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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等多久?厲楚恆呢?他在家裡嗎?

不一會兒,淺水灣的大門被打開,一部高級房車從裡邊開出來,顧萌萌撐開傘走出來,眼睛直直地看着車子。

率先走下車的是一個外國保鏢撐開傘,厲爵斯隨即走下車,雙手插在褲袋裡,吊兒郎當的模樣,笑着看向她,眼裡總是帶了股色眯眯的味道,“兔子,你怎麼來了?”

沒見到厲楚恆,顧萌萌有些失望,“我要見厲楚恆。”

厲楚恆不是說好了會去酒店接她的麼?

厲爵斯撇撇嘴,“他不想見你。”

“胡說,他答應了我的!”顧萌萌懶得理她,徑自走向淺水灣大門,往裡走去。

……

見鬼了!

老三和兔子怎麼都是石頭一樣頑固不化的人!

“兔子!”厲爵斯皺了皺眉,追上顧萌萌,“他不想讓你進去!”

顧萌萌的手臂被厲爵斯攥住,顧萌萌冷淡地看着他,“我不信你說的話,我要見厲楚恆,他說要來接我,我要見他。”

“……”厲爵斯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另一手指向房車,“童媽把你的行李都整理出來了,好聚好散,分手又不是天塌下來的事,你……這麼固執又改變不了什麼。”

厲爵斯嘴一快,差點說成你們。

行李都整理出來了?!

什麼意思?

什麼叫行李都整理出來了?

顧萌萌走了回去,外國男保鏢打開車門,高檔的房車內擺着好幾個行李箱和行李包,甚至連厲楚恆給她做的模型都被擺放在車內。

“啪——”

顧萌萌手中的傘掉落在地上,呆滯地看着模型。

顧萌萌影視基地。

這是他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給她拼出的模型……

厲爵斯接過保鏢手中的傘爲她撐起一片晴天。

“我要見他!”

顧萌萌用力地說道,轉身就往裡邊跑去,厲爵斯一驚忙給保鏢使了個眼色,兩個保鏢立刻上前抓住顧萌萌的兩條胳膊。

淺水灣大門口的燈照亮在雨夜裡,黑夜仍顯有些昏暗。

大雨不停地往下落着,無止無休一般。

“把她丟上車!”厲爵斯執傘替她撐着,吩咐保鏢。

“放開我!”

顧萌萌掙扎着,厲楚恆說會來接她的,爲什麼又騙她?他親口說他想她的,爲什麼又不出來見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她不能有知情權……

顧萌萌的力氣根本敵不過兩個壯碩的保鏢,人被保鏢攥上車,厲爵斯衝她揮手,“拜拜,兔子。”

……

顧萌萌瞪着他,看着車門被關上,卻無能爲力……

他們兩兄弟……是在耍着她玩嗎?

一個在電話裡說會來接她,一個卻把她的行李丟了出來……

她哪有什麼行李……

她所有的東西都是厲楚恆給的,她哪有自己的東西……

就算她在賭船上選擇了和楚世修離開,厲楚恆也沒有把有她印記的東西丟掉過……這一次……卻全部整理了出來。

厲楚恆,你究竟在想什麼?

“顧小姐,請。”

顧萌萌回到33天紀念酒店,爲了防止她再亂跑,兩個保鏢索性守在她的門口。

行李箱被一個個丟進屋裡,模型佔了很大的一塊地方,顧萌萌把模型小心翼翼地搬到寫字桌上。

經過這一段路,模型裡邊有些組件零散,顧萌萌坐到寫字桌前開始擺弄模型,她手邊沒有螺絲等工具,更沒有拼模型的天份,一直弄不好。

越是弄不好,顧萌萌越急,手指擰着鏍絲想把模型小椅子固定住裡邊。

身上的雨水滴滴嗒嗒地掉,顧萌萌渾然不絕,只是倔強地拼裝着零散下來的組件……

這是厲楚恆給她拼的,她不能讓它就這麼壞了……

手指太過用勁,一扇木窗被她生生掰成了兩截……

顧萌萌的鼻子酸澀起來,厲楚恆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要這麼耍她?她不要一個人傻傻地留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說好了帶她離開,他卻跟她分手;說好了要來接她,他又食言,一次又一次食言……

……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絞着她一樣,絞得她格外難受。

這模型是怎麼回事,怎麼修補都修不好,怎麼都弄不好……

她不要模型就這麼壞了……不要……

顧萌萌咬着脣,拿出寫字桌抽屜裡的小生活工具箱,用膠水試圖將斷了的木窗黏好,卻把自己的手指黏到了一起。

……

她什麼都做不好。

顧萌萌緊咬着脣,衝進浴室裡洗手,把黏在一起的手指分開……

鏡中的自己,連帽子都已經溼透,蒼白的臉,一雙無神的眼盯着鏡中的自己,很憔悴……憔悴地不像個正常人。

這樣一張臉……真的很難讓人喜歡得起來吧……

她什麼都沒有,連健康都沒有。

……

很久,顧萌萌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大雨淋溼了,坐在寫字桌旁邊這麼久,她竟然一無察覺。

將浴缸裡放滿了水,酒店的浴缸是按摩型的,厲楚恆心血來潮時會替她按摩,每當她正享受着,厲楚恆就化成狼手,在她身上到處撩撥點火……

他就是這樣一個極端的男人,好起來的像火一樣,冷漠的時候……是令人刺骨寒冷的冰。

顧萌萌坐進浴缸,溫暖立刻融化她的全身……

很想厲楚恆,真的很想……誰來告訴她,爲什麼一個人可以變得這麼快?

睏意上襲,顧萌萌闔眼睡去,耳邊還隱約聽到了門鈴聲,總是抱着一線希望,下一秒,厲楚恆就會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帶走……

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顧萌萌夢到了小時候,爸爸和媽媽帶着她去山上玩……

她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公主,無憂無慮……

突然之間,她從山上直接到了山腳,離爸爸媽媽的位置很遠很遠,遠到她幾乎只看到他們的身影。

她大聲地喊,他們好像聽不到一樣,自顧自地坐在山上說着話……

她更加用力地喊,嗓子都喊啞了,他們也聽不到。

於是她開始往山上跑,可怎麼跑都跑不到……很遠、很遠、很遠……

忽然腳下一個踩空,顧萌萌驚醒過來。

……

浴室裡仍氤氳着乳白色的霧氣,洗澡水還是溫的,已經漫過她的嘴……

顧萌萌驚坐起來,她居然會在浴缸裡睡着……如果沒醒過來,她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醒不過來……也好啊。

至少她不用再去猜測厲楚恆的心思了,至少……她永遠都不會再掉眼淚了。

顧萌萌苦澀地想着,人靠在浴缸邊緣,身子慢慢滑下去,帶着清香的水漫過臉,呼吸瞬間閉緊。

下一秒,顧萌萌便鑽了出來,她不能這麼做……她還沒和厲楚恆好好談一次……

……

匆匆洗了個澡出來,顧萌萌坐在寫字桌前擺弄了一晚上的模型,或許是她手太笨了,弄弄一晚上,她還是弄不好……

很多組件還是在散在那裡。

要是厲楚恆在的話,他一定三兩下就可以擺弄好了。

“咳——”

顧萌萌咳了一聲,整個人沒有精神地倒在牀~上,被公園的老奶奶說中了,原來淋雨真的會感冒……

“叩叩——”

門被敲了兩下,座機的電話響起,顧萌萌無力接起電話就聽到保鏢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顧小姐,給你買了早餐。”

顧萌萌沒有回答,直接掛上電話,在牀~上翻了身,把被子罩到頭上,疲憊地閉着眼。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覺……

她好累……真的好累。

電話一連響了很多次,顧萌萌每次都差點睡着被吵醒,只能對着電話說道,“我不吃,別再打了。”

聲音出來後,顧萌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啞了很多,喉嚨開始疼痛……

感冒的症狀一點一點地冒上來,讓她渾身疲軟,沒有多餘的力氣。

顧萌萌埋頭入睡。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形單隱只,好像什麼都是孤獨的,孤獨到讓她覺得窒息。

從入睡到醒來,又回到寫字桌前拼模型,拼到累再睡,睡了又醒,反反覆覆一整天又過去了……

顧萌萌每一次睜開眼,都只有一個人,和一個裝了幾個行李箱的房~間,以及……一組她怎麼拼都拼不好的模型。

……

顧萌萌坐在□□,因感冒而咳嗽着,咳得再難受也不會有人聽到,不會有人知道。

外面的天氣已經轉好,沒有再下雨了……

顧萌萌拿起電話撥打着厲楚恆的手機,一次又一次,都只聽到關機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顧萌萌十分固執地一遍又一遍撥打着……一遍遍等到灰心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還在執着什麼,她想求個明明白白,可厲楚恆根本不想理她……她還在等什麼?

等厲楚恆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看到她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心疼嗎?他不會出現了……她等了一次又一次……可她什麼都沒有等到。

座機電話忽然響起來,顧萌萌飛快地拿起電話,“厲楚恆……”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萌萌,你們已經分手了。”

是楚世修。

不是厲楚恆,不是……

“我知道。”顧萌萌失落地說道。

她什麼都知道……可什麼也都不想去相信……

“你聲音怎麼了,鼻音這麼重?”楚世修敏感地發現她的聲音不對勁,有些擔憂,“你是不是感冒了。”

……

顧萌萌連忙握住話筒,輕咳了幾聲,捏捏鼻子,纔對着電話道,“沒有的事,我挺好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