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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萌萌把len交給格林老人,讓格林老人帶len去找厲楚恆。

老先生……

差點忘了,她還欠着花園那位老先生一樣東西,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花園。

顧萌萌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套嶄新的文房四寶,拎着匆匆往花園走去。

天色已近黃昏,那位老先生果然在花園,偌大的花園,保鏢和警衛四立,老人一手拄着柺杖,一手替面前的花澆水。

“老先生。”顧萌萌恭敬地喊了一聲。

老人站在花叢中擡起頭來,這次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裝,顯得他整個人很精神抖擻。

顧萌萌晃了晃手中的文房四寶錦盒,笑着道,“我賠您文房四寶來了。”

老人面色嚴肅,淡淡地頜首,彎腰準備把澆花的水壺擱下。

“老先生我來。”

顧萌萌連忙走向前接過水壺放到一旁,一手攙扶着他走出花叢,“這已經黃昏了,您還要在這裡工作?”

“你認爲是厲家不讓我休息?”老人說道,嗓音沙啞而蒼老。

顧萌萌把他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搖搖頭道,“您感冒了也呆在這裡澆花,昨天還在這裡寫書法,應該是您喜歡這裡的花花草草,所以才經常呆在這裡。”

厲家家大業大,的確不至於逼幾個園丁沒日沒夜做事。

“這外面比裡面呆着好。”老人面無表情地說道,聲音還是那麼沙。

“您感冒還沒好呢?”顧萌萌皺了皺眉,“外面的空氣是好,但感冒吹風很傷害身體,您應該多休息休息。”

年紀大了,就算小感冒也該注意,尤其是他這種感冒到連嗓子都啞成這樣的,還天天呆在外面吹風。

聞言,老人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眼角的皺紋跟着動了動。

“老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您年紀大了,爲什麼不辭了工作回家享清福呢?”顧萌萌在他身旁坐下來,看着他勸道,“回家也一樣可以種種花草,而且自由。再說這厲家的花草除了名貴些也沒什麼好的。”

老人的臉色頓時冷得有些難看,“你很不喜歡厲家?”

“我第一次見您就說過了。”顧萌萌苦笑一聲,轉眸望向莊園獨一無二的貴氣風景,“我不喜歡這裡,尤其這裡的當家人,這不是一個家,是他創建的監獄。”

“咳……”老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老先生。”

顧萌萌連忙替他拍背,“您還好嗎?我還是扶您進去吧,感冒吹風真的不好。”

老人一手拄在柺杖上,一手朝她搖了搖,“你很討厭當家人?”

兩個人都沒直呼姓名,但都知道說的是厲老。

“嗯。”顧萌萌不假思索地說道,“甚至……是憎恨。沒有他,很多事都到不了今天這一步。”

沒有厲老,就不會有鈴木奈奈的出現,更不會有之後的事。

沒有厲老,她和厲楚恆現在一定是幸福的。

老人嗓音粗嘎地咳了幾聲,道,“他是商界的一個人物。”

“我知道,整個歐洲的市場金融都由他掌控,他創造了很多奇蹟,讓e.s財團成爲一個神話。”顧萌萌點頭,“但那隻代表他適合商界,並不適合一個家。他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了士兵,不對,士兵都算不上,他拿兒子當仇人。”

老大斷臂,老二的戀人被害死,還有厲楚恆和她、len……支離破碎。

這哪是一個父親做的事。

老人的臉色越發冷。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老先生不要和別人說哦,會死人的。”顧萌萌笑着說道,繼續替他拍着背。

……

老人沉着臉,半晌點了點頭,拄在柺杖上的手蒼老而用勁。

“去替我把那朵花摘下來。”老人指了花園中的一朵花說道。

“哦,好。”

顧萌萌沒有異議,拿起一旁的剪子走進花園。

老人目光微沉地望着她,她穿着一件淡紫色優雅的長裙,一根腰帶系出纖腰,整個人纖長,一頭烏黑漂亮的長髮垂到肩下,一張乾淨清純的東方臉孔,五官不明豔,卻很舒服。

她蹲在那裡,專注地將他拽的那朵花花枝用剪子剪下來,然後朝他走過來。

老人的眼裡有什麼一晃而過,手深深地顫抖着。

“老先生,您要的花。”

顧萌萌放下剪子,把花遞給老人。

老人接過花擡起手便插向她的長髮,顧萌萌的頭皮被扎得疼了疼,忍了下來。

老人的手有些抖,晃晃悠悠地把花插~進她的發間,花朵的鵝黃映襯着她的容顏,格外嬌俏。

“很漂亮。”

老人讚賞,語氣卻是沉重的。

“謝謝。”

顧萌萌笑着說道,伸手按了按腦袋,頭皮真的被扎得很疼。

和老人寒喧了一會兒,眼看天色漸晚,老人說要回去休息,又讓她先走……

“老先生,我叫顧萌萌,中國人。”顧萌萌說道,“您呢?我還不知道老先生貴姓。”

“你不需要知道。”老人朝她揮手,“走吧。”

真是個怪異的老先生。

“好,我先走了。”

顧萌萌沒追問下去,轉身離開,離開很遠,顧萌萌再回過頭來,老人還是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夜色降臨,渲染了他的孤獨……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換上睡袍,顧萌萌看着時間滴滴嗒嗒地走,len這個時候又在練站姿了,不知道厲楚恆有沒有收他的餅乾?

要是厲楚恆拒收了,他們的父子關係就要更臨近冰點了。

顧萌萌躺在太妃榻上,打開搖控聽古典樂,計算着時間等下打格林老人的電話。

古典樂厚重而悠揚。

顧萌萌望着一旁放的醫藥箱,不知道今天厲楚恆的藥上了沒有。

陽臺門被打開的輕微響動。

顧萌萌擡眸望去,只見厲楚恆站在陽臺門門口,微帶凌亂的短髮,冷峻的臉,完美的五官,黑眸瞥了她一眼。

厲楚恆。

顧萌萌愣了下,心口劇烈地跳動着,莫名地雀躍着,他今天怎麼又來了?

厲楚恆的眼神很快收回去,徑自朝着她的牀走去,邊走邊將身上的風衣和襯衫解下……

衣服落在地上。

厲楚恆赤~裸着上半身撲向她的牀,一句話都沒說。

……

這位大爺……

顧萌萌從太妃榻上站起來,拎着醫藥箱走到牀邊,觀看着他背上的傷勢,愕然地問道,“你今天沒上過藥?”

因爲羅亞兒不在?

“嗯。”

厲楚恆語氣疲憊地應了一聲,趴在牀~上,嗓音沉悶,半張臉又埋進了她的枕頭裡。

怎麼這麼累?

今天沒休息麼?

顧萌萌從醫藥箱中拿出藥水,看着他,故意說道,“羅小姐走了,你不開心?”

聞言,厲楚恆從牀~上翻坐起來,黑眸直直地凝視她,一手捏住她的下頜,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她是我趕走的!”

顧萌萌眨眨眼,神情沒什麼變化,仍是刻意地問道,“你趕走了她,你不開心?”

……

他開不開心關羅亞兒屁事!

這什麼因果關係!

“顧萌萌你找打是不是?!”厲楚恆擰眉。

他把羅亞兒趕走了,她一點感動都沒有就算了,還敢故意氣他!

以前故意拿女人氣她的時候,她反應淡的要死,現在這個羅亞兒他還沒拿來氣她,她就已經反應激烈到做噩夢了。

……

“她救過你兩次,又照顧你這麼久,無微不至,你趕走她……不愧疚嗎?”顧萌萌又問道,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有什麼好愧疚的。”厲楚恆理直氣壯地道。

“那是不是因爲他不在,你才肯過來讓我替你上藥?”

有羅亞兒這個專業的時候,就不用她了,是麼?

……

這女人。

“你再提她試試!”

厲楚恆不耐煩地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狠狠地瞪她一眼,跟要吃了她一樣,然後轉身趴倒在牀~上,毫不客氣地吩咐道,“給我上藥!”

……

頤氣指使的樣子跟皇帝似的。

就不會說個請字。

顧萌萌氣憤地瞪着他,握攏拳頭想揍他一記發泄,待看到他背上羅列的傷痕後,默默地鬆了拳。

顧萌萌低眸看向他的臉,厲楚恆又闔了上眼睛,他好像真的很累。

顧萌萌用棉籤蘸好藥不在他背上的傷口輕輕塗抹,認真而細緻,擱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把藥瓶和棉籤擱下,顧萌萌拿起手機,盯着上面的名字有些訝異,“厲爵西?”

聽到她這話,厲楚恆頓時精神大振,一下子又從牀~上坐了起來,屈起一腿,痞氣地坐在牀~上,一雙幽深的黑狠狠地瞪着她,迸射着不悅的光。

顧萌萌接通電話,厲楚恆的目光一凜,伸手就去搶她的手機,顧萌萌立刻將手機的擴音打開,厲楚恆才悻悻作罷。

他一雙烏黑的瞳仁還是死死地瞪着她,活像她犯了大罪一樣。

“喂?厲爵西?”顧萌萌在厲楚恆殺人般的目光下開口。

“是我。”厲爵西厚重的嗓音在手機裡響起,傳來一些叮叮鐺鐺的聲音。

“這麼快就到德國了?”顧萌萌有些愕然。

“天氣原因,私人飛機不好再往前飛,我現在停在英國境內的一個小鎮上。”厲爵西沉穩地跟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