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炒肉片的鍋一定要辣,大火翻炒肉才嫩。下次再端那種老的嚼不動的肉片上桌,我就把你退回宮裡換一個!”
廚房裡,江淺夏挺着肚子,一臉嚴肅的教訓着送給她的御廚。
劉大廚被搶走的時候還不覺着,昨個兒她在京郊蓋的幾個作坊出了點問題,無涯匆匆趕去處理的結果,就是府上沒人能做出合她口味的菜了。
御廚雖然被訓斥了一早上,但其收穫,卻讓他恨不得貴女多訓他幾句!
七八個從未見過的菜譜,這可是能傳家的寶貝!
就在江淺夏爲了自己的肚子,辛辛苦苦御廚時,一陣混亂的嘈雜聲,夾雜着僕役婢女們的尖叫,轟轟烈烈向廚房襲來。
“先生!先生不好啦!文傑被他父親關起來,要被處以家法啦!”
小胖子榮宛如暴走的流星錘,一路上撞翻了七八個僕役,大叫着衝進廚房時,差點沒穩住,一頭扎鍋裡把自己給油炸了。
謹慎的抱着肚子閃到一邊,江淺夏看着被御廚大手按在地上,掙扎着還想往自己這邊挪的榮,警惕道:“你別動了!再動我可不客氣了!”
榮灰頭土臉,汗水在灰呼呼的臉上道道痕跡,繃着的那股氣泄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緩了半響,榮才氣喘吁吁的哀求道:“先生,您快去救救文傑吧,他不知道怎麼把院子給燒了,他爹的小妾被燒成了個怪物,連他哥,蔣家的嫡子,也被燒的昏迷了一整天。”
“這會兒他爹震怒,揚言沒他這個狗不如的兒子,要用家法對他杖責五十啊!”
“杖責五十?蔣文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江淺夏倒吸一口冷氣,要知道,杖責三十已經算最大的責罰了,說三十棍子,那就是主子還有原諒你的意思,要是再多點兒,就算三十一棍,那也意味着棍下不留人命了。
就算蔣文傑是不受重視的庶子,也沒必要因爲一座院子和一個小妾,就把他活生生打死吧?!
“哎喲我的先生喂,現在是討論這事兒的時候嗎?咱們快去救人啊!”
榮又掙扎起來,激動道:“我買通了蔣家的僕人,他們說文傑被拿下之前就已經十分虛弱了,昨夜在祠堂外跪了一晚上,現在別說五十棍子,十棍子也足夠要他半條小命了啊!”
“我家主母,有什麼立場去阻擋蔣大人對文傑少爺施行家法?”
按着榮的御廚慢慢鬆開手,站起來習慣性的低着頭,冷漠道:“蔣大人打兒子,那是家事,就算皇上也不好多加干預,胡少爺又何必爲難我家主母。”
榮像盛夏被扔進冰窟窿一樣,透心的涼。
是啊,他憑什麼急吼吼的跑來找先生去救人?且不說先生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貴女,就算她位高權重,又有什麼立場,去管別人家的家事?
她是女眷,鋒芒太露已經讓文官隊伍對她頗有怨詞了,此時再幹出這種出格的事兒,還是懷着身孕去操勞……
越想越絕望,榮呆呆的趴在地上,眼淚不知不覺滑落,弄的滿臉狼藉。
“你們感情還挺好啊?成天看你沒事兒就拉着蔣文傑瞎侃,難道你們有跨越兄弟情誼的感情?”
蹲不子,江淺夏只能捧着肚子輕踹裝死的榮一腳,然後沒好氣的道:“不是興沖沖地跑來找我救人嗎,現在躺地上幹嘛,你不怕蔣文傑被打死啦?”
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榮可憐巴巴的瞪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您,您肯去救子榮?”
“不然呢,好不容易有個敢選修算學的勇士,被打死了我上哪兒哭去?”
江淺夏答的極爲輕巧,御廚聽的直皺眉,忍不住再次勸阻道:“夫人,您沒必要蹚這趟渾水,就算要救人,也得等將軍下朝啊?”
“等他下朝了,那蔣大人不也下朝了?到時候正面衝突,面子上多不好看啊。”
輕笑着擺擺手,江淺夏懶洋洋的走出廚房,對着空曠無人的院子喊了一嗓子。
“今個兒誰輪班,快出來,有事兒幹了!”
不知從哪兒溜出來一人,身材瘦小的宛如孩童,半蹲着尖聲道:“淺夏姑娘,是要取誰的人頭嗎?直說,某家閒的骨頭都了。”
撓撓頭,江淺夏乾笑道:“簡單的說,我是要去救人的,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府上的家兵都叫齊了?”
自從不擔任巡視工作後,那些老兵就經常見不着人,神神秘秘的跟鬼魅似的,一般僕役還真不一定能把人找齊了。
也只有這些每次進府都得和老兵們打一架,摸清對方底細的江湖人,才能幹這個傳訊的活兒。
小個子陰森森的盯着江淺夏看了半天,確定她真的不準備求他去取誰的人頭,才唉聲嘆氣的竄上牆頭,跑了。
“先生……剛纔的那位,我,我好像在榜上見過?”
縮在門後邊兒探頭探腦的榮,對自己的判斷十分不確定,因爲榜上的那個索命神偷,可是個流竄七八個州府,看上不平事一言不合就取人人頭的煞星……
這麼一個報出名號,能止小兒夜啼的人,怎麼會光明正大出現在將軍府裡?
手撐着腰,江淺夏擡頭望天,很是隨意的道:“榜?你肯定看錯了,榜上的人,怎麼會在將軍府裡呢?別說傻話,傳出去讓人笑話。”
看着先生不自覺搓動的手指,榮萬分肯定,剛纔那個,絕對就是索命神偷!先生還真是喜歡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打破了寧靜的古府,如洪荒異獸從沉睡中醒來,連往來行走的婢女眼中,都閃爍着血腥的野性。
躲在自己小院子裡的古劉氏被這種異動弄的分外不安,忍不住走出小院,拉住一個僕人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
“什麼?江氏調動了府中所有的家兵?她到底準備去幹嘛,造反嗎?!”
用皮甲遮住貼身防彈衣的江淺夏,英姿颯爽的往大門走,路過聽見古劉氏的話,忍不住翻着白眼道:“大娘,您見過只帶着幾十個家兵造反的蠢貨嗎。”
“回去歇着吧,媳婦兒只是在家中待久了,想出去活動活動身子骨罷了。”
才蟄伏了多久,就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學生頭上了,再不出去活動活動,指不定就當她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