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節:無妄之災(一)

在距今半個世紀以前,月之國社會一部分的和人武士之間,曾流傳着這樣的說法。

“棍術乃是一切武術之父。”

這種說法有着它自己的一套理論,木棍自身雖樸素,應用技巧卻千變萬化。與槍術、劍術乃至於其它許多技藝皆有共通之處。因而對棍術推崇至極一部分武士在統合意見綜合了彼此的經驗又從古書上取材之後,便在衆多的劍術和槍術當中崛起,創造了一門以棍術爲尊的流派。

流派創始者們心高氣傲地將自己稱作“歸一流”,意爲千變萬化不離其本宗,認定自己所學技藝乃是一切之本源。

而他們也確實十分能打。

當年在和人武士之間舉辦的各種比武大會上,歸一流的幾位宗師和門下弟子取得傲人成績是常有的事情。儘管經常有劍術家或者槍術家咒罵他們是鑽了規則的漏子用槍術的技法打劍術比賽;用劍術的技法打槍術比賽。但這些手下敗將的言論也往往被歸一流弟子嘲諷是不知變通的愚昧之徒嘴硬不肯認輸。

若你生在那個年代,見過歸一流的神話,你多半會和當年的許多人一樣,聽信他們的理論,認爲這確實是一種完美的技藝,千變萬化,什麼都可以模擬。

在50年前的比武場上,它是常勝將軍。勝利推動着歸一流的名聲,而他們也因此一度崛起,桃李滿天下。

當年就連遙遠北方的青知鎮也都有歸一流的道場,出門之時手持木棍的武士也一度成爲了武藝高強的代名詞,以至於其它人大多對他們敬而遠之,畏懼十分。

但火起來快的東西也往往不長久,歸一流數年積攢起來的名聲僅僅因爲一件事情就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土崩瓦解。

有道是樹大招風,人多勢衆又自恃武力高強的歸一流弟子平日在各種地方也沒少和其它道場的人起衝突,而大部分時候他們也確實能夠憑藉名聲和技藝打敗對手。

直到他們遇上了自己所不擅長應對的敵人。

也就是道場以外,比武場以外的,拿着真刀真槍的敵人。

一個人,打敗了6個手持木棍的歸一流弟子。

而這個人甚至不是民間當年風傳的隱世不出的劍聖,他只不過是一個醉漢,一個落魄武士,因在酒店家漂亮女兒面前爭風吃醋和歸一流的弟子起了矛盾,藉着酒勁拔出了身上唯一值錢的那把鋒利的刀。

萬法歸一,棍術乃一切之宗源——是的,從使用的技法來說,木棍確鑿無疑可以模擬劍術與槍術。

但它終究只是一種練習用的兵器,哪怕模擬的技巧再像。

它終歸也不是刀劍。

銳器從來就不需要考慮如何以獨特的技巧造成最大程度的打擊,那是鈍器乾的活。

銳器只需要打磨鋒利,然後將鋒利的那一面對着你的對手缺乏甲冑防禦的身體即可。

只需要碰到表皮,輕輕一劃拉,切開的傷口就足以令你的對手感受到莫大的疼痛,以及鮮血流失的恐懼。

在同樣使用練習用的竹木武器進行的比武大會上無往不利的歸一流棍術,遇到了正兒八經的開鋒銳器,這6名血氣方剛的弟子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武器是如此地無力。

他們是搶攻成功了的。

武士喝醉了酒連招架用的起手式都沒能擺出來,而他們有着人數的優勢。

但是面對喝酒喝高了青筋暴起的流浪武士,歸一流弟子那些點到爲止,在比武大會上可以得分取勝的打擊技巧無法將他擊倒在地,甚至難以阻止他的靠近。

習慣了擊打得分,他們甚至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保證擊倒對方。

而這醉醺醺連站都站不穩,絲毫沒有章法只是憑藉本能胡亂揮舞着那一柄鋒利腰刀的武士,只要被他碰到,基本上就是多一道狹長的開創性傷口。

被切開的傷口血流如注,自己溫熱粘稠的鮮血順着手臂流淌到手掌上使得他們手裡的木棍打滑。疼痛帶來的刺激使得他們慌不擇路,失去了原本的傲氣。

好幾個人慘叫着試圖求饒,但醉醺醺氣血上涌的流浪武士哪裡管得這些,逮着個人就是一刀捅過來。

這一場衝突最終雖然以官府派出弓手射箭擊殺發狂的流浪武士作爲完結,事態沒有進一步地擴大,但卻也使得歸一流的名望一落千丈。

“千年和平的武士們所學的技藝,那些比武場上取勝連連的技巧到底是否還是原本在戰陣上克敵制勝的技藝?”——當年也曾興起一波類似的討論,但最終仍舊還是因爲缺乏真正的戰場威脅,埋沒於歷史長河之中。

時間抹平了一切,五十年過去之後,這件事情已經只有極少的人記得。

——彌次郎就是其中之一。

小少爺現在臉色蒼白,呼吸也逐漸亂了起來。

當亨利和米拉在之前結伴旅途的比武之中,當着他們的面總結批評和人的木刀比武時,他就想起了曾在自家藏書上看過但也只當做歷史的一環,沒有作太多注意的《歸一流覆滅記》這一事件。

不服氣是有的。

畢竟再怎麼說,他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學習了多年並且小有成就的技術被人幾乎全盤否定了,比起反思更多會傾向於牴觸是人之常情。

但這也就使得當下的這一幕變得無比諷刺。

一個人。

站在對面的只有一個人。

他甚至不是武士,只不過是一介流寇。

手裡拿着的也不是武士才配得上的腰刀,而是長度和做工都遠在彌次郎手裡的名刀之下的一把短短的又做工粗劣的隨身短刀。

但他毫髮無損而小少爺卻掛了彩。

彌次郎的左手小臂有一道狹長的傷口,染紅了身上華貴的白底錦鯉紋羽織,在劇烈的呼吸和因受傷和實戰的緊張感而有力泵動着的心臟作用下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恐懼感籠罩了彌次郎的內心。

他不斷地用武士守則來激勵自己,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小臂的傷口專注於面前那個敵人。但又始終無法忘掉受傷的那一刻如同火燒一樣尖刺的疼痛和冰冷的刀刃觸感。

“沒什麼難度,我便是爲此而生的。”哪怕在之前與山賊的衝突之中他沒有上到前線去參加戰鬥,彌次郎也一直認爲自己是可以表現得和自家的那些成年武士們相差無幾的。

但戰場的情況是複雜的,對付山賊的那一次戰鬥武士們也都是穿着全身的鎧甲並且還有馬匹,在裝備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

可他眼下孤身一人,對面是三十歲左右正值壯年的流寇,體格和體能在他之上,雖說武器不如他,但卻通過其它方面彌補了。

越是拖下去,對自己越是不利。

他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左手因爲流血過多而開始出現僵硬顫抖的跡象,從握持刀柄的大拇指總是感覺難以握實難以發力看來,多半不只是皮外傷,皮下的肌腱也是被劃傷了。

這真的本該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只是獨自出來散散心的彌次郎在路上遇到了這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在騷擾女性,而他本着武士的精神仗義相助。

當那平民的女性轉身就跑絲毫沒有打算找人幫他這個一臉稚嫩的少年時,他沒有多想什麼。

甚至於當對面的中年流寇拔出了短刀的時候,他也仍舊是自信的,甚至於認爲這是一個留下名聲,證明自己武力的好機會。

後悔的事情有很多,或許自己出門之前告訴一下同伴的話一切就會有所不同。當鮮血涌出感受着疼痛和自己生命的流失,許多的悔恨糾結在心頭。他想起了自己曾經不當一回事的關於歸一流的記載,又想起了內心無比牴觸的亨利和米拉的批評。

必須前進,必須打破困局,必須反擊打倒對方,從絕境中取勝。

在面臨巨大壓力時人的思維速度會變得飛快,他從過往記憶閱讀過的書本上面挑出那些神往無比的武士們逆流而上打破困境的案例,一遍又一遍地鼓勵着自己。

可腳卻始終邁不動。

“父親、母親......”脫口而出的話語失去了往日的傲氣,在這一刻他失去了那副好鬥又強硬的外表,變回去了尚未長大的小少爺。

無意識說出之後他才意識到了這一切,動搖的內心加上負傷的手臂,中位姿態警戒指向對手的刀整個都開始握不穩與身體一併顫抖晃動了起來,而對面那五大三粗的流寇看見這幅德行放聲大笑了起來:

“慫了嗎,害怕了嗎!哭着喊爹媽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哈!囂張勁頭哪去了!”

僅僅只是年紀比他大並且見過血,這毫無訓練的粗野流寇,就在初回的交鋒之中因經驗缺失而有所猶豫的小少爺掛了彩。

實戰中拼的是誰更狠。

他的經驗更多是使用木刀進行的比武,因而當他習慣性以自己慣用的技巧打算擊倒對方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的是開鋒的真劍。

彌次郎猶豫了,他認爲對方只不過是調戲人而已罪不當死。他做了有經驗的劍客絕對不該做的事情——在白刃戰的時候心有迷茫,並且在招式用出去之後卻還臨時變卦,擔心自己下手過重。

猶豫不決促使他未能發揮出自己原本應有的技術,因此明明是搶攻的,卻因爲自己試圖點到爲止而沒有命中。

下一秒對方就衝了過來,久經訓練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彌次郎立刻反應了過來格擋,但是鋒利的銳器和圓滾滾的木刀不同,他擋住了對方的刀刃,卻因爲手臂不小心碰觸到了已經被架住的流寇的短刀,就被割出來一道傷口。

在木刀的對決當中這是常有的事情,他甚至已經習慣了手臂被對手的木刀輕碰的感覺——反正只要不是擊打命中,按照規則就並不算對手得分。

但銳器終究是不同的。

亨利和米拉所說的話,當初歸一流弟子的遭遇,從未如此明晰深刻地烙進他的記憶。

自己要死在這裡了嗎。

失血過多而開始顫抖的左手已經難以發力,因爲緊張而變得僵硬的身體也全然無法發揮出他慣用的技巧。對方在嘲笑,但是彌次郎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他的高傲全部不見蹤影,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恐懼和後悔。

他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反思自己的錯誤,鑽牛角尖,思考着倘若自己哪一步有所變化的話興許不至於落得這種下場。

他開始反思那明明不可能改變的過去的舉措,開始設想那些不可能實現的“如果”,而不是專注於突破眼前的困境。

他慌了。

他絕望了。

他害怕了。

不論表面上再如何囂張,不論揮舞木刀多少次,彌次郎始終都只是一個在溫暖的環境和父母親的關愛之中長大的。

有些被寵愛過頭的男孩。

他犯了武者的大忌,在戰鬥之中沒有能夠做到心無旁騖,而是鑽牛角尖開始自責,進而失去了前進的自信。

他覺得自己贏不了了,又對戰鬥失敗的下場——死亡——有了清楚的認知,因此開始變得猶豫不決。

再多的內心自我鼓勵,腳也還是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流寇眯起了眼,目光銳利。他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知道這個武士小少爺已經輸了,他也開始盤算要不要留手,只是把對方身上值錢的扒下來就走,畢竟殺了一個看起來很有錢的武士對他自己來說也沒有太多好處。

——

“咦,那不是彌次郎少爺嗎?”“你在幹什麼。”

突然響起的女人的聲音,第一個是措辭嚴謹的月之國語言,一聽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緊接着的卻是發音不甚標準,用詞也稍顯粗魯的另一個人。

白髮的女孩和博士小姐從對峙着的二人身後的小巷走了出來,緊接着是櫻和璐璐。

出來逛街買東西的四人迷路了,自信滿滿的博士小姐認爲自己對城鎮規劃也有所瞭解因此充當了導遊的職責,但是她終歸是星詠博士而非國土博士,因此只是越繞越暈。

在徹底迷了路之後本着“朝着一個方向走的話肯定能找到出路”的想法開始走的四位女性,最終就莫名其妙地撞上了這樣的一幕。

“嘖,認識的人嗎。”流寇咂了咂舌,然後擡起了腳跟。

“我——”頭腦混亂的小少爺聽到動靜回過頭,卻說不出話來,而眼尖的洛安少女在一瞬之間捕捉到了他左手撕裂的寬大羽織袖子底部染紅的顏色和正在滴落到泥土地上的鮮血。

彌次郎的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呼吸紊亂身體顫抖。

金屬反射着陽光,血腥味和因爲戰鬥的燥熱而冒出的汗臭味混攪在一起。

這是米拉熟悉的味道。

她反應了過來。

“接好——”在一瞬之間,洛安少女把手裡買下來的小吃和清酒丟給了旁邊的綾,緊接着如閃電般衝出的同時,一摘遮攔視線的斗笠就朝着流寇這邊丟了過來。

“嘖,女人?”中年人的衝向彌次郎打算搶攻的步伐因爲迎面甩來的斗笠而下意識地止住,他擡起手擋住了沒有能夠造成多少傷害的斗笠,但米拉本就不打算依靠輕飄飄的斗笠造成真正意義上的殺傷。

流寇和彌次郎之間的距離,相比起洛安少女和二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她靠近需要時間,而對方能夠更快地攻擊到彌次郎。

所以米拉果斷地丟出了斗笠。

——讓他停下步伐,不拉近和彌次郎之間的距離爭取時間。

——又讓他下意識地擡起手遮擋住自己的視野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她所需要的只是幾秒鐘的時間。

當流寇緩慢地放下了擋在自己臉前的雙手,正打算泄憤又顯示自己蠻力地踩壞碾碎地上的斗笠時——

女孩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

她在這短短的幾秒內壓低了身形,果斷而又迅猛地以大步衝刺拉近距離,直接就衝到了彌次郎和流寇的中間。

“這他媽——”匆忙反應過來的流寇還沒來得及把持刀手放低,單手刀出鞘的一瞬間配重球就直接由下而上地磕在了他的下巴上,他失去了平衡面朝天地倒了下去,但仍舊沒有失去意識。

“喝!”米拉緊接着在揮舞的過程之中偏轉手腕,用厚重的刀背在他的前額上面追加了一擊。

“咚!”對方立刻翻起了白眼,但追求速度的女孩知曉自己的攻擊未能完全讓他喪失戰鬥力,因此在他倒地的一瞬間又對着流寇的腹部重重踢了一下。

“呃啊——”吃痛而下意識蜷縮起來的中年流寇鬆開了右手握着的短刀,而洛安少女在保持着刀尖對着他的同時轉移了位置並且看都不看地就用腳尖把短刀給踢走,踢到對方無法碰觸到的位置。

剎那間的交鋒,她已經完成了擊倒和繳械這兩件事,並且還留了手沒有讓這個人在和平的城鎮之中血濺當場,避免被官府問罪。

“呃——”其它四人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嗚啊——”疼痛不已頭昏目眩的流寇不知道該捂自己獨自還是捂腦門的蜷縮起來哼哼叫着。

“櫻和綾檢查一下彌次郎的傷勢,璐璐,把酒和小吃的包裝繩解開然後拿過來。”依然保持冷靜的米拉語速飛快地開口提醒,而綾和櫻還有璐璐這才反應了過來。

兩人快速地靠近愣在原地的小少爺,而夷人少女則是解開了包裝繩任由那些東西散落原地就走了過來。但在博士小姐打算檢查他傷口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掰不動彌次郎雖然顫抖卻緊緊握住腰刀的手。

他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這,你放下刀啊!”上來幫手的花魁有些不悅地開口這樣說着,但是小少爺卻像失了魂一樣怎麼喊都反應不過來。

“用膝蓋壓着他的腰——”仍舊保持着警惕用刀指着流寇的米拉指揮着璐璐把對方徹底禁錮住,嬌小的夷人女孩略微有些吃力地把流寇翻了過來讓他面朝下對着泥土,緊接着用膝蓋壓在了他的腰部利用體重不讓他翻身反抗。

之後像是捆綁獵物一樣反綁雙手的手腕和雙腳的腳踝,並且將手腳系在了一起。

“接下來?”被徹底禁錮住的流寇終於失去了威脅,璐璐轉頭看向米拉,而其餘二人終於把彌次郎的手指掰開卸下了刀,開始給他處理起傷口來。

小少爺在放鬆的一瞬間直接整個人就軟倒了下去,而確認沒有了威脅的洛安少女這才把隨身的單手刀收了回去並且撿起了斗笠,但就在她拍了拍上面的灰打算戴回去的時候,另一側卻又出現了動靜。

“......”

短短時間的眼神交鋒,雙方就很明顯都判斷清楚了局勢。

新出現的七八個人都是男性,年齡有大有小,但打扮都不像什麼好人。

而他們在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中年流寇之後,眼神就變得有敵意了起來。

“嘖——”米拉轉過了頭。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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