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處,他看了看林一凡,道:“你的天資才智雖然也不錯,但是總是少了幾分霸氣,目光也稍短一些,做個外務長老沒有問題,但若是執掌一派之權,值此多事之秋,就稍顯不足!”
林一凡面上微紅,道:“讓師尊和師叔失望了!”
雲鬆真人搖了搖頭,道:“人各不同,各有各的命運,各有各的活法,不必強求,求也求不來。”
“師叔教訓的是!”林一凡拱手道。
雲鬆真人點了點頭,道:“喬依此子的崛起,恰恰在此時讓師門二代弟子挺直了腰桿。無論是七年前的長平萬人坑,還是兩年前的黃家叛徒一事,甚至接下來的海妖登岸,神宮奪寶一行,與正魔兩道的爭執中,都表現的極爲完美,可謂爲師門立下了赫赫戰功。難得的是此子,心性平和,不居功自傲,若然他出自天樞峰,自然是皆大歡喜之事,掌教之位,也難逃其手,但偏偏他出自開陽峰。”
“所以,此事掌門師兄也是遲疑不定。門中的一些老一輩的長老,事事以維護師門傳統爲己任,這等大事,他們又怎會坐視不管?無論如何,他們都不願意讓喬依繼承掌教之位!”
林一凡對喬依很有好感,忍不住爲其抱不平道:“喬師弟這些年,爲師門做下的貢獻,取得的成就,乃是有目共睹的。難道就憑他們幾個空口白牙,便想給抹平了?除了喬師弟,我看誰還有這資格?哼,想當這掌教,連我這一關都過不去!”
雲鬆真人看了看林一凡,笑道:“看來,喬依在你們年輕一代中,威望很高啊!難怪,此次有這麼多不明就裡的年輕弟子站出來,與柳師弟他們打對臺。若不是對他知根知底,我都忍不住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利用他那點煉丹製藥之術,給你們灌了什麼**湯了!”
“師叔說笑了,喬師弟所作所爲,令人心悅誠服,哪裡用得着什麼**湯?”林一凡道。
雲鬆真人嘆道:“正是他這般無人能出其右的作爲,才另一干長老憂心備至。之前,跡象不明,這些長老心中的小算盤還只在暗中打打。可如今,一個傳功長老之位,都不足以獎賞喬依對師門的貢獻。尤其是,這次的獸潮,他更是幾乎有着力挽狂瀾於既倒的表現。若然,不出此事,我想,這些人也會找個由頭挑事吧!”
“師叔,這傳統規矩就這麼重要麼?”
“唉,重不重要,我也說不好,或許,在這些食古不化的長老眼中,天樞峰弟子不繼承掌教之位,我玄青門等於斷了道統,這比要他們的命還狠。”
“這幫老傢伙,哦,師叔,我不是說您……”
雲鬆真人笑着擺了擺手,道:“正是因爲事關掌教之位,本峰的長老自不必說,而天權、天璇兩峰,你也知道,他們向來和開陽峰不對付。惟恐喬依繼承掌教之位之後,給他們小鞋穿,柳師弟一提議,在兩峰峰主的默許下,幾乎是一拍即合。如此,纔有了這麼件事!”
“這……這兩峰的長老弟子,也太小肚雞腸,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喬師弟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林一凡憤憤道。
“人心隔肚皮,兩峰與開陽峰積怨已深,尤其是喬依崛起之後,他們更是幾乎步步與之爲敵,此時有些擔心,也是情理之中。”
“還不是他們自作孽,沒事拼命打壓一個年輕弟子,沒點長輩風範。我和喬師弟他們出行任務,不是一次兩次了,喬師弟向來謙恭有禮,不仗勢欺人,對於各峰師兄弟更是一視同仁,便是天璇峰的程澤宇師弟,也說不出不好。”
“你這麼想,他們未必會這麼想。各峰峰主,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各個閉關不出。依我看來,便是舒師弟和虛谷師弟,也未嘗不是矛盾至極!”
林一凡一愣,道:“師叔,此話何解?”
雲鬆真人撫了撫長鬚,道:“喬依繼任掌教之位,看似只是關係到天樞和開陽兩峰,然而目光放長遠一點,何嘗又不是關係各峰自身?因爲,只要有開陽峰弟子繼承掌教一事在前,就等於開了其餘六峰弟子繼任掌教之位的先例。日後,一旦天樞峰弟子不足以服衆,那天璇、天權等其餘六峰,便都有機會競爭掌教之位。”
“正是因爲如此,事關玄青門未來走向,又與各峰休慼相關,所以各峰峰主都是持觀望態度,不明確表態。舒師弟和虛谷師弟,一方面當然不希望喬依繼任掌教之位,另一方面,卻又希望打破天樞峰弟子繼任掌教之位的師門傳統。所以,他們能夠容忍峰中長老參與此事,卻絕不會擅自站出來表態。因爲,長老和弟子們爭執,事情總還有個轉圜的餘地,一旦七峰峰主參與其中,動輒便會撕破臉皮,鬧得整個玄青門雞犬不寧,內亂叢生,這是任何一個玄青門門人不希望看到的。”
林一凡噓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雲鬆真人點了點頭,道:“以往,每代掌教擇徒都是嚴之又嚴,正是這個道理。天樞峰首徒,即便不足以傲視七峰弟子,至少也要不讓與人。換句話說,不算雲飛師侄和喬依,掌教首徒的資質,至少也得像你這樣,能勉強在各峰弟子面前站穩腳跟才行。這就是爲了避免掌教之位的爭執,給門派帶來的內亂!”
“可如今陰錯陽差之下,下一任掌教人選不出意外的便是喬依,這羣閒來無事的長老們,還不炸開了鍋。更是要千方百計的藉此一事,將喬依打壓下去。但是,爲應對天地大劫危機,未來掌教之位,不可能一直懸而不決,所以,打壓喬依的同時,他們還必須擡起一人,與喬依打對臺!”
林一凡一怔,目光閃爍了一番後,驚道:“師叔可是說謝天昊謝師弟?”
雲鬆真人嘆道:“正是如此!”
“可謝師弟修爲德望何以服衆?”林一凡皺眉道。
“當年雲飛師侄,將謝師侄帶入天樞峰後,掌門師兄爲他資質所動,親自教導。謝師侄倒也不負所望,修爲一路突飛猛進,那時喬依被常師弟和藥師弟當做寶貝一般潛藏起來,整個玄青門除了雲飛師侄,再無人能出其右。甚至,私底下,不少長老都認爲,待百餘年以後,謝師侄修爲必將迎頭趕上,甚至可能超出雲飛師侄一籌,成爲下一代掌門的有力競爭者。但是,這兩人畢竟都是天樞峰弟子,誰繼任掌門都不足以引起爭執,最多便是各位長老各有偏頗罷了。”
“然而,雲飛師侄斷臂不出,六峰之中又接連出了喬依、夏小胖、陳魚魚這等妖孽般的人才,除了喬依技壓羣雄之外,後兩人同樣也是驚才豔豔,尤其是那個小丫頭,更是千年一出的修真絕世奇才。謝師侄的風頭,也就被壓了下去。”
“可此時,你因爲要繼承我這外務長老之職,已被排除在外。所以,慢慢被衆長老遺忘的過氣天才謝天昊,再度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這兩日,謝師侄出入這些人中間,也就變得不足爲奇了!”
林一凡搖頭,道:“可是,以謝師弟這等有些戾氣的性子,如何能夠擔當掌教一職?”
雲鬆真人搖頭道:“說來,還是這個多事之秋惹得禍?”
林一凡一滯,不解道:“這有何關係?”
雲鬆真人道:“因爲天地大劫將至,亂象叢生,我和掌門師兄,都認爲你性子平和,不適合擔任掌門一職。可這個原因,放在謝師侄身上,反而成了他的一大臂助!”
“什麼?”
“多事之秋,掌教之人當得殺伐果斷,方能震懾屑小,保我玄青門萬年基業不損。故此,戾氣足些,殺心多些,卻成了應運而生!”
“什麼?”
林一凡目瞪口呆,嘴巴久久無法合攏。想不到,這事一反一正,不但否決了他,卻以另一種方式爲謝天昊造了勢。事情匪夷所思,莫過於此。殺性,原來也並非全是壞事!
“我事先也沒想到,事情還可以反過來說。柳師弟等人聯合起來,昨日還曾找到我,明點暗說,將此事與我攤牌,希望獲得我的支持。”
林一凡緊張地道:“那師叔,您怎麼說?”
雲鬆真人搖了搖頭,道:“說實話,喬依若是我天樞峰弟子,我自然百分之百贊成,但是……”
“師叔,您怎麼也和那些老古董長老一般……”
雲鬆真人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顧忌師門傳統,而是怕此事開了先例之後,引發後續無窮的內亂麻煩。目光放長遠一些,七峰爭掌教之位,未嘗不會在門內掀起腥風血雨?”
“師叔,下代掌教之位不是當代掌教定下的麼?”
“掌教也需要詢問各峰峰主,外務長老,顧忌衆長老的意見。如此,下一代掌教,方能讓各方信服。不到萬不得已,便是掌教至尊,也不能一意孤行!”
“那師叔,是贊成謝師弟繼任了?”
昨日在別的盜版網站,看到有讀者留言,說我寫的喬依親情毀三觀。說實話,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理解的,但是親情一事,真的像是許多小說中那般斬釘截鐵,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說殺就殺,說棄就棄,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