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雲山清心道觀主堂之上。
最上邊的位置坐着掌門霞飛真人,一頭鶴髮挽成道髻,神采矍鑠,目光炯炯望着衆人。在他身下方左右兩邊各有四把椅子,坐着八位道士。有的耄耋之狀,有的鶴髮童顏,有的正值壯年,統一穿着藏青色的道袍,其中靠霞飛真人最近的一位藍眉老道尤其引人注目。他的雙眉是深藍色的,長及撩胸,此時正微眯着眼睛自顧自冥思着。
主堂的中央,站着包括神算子在內的五名空倫山長老。
“我等幾位師兄弟帶領本門弟子前來打擾貴派了,受訓期間還請霞飛道兄多多關照。”神算子先站出一步說話,後面幾名長老微微躬身。
霞飛真人撫着花白的鬍鬚,一臉和氣,“客氣客氣,各位長老請坐。”
幾名小道士搬着椅子上來了,分別擺在兩旁。待五位長老一一就位後,霞飛真人才慢慢說道:“對了,貴派掌門鶴風道兄可好?自上次我與他在百鬼洞見過一面外,轉眼已過了十年啊!”
“多謝霞飛道兄記掛,掌門師兄很好。”神算子淡淡說道,態度不卑不吭。他的眼光掃過霞飛真人後又不自覺地飄到前方那位藍眉老道身上,心裡暗自思忖,“多年不見,他還是一點沒變啊!”
許是藍眉老道感應到來自神算子的目光吧!他忽的睜開眼睛往這邊看來,神算子與他相對一眼之後快速移開眼睛,藍眉老道則是輕哼一聲後繼續閉目冥神。
這時候,右邊一位中年道士緩緩走到場中央,對着霞飛真人微微躬身後又轉過身對神算子作揖道:“素聞神長老不僅通曉占卜奇術,道行修爲亦十分深厚。在下今日想與神長老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話音剛落,風雲山幾位長老同時撫掌稱好,只有坐在最左邊的藍眉老道不發一聲。
“這個。。。。。。。”神算子遲疑起來,把目光轉向霞飛真人。
霞飛真人呵呵笑了一聲,“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神長老就當是調教晚輩後生了。”
在資歷上,神算子和那名中年道士雖不是一個門派的,卻同是長老級別。但在年齡上,年過花甲的神算子自然就比中年道士輩分高了,稱其爲晚輩後生也不爲過。
神算子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朝中年道士作揖:“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手切磋,自然要找個空曠點的地方了。衆人在霞飛真人的帶領下來到清心道觀前一個寬闊的場地上。
兩大高手分別站在左右兩邊,忽的一陣勁風襲來,吹得兩人的衣裳獵獵作響,看上去頗有氣質。那名中年道士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似乎早已勝券在握。跟中年道士相比,神算子顯得要悠閒淡然一些,臉上不起一絲波瀾。
“神長老,請。”
“請。”
還不見神算子怎麼動作,那中年道士早已手掐蓮花,蓄勢待發。在他第一個攻勢到來之前,神算子都沒有動一下。
“寶劍出鞘,唯吾獨尊。”中年道士念出口訣,斜背在身後的一把古銅劍出鞘,直直立在半空,劍身映着夕陽的餘暉發出紅彤彤的光芒,看上去如被火炙烤一般。
“斜陽劍。”神算子驚詫地叫出聲。
斜陽劍,本是上古仙人採用天外隕鐵製成的,然後放在靈氣最盛的深山老林中,一邊吸收天地靈氣,一邊吞噬夕陽餘暉,七七四十九天後方成。據說此劍有劈山破海之神力,後來人間一個小魔趁上古仙人酣睡之機偷走了斜陽劍。再後來,這把劍便銷聲匿跡了,至於最後怎麼到了這中年道士的手裡就不得而知了。
“神長老好眼力,沒錯,就是斜陽劍。”中年道士伸出手去,原本直立在空中的斜陽劍便飛到他手中。
“接招吧!”中年道士握劍一揮,立刻從劍身上飛出三道火紅色的氣劍,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神算子。
說時遲那時快,在氣劍飛來之前,神算子手中已經現出一柄泛着藍光的長劍。
“藍田。”長劍一出,衆人立刻騷動起來,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藍田劍啊!此劍據說是空倫山祖師爺擎空當年用體內精氣神合一煉化而成的。爲了煉成這把藍田劍,擎空瘋狂耗盡了體內精氣神幾欲死去,好在最後被他的一位好友所救。這把擎空歷經千辛萬苦煉成的寶劍,按照空倫山的規定是應該傳給歷任掌門人的。可不知道爲什麼,空倫山上任掌門人逍遙並沒有把藍田劍傳給現任掌門鶴風,而把它傳給神算子。按常理來說,神算子是最沒資格得劍的,因爲他並不是正宗的空倫山弟子出身。神算子早年隨崑崙洞的丹霞道人學習占卜奇術,後來才拜入空倫山學道。所以當時任空倫山掌門的逍遙不顧衆人反對毅然把傳山之寶藍田劍傳給神算子的時候,引起門內不少人的強烈不滿。但不滿歸不滿,掌門的決定還是要尊重的。於是,這把藍田劍就一直跟在神算子身邊,經過多年的磨合和協調早已是人劍合一了,亦成爲他制敵的獨門兵器。
神算子急念口訣,長劍如同離弦之箭射出,與中年道士手中斜陽劍發出的三道火紅氣劍在空中相遇,藍田劍以一敵三,很快就佔了上風。慢慢地,三道氣劍不敵,它們在空中繞了一個迴旋後飛回中年道士手中的斜陽劍上,附身其中。
藍田劍是用人的精氣神煉就的,很有靈性。當它看到三道氣劍落荒而逃的時候想乘勝追擊,卻被神算子召了回來。話說窮寇莫追嘛!
這一次,中年道士沒有放出氣劍,而是直接射出斜陽劍真身。
“嗬!”神算子不慌不忙,隨着他口訣念起,周身無端升起一股勁風,推着藍田劍猛力飛出。
斜陽劍是吸收天地靈氣和夕陽餘暉七七四十九天後煉成的,性屬陽;而藍田劍是用人體精氣神合一化就的,性屬陰;這兩把一陰一陽的絕世好劍在空中相遇後,發出鏗鏘的撞擊聲音。就這樣糾纏了好一陣後,當兩劍劍刃相抵的一霎那,天際變色,空中一道閃電劈下,紫色的電光就要擊中這兩把劍。
眼見形勢不對,中年道士趕緊出手召回斜陽劍。神算子低唸了一句,藍田劍也迅速飛回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