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向天宇的話看來,這土默川西邊的營地,竟然都算是天王派反對的勢力,這如何能不令子龍欣喜呢!
向宇天彷彿也知道子龍心中所想一般,繼續說道:“其實吧!看起來大天王弄得兩派涇渭分明,不利於天王派的統治!實則不然!”
“哦?宇天兄弟何意?”子龍聞言,不禁問道。
“你如果知道,之前反對繳納稅賦的土默川營地的民衆,佔據七成,如今卻不到三成,你就知道我所說的意思了!”向宇天浮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
“哦?天王派就靠着一個物資供應,就把七成的反對民衆,變成了三成?”婉兒聞言也是不由得訝然的問道。
“是啊!”向宇天點了點頭,說道,“這些物資多是鹽巴、茶等生活必需的物資!在草原上生活的民衆,對這些最是依賴!”
“那這個政略推行了多久,天王派花了多久,才把這些民衆變成支持自己的?”婉兒又問道。
“這個政略早就十年前推行的!那時候天王派如日中天,因此大天王躊躇滿志,便想着學習中原的王朝,在這草原與中原之間的河套,弄出一個獨立的王國出來!因此他親自說服了幾個大部落,支持他的這項政略!”向宇天對河套的消息着實瞭解不少,這些屬於上層消息,到了他嘴裡卻信口說來。
見得向宇天如此說,婉兒深思片刻,又問道:“那爲什麼宇天大哥你要告訴我們這些呢?”
“一來你們疑惑!二來嘛……”向宇天意味深長的輕輕一笑,說道,“等你們從黑石崖下來,一切就會清楚了!現在,你們只要知道,我們老爺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老爺?你說的這些,是岱欽老爺示意你說的?”子龍從向宇天話裡聽出了一些東西,當即問道。
“是的!老爺如今身邊跟着大批的天王派幫衆,不方便跟你們說這些,便交代我來跟你們說清楚!”向宇天輕輕一笑,說道。
“岱欽老爺到底想告訴我們一些什麼呢?”子龍聞言,突然明白過來,只怕這岱欽不是表面上看得這麼簡單,自己與婉兒藉助他進入河套,只怕卻也是遂了他的意。只是岱欽究竟是什麼意思,想幹什麼,現在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岱欽當不會對自己與婉兒不利。
“明日上山,進入黑石崖,你們記住一定要說是岱森達日大人從中原的逍遙派之中,重金禮聘你們來的!你們與老爺,是僱傭關係,會常駐河套!而且,一定要說你們會忠於天王派,絕不會背叛,知道了吧?”向宇天卻沒有回答子龍的話,而是對明天的事進行了提點。
子龍與婉兒一聽這語氣,便明白這些應當都是岱欽示意向宇天所說。雖然不知道岱欽到底是想幹什麼,可是如今進入了河套,岱欽既然沒把自己二人出賣給天王派,那顯然還有用得着自己二人的地方。
也就是說,在岱欽利用二人之前,二人卻是安全的。當下子龍與婉兒一起點了點頭。這向宇天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就不多說了,還是那句話,二位從黑石崖下來的時候,就是你們心中疑問解答的時候!在此之前,希望你們配合我們老爺!這既是幫我們老爺,也是爲了你們二人的性命着想!”
“我們知道了!謝過宇天兄弟指點!”子龍聞言拱了拱手,說道。
向宇天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微笑着退了出去。待得向宇天走遠,子龍反覆確認四周沒有人偷聽的時候,才與婉兒討論道:“婉兒,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岱欽要告訴我們這麼多有關河套與天王派的情報?難道我們的身份以及目的都暴露了麼?”
“應當沒有!”婉兒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北上的目的,是臨時決定的。就算是大明軍中,知道的也只有定國公、閔御史、魏彬、我爹爹、馬幫主以及一干錦衣衛。這些人,要麼身份超然,當不會跟天王派勾結,要麼就是身負秘密使命,與河套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因此當不是我們的身份與秘密被他們知道了!”
“那爲什麼岱欽派人如此跟我們說呢?”子龍聽了婉兒的分析,不由得點了點頭。倒不是他想不到,只是他深處河套,如今四周都是可能的敵人,心神緊繃之下,難免緊張。
“我想,這跟向宇天之前跟我們說的東西營地之別有關!”婉兒自信的一笑,說道。
“你的意思是……”子龍聞言也是眼前一亮,說道。
“很可能就是如此了!”婉兒見得子龍如此,便知道子龍猜了出來,當即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只是如今說的一切,都只是猜測!反正岱欽暫時不會出賣我們,而且也有某些地方,需要用到我們,這就是他不惜一切,要保住我們得原因!所以,這一次我們就安安心心的照着岱欽所說的做,去應付天王派,等到了岱欽找上我們的時候,就是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婉兒說得不錯!”子龍聽得婉兒的話,不禁豁然開朗,點了點頭,說道。
“時辰不早了,我們先睡一睡!明日上天王派總壇黑石崖,兇險莫測!我們養足精神,才能應付明天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婉兒打了個呵欠,緩緩說道。
“嗯!那婉兒你早點睡,我就在帳篷口打個地鋪,也就是了!”聽完婉兒的分析,子龍對自己這次河套之行,卻也是思路清晰了幾分,當即輕鬆的說道,一面說,還一面拿着一牀褥子,準備就去帳篷口去鋪。
婉兒見得子龍如此憐惜自己,卻也沒去阻止,如今二人多是同氣同居,身處一室,子龍卻絲毫沒有造次,婉兒心裡卻甚是滿意,當下二人洗漱之後,便各自睡去了。
次日一早,婉兒與子龍用罷早飯之後,岱欽便領着拉克申與一衆天王派幫衆,來到了二人的帳前,叫上了二人之後,便向着大青山走去。
大青山東起大黑河上游谷地,西至昆都侖河,東西長近五百里,南北寬在四十到一百二十里之間。平均高約四里,主峰大青山更是高近五里。
黑石崖卻深處羣山環抱之中,不是山裡老人,決計找不到黑石崖所在。子龍與婉兒來到黑石崖崖底的時候,才發現這黑石崖裸露在外的,俱都是黑色的岩石,高近三百丈,通向崖頂的,卻只有一條蜿蜒盤旋的棧道,極爲兇險。
上山之時,這棧道還是隻能一人穿行,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倏然變成一條能容許三人並排而走的土路。再走裡許,又是更爲開闊,不下十丈的開闊地帶。只是這地方卻立了一座三丈來高的黑石砌成的城關,上書黑石關。
關牆之上,旌旗密佈,不少皁衣的天王派幫衆在其上持刀拿槍,警惕的看着關下。衆人來到關牆之下,拉克申越衆而出,說道:“天雷堂第三大隊巡視歸來,懇請入關!”
城關上面的人,早就發現了衆人,這些把守城關的天王派幫衆都已經張弓搭箭,對着下面,此時聽得拉克申的話,卻都沒有絲毫警惕,一名蒙古人走出城垛之後,對着拉克申說道:“把腰牌拿出來看一下!”
一面說,一面就見城關之上,慢慢的垂下來一個竹籃,顯然就是要拉克申把他的腰牌放在這裡。
拉克申卻也是駕輕就熟,直接扯過腰間的腰牌,放入了竹籃之中。然後這竹籃就被迅速的提到了城關之上,那名蒙古人便拿起腰牌,檢視一番之後,又看了一眼拉克申,說道:“拉克申,你回來做什麼?”
“巡視完畢!發現兩名外人,奉大天王之令,帶他們前來黑石崖備案!”拉克申朗聲說道。
“好!開門!”那蒙古人手一擡,那城關丈餘高的大門緩緩被打開。拉克申一馬當先,帥着岱欽、子龍等人,進入了城關之中。
越過城關之後,子龍本以爲能看到天王派總壇,黑石崖的風貌了。卻不料城關之後,竟然又是一道環形的城牆,子龍心頭一凜,這竟然是甕城!
果然,就見這甕城城牆之上,也是不少天王派幫衆張弓搭箭,警惕的對着下面拉克申等人,毫不放鬆。那名檢視拉克申腰牌的蒙古人,此時正從一個大竹籃,縋到了城牆下來。這蒙古人下到甕牆之中後,跳出竹籃,緩步朝着拉克申走來。
“拉克申!你小子這次可從山下給我帶些什麼好東西來沒?”這蒙古人竟然與拉克申熟識,直接張開手,向着拉克申走來。
拉克申也是跳下馬,飛快的走了過去,兩人熊抱到一起,分開之後,拉克申從身上的褡褳之中,拿出了一個竹筒,卻正是先前岱欽給他的菸葉。
這蒙古人看到這竹筒,雙眼放光,興奮的伸出大手,就準備去拿竹筒。不料拉克申手一縮,直接讓這蒙古人撲了個空,然後拉克申纔不緊不慢的說道:“嘿嘿!這菸葉可是岱欽給我的,可不能給你一個人奪去哦!蘇日勒何克!”
“哦?岱欽?”這叫蘇日勒何克的蒙古人聽得這竹筒原來不是給自己的,微微有些失望,可是聽到拉克申嘴裡的名字,不由得看向了拉克申帶來的隊伍。
岱欽在隊伍中的位置,就在拉克申的身後。此時見蘇日勒何克看來,岱欽微笑着這身邊的包裹之中,掏出另外一個竹筒,直接拋給了蘇日勒何克,說道:“怎麼會忘了蘇日勒何克大哥你呢?”
蘇日勒何克高興的一把接住了竹筒,如同拉克申那樣,用力的嗅了一下竹筒,感受了一下菸葉的薰香之後,才緩緩說道:“果然是好東西!岱欽,你怎麼來了?”
一面說,蘇日勒何克一面掃視了所有的人,在子龍與婉兒身上稍稍停頓了一會兒之後,發現這隊人馬之中,沒有絲毫的異狀。當即蘇日勒何克指着子龍與婉兒,問向岱欽,說道:“你的人?”
“是的!”岱欽此時也已經跳下了馬,恭敬的說道。
“好!”蘇日勒何克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微微對着城牆之上揚了揚頭,那些戒備的天王派幫衆都是直接收了弓箭,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五天王正在天雷堂,與司空堂主在談事情,正是去備案的好時候,拉克申,你們就先去吧!我去找個好地方,好好的抽上一口!”蘇日勒何克提點了一下拉克申二人,然後便直接找到城牆之上的一個暗門,轉眼之間,消失了蹤影。
拉克申看的蘇日勒何克消失不見,便即帶着衆人,在北面的城牆,找到了一個一人高的小門,領着衆人越過了甕牆。
子龍卻在這時,不斷的與婉兒交流着有關天王派這個黑石關的防禦狀況。婉兒雖是女兒身,可是卻學過不少兵書戰策,便是子龍,也是婉兒教的。因此她傳音說道:“這黑石關只怕就是日後我們攻打天王派的第一個難題了!”
“是啊!本來那山道之上,就不便大兵團展開攻伐!這黑石關堵在大道最寬闊的位置,真是一道雄關啊!”子龍不動聲色,緩緩說道。
“而且雄關之後,還設有甕城,有這兩道防禦措施,即便是明軍大局來攻,沒有火炮的支援,也是很難攻打進來的!而這卻是幾百丈的高山之上,想把火炮運上來,不啻於登天!哎!”婉兒輕輕的嘆息一聲,說道。
“我們先繼續看看吧!”子龍也是對着這黑石關,有些無措,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爲了馬風月與風月幫,爲了寧夏邊境萬餘軍民的血仇,子龍只能迎難而上。
“好!”婉兒也是不再多說什麼了。當下二人隨着拉克申等人跨過了這黑石關,正好看到了關後的天王派總壇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