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燕的問話帶着一點厭煩。似乎很不喜歡這個節目眼被人打擾,而賀平一臉平靜,沉聲道:“教主有命,要聖女火速回總壇,有要事相商。”
“又是有要事?你們每次找我回去,就沒有什麼新的託詞了嗎?”關燕語帶怨氣,眼帶不滿,那樣子就像是要興師問罪一般。
賀平心裡一咯噔,然後定了定神便不緊不慢道:“聖女你待在外面的時間太長了,今時不同往日,你在外已無任何藉口,很容易惹人注意,還是趕緊走微妙。”
關燕眉頭一皺,似乎是因爲覺得賀平說的有道理,在做一些思考,但心中還是覺得悶氣,冷哼了一聲,這一哼頓時讓氣氛緊張了起來。三大護法,緊了緊手中鐮刀,臉色很不自然,按照仙教教主的意思。一定要關燕離天若愈遠愈好,如果關燕不走,可是不惜動武。
賀平人如其名,武功平平,連關燕的一個侍女都對付不了,要想用武力強行請走深不可測的關燕,無疑是用雞蛋往石頭上磕。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林靜太沒有覺悟,也不管現在什麼時候,狡黠笑着道:“小燕妹妹,你在外邊待得時間真的太長了,應該去過養尊處優的日子,放心這裡我來照顧,一定不會有問題。”
關燕鄙夷得看了一眼,而林靜側漫不經心的衝關燕揚了揚黛眉,略帶一點挑釁的意味,一副本姑娘不怕你的樣子。
關燕又哼了一聲,雲繡一拂,腳下一點,輕盈的身子如流雲般飄了出去,她的八個侍女緊隨而至,飄飛的身姿猶如仙女騰雲駕霧而去,煞是奪人眼球。
被揍的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薛義總算緩過一口氣,暗歎主子兇,手下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條命今天算是撿回來了。
關燕一走。心裡最歡喜莫過於林靜,差點拍手叫好,對着賀平笑道:“你們怎麼纔來啊,以後要看着小燕妹妹,不要讓他亂跑,給人添麻煩就不好了。”
賀平付之一笑,笑容意味深長:“林姑娘,老夫請走聖女,儘量爲你爭取時間,後面就看你自己的了。”語畢,賀平也不待林靜反應,帶着三大護法揚長而去。
林靜一臉茫然,不明白賀平說的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他請走聖女,是爲她爭取時間,說話怎麼藏頭露尾的,故作高深,還要人廢腦子去猜。但冰雪聰明的林靜很快就明白了,賀平請走關燕,是故意爲之,所謂爭取時間。就是儘量讓林靜和天若多多相處,培養出連關燕也無法取代的感情,其中暗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明白過來之後,林靜驚愣的不敢置信,她想不明白,以關燕聖女的身份,與仙教多一層關係,本應更加親近一步,但仙教的人爲何不支持關燕和天若在一起,反而站在林靜這一邊,爲她支開關燕,爭取與天路更多相處的時間。
“哥,仙教爲何要幫我。”林靜不解問道,不僅僅是疑惑,更生怕仙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林言沉思片刻,眉頭一緊,然後又舒展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並不肯定,但我隱約覺得,仙教如此做,不是站在啊靜你的立場,而是爲應兄考慮,他們或許是認爲你纔是最適合和應兄待在一起的人選。”
林靜心中也清楚,就算仙教因爲關燕是聖女的身份,不允許她與天若在一起,而出手阻止,大可不必考慮是否給天若補償,再給他安排另一段姻緣。
更何況以關燕真正的身份。完全可以不受聖女職務的約束,仙教若是強行違背關燕的意志,來個背後算計。等關燕回過神來,那仙教就要麻煩了。
是什麼原因要仙教冒險開罪關燕,非要拆散她與天若。再成全林靜與天若,林靜自問素來與仙教還無瓜葛,林家雖然和仙教都是皇上手中的勢力,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從未合作過,更別提交情了,那可能性最大的一個便是天若。
要知道仙教聽命皇上,而如今天若得罪了皇上,受到追拿,仙教不當場拿下若哥去邀功,已經是出乎意料了,但看樣子似乎是要知情不報,更好心成全他的一段良緣。
可林靜又想不通,天若只是一個平常人,與仙教更無來往,仙教又爲何要用心良苦替她找一個好伴侶。
林言道:“也許有些事情,我們並不知道,甚至應兄這個當事人也不知道。但我感覺有幾雙眼睛一直在暗中注意這事態的發展。”
就在林言與林靜沉思的時候。薛義哎呦叫喚了半天,見無人搭理,哀嘆了一身,自己搖搖欲墜站了起來,一步三晃來到一處稀鬆平常的地方,彎下腰,手往泥土裡挖,看得林靜一頭霧水,以爲莫非是薛義是被打壞了腦子,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突然薛義神色一喜,似乎有所收穫。只見他從泥土裡挖出一本髒兮兮的冊子,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
林靜頓時一驚,想起了天若被關燕控制心神之後,就是受命去拿那本冊子,也不知是什麼寶貝,關燕非要得到不可,甚至不惜與天若鬧翻。
一念及此,林靜勾起了好奇心,飄到薛義身邊問道:“小賊,這是什麼冊子,給本小姐看看。”話音未落,就自顧自伸手想從薛義手中拿到這本冊子。
正天道門的名冊可是要命的東西,燙手的山芋,非同小可,薛義一拿到這本名冊,在看了第一眼之後,就後悔莫及,任何與正天道門牽連的事,都絕對是麻煩一件。
看到林靜要拿這本名冊,薛義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將這本名冊落到這個問題大小姐手裡,尤其是林家效忠王庭,當年對付正天道門,林家必定出了不少力。即刻閃身而過,速度飛快。
“這是恩公的東西,林大小姐若是相看,等我物歸原主,你再去像恩公要便是,不必急於一時嗎。”薛義一躍掠出十丈,頭也不回,往天若方纔逃跑的方向奔去。
林靜氣鼓鼓道:“小賊,你不知道若哥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嗎?”
林靜重新搬出一道一廂情願的理論,薛義只當耳旁風,頭也不會跑得飛快,正天道門的名冊,事關數百人的身家性命。誰知道一旦落到沒有什麼覺悟的林靜手裡,會惹出一個什麼樣的風波。
林靜很不滿得嘟着嘴,氣呼呼跑到後山,準備向天若要些特權,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天若靜靜站在七座墳前,任晚風吹拂,一臉悵然若失,彷彿丟了很重要的東西,那神色比天色更加暗淡。
“小燕妹妹走了。”林靜看到這樣的天若,內心深處也一陣糾結,要特權的念頭也打消了。
天若輕聲哦了一下,眺望遠方,顯得落寂又無奈,長長嘆了一口氣,卻無法排解心中的苦悶,他曾經無數次想見關燕,做夢都想,但沒想到再見關燕的那一刻,是這番混亂的思緒。
他落荒而逃,不光是因爲夾在關燕和林靜之間,左右爲難,尤其是身在小峰派,這個刻骨銘心的地方,在養育之恩的恩師和情同手足的師兄弟的墳前,更是不知在滿腔仇恨和深愛下,要如何面對關燕。
狠下心腸報仇雪恨,但仇家是他心愛的女子,又如何下手,但不報仇他又如何告慰的恩師和師兄弟,他們的在天之靈。這內生深處的矛盾。比起夾在關燕和林靜之間的左右爲難,要更加痛苦,所以他選擇逃避。接着關燕與林靜爭吵之際來掩飾,內心的劇烈掙扎。
“若哥,其實……”林靜想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並不知道關燕離開天若的原因,曾經也疑惑,原本恩恩愛愛的兩個人,爲何一日之間突然變故。而當時天若傷心欲絕,整個死氣沉沉,林靜也不好去問個究竟,以免挖他的傷疤。
“靜兒,我今天很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天若說得無精打采,緩步與林靜擦肩而過,那一刻黯然的神色,令林靜心中一痛,怔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身來。
然後夜幕降臨,已經物是人非的小峰派沉浸一股說不出的悲涼中。後來一晃十幾年,林靜每當想起那一幕,心裡還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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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離小峰派相隔較遠的一處竹林中,關燕和她身後的八個侍女,臉色凝重,如臨大敵,看着眼前涼亭中,一個黑衣黑紗蒙面的女子,十指揮弦,彈奏一曲悠揚的琴聲。
關燕淡淡道:“我竟不知道仙教教主爲了召回我這個聖女,居然親自出馬,確保萬無一失。”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不過我看教主此行目的,不是專程爲我來的吧。”
仙教教主眼眸古井無波,繼續彈奏着她的琴音,更有些無視關燕。氣的關燕一個侍女,當場憤然指責道:“仙教教主,你讓我們來說有要事相商,現在又不予理睬,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