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臨時盟友 2

純正高地人的精銳戰士被稱之爲戰車部隊,是因爲真正的高地人是不會騎馬的。

在大部分地形陡峭又險峻的帕洛希亞高原上,體型最大的哺乳類動物是體重兩百千克的大型岩羊。這種作爲東海岸巖棲飛龍主要獵物的食草動物性情剛烈又肌肉強健,即便是老練的高地獵民也難以捕獲,那就更不要提馴服它來作爲座駕了。

不同於歸化了山腳下的拉曼主流社會並且因爲生存所需學會了騎乘的混居民,純正的高地人近十個世紀以前是重步兵,至今,也還仍舊是重步兵。

這期間經歷了拉曼帝國變成帕德羅西帝國,而他們的對手也從傳統的拉曼方陣軍團,逐漸變成了如今里加爾世界主流的重裝騎兵。

儘管裝備上有在改變,但高地人的軍隊卻一直都是重裝步兵——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愚蠢而又墨守成規。

任何武器和裝備都沒有最好的,只有最適合當下環境的。正如阿布塞拉大草原上,遊牧民族至今的主力仍是輕騎兵一般,高地人沒有順應世間主流也開始發展重騎兵,是因爲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

以不變,應萬變。

他們的領域是森林、山峰和峽谷。在這些地形當中帕德羅西人的精銳騎兵無法發揮出來,手持斧槍身披板甲衣的近戰手上前去用長杆武器的彎鉤把受困的騎士鉤下馬來刺死,而遠程手們使用需要藉助掛在皮帶上的鋼鉤腳蹬才能上弦的重型破甲弩,也可以對全副武裝的騎士造成足夠的威脅。

分明是步兵,卻橫掃了騎兵。因爲這種強大的戰鬥力,拉曼社會上也就沿用古典時代的稱呼,將他們命名爲“卡託利亞”,也就是戰車。

這個詞彙一方面表現了他們——在合適的情況下——可以打敗騎兵的戰鬥力,另一方面,也有拉曼人常有的暗測測隱晦的嘲諷。

嘲諷他們這些重步兵和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戰車一樣,是屬於過去的老古董。

那麼,當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百人規模的高地人戰車部隊,在他們最擅長的林間地形當中,遇到了一頭低等級的地龍時,會發生什麼呢?

答案我們顯然已經心知肚明。

慘叫連連,而亨利和奧拉夫二人指揮着隊伍一路後撤。

縱使是貨真價實的古典戰車,在這個龐然大物的面前也唯有支離破碎的下場,那就更不要提這些更多是依靠計謀來解決問題的人類步兵了。

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策略和計劃,都像是毫無作用。

三十公分長度的斧槍,錐形破甲的槍尖足以刺穿騎士板甲的薄弱部分,並且深入進去造成足夠多的傷害。

但地龍覆蓋有鱗甲的部分,最薄的都擁有幾乎等同於三毫米優秀淬火鋼甲的強度——這是一般騎士胸甲厚度的兩倍,而且鋼鐵還有可能因爲鐵匠處理工藝的問題產生薄弱點,龍的鱗片卻是強度均勻。

能扎進去的只有脖頸下方和腿腳內側以及腹部等鱗甲缺少的地方,斧槍到底是專職破甲的武器,不同於亞文內拉人的長弓它們要刺穿堅韌但並不堅硬的龍皮簡直跟玩兒似的,奧拉夫的手下在這之前也爆發血性地衝上去進行了無數次的捅擊。

地龍的胸口部分密密麻麻全是洞就是他們英勇的證明,但遺憾的是這麼多的犧牲也就僅僅只是讓它黑色的體液溢得多一些然後行動變得更加遲緩一些罷了。

這全是無用功——至少在那個瘋北——亨利到來之前,奧拉夫是這樣想的。

“好了,引誘到位置了,梵特(前鋒),佛司(撤退)!”奧拉夫前半截用拉曼語提示而後面那截又換成了高地語,亨利停下了馬匹,高地人的領袖氣喘吁吁而賢者則是舉起大劍在空中轉圈揮舞了起來。

漫天白雪之中,輝光閃閃的克萊默爾反射着太陽就連瞎了一隻眼睛的地龍也被吸引了過來。

“閃光,是信號。”“所有人準備。”早前分兵的米拉和明娜各率領着十名長弓手埋伏在兩側的小山坡上,巴奧森林當中常年人跡罕至因而未受影響的地形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這塊像是口袋一樣的地形兩側凸起而中間則是一個小小的峽谷。

“所以你們是要用滾石?那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奧拉夫話只說了半截,亨利是做好了計劃纔來跟他接觸的,因爲情況緊急賢者沒來得及和盤托出,但被逼入絕境的高地人領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是引誘這頭地龍跑來這邊的路上他的手下又犧牲了好幾個人,如果這傢伙的計劃就只是滾石的話——

“呼——”蓋着積雪的防水布被掀開,米拉長劍一揮砍斷了繫着的麻繩。

“那他媽是?木桶?你他孃的想用那幾個便攜的小木桶砸死那頭龍?!”奧拉夫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但亨利理都沒理他只是全神貫注地盯着全身覆蓋着冰霜,表皮和眼睛都是一股灰黑色死亡氣息的地龍。

“長弓手!”儘管是第一次指揮,米拉卻出奇地冷靜,她站在隊伍左側擡起了長劍。而另一側的明娜也是相同的動作。

複數的木桶依然在滾落,山坡雖然不大,但弧度卻甚是陡峭,給它們附加了足夠的動能。但也就那麼大一點的木桶即便是加速得再快,又怎麼可能對十來米長的地龍造成——

“浸油,點火——”洛安少女和金髮的女爵士同時地用清亮的聲音說出了這兩個詞。

“呼——!”纏着厚厚麻布的箭頭燃起了熊熊烈火。

“預備——”兩人擡起了佩劍,木桶還在滾落,地龍似乎終於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來犯目標。

“吼——!”它本能地張嘴就咬,同時尾巴甩向了另一邊。

“咻——”長劍落下,同時米拉和明娜一起高聲喊道。

“放!!”

“嘭!!”一瞬間爆裂開來的木桶把粘稠的金黃色液體還有白色透明的液體灑落在了地龍的身上,同時因爲一口咬碎了一個木桶,一大堆的液體還沾滿了它的頭部。

如果這頭龍還有腦子的話,它一定會後悔自己本能的自衛舉動。

“咻——”

但它沒有腦子了,即便有,也會在接下去的幾分鐘內迅速消亡。

空氣彷彿凝滯住了,達成了目標的高地人們拼命地奔跑着,亨利冷靜地注視着前方,而在這樣的場景之中,因爲一系列的變化而發愣的奧爾夫嗅了嗅他紅彤彤的大鼻子,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那裡頭裝的是——”

“酒和松油?”

“轟!!!”

“嗷吼!!”

渾身沾滿了高度易燃液體的地龍在一瞬之間被二十枚火矢命中,它們無法擊穿它強大的鱗甲,但卻足以點燃附着在上面的,屬於他們這一支隊伍的攜帶物資。

貴重的火把原材料還有在冰天雪地之中用以暖身的烈酒,就這樣被消耗一空。

但燃起來的熊熊烈火在飽受苦難的高地民們眼裡卻是希望的象徵:“好啊!好樣的!”士兵們停下了腳步高舉手中的武器吶喊着,就連奧拉夫也一臉激動地看着亨利。

“嗷吼!!”儘管已經感受不到痛苦,地龍卻仍舊下意識地扭曲着想要把身上的火焰給蹭掉,但在亨利的交代下加入了樹脂增加粘稠度的這些松油和烈酒,熊熊燃燒着並且附着力極其地頑強。

“吼————!!”化作一團熊熊烈焰的地龍只剩下一個黑色的輪廓卻仍舊在咆哮,因爲高溫的緣故它那已經死亡的身體都開始扭曲抽搐,它在低上不停地翻滾,爪子把雪都刨開了泥土飛射了出來,一副臨死前掙扎的模樣。但不同於已經做好要慶祝勝利準備的奧拉夫,亨利單手提着克萊默爾抓着繮繩又再度轉過了頭。

“讓他們撤退。”賢者言簡意賅,而高地人的首領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個一會兒,也有些遲了。

“你這垃圾給我去死啊——啊啊啊——咳啊——”

燃燒着熊熊烈焰的大嘴一口咬住看着它快要“死”去想要上來捅幾下爲同伴報仇泄憤的一名士兵。

只來得及發出短暫的慘叫,他就比自己仇視的對象更早地離開了世間。

“這都不死!”火焰把龍鱗都燒成了豔紅色,那高溫的熱浪站在好幾米外都撲面而來。但地龍仍舊從地面上爬了起來,高地人的士兵們哇哇叫着往後撤退,而與他們相反我們的賢者先生卻駕馬狂奔朝着地龍一路衝來。

“嘶——”身下的戰馬抗拒着,它到底不是騎士馬,作爲生物的本能令它想要從這個散發着極度危險氣息和高溫的怪物面前逃跑,但亨利身上的符文再度發出些微的光芒,他將手放在了戰馬的脖子上,出乎意外地,它被安撫了下來。

“嘶——吁吁——”一聲嘶鳴,頂着高溫,黑色的保暖披風瘋狂搖擺,而銀光一閃,克萊默爾以平直的弧線命中了地龍的左前肢。

“當!!”劍鋒與龍鱗交接竟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響,被砍斷的兩片發紅的龍鱗帶着更多崩壞下來的龍鱗落在了雪地上因爲高溫融化了雪水陷入其中,而地龍被切開了前肢溢出的黑色體液在一瞬間又被烈火所燃盡。

“咔噠!”因爲過於靠近整件保暖披風都沾上了火焰,黑色的披風在一瞬之間化爲火紅。亨利果斷地解開了繫帶拋棄了它而鋼製的胸甲也因此閃閃發光。

地龍轉過了頭,它的注意力完全地放在了這個傷害了自己的醒目的小人兒身上。

而這正是亨利的目的所在。

“吼!!”它再度發出一聲龍吼,而傾盡全力衆人所點燃的這場大火,在數分鐘的猛烈之後也不敵零下二十度的氣溫終於是緩緩熄滅。

漆黑的身軀四處龜裂,鱗甲全都被燒成了豔紅色表皮破破爛爛的地龍比起之前更像來自地獄的鬼物。

“這個北佬他孃的是個瘋子嗎!”奧拉夫抱着頭朝着樹林裡頭躲。

而地龍,邁開了爪子。

“嘶——吁吁籲——”

“咚咚咚咚——”戰馬瘋狂地加速邁動了步子,而經歷如此重創的地龍仍舊健步如飛地甩着那餘燼飛散在冰天雪地之中升騰起一陣濃煙的身體緊隨其後。

“吼——”它跑過的地方一陣雪水融化殆盡,高地人們愣愣地看着賢者將它引走,情況變化之快他們就連反應的時間都不夠。

“咻——”戰馬飛奔,在賢者嫺熟的指揮下它遊刃有餘地穿過樹與樹之間總是能夠找得到最短的路線。

“嘭!咔!”仍舊渾身冒煙通紅的地龍緊隨其後,它撞翻了一棵又一棵積雪皚皚的大樹,迅速地拉近着距離。

“這個瘋北佬,是打算這樣一路引開麼,這也算是好事不過——不對!他跑過去的那個方向是——”奧拉夫反應了過來。

“喂,你們!”他擡起頭對着小丘上探出頭來望着亨利背影的米拉和明娜他們說道。

“快阻止他啊!那邊是死路!”

“那邊有——”

“一條河!”奧拉夫充滿高地人口音的拉曼語迴盪在林間的地表之中。

而衝到了結着薄冰的小河面前,亨利回過頭望了一眼仍舊渾身通紅冒着白煙的巨大地龍。

“吼!!”它張開了大嘴,而賢者在一瞬之間操控戰馬以一個標準的橫移躲了開來。

“吼————!!”地龍的飛撲落了空。

它扭曲變形的大嘴在命中冰面的一瞬間就讓它好像玻璃一樣支離破碎。

緊接着依然帶着極高溫度的龐大軀體落入了水中。

像是淬火的鋼劍。

像是油鍋進了水。

像是熱刀切黃油。

“滋滋滋——!!”河水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蒸汽升騰爆發而地龍在那之中掙扎翻滾,水花四濺氣泡一個接着一個冒出。

最後歸於寧靜。

“嘭!!”巨大的爪子再度突破了冰面摳在了乾硬的泥地上,地龍探出了腦袋,那雙漆黑的眼睛倒映着賢者的身影,在一瞬之間似乎閃過了一絲靈性。

“吼——”“安息吧——”

“咔——鏘——嘭!!”

眼珠、內臟、表皮肌肉和鱗甲,在一瞬之間龜裂並且爆射了一地。

蒼白的肌肉在亨利的面前顫抖着,而就連臟器也已經爆碎的地龍連吼聲都無法發出。

它變得難以支撐自己龐大的身軀因而動彈不得,但卻依然發出生人勿進的可怕氣息。

嘈雜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奧拉夫和米拉明娜等一行人全都趕了過來。與此同時埋伏在小河附近的剩下十名長弓手也拉開了手中的長弓。

他們的腦海裡迴響着出發之前亨利簡短的計劃敘述:

“龍本是溫血生物,化爲死靈的它,心臟不再跳動,軀體自然也就毫無溫度可言。”

“如同無機物一般的死屍地龍,在經由高溫灼燒之後又瞬間再被冰冷所覆蓋。”

“結局就會像是淬火失敗的武器和盔甲一般,表皮崩裂,掉落一地。”

數個小時之前亨賢者平靜說出來的話語就像是預言一般一一驗證,而對着就連內臟都已經破裂,乾癟的肌肉也抽搐着,表皮的鱗甲防護已經完全沒有了的地龍,長弓手們射出的幾枚箭矢將它的爪子釘在了地上,而賢者提着克萊默爾,走到了它的面前。

“嘶——”亨利雙手握劍,舉在了肩膀的位置,然後吸了口氣。

“呼——”

在呼出來的一瞬之間,所有人都沒能看得清楚他的動作,賢者的怒式斬擊就已經完成。

“咔——嘭!!”因爲衝擊力,地龍的已經見骨的下巴揚了起來,緊接着整顆碩大的龍頭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

“鏘——”亨利隨手一揮甩掉了大劍上的殘液,然後回過了身。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地看着他。

“怎麼了,所以說了,這就是我的計劃,還不錯吧。”亨利聳了聳肩,而米拉和明娜一起給了他一個白眼。

長弓手們面面相視,然後總算明白了女爵士爲什麼將主導權交給這個男人的緣由。

奧拉夫望着那顆碩大的龍頭眼角抽搐。

是的,它是傷痕累累;是的,它也已經被燒掉了很多的肉了;是的,它最重要的強大鱗甲已經崩裂。

但那比一個人腦袋還大的龍骨頸椎加上比三個人的腰加起來都粗的筋肉。

這種東西,用一擊就砍斷?

饒是如何誇耀自己腕力的樵夫,要砍斷這樣的東西,都得用上好半天時間,還得有一把趁手的利斧。

奧拉夫望向了亨利手中的大劍,他在來的路上注意到了被平整地切成兩半的龍鱗,雖說是在高溫之下軟化過的,但那顯然也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夠做到的。

他打量着自己剩下的部下,他們在遭遇地龍之前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受到山腳下那些混居民當中有血緣關係的人求援,自己率領着這一支部隊下來原本是想給那些拉曼貴族來一次久違的下馬威的。但沒想到那些軟骨頭的傢伙只想着搶農民的口糧,隊伍在前進的過程當中不斷有人爲了女人、食物和酒而擅自離隊,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只剩下自己忠心耿耿的精銳。

“高地人下山從來就沒有好事。”帕洛希亞高原的這句俗語流傳了十個世紀,至今仍舊可以應用在奧拉夫的身上。

傷痕累累,缺少物資,儘管以意志抵禦着這可怕的嚴冬,但卻又遇上了意外的敵人。

相較之下,這支外來的異邦人隊伍補給充足並且人數比己方更少——

盟友,是的,直到地龍死掉之前都是盟友。

死的是其他人,總比是自己人要好得多。

高地人在背叛這方面上的造詣,可不比拉曼人低多少。歷史上有許許多多的人被他們豪爽的性格所欺瞞認爲這些傢伙頭腦簡單,但卻忽略了他們與拉曼主流社會經過這麼多年的爭鬥,也沒有被號稱拉曼毒藥的文化和政治方面的手段所侵蝕。

取得自己生存所需是理所當然,從死人身上拿走就更是心安理得,至於對方是被拿走物資之前死的還是之後死的,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

奧拉夫從沒介意過,而他心底裡頭的小算盤也是一開始就打好了的。

可是因爲這個傢伙,這個該死的北佬,這個天殺的蘇奧米爾人。

這些揮舞着大劍的怪傢伙。

得了,早就精疲力竭的下屬們,現在看到了這一幕,士氣只怕是已經掉到了谷底。

奧拉夫心底裡頭思緒複雜,而他在擡起頭的一瞬間,看到亨利扛着大劍,對着自己挑了挑眉毛。

“”高地人的領袖握緊了拳頭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這傢伙那充滿作秀意思的斬首果然是在——’

他氣得發抖,但最後卻只是長嘆一聲。

“那麼,我們也就此告辭了,你們也是爲了某些目的才前來的吧,就這樣道別吧。”莫說是下屬了,就連他自己在看到這一幕以後也已經提不起反水的心思,高地人的領袖這樣說着,然後在簡短的道別過後,率領着一衆步兵轉過頭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呼——”明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出了一口氣:“我還以爲他們會動手搶奪物資呢。”

她這樣說着,回過頭瞥了一眼亨利,又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結霜的地龍頭顱。

“我倒是擔心,小姑娘可能會說‘他們好慘,我們分點物資給他們吧’”賢者聳了聳肩這樣說着,而話語之中的“小姑娘”則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什麼時候用那種語氣說過話了。”米拉踢了亨利一腳,然後接着說道:“而且。”

“我也明白了自己沒辦法幫上所有人的事實,遇到一撥人就把自己的物資分給他們一點這種所謂善舉,到頭來只會害得自己真正要救的人沒辦法救下來。”

“米——”明娜正打算開口說米拉也懂得冷靜判斷了,亨利卻打斷了她的話。

“不甘心嗎。”賢者淡淡地說着,金髮的女爵士愣住了,她雖說與米拉關係也十分密切,但終究不如作爲導師一路陪伴至今的亨利熟知,這個內心就好像那一頭白髮,就好像那白雪一樣純淨的女孩,至今未曾變過的內心。

“嗯。”米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做不到,所以必須捨棄,這樣的判斷是能做出來的。”

“但是,不甘心。”

“不甘心,所以要繼續前進。”

“要變強,要做更加充足的準備,即便只是癡人說夢,也總有一天要做到,能夠救下所有人。”

“就算沒辦法很快達成也沒有關係,只要一直進步,持續地,每次都比上一次救下更多的人。”

“這樣,就夠了。”

她回過頭,那雙純淨的眼睛閃閃發光。

“”明娜垂下了頭,但一會兒又掛起了微笑。

“啊——怎、怎麼了。”她一把抱住了米拉,在後者的不知所措之中寵溺地蹭着臉,而亞文內拉的長弓手們都望着這位一向冷靜大方又成熟可靠的女爵士突如其來的奇怪舉動而面面相視,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解決掉了這一個威脅,是時候,繼續前進了。”亨利伸出手去揉了揉兩個人的頭,然後轉過身望向了河對岸寒風呼嘯的天空。

那裡飛雪飄搖,天空陰沉得像是要掉下來一般。

“真像啊。”賢者用很低的聲音輕聲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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