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羣豪均認爲江惟淼雖然偷學了太極劍法,終究還不是丐幫幫主的對手,在這一招“天下無狗”之下便會落敗。孰料兩下棍劍相交之聲之後,江惟淼長劍竟遙指龍騰的咽喉之處,而打狗棒,早已飛出數丈,插在遠處塵土之中。如此驚變,羣豪多半失色,而在場上觀戰的四大掌門卻是唏噓不已。
龍騰一時面如死灰,悽然道:“最後那一劍,不是太極劍法……”江惟淼擦了下嘴角溢出的鮮血,冷笑道:“現下才發覺,已是晚了。”龍騰嘆道:“這一招想必是陸一梟教你。”江惟淼笑道:“原來你還不算太笨……陸旗主學了你的打狗棒法,深知最後一招‘天下無狗’威力最大,臨敵之時倘若用出,自然無往不利,是以歷代丐幫幫主都以此招爲護身保命亦或是揚名立威的不二法門。然而他們從未想過此招會被人破去,因爲即便是如同西毒歐陽鋒一般的大宗師,初次見洪七公使出此招也只有退避,無法拆解。據說他在華山之巔,想了一天一夜方纔想出了破解之法。”龍騰嘆道:“你硬受我一棍,畢竟還是破了我的棍法。而先前的太極劍,只是障眼法而已。”江惟淼輕咳了數聲,續道:“不錯,‘天下無狗’威力最大,而破綻也是最大,但凡常人見了此招,只是想着躲避或是防守,這才忽略了此招的破綻所在。想要乾淨利索的破你此招,只有先受你一棍,接着挑飛你的打狗棒,便不是甚麼困難之事了。”
龍騰搖搖頭,一拱手:“閣下劍法高妙,老夫自嘆不如,就此認輸。”拾了打狗棒回來,悻悻迴歸本陣去了。
韓炎朗聲道:“第一局,五行旗勝!不知下一場是哪位掌門前來指教我等?”絕塵子淡淡的道:“便讓貧道來領教五行旗的高招!”一名渾身肌肉虯結的青袍大漢擎着一根長達二丈的降魔杖緩緩出場:“據傳絕塵子道長在迅雷劍上的造詣已超越了貴派的始祖何足道,雷屬土系,柴某便以木克土,以這根降龍木相迎了。”正是巨木旗掌旗使柴正權。
絕塵子微微一驚:“降龍木?那不是當年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時,用來壓制邪氣之物麼?”柴正權呵呵笑道:“道長久居西域,倒是識貨之人。此木當年可是穆柯寨的鎮寨之寶,大破天門陣之後,此木便不知所蹤了。直到十餘年前,柴某才從一名沙漠大豪之處花天價求得,遍尋能工巧匠,打造成了降魔杖模樣,總算有了一件趁手兵刃。”
絕塵子暗道:“降龍木既是鎮寨之寶,自然極爲沉重,這姓柴的以此木作爲兵刃,想必是神力驚人,功夫多半走的是剛猛一路,我以迅雷快劍與之相抗,極難討到便宜,還是見機行事爲妙。”計議已定,便稽首道:“柴旗使請了。”
柴正權喝聲:“請!”也不相讓,降魔杖舞動如風,徑直劈頭蓋腦的砸將過來。絕塵子展開寒梅步法,避得數杖,只覺面上肌膚被杖風颳得生疼,心道:“如此躲避,豈不是示弱於人,不如先試一下他的內力。”疾運天罡真氣,橫劍擋下來杖,只聽得一記極其沉悶的金鐵相擊之聲,絕塵子虎口劇震,體內氣血一陣翻涌,連退七八步,終於勉強站穩,再看手中昆吾寶劍,劍身之上竟被降龍木震出好幾道長短不一的裂痕來,眼看再也無力與降龍木繼續對抗。
柴正權身形巍然不動,笑道:“柴某今日在兵刃上討了大便宜,正所謂一力降十會,絕塵道長還是不要鬥了,早些認輸罷。”絕塵子冷冷的道:“才過了十餘招,此時便論定勝負,未免言之過早。”棄了昆吾劍,駢起右手二指,說道:“貧道今日不用迅雷劍,也能勝你。”
柴正權略感詫異:“這是哪路指法?”絕塵子笑道:“這是貧道自創的‘奔雷指’,今日便讓你開開眼界。看好了,‘雷厲風行’!”身形甫動,已欺至柴正權身前,一指戳向對手前胸要穴。這下先發制人,以短克長,柴正權的降龍木一時完全無法還擊,反而成了累贅。
柴正權只餘一隻左手,一掌平推,欲待架格這一指,不料絕塵子身形有如鬼魅,轉瞬又滑至柴正權身後,喝道:“千煌雷烈!”一指點向對手身後“大椎”穴,這一招一擊中的,場下羣豪不禁彩聲雷動。場上至玄亦點頭讚道:“寒梅步,奔雷指,以虛擊實,敗中求勝,絕塵道兄好俊的身手!”
然而彩聲很快便被滿場的驚詫之聲蓋過,因爲柴正權大穴中了一指,不僅沒有倒下,反而退開數步,拉開距離,狀若瘋虎,降龍木呈排山倒海之勢反擊過來,絕塵子大驚之下,疲於躲閃,不上十招,已自險象環生。
普渡又觀數招,搖頭道:“真是怪哉,這位柴檀越用的是本門七十二絕技之一的‘瘋魔杖法’,你看這招‘倒拔垂楊’,與我少林真傳半點不差。”至玄苦笑道:“江惟淼能偷學鄙派的太極劍法,柴正權自然也能學得貴派的七十二絕技了。”
又拆數十招,絕塵子被逼至角落,避無可避之下中了柴正權一杖,“喀喇”數聲,也不知斷了幾根骨頭,終於吐血倒地。中原武林又敗一場,場下羣豪眼看情勢有變,漸漸坐不住了,喧鬧之聲又起。
柴正權目視絕塵子,拱手道:“絕塵道長,柴某勝得僥倖,得罪之處,還請勿怪。”絕塵子掙扎着起身,嘆道:“貧道技不如人,‘僥倖’二字,本也無從說起,只是閣下中了貧道如此重手法的指力,怎會絲毫無恙?”柴正權也嘆了口氣道:“若不是三十年前巧合之下修習了‘閉穴神功’,方纔一指,柴某已然敗了,是以此戰的確勝得僥倖。”
絕塵子喃喃道:“絕情谷公孫世家的‘閉穴神功’……居然重現於世……貧道敗得也不算冤了……也罷也罷……”捂住胸口,一瘸一拐緩緩下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