人又開始說下一家的親事。如何定,定給哪一個人最合適。

伸長腿給兒子和侄子當座位的王爺,對着兩個仰起的晶瑩小面龐,開始說故事。

外面進來趙老大人,進來就樂:“你們在做什麼?”他膝下又奔出幾個小孩子,是玉盈和玉香家的,和姬大人家的孫子。

王爺面前,地上又坐上幾個。童稚的眼睛瞪大了:“是這樣的嗎?真是嚇人。”

趙老大人每看一眼,就覺得可樂。趙老夫人每看一眼,就要笑個不停。真姐兒含笑,這場面多溫馨。

今年回來的安平王,今天成了故事王。

這樣到下午,王爺也沒有出去。商少陽進京來,和小舞過來,趙赦和真姐兒都沒有見。易宗澤也要進京,讓打前站的人送信來,說明天就到。

下半天,平時來陪着老夫人說話的親戚過來,真姐兒回房去,趙赦也跟着站起來,對母親含笑:“我也歇一會兒去。”

說過,不慌不忙地跟在真姐兒後面,走到對間去。

丫頭們沒有笑,媽媽們也沒有笑。趙老夫人見大家都不笑,她自己有了一絲笑容。現在兒子和媳婦,倒成了拆不散的一對人。

老夫人和藹的面容有了笑容,注意到的丫頭們也跟着一笑,媽媽們也笑起來。房中沒有笑聲,只有一片溫暖如春風的笑容在。

外間裡和熙,對間裡真姐兒在和趙赦算賬。她拿出來的,三、五封信箋,還有香囊兩個,荷包上的墜子兩個,還有幾個相思結。

“這些,我全收了。”真姐兒很是不樂意:“昨天問表哥,還說沒有。”

趙赦故作驚訝:“這是哪裡來的,”然後笑:“全送到你手裡,表哥是不知道。”真姐兒掰謊:“是上午表哥書房裡搜出來的。”

“你這不聽話的趙小毛,不是讓你少出去。”趙赦捏小毛耳朵:“知道外面有多冷嗎?”趙小毛:“哼!”

把玩着香囊,又看荷包上的細巧墜子。真姐兒評論道:“這一個,我的蘭草荷包上用正好。”趙赦也幫着她看:“象是有些犯顏色,”想上一想道:“換你的那個梅花荷包正好。”

“當然犯顏色,”真姐兒又嬌嗔:“這本來是給表哥的,又不是給我。”

趙赦撫着她哄着:“現在全歸了你,”真姐兒嘟嘴不說話,又拿起另外一個香囊,聞一聞變了臉色。

“燒了吧,”趙赦只看她臉色,就明白裡面有什麼。真姐兒看看手中香囊,又看趙赦臉色:“真的要燒?”

旁邊大火盆裡有炭火,趙赦抱着真姐兒過來:“扔了吧,”真姐兒嘻嘻一笑,打開香囊看看。剛纔聞到頭油味兒,現在確定裡面是一綹子頭髮。這才扔進炭火裡,再由趙赦抱回牀上,一個人噘嘴還在生氣。

古人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輕易不肯自己損傷。這是哪一位如此癡情,送頭髮過來。

問趙赦:“這是誰送的?”趙赦逗她:“你搜檢書房的人,竟然不知道?”

真姐兒小臉兒努力黑下來,以示自己很生氣:“我只找到東西,這是哪一個對哪一個的,卻不知道。”

雙手在嘴裡呵一呵,作個要逼供的姿勢:“快坦白。”

“小丫頭,小皮猴子,小禿毛兒,”趙赦一氣笑罵三句過,才親親真姐兒的爪子,坦白道:“表哥真的不記得。昨兒收到這些,拆開來本來要扔。後來想想真姐兒要是找不到這些,還以爲表哥收起來。”

安平王很無辜:“看看錶哥對你多好,讓你一找就有,讓你自己處置。”

“可是人家,寧願找不到的好。”真姐兒這樣說過,被趙赦逼問:“要是找不到,真的會以爲表哥沒收到?”

真姐兒咕咕笑:“當然不會,”她面色嫣紅,慢慢說出來:“找不到,就會以爲表哥放得緊緊的,是你心愛的東西。”

趙赦拍拍她:“小毛兒,纔是表哥最心愛的,要放得緊緊的。不許再亂出門,知道不?”真姐兒眨着眼睛笑:“別處我全不去,我只去表哥書房。”她撒嬌扯着趙赦晃幾晃:“好不好?”

王爺瞪瞪眼睛,真姐兒顰顰眉頭……。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厚愛,這名次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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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努力中的安平王第一百四十一章,情深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三十二章,真姐兒管事第二百零九章,人是會改變的第九十五章,馬京尋仇記第七十六章,端午節第二百零四章,世子成親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六十三章,陪伴的姑娘們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一百七十三章,要和母親一樣的人第一百一十三章,說話沒譜的人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五章,真姐兒騎馬第十四章,船到了第九十六章,真姐兒挑唆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五十一章,又來一位自作聰明的第五十八章,贏家是誰?第五十三章,王爺一腳勝似千言【 】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九章,服侍人也換過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七章,不願意離開家的沈姑娘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二百一十一章,回京第九十六章,真姐兒挑唆第九十八章,有些事情如此簡單第二十三章,到底對誰不滿?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姐兒知道了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愛的東西第一百六十四章, 後顧第四十九章,越想越歪的人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一百八十七章,世風日下,小毛當家第一百零一章,清源王的曖昧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一百一十六章,世家裡的事情第三十九章,趙赦的規矩多又多第七十一章,佛誕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五十九章,王爺心思第一百九十三章,世子是個香餑餑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一百五十四章,清白的安平王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哥三天不打,要折房子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七十三章,責備第一百九十一章,王爺的心事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六十二章,這一口不值得的氣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六十三章,陪伴的姑娘們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四十章,出來吃飯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九十章,章你來我往第二十五章,呂湘波再一次的引逗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哥三天不打,要折房子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姐兒知道了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二十六章,四個戰場第一百四十六章,聰明的左將軍第二十二章,爲人自視不要太高第四十六章,人言可畏第五十二章,人人主意都不少+入V公告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第一百五十九章,王爺心思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四十一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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