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到底是誰發來的這個信息?蕭成本以爲混江龍纔是幕後的操縱者,卻沒想到,這個老頭只是明面上的執行者,他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神秘人物在操控着一切。
蕭成快速地翻看着通信記錄,裡面只有這個號碼,而且第一次通話的時間,正是從林安寧的“屍體”消失的第二天,怎麼會這麼巧,這個人到底是誰?
蕭成試着給對方回撥了過去,誰料到,對方竟然直接掛斷,隨後又跟過來一條信息,
“說好不能給我打電話,破壞規矩的後果,你忘記了?”
帶着疑問,蕭成拿着手機回到院子裡。混江龍已經閉上眼睛,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呻吟聲都微弱的幾乎無法聽見。
蕭成知道他沒死,不過算算時間也快到極限了。他本意不想害混江龍的性命,只是爲了用手段逼迫他說出安寧姐的下落,現在他已經意外地得到了消息,卻希望從混江龍那裡知道這個背後的黑手到底是誰。
走到混江龍的身邊,蕭成用腳踢了踢他的腿,動作牽扯到了傷口,混江龍痛苦的呻吟聲更大了,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看着蕭成,說出的話,細弱如絲,
“你,你還要什麼……”
蕭成冷笑一下,蹲下身,把手裡的手機舉到混江龍面前,問道,
“告訴我,這個號碼是誰的,我會讓你如願,如何?”
混江龍看到手機,表情一滯,目光中閃過慌亂,卻很快被他掩飾住,他將壓在後背的那隻握着刀刃的手緊了緊,心裡迅速做了決定,隨即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張開嘴,低聲嘟囔了幾句。
聲音很低,即使現在院子裡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聲響,蕭成還是聽不清,他觀察了一下混江龍,確定他沒有能力耍什麼花樣後,才單膝跪地,將頭伏低,耳朵貼到混江龍的嘴邊。
混江龍眼看着蕭成的脖子再次靠近自己,心跳再次開始抑制不住的加速,他用力地嚥了口口水,溼潤了一下乾澀的喉嚨,手臂開始積聚着剩餘的力氣,近了,更近了,蕭成的動作停住了,他的耳朵已經可以感受到混江龍嘴裡呼出的熱氣,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了。混江龍的眼睛一瞪,張嘴大喊一聲,
“去死吧!”
那隻拿着刀刃的手臂隨着喊聲,迅速從身底抽出,舉着刀刃狠狠地刺向蕭成。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況且蕭成此刻的姿勢實在不適合躲避,倉促之下,蕭成只好努力偏偏頭,避開要害,緊接着,灌注了混江龍最後一絲力氣的刀刃終於如他所願,深深刺入了蕭成的左臂,劇烈的疼痛加上被偷襲的憤怒,讓蕭成大吼一聲,他跳起來,又快速落下,膝蓋重重地壓向混江龍的胸口,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膝蓋下,混江龍的胸口明顯地塌了一塊,混江龍慘叫一聲,大口地吐出夾雜着細碎血肉的鮮血,隨後,頭一歪,再無氣息。
蕭成氣喘吁吁地從地上重新站起,咬着牙從左臂上拔出那個刀刃,他的眼睛已經變得赤紅,多年前的戾氣不知不覺中被混江龍激發,他低頭向混江龍的屍體啐了一口,隨後環視一下四周,先前被打暈的人,已經有一兩個緩過神來,他們都看見混江龍殞命在蕭成手下,恐懼大於仇恨,一個個都噤若寒蟬,驚恐地看着蕭成。
“你們,還有誰參與了林安寧的事情?說!”
蕭成舉着刀刃,對着那幾個人大喊,暴戾的氣勢全部爆發出來,如果阿姐在現場,她會發現當年那個阿修羅,回來了。
“只,只有三,三哥,和那個,那個獨眼龍,饒命啊……”
一個大漢跪在地上,痛苦流涕,他實在是沒見過如
此殘忍的殺人手段,結結巴巴地向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年輕人求饒,其餘幾個人此刻已經陸續醒來,見到混江龍的慘狀,都接二連三地聚集在大漢身邊,一併跪下來紛紛求饒。
“都是廢物,把這裡收拾乾淨,我知道你們經常做這種事,然後回到院子來,我有事吩咐,”
蕭成話音剛落,那幾個人慌不迭地從地上爬起,兩個人擡起混江龍的屍體,跑向後院,剩下的人,有的進屋打水,有的拿起院門的掃帚,開始清掃地面,一切有條不紊,就像是剛剛死去的不是他們曾經的老大一樣,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麻木……
蕭成站在那裡,冷眼看着他們跑來跑去。他已經冷靜下來,自己無意中殺了人,完全打亂了節奏。他並不後悔除掉混江龍,對安寧姐出手的人,他本就不想放過。只是現在就出了人命,對於他這個一直處於警方黑名單上的人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他需要考慮,接下來的應對,
“你是在擔心警察?”
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條件反射之下,蕭成立刻向前快速邁了一步,然後拿着刀刃迅速轉身,面對聲音來源,一個瘦小的,似曾相識的身形,出現在蕭成面前,
“蕭成,不愧是蕭成,反應力果然非同凡響,”
小個子全身都罩在一個與他身形嚴重不配的斗篷裡,站在剛剛蕭成站過的地方,啞聲說着話,
“你是誰?”
蕭成戒備着看向對方,身後的那撥人看到小個子的出現,都停下自己手裡的活,立在原地,有些驚懼地看過來。
“愣着做什麼,趕緊幹活!”
蕭成和小個子幾乎同時轉頭衝着他們大喊,那些人就像觸電一般,又立刻動了起來。這時小個子面向一臉詫異的蕭成,繼續說道,
“蕭成,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我還是很感激你的手下留情……”
說着話,小個子拉下頭上的帽子,赫然是一臉傷痕的耗子!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蕭成認出了耗子,在林子裡追逐鐵豹的時候,半路出來攔截自己的那個瘦子,他當時只是出重手擊昏了他,卻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回到這裡。
“我本來想着回來找機會收拾掉那個老不死的,然後自立門戶,沒想到……,蕭成,你還真是我的貴人啊,你放心地去辦你的事吧,這裡的事情,我來幫你料理,如何?”
耗子揹着手,不無得意地對蕭成說着。他先是被混江龍驅逐,又被鐵豹拋棄,本來以爲會死在蕭成手裡,沒想到對方會手下留情,痛定思痛之後,他決定回來做票大的,除掉混江龍,自己做老大,哪知道混江龍很小心,在自己的身邊時刻都保留着八個身手最好的人保護,讓他無從下手,躊躇間,蕭成闖了過來,順手幫他解決了最大的問題,他能不開心?
蕭成沒有立刻答應,他死死盯住耗子,猜測對方的用意,他不相信耗子會輕易地幫他擺平這個麻煩,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果然是當年的阿修羅,蕭大哥果然是明白人,小弟佩服。那我就直說了,我聽說林安寧是大宇的掌舵人,而我重建幫會也需要大筆資金,況且,堵人嘴也需要費點勁的,對吧……”
蕭成皺着眉看着耗子那一臉的得意,握着刀刃的手緊了緊,咬着牙說道,
“你在勒索我?就憑你們這幾個?”
蕭成舉起刀刃,對着院子裡的幾個人,慢慢地掃了一圈,被他掃到的,都不由自主地縮了下頭,遠遠避開。耗子有些尷尬,眼珠子咕嚕着轉了一圈,連忙換了一副諂媚的笑
容,
“蕭大哥哪裡的話,我哪有那個膽子,我的打算是,這裡由你來做老大,我們心甘情願跟着你做,你看如何?”
“什麼?”
耗子的話讓蕭成始料未及,對方認自己做老大,這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的結果。
耗子鄭重地整理一下衣服,帶頭上前一步,按照混江龍的規矩單膝跪在蕭成面前,沉聲喊道,
“昊天願跟隨蕭成老大,自此唯老大之命是從,老大喜則昊天喜,老大憂則昊天悲。”
“……願跟隨蕭成老大……”
很快,院子裡,連續跑出來很多人,整齊劃一地跪在蕭成面前,跟着耗子向蕭成誓忠,漸漸地,人多起來,口號喊的越來越齊,越來越響亮,震得天上的雲都似乎爲之一顫,碎成幾塊,晨光終於找到機會,努力將幾縷陽光透過縫隙撒下來,其中一束恰好落在呆若木雞的蕭成身上,
“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蕭成這還是自林安寧失蹤以來,再次感到手足無措,誰能料到,自己幹掉一個老大,自己卻被人硬推上位。
“蕭老大,我也是迫不得己。我知道自己的名聲不足以籠絡起所有的人。但這些都是和我一起生活多年的兄弟,我不忍心看到他們從此變成散沙。而且,除了打打殺殺,我們都沒有足以餬口過日子的本事,要是散了,很多人都會去偷,去搶,最後的結局,也就是被抓進去,這一輩子也就結束了……”
耗子跪在地上,聲情並茂地說着自己的理由,只是因爲他始終低着頭,蕭成沒有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寒意,
“蕭老大,我知道你是大宇集團的人,而且你當年在道上的威名,臨江市更是無人不知,我們不會給老大的名譽抹黑,只求跟着老大走上正途,混口飯吃,求老大成全!”
“求老大成全!”
幾十號人,整齊劃一地跪在地上高喊,激起了蕭成胸中一股隱藏了多年的豪氣,雖然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他還是將手中的刀刃向地上用力一擲,對着衆人說道,
“好,既然你們都心甘情願地跟着我,那我就暫時答應你們,不過,我不會做你們的老大,我會盡力幫你們都找到一份足以養家餬口的營生,然後散掉這個幫會,讓你們都活出個樣來,不用再生活在這個黑暗的地方!”
耗子低頭瞥了一眼那把深深扎入地下的刀刃,嘴角揚起,隨後,帶頭高呼,
“謝謝老大!”
身後的衆人隨即跟着耗子,此起彼伏的高聲喊着……
蕭成走了,混江龍的事情,交給耗子來處理,沒了後顧之憂,他還是着急趕去臨安路,神秘人的身份無法得知,但他還是決定相信這條信息,畢竟,除了混江龍,他實在不知道還可以從哪裡去尋找林安寧的下落。
“昊哥,你真的心甘情願地跟着那個小子?”
一個一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湊到耗子身邊,低聲說道,
耗子正在手裡把玩着那把本屬於混江龍的刀刃,對着蕭成離去的方向,冷哼了一聲,說道,
“你覺得呢?我會甘心去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服軟?要知道,那可是一棵搖錢樹,有了他,哥幾個今後就可以吃香喝辣的,而且,他似乎和阿姐的關係也不一般,我們要在臨江站住腳,少不得阿姐的承認……”
“那,我們就一直跟着他?”
“屁!等我撈夠了,再一一除掉他們也不遲,再說,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我可是有證據的……”
說着,耗子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型DV來,上面的屏幕正回放着蕭成擊殺混江龍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