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落在洗手池裡,冰冷的自來水,沖刷着那猩紅的血色。
之前的激烈毆鬥,讓楊傲身上還未癒合的傷口裂開了,灼熱刺痛的感覺不斷的侵襲着他的腦海,但他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手沒有絲毫顫抖的用棉花蘸着酒精,擦拭着傷口。
一個溫暖柔軟的手輕輕的在他的身後環住了他的腰部,白皙的指尖在他的傷口處輕輕的撫過。
“很疼吧?”艾麗婭.羅莎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此時,正抱着楊傲,額頭輕輕的抵着他的後背,柔聲的問道。
楊傲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已經好很多了,我背後有血,你就不怕染到你衣服上?”
“坐到牀上去,我幫你。”艾麗婭.羅莎沒有理會楊傲開玩笑般的話,而是拉着楊傲,讓他坐在牀上,認真的蹲在他的面前,拿起酒精棉,手指輕柔的擦拭着那已經泛白的傷口。
火辣鑽心的刺痛讓楊傲的臉色微微一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強大的意志力讓他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艾麗婭.羅莎就像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小媳婦般,幫着楊傲擦拭着傷口,然後用紗布包裹號,繫了一個蝴蝶結,整個過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藝術家在認真的做自己的作品般,認真,仔細,一絲不苟。
“那些人找到這裡,怕是和華幫的人有關吧?”艾麗婭.羅莎將楊傲的傷口處理好後,蹲在那沒有起身,而是仰起頭看着他,問道。
楊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着一抹寒氣,隨即消散,說道:“董盛那個人性格膽小懦弱,又是一個貪婪的傢伙,我接二連三給他的震懾,怕會起到一定作用,至少暫時他不敢動手,不過”
“不過?”艾麗婭.羅莎微微一怔。
“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怕是要比他更難纏,更難對付。”楊傲不由的想起了吳庸的那張虛僞的臉,以及眼神中帶着的一抹疑惑,一抹忌憚,和一抹瘋狂。
艾麗婭.羅莎看着楊傲,眼神柔情似水,擡起手摸着他那張堅毅冷酷的臉龐,笑了笑,說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帥。”
“帥又不能當飯吃。”楊傲笑了起來,略微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艾麗婭.羅莎的柔軟小手,說道:“謝謝。”
艾麗婭.羅莎俏臉浮起一抹紅霞,楊傲謝的不是誇他帥,而是這一段時間來,艾麗婭.羅莎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但對艾麗婭.羅莎來說,她需要的不是謝謝,她需要的,是另一樣東西。
“休息吧,至少今天可以睡一個安穩的覺。”楊傲拍了拍艾麗婭.羅莎的手臂,打着哈欠,起身躺在了地板上鋪着的被褥上,頭枕着雙手,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睏意漸漸的升起,睡意朦朧之中,一個淡香柔軟的嬌軀卻是躺在了楊傲的身邊,伸出手臂,輕輕的抱着他,躺在他那結實的胸膛上——
清晨,吳庸一臉疲倦低着頭推開了家門,就在他剛準備彎腰脫鞋進去的時候,餘光卻看到了一雙皮鞋尖,心裡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順着那雙皮鞋緩緩的擡起了頭。
“吳先生,早啊。”那個人衝着吳庸微微一笑,吳庸深吸了一口氣,猛的一轉身就要逃跑,可對方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狠狠的將他拖拽了回來。
“阿寶!你,你想幹什麼,你這是以下犯上!”吳庸驚恐不安的大聲喊道,阿寶卻卻像沒聽到一樣,看都沒看他一眼,拽着他將他拖進了屋子裡。
在大廳的沙發上,董盛翹着二郎腿,夾着香菸,吸了一口後,緩緩的吐出了嫋嫋的煙霧,在他的身後,則是站着七八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他像是沒有看到吳庸一般,自顧的抽着煙,一句話都沒有說。
吳庸掙扎了幾下,阿寶將他推到了董盛的面前後,就退到了一旁。
“你這是什麼意思?”吳庸故作鎮定的整理了以下被撕扯的有些亂的衣服,直起腰板,冷冷的看着董盛,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被捆綁的跟個糉子一樣,縮在牆角里的妻子和他五歲大的兒子。
“吳庸,咱們一起共事這麼多年了,也是老朋友了。”董盛彈了彈菸灰,看着吳庸,淡然一笑,說道:“你也算的上是我的左右臂膀,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吳庸的身體微微一顫,咬着牙一聲不吭。
“但你太讓我失望了。”董盛一副嘆息的模樣皺起了眉頭,歪頭看着吳庸,說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坑害我?嗯?”
董盛的聲音徒然升高,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的看着吳庸。
吳庸冷哼了一聲,極爲硬氣的一側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哈哈,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好,好。”董盛怒極反笑,隨手把一支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然後扔在了桌子上。
錄音筆裡的聲音有些嘈雜,裡面傳出了兩個用緬語對話的聲音,吳庸的臉色微微一變,一咬牙,說道:“我這也是爲了華幫,六十萬美元,不但能讓我們經濟寬鬆許多,甚至還能和阿部搭上線,做我們無法染指的買賣!”
“放屁!都是放屁!”董盛猛的一腳踹開了桌子,幾步走到了吳庸面前,一把抓住了吳庸的領子,惡狠狠的說道:“你難道把我昨天跟你說的話當放屁了麼,我說過,不再和楊傲起衝突!但是你呢,嗯?”
吳庸看着董盛,眼神裡充斥着憤怒,一字一句的說道:“是你太膽小,太懦弱!一個滿身都是傷,強弩之末的楊傲,竟然把一個有着上百號手下的華幫老大給嚇的畏縮不前!你,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
“你,你混蛋!”董盛被氣的臉色鐵青,一拳砸在了吳庸的臉上。
吳庸的鼻血噴了一地,臉頰淤青的摔倒在了地上,獰笑的看着董盛,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會去找阿部,卻偏偏讓阿部知道這個消息後,等我回來時跟我興師問罪,哼,你敢說你沒有一絲僥倖心理,想要漁翁得利?”
董盛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被吳庸一語道破他的心事,頓時顯得底氣有些不足,沒錯,吳庸說的就是他所計劃的。
他害怕惹惱了楊傲,所以在肯定吳庸會背
着自己去找阿部的時候,自己再借雞生蛋,阿部會想辦法抓住楊傲,一旦楊傲脫身,那他一定會來報復華幫,所以,董盛才做了兩手準備,將吳庸抓在手裡,一旦消息敗露,楊傲要報復的時候,他就會把吳庸推出去。
想法是很好,但吳庸卻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所想,這讓他如何不羞愧。
“一派胡言!”董盛極爲惱怒的看着吳庸,怒聲說道。
“哼,胡言不胡言,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吳庸冷哼了一聲,雖然他對董盛產生了不可磨滅的恨,但他卻不敢真的就和董盛硬着頭皮對着幹,那是不明智的,更何況自己的老婆孩子還在董盛的手裡。
董盛不知在想什麼,吳庸擦乾淨鼻血後,說道:“楊傲不是一個笨蛋,但他絕對不是阿部的對手,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狼狽的在臘戌這裡躲避,有的時候,絕對不能夠心慈手軟!”
這話說到了董盛的心坎上,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吳庸,猶豫了一下後,示意周圍的手下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拍着吳庸的肩膀,說道:“我,哎,都怪我一時氣糊塗了!你不會怪我吧?”
吳庸心裡冷笑,這個僞君子,真小人,還真是虛僞的讓人感到作嘔。
但吳庸還是一副表忠心的樣子說道:“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楊傲太厲害,我一心想要把咱們華幫振興起來,你想想看,在緬甸,真正賺錢的是什麼?”
董盛心裡暗罵,這還需要想麼,當然就是毒品了,無論是泰國還是緬甸,毒品都是暴富的經濟來源,任何一個大的勢力都和這種東西有瓜葛。
“可我們華幫卻很難在這個生意上有任何機會,阿部,就是咱們的機會!是華幫的機會!”吳庸一番話讓董盛大爲心動,華幫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登不上臺面的小勢力。但是自己一旦做了這個生意,那華幫遲早會成爲這臘戌最大的勢力。
“哎呀!吳老弟,都怪我,我有錯,我有錯啊!”董盛一副懊惱至極的模樣,捶胸頓足,大聲的吩咐手下方了吳庸的老婆孩子後,又是一副兄弟情深如手足的樣子,拉着吳庸在那自責不已,還伸手給了阿寶一個耳光,算是給吳庸了一個交代。
吳庸表面一副士爲知己者死的模樣,可心裡卻是冷笑不止,這個蠢貨,還真以爲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就可以讓自己不計前嫌?他吳庸是爲了華幫不假,但卻不是爲了董盛,這華幫,誰做幫主都可以,在吳庸的心裡,他董盛,已經沒這個資格了!
“現在阿部聯合了幾個其他勢力,在國境線附近嚴守佈防,不過今天他知道楊傲的消息後,決定讓我們盯住他們,只要他們離開臘戌,阿部就會動手!到時候,他會按照約定,付給我們六十萬美金!”吳庸接下來的話又給董盛吃了一顆定心丸。
董盛眼睛裡冒着貪婪的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臘戌的華幫即將崛起,而他,也會被總部提升爲第九大副幫主之一的寶座。
吳庸冷眼看了一眼有些想入非非的董盛,心裡冷笑了起來,得意吧,笑吧,很快你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