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走之前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沒人接,陸齊又發了短信告訴他自己要走了,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看他。可是爸爸一直沒有回信息, 不是說已經打算接受了嗎?陸齊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拽着章讓問他那天到底和爸爸是怎麼說的。可是, 章讓真的打算咬定青山不放鬆無論陸齊如何威逼利誘他的回答都是一個樣“我們之間的秘密。”
火車咔嚓咔嚓的開出了好遠, 陸齊不死心的張望着月臺上, 希望能看到爸爸的身影。“你說爸爸會不會記錯時間了?我跟他說的是今天啊?”陸齊疑惑的對章讓說。可是章讓悠哉悠哉的拿了張報紙一點都沒有聽到他的話,陸齊噌的一下把報紙奪過來。
“不準看了!”
章讓笑着點點頭,把陸齊拉到懷裡, 笑着說:“好啊,我陪你玩兒。”陸齊窩在章讓的肚子上, 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走之前都不能見爸爸一面, 難道他是怕自己傷心所以才假裝接受的?陸齊嘆了口氣, 蹭着章讓的肚皮。陸齊有時候覺得自己越來越無可救藥了,自己心煩的時候就不想讓章讓好過。
“大哥, 怎麼這間軟臥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啊?”陸齊疑惑的問道。章讓買回來的火車票,居然是兩張貴的要死的軟臥,陸齊的心都疼死了,坐硬座的話只要幾十塊錢的,現在平白無故白花了那麼多冤枉錢。
“不知道, 估計沒賣出去吧。現在又不是春運, 人少得很。”章讓在心底補了一句:因爲我買了四張票。
陸齊下了火車, 第二天陸齊就被章讓押着去向林哥負荊請罪了。陸齊猜可能章讓事先和林哥打過招呼了, 所以大鬍子林只是笑着說回來了就好。章讓把陸齊放下就開車離開了, 那樣子就像是送兒子去幼兒園的爸爸,陸齊的自尊被小小的打擊了一下。怎麼越來越覺得自己找的不是男朋友, 而是個監護人。
因爲心裡有愧,所以陸齊這幾天幹起活來很拼命,看的大鬍子林都有些不忍心了,這孩子心眼兒可真實。雖然他無辜不來上班,可是章讓在他沒來的這幾天找來了一個蛋糕師傅來幫忙。所以,大鬍子林並沒有什麼損失。
晚上下了班,陸齊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章讓已經把洗澡水放好。陸齊舒服的把自己泡在澡盆子裡,這個澡盆子是章讓買的,是個木質的大圓筒,剛好可以把陸齊泡進去。溫暖的熱水薰得陸齊昏昏欲睡,生活又恢復了以前的日子。
陸齊洗完澡穿了睡衣跑進臥室,看到章讓窩在牀上盯着電腦看,他的第二職業是股民。陸齊從浴室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問:“你在看什麼?”
“今天下午的股票走勢。”章讓頭也沒有擡。陸齊上了牀,擠在章讓和電腦之間,縮進章讓懷裡。指着電腦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線問:“這就是股票?”
“是啊。”
“哦。真奇怪,爲什麼股票不是票。”陸齊歪着頭問道。
“肉票也不是票。”章讓答。
“那倒是。”陸齊靠着章讓,繼續問:“大哥,你真的不做警察了嗎?”陸齊記得章讓說過,心裡總覺得有些不捨得。以後就看不到章讓穿警服的樣子了,陸齊愛死穿警服的章讓了。
章讓點點頭,老爺子已經退了一步。那自己也就退一步吧,周叔說的對怎麼說那都是自己的親爹,能讓就讓着他點。這幾天還在辦手續,等忙完了就要去老爺子的公司上班了。
章讓知道自己很聰明,準確的說自己應該是個很狡猾的人加上又長了一張看起來很真誠的臉,這種人很適合與商場。加上這幾年雖然明面上沒有過問過章家的生意,不過周叔經常會把章讓找去當免費勞工。所以家裡的生意章讓一直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哥,你家真的很有錢嗎?”陸齊突然很認真的問。
“不算吧,真正有錢的人你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我如果是個敗家子兒的話應該是夠揮霍了。”章老爺子和章讓的大伯,最開始做房地產業。如今章謙進了盛達,又把事業擴展到了餐飲和娛樂業···盛達的資產不算少,可是也還沒到富可敵國的那種程度。章讓一直不知道老爺子有多少錢,總覺得那些錢來的沒意思。
陸齊皺着臉,看着章讓電腦屏幕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完全看不懂。陸齊想到章謙說的那些話,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他說的現在都變成了事實。“大哥,就算你以後變成了窮光蛋我也不會和你分開的。”陸齊像是立誓一樣,認真的看着章讓。章讓笑了笑,說:“放心吧,我就算下地獄也會拉上你。”章讓揉了揉陸齊的頭髮,陸齊放心的重新靠回章讓的肩膀上···
章讓咬了咬陸齊的耳朵,指着電腦屏幕問:“你說我賣它不?”他很喜歡,這麼輕輕的咬陸齊的耳垂。
“賺了嗎?”陸齊問。
“賺了。”
“那就賣吧,太貪心不好。”陸齊認真的說。
“聽你的。明天把它賣了!”
氣氛很好,章讓知道陸齊只有在家裡才能完全放開。打開他的身體,只差臨門一腳了···突然電話鈴聲大作,章讓氣氛的想要把全世界的手機都燒了。抓起電話,居然是周叔的,章讓無奈的接起來。
“你爸病了,這次是真的。”
陸齊跟着章讓來到醫院,看到周叔獨自在手術室門外。“周叔,怎麼樣了?”章讓着急的問。周叔擡起頭,陸齊被嚇了一跳,才幾天不見怎麼蒼老成了這般模樣?陸齊擔心的看了看章讓,好怕會發生什麼事,陸齊知道章讓一直像個過不完叛逆期的大男孩。那是因爲章老爺子給了他這樣的機會,如果那個老人不在了,他心裡會很難過吧?因爲沒有人會再給他去叛逆的機會了。
“今天他說想喝一杯,我也沒多想···才喝了一杯就倒了···”周叔苦笑的望着手術室亮着的紅燈,一直以爲先走的是自己。他怎麼也這麼突然?
“放心吧,沒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章讓拍了拍周叔的肩膀,然後對陸齊說:“你陪陪周叔,我去給他倒杯水來。”
陸齊看着章讓匆匆離開的腳步,心裡多少猜得出來他不願意在周叔面前露出脆弱。陸齊坐到周叔身邊,握着老人的手。什麼話也不用說,有時候陪他坐一坐就是最大的安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周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陸齊的心也慢慢的往下沉。手術室的燈啪的一聲滅了,大夫從裡面走出來,周叔的手突然抓緊了陸齊的。慢慢的站起來,看着大夫,似乎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又希望時間在一刻停止,永遠也不要知道真相。
“病人沒問題了。”大夫的一句話,終於讓所有人都恢復了呼吸。“放心吧,只是突然血壓升高造成的間歇性昏迷,以後在飲食上要注意。病人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壓高膽固醇,以後不可以在飲酒吸菸,也不可以吃油膩的食物···”後面的話周叔沒有聽,只要他還活着,哪怕天天讓他喝涼水都成。
章讓回來了,陸齊開心的看着他。“周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裡就好了。”章讓端來一杯熱水遞給他,周叔搖搖頭,喝了口水。一會兒章老爺子被推出了手術室,周叔趕緊跑到他身邊。
“老章,感覺怎麼樣了。”周叔擔心的問道。章老爺子嘆了口氣,“那瓶酒是不是又被打碎了?那個小兔崽子,把我的酒都打碎了···氣死我了!”章老爺子帶着哭腔喃喃道。當時章老爺子看着老周給自己倒的酒,就想起來被章讓毀了的那三瓶寶貝,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昏過去了。
老周哭笑不得的衝章讓擺擺手,讓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刺激這老東西了,章讓點點頭拉着陸齊躲開了老爺子的視線。現在自己在過去刺激老爺子,恐怕就真要翹辮子了。
看着老爺子被推進了病房,陸齊總覺得那個老人很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了。陸齊剛想問章讓,突然被抱住了,明白章讓剛纔一定也嚇壞了,陸齊拍拍他的頭說:“沒事了,沒事了,明天我們再來看他吧。”
第二天,章讓得到周叔的首肯悄悄的進了老爺子的病房。章老爺子瞟了一眼章讓,沒好氣的把臉往別處一扭。“誰準這小兔崽子進來的!我這已經沒東西讓他發瘋了!”章老爺子冷嘲熱諷的說。章讓答應周叔的,以後都讓着他,所以默不作聲的任他罵。
“不是都答應你再給你買了嗎,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周叔道。天大地大病人最大,章老爺子知道現在沒人敢再自己面前囂張了,得理不饒人的繼續吼道:“那能一樣嗎!我可是千辛萬苦才弄回來的····”
“要不是你先做那麼過分的事,小讓會去找你茬嗎?躲你都來不及,大夫說了以後不準喝酒了。就算他沒給你摔了,我也會給你扔了的!”周叔一聲令下,讓章老爺子乖乖閉嘴。氣呼呼的斜了一眼章讓,在牀上翻了幾個身。“我要出去散步,不用你跟着我!”
周叔無奈的按了護士鈴,叫來一個護工。把老爺子放到輪椅上,趕蒼蠅一樣的讓護工趕緊把他推走。這老頭兒真是越來越無理取鬧了。章讓面帶微笑的看着周叔和老爺子的互動,等老爺子走遠了,才湊到周叔面前。
“叔,這麼多年就你能制住他。”
周叔瞪了一眼章讓,突然笑了一下,道:“唉,這就是一物降一物。沒辦法,這輩子被他吃的死死地。”章讓撓了撓頭,有些事情周叔嘴上不說,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一個人守着另一個人將近四十年,這世上也只有自家老爺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這也沒辦法,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賴不着誰!
“打算多會兒來上班啊,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去工作了!”周叔換了個話題。
“等把這陣子局裡的事弄完,就去。事先說好了,別把我和章謙放一個地方。”章讓打死都不願意天天面對那個面癱。
“由不得你了!”周叔揉了揉眉頭,繼續道:“改天把陸齊叫來,讓他們兩個適應一下,以後總歸是一家人,總不能一直不見面吧。”
“老爺子欺負我媳婦咋整啊?你倒是不用擔心,那老頭吃什麼都不會吃虧。”章讓話音剛落,就換來周叔一記飛腿。
周叔站在窗邊,看到後下花園裡,那個老東西指揮者護工往這走,往那走···那個護工已經在他背後豎起了中指,果然這老頭誰都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