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峰。
深夜,古玉峰急匆匆的敲響了恩師雲滄海的房門。
靜雨樓雲滄海所居住的房間,白天都沒有人敢來打擾他,更別說是晚上了。
除非是發生了石破天驚的大事,一般絕無人敢深夜來敲雲滄海的門。
所以,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已經安寢的雲滄海與紫雲仙子,便知道必定是發生了了不得大事兒。
紫雲仙子披衣下牀,雲滄海也跟着起牀。
穿着睡衣的紫雲仙子,說不出的美麗動人,她走到門前,道:“誰呀?”
“師孃,是我。深夜打擾師父師孃休息,還請師父師孃恕罪。”
紫雲仙子打開門,道:“玉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古玉峰點點頭,這時,雲滄海也披着長袍從內堂走了出來。
古玉峰彎腰行禮,道:“回師父師孃的話,剛纔看守訓靈閣的弟子來報,有弟子施展了血鶴求救。”
“血鶴求救?!”
以雲滄海與紫雲仙子的道行定力,也不禁臉色微變。
紫雲仙子急道:“血鶴只有內門少數精英弟子與長老院長老才擁有,如今蜀山長老與精英弟子幾乎都在蜀山,誰遇到了生命危險?難道是小妖……”
雲滄海比較定力如山,臉色微微一變後便鎮定下來,道:“師妹,你先不要着急,玉峰,到底什麼情況?”
古玉峰雙手奉上一隻幾乎被血染成紅色的小紙鶴,由於紙鶴只需要短短的十幾個呼吸就能飛到蜀山,所以上面血還沒有凝固。
雲滄海拿起紙盒,看了看,道:“這是長老院樊長老的血鶴,他有危險,不,不對,樊師弟很少下山,應該是他的弟子王不動。”
“王不動?”
古玉峰暗暗點頭,道:“王師弟如今確實不在蜀山。”
雲滄海沉吟道:“此事先不要聲張,你速派遣輪迴峰精英弟子到山下尋找王不動的蹤跡,王不動這十年來深得樊師弟真傳,能讓他不惜以血鶴求救的,對方的修爲必定深不可測,你讓下山的弟子都小心一些。”
古玉峰點頭,道:“嗯,師父,我親自下山吧。”
雲滄海道:“也好,有你在爲師也放心一些,速去,希望能救他一條性命。”
古玉峰不敢稍作耽擱,大步的離開恩師房間。
現在夜深人靜,只能聯繫幾個輪迴峰的出色弟子,靜雨樓的木琴,白雪,鳳起,如今是用人之際,古玉峰也沒有其他選擇,也叫上了馮元吉與朱苟這兩位難兄難弟。
大約半柱香後,一行十多位輪迴峰弟子快速的御劍下山,在血鶴的指引下,朝着天水城的方向飛去。
靜雨樓。
雲滄海與紫雲仙子已無一絲睡意,雲滄海臉色凝重的在屋中踱步,妻子紫雲仙子則是給他倒了一杯苦茶。
他示意紫雲仙子將茶杯放在茶几上就行了。
紫雲仙子道:“滄海,你是在擔心王不動麼?”
雲滄海道:“王不動與小邪關係非同小可,所以這幾年不少弟子多次去長老院投訴他在天水城尋花問柳,有辱蜀山門楣,我也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的修爲雖然比不上小妖,可畢竟也是已經達到第八層飛劍境界的修爲,能逼的他施出血鶴,看來玉峰他們此行恐怕要白跑一趟。”
紫雲仙子擔心的道:“是呀,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可能催動血鶴,我們蜀山已經有近三百年沒有收到弟子血鶴求救了。哎,但願他能逃過此劫。”
滾滾長江水,猶如橫貫九州的巨龍,輝煌而閃耀。
深夜的巫峽夜景繽紛閃爍,比起白日來更有一番風味。
在距離巴東縣城不足三十里處有一處渡口,名曰楓林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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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上游與下游,都有較大的城鎮與渡口,這個楓林渡並不大,雙詭龍骨大船吃水較深,是無法停靠在這個渡口。
如今,深夜也就只有十來艘單詭小船兒在此處停泊。
在渡口處,有一根筆直的竹竿矗立着,在頂端則是飄搖這一盞點亮的燈籠,在黑夜中,給過往的船隻指明方向。
一條毫不起眼的單詭小船,一身紅衣如火的雲小妖,正枕着雙手躺在甲板上,看着滿天的星斗。身邊挨着的自然便是火麟洞的傳人,李禪音。
至於那撐船擺渡的船老大,此刻早已不知去向,多半是今日李禪音出手豪綽包下他這條小船,讓他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橫財,到了渡口後八成便是上岸抱着那位塗滿胭脂的女人過夜去了。
夜風徐徐,浪花陣陣,船兒隨着水面慢慢的起伏着。兩側懸崖陡壁,藉着月光,可以隱隱看到密密麻麻的黝黑石洞,這些石洞很淺,裡面都放置着一具年代久遠腐朽不堪的棺木。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自然,似乎在此刻兩人的心中,已彼此融合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李禪音道:“小妖,你說我們以後還會像今晚這樣安靜的賞月而不被世俗凡事所驚擾麼?”
雲小妖幽幽的道:“會的,現在天下太平,魔教自去年那一場大戰之後元氣大傷,爲了一統魔教,幾個門派私下的鬥爭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最近三五十年,對正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動作。”
李禪音輕輕的嗯了一聲,忽然似乎鼓勇氣,道:“小妖,我……我們什麼時候……”
他口中喃喃的說着,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雲小妖奇道:“你要說什麼?”
李禪音不敢看雲小妖,躺在甲板上上臉頰有點發燙,道:“我是說,我們什麼時候……成……成親。”
見李禪音發窘的模樣,雲小妖倒是沒有什麼害臊的,噗嗤一笑。
道:“怎麼,你很想和我成親麼?”
李禪音一屁股坐了起來,正色道:“當然!”
雲小妖躺在甲板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俊朗男子,李禪音那認真中帶着幾分羞澀的表情讓雲小妖很受用。
她呵呵的道:“你現在是向我求婚麼?”
李禪音臉色大紅,道:“不……是的”
雲小妖也坐了起來,月光下,這個世人心目中性格如火的女子,竟少有的露出了小女兒家的姿態。
翻着白眼,道:“你到底是還是不是?”
李禪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喃喃的說不出話來,那雙眼眸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這位美麗無雙的仙子。
李禪音哪裡都符合雲小妖的擇偶標準,唯獨有一點讓雲小妖一直耿耿於懷,那就是李禪音這個人臉皮薄,做事優柔寡斷,和性格果斷剛烈的雲小妖截然相反。
按說,男女談情說愛、談婚論嫁,都應該是女孩子臉紅脖子粗,可就目前情況來來,李禪音明顯要比雲小妖更像女人。
雲小妖恨鐵不成鋼的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呀,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李禪音輕輕的乾咳幾聲,道:“那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呀。”
雲小妖怪眼一翻,道:“我不知道。”
說完,繼續躺下,枕着雙手看着星星。
李禪音急了,如果雲小妖不嫁給自己,那自己可如何是好。
見他拽耳撓腮的模樣,雲小妖心中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道:“這種事兒,應該是你的師父拿着聘禮去和我爹孃談,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纔是最合法的結合。我的意見不重要,決定權在我爹孃那裡,所以,這種問題你以後就不要問我啦。”
李禪音恍然大悟,暗罵自己好笨好笨!
可是,他轉念一想,小妖貴爲蜀山掌門的掌上明珠,乃蜀山高層重要人物,自己就是一個散修小弟子,雲掌門名滿天下,曠古爍今,多半是看不上自己的吧。
如今,自己要娶雲小妖,那得準備什麼樣珍貴的聘禮?
雲小妖見他表情時而迷茫,時而糾結,忍不住道:“喂,你想什麼呢?”
李禪音哭喪着臉,道:“你爹孃身份高貴,要是去提親,我們火麟洞還真沒有什麼寶貝。”
雲小妖皺眉道:“不是吧,你們火麟洞怎麼說也是傳承千年的古老仙府,雖然現在就剩下了幾個人,也不可能落魄到連你娶親的聘禮都拿不出的地步呀。”
李禪音苦笑道:“我們火麟洞有三件寶貝,赤焰劍,黑火杵,烈火驅魔古玉,可這三件都不可能當做聘禮的呀,而且,以你的身份,我們成親多半我是入贅到輪迴峰了,師父不可能的答應拿這三件寶貝中的任意一件做我娶親的聘禮的。”
雲小妖並沒有氣惱,而是有點驚訝,再度坐起,道:“什麼,我以前只是聽說火麟洞有赤焰神劍與黑火杵,那烈火驅魔古玉是什麼?我怎麼未曾聽過?很厲害嗎?”
李禪音搖頭,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暗紅色的玉石,半圓形狀,看起來有點兒古怪。
雲小妖伸手接過,道:“這就是你剛纔說的烈火驅魔古玉?”
李禪音道:“嗯,不錯,聽師父說,這只是半邊的純陽玉身,還有一半純陰古玉是在你們蜀山,我問過師父這一對陰陽古玉有什麼用途,師父當時只是搖頭,說這陰陽古玉決不能融合在一起,否則天下就會發生很大的浩劫。”
雲小妖把玩着手指的暗紅色的古玉,發現正如李禪音說的一樣,這個半圓形狀的彎曲玉片,看起來就像是雙魚太極圖中的其中一條魚。
她笑道:“你師父真會說大話,不就是一塊紅色的普通玉石嗎,竟然還能和你手中的赤焰神劍相提並論。”
李禪音搖頭,道:“師父肯定不會騙我的。”
雲小妖不信,笑道:“那就把關係人間蒼生的這片古玉給丟了!”
說完,玉手一揚,看樣子是真的把那烈火驅魔古玉給丟進了滾滾長江之中。
李禪音臉色大變,急忙道:“不可!”
雲小妖攤開手,掌心空空如也,道:“我已經丟了!”
李禪音大急,叫道:“小妖,你怎麼這樣……”
說着,他不顧一切的跳下河,叫道:“你是不是往這個方向丟的……”
“傻子,呆子,臭木頭!”
站在甲板上的雲小妖,見李禪音如此在乎那不起眼的紅色玉石,叫道:“我剛纔是騙你的,這玉石還在我的手中,你這個人怎麼不能開玩笑呀。你快上來吧。”
李禪音一跳,心中大喜,如果自己真的丟失了烈火驅魔古玉,那自己的恩師肯定扒了自己的皮!
“沒丟就好!我這就游過去……”
見李禪音往這邊遊了,雲小妖無奈的搖頭,心想和這個傢伙共度一生,是正確還是錯誤呢?
她坐在甲板上,藉着月光端詳這塊古玉,似乎也感覺到這古玉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內裡彷彿隱藏着一股奇異的力量,被玉質本身牢牢的壓制着。
她看的出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回頭張望,卻沒有看到李禪音。
“咿?”
李禪音剛纔就在船身西面七八丈,按說早就該游到船上了。、
她四周張望,大聲道:“禪音,你在哪裡?”
連叫幾聲後,船後黑暗中才傳來李禪音的聲音,叫道:“小妖我在這裡!”
片刻之後,李禪音游上了船,不過手中卻是多了一個人。
雲小妖皺眉道:“你怎麼拽着一具屍體?”
李禪音道:“估計是長江上的浮屍,我剛纔在江水中看到,就給拉上了岸,就算死去,也不該隨波逐流。”
雲小妖哼道:“你倒是心底善良,那你自己將他拖上岸,刨個坑給埋了吧。我困了,先回船艙裡休息了。”
“嗯,天也快亮了,你先休息吧,我處理這具屍體。”
船就靠在楓林渡口,李禪音拽着那浮屍往上去遊,口中嘀咕道;“兄弟,你好重呀,難道是在水裡泡的時間久了,浮腫了?”
雲小妖掀開竹簾彎腰走進了船艙,隨後將那塊烈火驅魔古玉揣在了懷中,然後便斜躺着閉目養神。
可,在她剛要睡着的時候,砰的一聲,不大的木船劇烈搖晃起來,就好像有一件重物掉在了船上。
雲小妖臉色不善,當然知道是李禪音上船了,這傢伙一點兒也不體諒人,明明知道這木船隻是單詭小船,稍微大一點的動靜船體就會左右搖晃,還讓自己怎麼睡覺?
她正準備發火,而這時,船艙甲板上傳來了李禪音急切的聲音。
叫道:“小妖,快出來!”
雲小妖氣沖沖的掀開竹簾走出,微怒道:“幹什麼?”
當她看到甲板上,剛纔被李禪音拖走的那具長江浮屍的時候,怒氣更盛。
道:“你不是把他拖上岸了麼,怎麼給弄到船上了!”
李禪音臉色凝重,道:“小妖,你仔細看看這個人是誰。”
“是誰?難道我認識不成?”
雲小妖見李禪音臉色凝重,收起了一絲憤怒情緒,彎腰一看。
月光下,四仰八叉躺在甲板上的是一個男子,體型很胖,皮膚呈現出青黑色,不知道是中毒了還是在水裡浸泡了太久已經腐爛了。
很快,雲小妖眉頭一皺,感覺這胖子有點眼熟,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失聲道:“小胖!”
沒錯,此人正是雲小邪的小弟,王不動!
因爲雲小邪的關係,雲小妖與小胖王不動也是頗爲熟悉,看到這個臉色青黑不知生死的胖子,竟然是蜀山內門精英弟子王不動,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李禪音道:“小妖,你先不要着急,王師弟現在還沒有死。”
雲小妖蹲下身子,手按王不動脈搏,果然發現王不動依舊是微弱的脈搏。
她一絲真元傳入王不動的身體裡,發現王不動體內經絡被一股股強大的毒氣層層堵塞,真氣都被這些毒氣所吞噬。
她臉色再度大變,喃喃道:“七蟲……七花毒。”
李禪音驚愕道:“什麼?七蟲七花毒?這是無藥可解的奇毒呀,難道王師弟和你十年前一樣,都是被冰魄銀針所傷麼?”
雲小妖臉色極爲凝重,道:“應該錯不了,這七蟲七花毒乃曠古奇毒,需要七種不同的毒花毒蟲按照不同的順序調和煉製,無論是什麼順序都可以調製出這種奇毒,而解藥,則同樣是七蟲七花劇毒,只是入藥的順序一定要與毒藥研製時順序正好相反才行。一旦有一味毒藥順序不一樣,就會毒上加毒,頃刻間就會一命嗚呼。此毒天下極少有人煉製,看來與十年前襲擊傷我的那個人是同一人。”
雲小妖對七蟲七花毒的毒性非常瞭解,畢竟十多年前自己也曾中了此毒,若不是最後郜玉琳暗中送來解藥,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種毒,起碼元神境界之下的人,是根本難以抵擋的,就算是達到元神、天人境界,若真中了此毒,也只會比飛劍境界的高手多堅持一些時日不死而已。
正是因爲這種毒太過於霸道邪惡,連魔教弟子都不敢煉製此毒,在人間已經絕跡至少有數百年。
而最近十年,因爲冰魄銀針重現人間,保護冰針不化的七蟲七花劇毒也在這十年間頻繁出現。
李禪音見雲小妖臉色嚴肅凝重,道:“小妖,現在我們怎麼辦?”
雲小妖道:“我們必須立刻帶小胖回蜀山,或許他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