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上趕路時最爲枯燥無聊,出了萍城一路向南,除了偶爾見到的商旅,就只有路邊的荒草。
炎琳琅起初還在馬背上和鳳無殷閒談,正事中摻雜着玩笑,只是話說得多了也會累,炎琳琅索性鑽回了馬車,聽冰月給她講看完的話本故事。
冰月心情一直很好,炎琳琅只瞟了她一眼,就發現她已經戴上了那套首飾,綴着翠玉的蝴蝶翅膀在她頭上一扇一扇的,可愛而又充滿活力。
炎琳琅歪在車廂裡撐着腦袋,旁邊放了個花生碟子,邊吃邊隨手扔出去兩粒。
鳳無殷就在馬車前方穩穩接着,隔在兩人中間的張昭像訓練身法似的左右躲着炎琳琅扔出去的花生,臉色發黑。
等到將近天黑時,衆人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風林鎮,鎮子不大,也不如之前幾個郡城繁華,但有些小地方獨特的安逸。
炎琳琅睡了一下午,現在鑽出了馬車,決定先吃頓飯。
鎮上行人不多,鳳無殷找了家最近的飯館停下,和炎琳琅進去點上幾個家常小菜,老闆笑着讓他們稍等,然後去門口點起燈籠,一抹亮色驅散了眼前夜幕,兩人先喝着熱茶,享受淳樸的百姓生活。
“這裡氣氛不錯。”炎琳琅向外看了看,炊煙裊裊,溫馨和樂。
“和京城確實不同。”鳳無殷暗想希望這裡別再有什麼貪官污吏打擾了炎琳琅的好心情,京城的夜晚燈火輝煌,但這裡只有幾盞照明的燈籠,家家戶戶任由夜色吞沒,跟着晚風沉睡下來。
很快老闆就端上了幾樣小炒,他本來已經關上了店門,但這時又傳來敲門聲。
“打擾了,請問貴店已打烊了嗎?”
“還沒呢,客官稍等!”
老闆放下托盤趕緊過去開門,門外站着個黑衣斗笠的男人,炎琳琅聽着方纔問話的聲音頗爲年輕,倒也沒有在意,從桌上抽出筷子分給鳳無殷。
“哎呀,客官您這……”老闆讓男人進來之後,剛關好門一轉眼就看見他垂下的手上將要滴落的血。
男人擡起手隨意在衣
服上擦了一下,動作見露出了腰間的劍,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會注意不弄髒地板的。”
老闆哪見過這陣勢,也不知道該報官還是勸男人去找大夫:“您這傷還是去醫館吧……”
炎琳琅和鳳無殷這時也注意到了這位不是尋常來客,炎琳琅盯着男人打量一番,忽然拍下筷子,閃身掠向男人同時拍出一掌。
鳳無殷雖然不知道炎琳琅爲何突然發難,但毫不猶豫的追過去扯走了看傻眼的老闆。
掌風迎面,男人在剎那間旋身閃過,罩衣被掌勁帶動,腰間懸着的劍被炎琳琅看了個正着。
“別動。”炎琳琅青神出鞘一般,架在男人肩頸上威脅到,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與這個壞她事的人再遇,但短暫的交手卻感覺他似乎並不想全力應戰,以至於這麼快就被她制服。
“……”男人沉默着,隨後恍然大悟,“真巧,竟然在這遇到你。”
炎琳琅面色一冷,她可不想聽救走了芸孃的人用敘舊的口氣裝傻:“人在哪?”
“什麼人?”男人歪頭,黑紗斗笠也跟着晃了晃。
炎琳琅目光森寒,手腕微動劍氣掀起斗笠,見到了男人的真面目,意外的年輕俊俏,帶着困惑的表情竟顯得很是純良。
鳳無殷此時也明白過來,這人應該就是炎琳琅提到的救走芸孃的黑影,他上前問道:“芸娘圖謀行刺東祈昭王,你救她,是想與東祈爲敵嗎?”
男人明白過來,嘆了口氣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朔風之境出事了,芸娘已經被人劫走,我追不上,你們威脅我也無用。”
炎琳琅見多了自以爲演技好的人,但在她面前總會露出破綻,不過炎琳琅還真沒在男人身上見到作假的感覺,回話也乾脆利索。
“有用沒用不是你說了算,先把姓名來歷交代清楚,我再考慮要不要放過你。”炎琳琅用劍鞘敲了敲男人的肩膀,示意他過去坐下,有她和鳳無殷在,再加上張昭守在門口,也不怕人能跑掉。
老闆看不懂這都發生了什麼,鳳無殷給了他銀兩讓
他保密,老闆只好心驚肉跳的回去做菜。
炎琳琅翹着二郎腿,把手中筷子在桌上輕輕敲着,似乎對面的男人只要有一句虛話,就一筷子戳死他。
有了這種猜測的男人很識時務,把腰上的劍往桌面一放道:“你應該認識這柄劍,在下鋒明玉。”
“鋒門世家?”炎琳琅雖然有些意外,但並不驚訝。
“嗯,家主是我伯父。”鋒明玉開誠佈公道。
這麼容易確認了信息,炎琳琅感覺有些荒唐:“你倒是交代的清楚。”
“不是你們讓我講嗎?伯父也沒囑咐過我不能泄露身份。”鋒明玉看了眼桌上的劍,“芸娘做過什麼我不清楚,只是要帶她回去,但半路遇到了截殺,我以爲那是你們的人,但一直追到這裡,才聽說他們從朔風之境來。”
鳳無殷見他確實有傷,但朔風之境內部出事本來和東祈沒什麼關係,只是趕在南未疾風大典上,就難免讓人多心。
“我記得鋒門世家在朔風之境地位超然,是誰敢在東祈境內截殺家主的侄子?”炎琳琅嘖了一聲,心說這該不是什麼出國內鬥甩鍋給東祈的橋段吧。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長老院愈演愈烈的派系爭鬥吧,鋒門世家也沒表面那麼風光,伯父夾在兩派當中很久了,但請你們不要誤會,伯父沒有針對東祈的意思。”鋒明玉道,然後對炎琳琅拱了拱手,“如果我知道你是王妃,我會先打聲招呼的。”
炎琳琅感到無言以對,她轉頭看了看鳳無殷,鳳無殷默默喝茶。
冰月悄悄在炎琳琅耳邊道:“他說話好氣人啊,打招呼就可以隨便劫人了嗎?”
炎琳琅揉了揉冰月的腦袋,覺得她可能遇到了傳說中的天然呆。
他們還想再問問朔風之境的情況,以免如果禍事殃及東祈,他們半分情報都沒能掌握,但這時窗外的燈籠忽然晃了起來,在場三人同時轉頭,分向不同方向閃開。
短箭從窗紙外射了進來,炎琳琅順手甩出筷子,窗戶外傳來一聲慘嚎,鮮血噴濺,染紅了窗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