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炎瞥了普渡一眼,笑道:“五行旗連勝兩場,不知下一場又是哪位掌門上場?”悲秋道人大袖一拂,玄霜寶劍出鞘便要上前,卻被普渡一把拉住:“這場輸不得,道友不如讓與老衲罷。”悲秋冷冷的道:“大師似乎有些看不起貧道的劍法。”普渡連忙合十道:“阿彌陀佛,道友的‘橫秋劍氣’冠絕宇內,老衲豈敢輕視?只是茲事體大,一旦再被對方投機取巧勝了一招半式,那中原武林便要墮入萬劫不復之境了。”
悲秋哼了一聲,面帶數分不悅:“難道大師上場,便不會重蹈丐幫、崑崙之覆轍了?”普渡沉聲道:“老衲有‘金剛不壞體’護身,自然不會輸在一招之下,好歹先拿下這一局,再教二位道友神劍出鞘。”至玄也勸道:“悲秋道友,還請以大局爲重,中原武林已不容有失了!”
悲秋拗不過二人,正待回劍入鞘,一旁卻響起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峨嵋掌門,徒有虛名,優柔寡斷,貪生怕死!”循聲望去,一名身材短小、貌不驚人的黃袍男子正用無比揶揄的眼神不住的打量自己,卻是厚土旗掌旗使龐墉。
悲秋人品素雅恬靜,更兼幾分悲天憫人之意,眼下被那對極其猥瑣的目光盯得心下發毛,不禁怒道:“大師少歇,待貧道先拿下這個矮子再作道理!”不顧普渡、至玄攔阻,將身一縱,玄霜劍直取龐墉而去。
龐墉冷笑道:“甚麼修道高士,養氣功夫如此之差,竟禁不起龐某輕輕一激!橫秋劍氣以寒意聞名,自然屬水,龐某以土克水,又佔便宜了。”取一副淺褐色的天蠶手套戴了,五指脊張,成爲爪形,封住悲秋長劍去勢。
悲秋“咦”了一聲:“這是甚麼兵刃?”玄霜劍圈轉,一劍橫掃,乃是一招“千里冰封”,純陰真氣至處,寒意逼人,彷彿身周空氣俱被凍結,龐墉的雙臂招式也漸漸變慢,甚至趨於凝滯。
龐墉左爪架住長劍,右臂疾運真氣化解寒氣,轉瞬脫出劍意桎梏,笑道:“峨嵋掌門真是見識淺薄,連龐某的成名兵刃‘土龍爪’都不識。”悲秋冷冷的道:“跳樑小醜,休逞口舌之快,看劍!” 凝神靜氣,挽個劍花,刺出一招“迴風雪舞”,劍勢紛紛揚揚,劍氣橫貫四野,果如漫天飛雪,席捲而至,正是“橫秋劍氣”的精髓所在。
至玄在場下不禁讚道:“不出三招便使出生平絕技,悲秋道友的劍意當真是高妙得緊……咦,不好……”顯然是話至中途,場上情勢已變。
悲秋原本正在施展他平生最得意的一招劍法,本擬速戰速決,一舉挽回中原武林的頹勢,孰料漫天劍氣籠罩之下,眼前的對手居然伴隨着一陣輕煙憑空消失了,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宛若人間蒸發了一般。輕煙散去,悲秋所有真氣劍意盡數擊空,胸中氣血便是一陣翻涌:“方纔隱約見到他雙足一沉,放了陣輕煙,便不見了蹤跡,這渾不似人世間的身法,難道眼前的敵手是鬼魅不成?”盯着地面看了片刻,發現沙土有些鬆動 ,暗道:“今日羣豪畢至,對手輕功再好也絕不能逃過所有人的眼睛,上天自是不能,莫非他入地了?”
悲秋正自驚疑,忽覺雙足足踝被人一把緊握,轉瞬足部要穴俱被制住,半身痠麻,急忙舉劍向下刺去,眼前沙土又是一陣翻騰,黃沙迷眼,觀看不明,欲待舞劍護身,“氣海”穴早被戳中,整個身軀與玄霜劍一齊跌落塵埃。
沙塵散去,只見場上一個矮小的身影正一足踏在一名道者胸腹之上,仰天狂笑不止:“峨嵋掌門,居然接不住龐某十招,如此不堪一擊,真是可笑至極!”正是龐墉再度出現,以極其詭奇的手法一舉擊倒了悲秋道人。
至玄只道旁觀者清,不禁跌足道:“龐墉的土遁之術居然神妙至斯,悲秋着了他的道了!”錢鑫冷笑道:“道長錯了,五行遁術乃是仙法,人世間並無一人能夠施展,但倘若少室山的山道已被挖通,那以特殊手段掘個土鑽個地便不是甚麼難事了。”
場下羣豪一陣譁然,誰都不曾料到中原武林居然連敗三場,打罵、騷亂者漸漸增多,少林羣僧也無法控制局面,整個古剎登時亂作一團。
韓炎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對着身畔面色蒼白的普渡說道:“五行旗三連勝,大師不用出場,似乎已經輸了。” 普渡微微搖頭,只沉聲道:“那倒未必,檀越在下結論之前,不妨回憶一下先前所定賭約之細則。”韓炎先是一怔,復冷笑道:“是了,先前韓某曾經言道,將我等兄弟一一擊倒,而你等五人之中只要還有一人站立,那便是破陣。莫非大師想要與至玄道長聯手,以二敵五?”
此言一出,場下羣豪騷亂漸止,畢竟少**當乃是武林泰斗,而普渡與至玄更是公認的正道宗師,是與魔教教主比肩的大高手,峨嵋崑崙丐幫掌門與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普渡至玄二人一旦聯手,或許還真有翻盤的可能。
普渡暗暗對至玄使個眼色,又淡然道:“非也,老衲斗膽,想以一人之力,會鬥五位檀越。只是這規則,是否可以略作調整?”韓炎不禁大笑道:“大師不是說笑罷?以一敵五,想要取勝,除非規定我等不用內力,一個個都被大師的易筋經神功擊倒,那倒省力,不如教我等盡數自刎好了。”普渡仍是微微搖頭,緩緩道:“老衲以一派宗主之尊,豈會如此混賴?調整後的規則,自然還是公平的。”韓炎冷然道:“願聞其詳。”
普渡合十道:“少室山自古便是清靜之地,先前幾位檀越的比試雖是點到即止,仍脫不了‘武鬥’的窠臼,着實是大煞風景。老衲所說的規則,便是化‘武鬥’爲‘文鬥’。”韓炎失笑道:“韓某興師動衆,是來清剿武林的,沒功夫與大師談論佛法,‘文鬥’之說,還是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