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發心中明白,眼前這一關,不好過,也得過。要是不能讓杜家弟兄滿意,自己的仕途也就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想到後果,陶立發連連咳嗽兩聲。其他跟隨出警的警察,明白這是所長想要說話的意思,連忙大聲吆喝了起來。
喉嚨再大,再是如何響亮,也無法壓得過這麼多人的聲音。陶立發心中關鍵,再這樣拖下去,很可能會鬧出大事來。
想到這兒,他當機立斷。好在已經有手下幫助把掉在地上的手槍零件撿了起來,這時他也有了發威的資本。
陶立發從腰間掏出手槍,朝着空中連打幾槍。衆人一驚,也就停住了喧譁。
接着,陶立發大喝一聲道:“膽敢襲警者,當場擊斃!”
從理論上來說,在太湖這樣的城市裡,沒有特殊情況,派出所警察出警時,是不用帶着槍支彈藥的。
只是因爲陶立發出身於軍旅,喜愛*撫*摸槍支,更喜歡在一些女人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威風。
這麼長時間,他也沒有碰得到用槍的機會。沒有想得到,今天在這汽車站,被這傻老二一逼,倒讓槍支發揮了作用。
槍響之後,陶立發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不好,這隨便用槍的事情,回去咋交待呢?
他這邊暗自害怕,胡軍也是心中一緊。心知對方不一定敢於開槍傷人,但如果擴大了事態,這事的麻煩也就鬧大了。
自己好說,三個女孩兒的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大。一個是在校學生,兩個是在職警察,都不能扯上這些事情吶。
等到大廳內靜下來之後,陶立發這纔開口說:“三位警察同志,既然是同行,你們就應該知道規矩。
我們太湖市,是國內上檔次的城市,不是你們小小的江水縣可比。
在我們這兒,只要你們打傷了人,就要先行墊付醫藥費,就要先到派出所去協助調查。
識相一點,就照我說的去做。如果不識相,我一個電話打到你們局長那兒,讓你們局長前來帶人。到了那時,話就不怎麼好說了。”
這麼一番話,也算是可圈可點。連嚇帶哄,花樣齊全。說到這兒時,陶立發爲了加重說話的力度,特意‘哼、哼’了幾聲。
“陶所長,你說的話,我倒是不怎麼聽得懂。太湖是大城市,總比不上京城,比不上黃海市吧。
只要是在華夏的國土上,大家都執行一樣的法律,爲什麼要區分城市的大小呢?你說要打電話給我們局長。
那好,現在就打吧。告訴你,我們不會做出讓你認爲是什麼識相的事。頭可斷,血可流,人格尊嚴不能丟。
要想讓我們屈膝投降,那你就是在白日做夢。”方圓圓是科班出身,說出來的語言也是一套一套,朗朗上口。
“好!說得真好!”
“女警察,我們大家支持你們。”
“不要跟他們走,他們都是一夥的人。跟他們走了以後,不會有好結果的。”
……
眼見得三女絲毫不肯讓步,陶立發也慌了神。有心想要退縮,卻又過不了傻老二這一關。
在這種時候,就可以看出當狗的苦衷。既然是給人家當了狗,就不能再有自己的主張。
正當左右爲難的時候,陶立發發現了正在抽香菸的胡軍。這麼一來,他就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在常人來說,三女都是警察或者是預備警察。這唯一的男性,當然也是警察啦。
在這之前,陶立發一直在忙着檢查三女證件,沒有顧得上與胡軍進行接觸。
藉着這個機會,胡軍踱到一邊給療養院那邊打電話通報有關情況,這才讓陶立發忽視了檢查胡軍的身份。
現在看到胡軍身上的保安服裝,陶立發暗罵了自己一聲‘糊塗’。我不能對付警察,難道說還不能對付一個保安嗎?
“你過來,給我說說看,你是哪個單位的保安。哼,保安打人,罪加一等。”陶立發心中頓時拿定了主張。
聽到陶立發這麼一說,傻老二也是精神一振。只要能把眼前這漢子給拿下,就不愁三女能脫得了自己的手掌心。
他張牙舞爪的跟着吼叫道:“對,是他,就是他打傷了我們四個人。陶所長,你可得爲我們主持公道耶。”
一見陶立發找上了自己,胡軍臉頰上的肌肉一跳,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丟掉手中的菸蒂,緩緩的朝着陶立發站立的位置走去。
周圍的警察,一擁而上,有的扭住胡軍的胳膊,有的掏出手銬。胡軍怎肯輕易就範,雙臂一抖,就將幾個警察給摔到了一邊。
陶立發見狀,用手槍對準胡軍的額頭:“大膽!你想拒捕嗎?看我不當場斃了你!”
胡軍眼中寒光一閃,驚得陶立發手中槍支晃了一下。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空隙,胡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陶立發只覺手腕一疼,手槍已經再次落入了胡軍的手中。
如此情況,不但讓傻老二嚇得目瞪口呆,其他的警察,也一下子慌了神。
“警察同志,快救救我家老公,快救救我家老公。”就在這時,一個婦女大聲哭喊了起來。
聽到人羣背後傳來的哭喊聲,原來擋在前方的一排旅客,立時讓開了一條缺口。
放眼望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正摟着一個男子的身體在哭泣。
有那心眼靈活的人,剎那間就想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剛纔,傻老二偷襲的那三枚玉球,一枚都沒有擊中胡軍。
其中一枚擊中了這個男子的肩胛,另外兩枚則是擊碎玻璃,不知道飛向何方去了。
受傷的男子,本來以爲警察到場之後,很快就會讓人送自己去醫院治療,也就沒有介入到雙方的爭執之中。
他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沒有能力去過問這些不平之事。沒有想得到,這幫警察到了現場之後,一點也不管用。
拖了這麼久,受傷男子流血太多,已經出現昏迷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妻子才大聲哭喊起來。
見到這樣的情況,陶立發一時之間還是沒有反應得過來。眼睛從那渾身鮮血的男子身上收回之後,立即瞟了杜茂富一下。
到了這時候,他還在想着等待傻老二的指令。
“你這個警察是怎麼當的!還不趕快打電話通知‘120’,把所有的傷者先送往醫院。”顧冬梅大聲斥責道。
出警的警察到場以後,刻不容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搶救傷者,這是當警察的基本要求。
沒有想得到,這個陶立發卻因爲處處要等待傻老二的指令,便將這事給丟到了一邊。
就在顧冬梅這一斥責的同時,杜茂富的手下也紛紛哼哼唉唉起來。他們的傷勢也不輕,再不加以治療,恐怕能鬧出大事來。
聽到顧冬梅這麼一吼,方圓圓也撇嘴道:“你這樣的人,也能當所長?難道說,太湖警方就沒有人才了嗎?”
這個時候,陶立發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也無暇顧及方圓圓的嘲諷,連聲吼叫着讓手下打電話給‘120’。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是十分懊惱,怎麼會犯了如此常識性的錯誤呢?平時處警時,也不會這麼沒頭腦呀。
這個時候,李守一等人乘坐的汽車,已經靠近了長途汽車站不遠的地方。
在這一路上,他們都是用最快速度在奔馳。
方圓圓三女是自己的客人,胡軍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出事。
要是出了事,李守一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當他們到了車站門前停車場準備停車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輛黑色奧迪汽車,搶在他們前面停了下來。
再一細看,這輛轎車掛的是警用牌照。
前面這輛奧迪轎車,確實就是警車。上面的乘客,是市公安局副局長馬慶生。
他從外面開會回來,正好路過這裡。此時,看到前面不遠的長途車站門前圍滿了人。馬慶生吩咐道:“停車,看看前面出了什麼事?”
作爲一個資深警察,看到有人集結,立即就會產生聯想。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職業病吧。
加上在這之前,就已經聽到過槍聲。
聽到吩咐,同車的一位刑警隊長立即下了車。過了一會,他回到車子上,將打聽到的情形一五一十介紹了一遍。
“胡軍?療養院?”馬慶生口中將這兩個詞語重複了一遍。
前不久,馬慶生曾與胡軍打過一次交道。
‘洪福珠寶店’連續發生兩起殺人命案時,馬慶生帶着手下在現場督辦案件。
就在找不到線索的時候,是胡軍送來了關鍵證據。不僅讓兩起命案得以告破,也讓珠寶店的遺產案件得以真相大白。
當時,馬慶生雖然沒有見到胡軍,卻對療養院保衛部長鬍軍的名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事後,他一直想見一見胡軍,表示一下自己的答謝之情。卻由於事務繁忙的原因,始終沒有能夠找得到機會。
沒有想得到,會在今天這麼一種情況下找到了機會。而且,是一個能讓馬慶生回報一下人情的機會。
至於車站裡發生的是一種什麼樣性質的事,馬慶生根本用不着去多加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