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白鋒從樹叢中閃了出來,踉蹌了幾下才險險的站住了身子。此時此刻,在他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血跡,尤其是在右側肩膀上,已經被濃濃的血凝成了薄薄的血痂。身子搖晃間,彷彿是要裂開一樣,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在他的身後揹着一個裝滿白色草藥的竹框,框口緊緊的被繩子栓着。他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了一絲血色,嘴脣隨着說話的聲音輕輕的顫抖着,喘息的聲音越來越是粗重。
幾個大汗趕忙是跑了上去,七手八腳的圍上白鋒扶住了他,卻沒想到有的卻是不小心給碰到了白鋒的傷口,一下子惹來一聲聲的驚呼。
“小鋒,你怎麼在這裡?”其中一名大汗扶着白鋒手臂,對着他關切的問道,“這兩天你去哪了?”
“是啊是啊,你可知道這幾天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把擔心的有多狠?”旁邊的幾個大汗也在一旁接道。
聽到這些話,白鋒的眼皮明顯的往下拉了幾分,身子輕輕的顫了顫。眼中有着些許黯淡神色。
那個叫張叔的大汗看到這些,立即用眼神狠狠的颳了他們幾眼。然後趕忙把他身後的竹框解了下來,放到一旁。
“張叔,能不能給我喝點水?”白鋒虛弱的對着那個張叔強笑了一下,輕輕說道。
“好,你等一下!”
說完,叫張叔的大汗輕輕的把他的肩膀鬆開,跑到一旁的那些擺放着酒菜的旁邊拿起了一壺水,揭開了蓋子後轉身又反了回來。
“來,喝一些吧!”他把壺口向白鋒的嘴旁伸了過去。
白鋒想要擡起手臂,卻發現剛一動彈就有一股揪心般的痛,立刻就老實了許多。這才張嘴含住壺口“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連續喝了好幾大口,才感覺好了一些,張叔把水壺收了起來。
“怎麼給傷成了這樣?”身旁的幾個大汗一個個瞪着眼睛看着他,使得他有點不好意思,動了動身子,卻又是惹來一次的呲牙咧嘴。
“哎,你身體有傷,別亂動!”張叔發現了,立即就是扶着他,然後慢慢的把他扶到了一個樹墩上。
“孩子,這幾天你到哪了?”張叔問。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去後面的大山裡採了些藥。”望着一個個的關切神情,白鋒內心突然升起了一股,激動的他嘴脣微微的有些顫抖。
“嘶……”聽到白鋒的話,那一個個大汗卻是齊齊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各個互相對視了幾眼。
“這……”過了好一會,張叔才喃喃的出了聲,伸手向着白鋒的臉側上摸去,“孩子,叔叔知道你很懂事,可是那大山之中神秘詭異的很,去了裡面可是危險重重。不管你這次是怎麼回來的,以後就不要再去了知道嗎?”他慈和的說。
“是啊,還好你這次沒出什麼事情,可不要再有下次了。”
“是啊,”其他的大汗也是齊齊點頭。
“嗯。”白鋒眼角緩緩的有淚珠閃動,向着他們深深的望了幾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了張叔,你不是在城裡嗎?怎麼回來了?”過了一會,白鋒忽然道。
“嗯,這次回來主要是看看母親,另外還要處理一下家中瑣事。”張叔回答道。
“哦。”
“你們幾個就去把那叢林狼收拾一下吧,我給小鋒看看傷口。”過了一會,張叔望向各個大汗,說道。
“嗯。”點了點頭,紛紛起身走了開去,開始着手打理東西。
……
“這……”張叔看着白鋒背後腹腰處,有些驚訝的張着口。
只見在那一處的皮膚上,一條半尺長的猙獰傷口橫在上面,從那傷口處還在慢慢的溢着血,但是在上方卻是淡淡的凝成了一層薄薄的痂。
看那血肉之中有着絲絲的白色事物夾雜在裡面,在傷口的外面依希還可以看見幾條紅紅的齒印,那麼顯然,這條傷口十有八九就是被什麼野獸給咬了一口,而由於白鋒的身體在快速移動,所以才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齒印。
而看着那傷口的口徑和猙獰的程度,很顯然是一頭比較兇猛的野獸所留。而在他的右側肩膀上同樣也有一條深深的齒痕,鮮血慢慢的在溢出,那肩膀上的骨骼彷彿也是露出了一絲,看起來讓人驚悚。
張叔不禁又看了看那個呲着牙強忍的少年,心中有着濃濃的驚歎,拖着這麼大的幾條傷口,究竟他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過了好一會,張叔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沉吟了一下,從旁邊的藥袋中掏出好幾瓶膏藥,擰開了口。
剛想往上抹,可是看了看白鋒,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動身站了起來,開始找着什麼東西。
白鋒感覺到身後沒有了動靜,疑惑的轉頭忘望了過去,見張叔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時不明所以,說:“張叔,你在找什麼?”
聽到白鋒說話,張叔停了一下,說:“你在那別動,傷口太大了,打算先給你抹點膏藥等回去再說,可是那樣會有點疼,給你找個東西咬着。”
白鋒試着想要挪動一下,可是剛動了下腹背,一陣劇痛便是猛烈的傳進神經,他疵了疵牙不敢動了,勉強笑了一下,說:“張叔,已經夠麻煩你了,你就不要找了吧,我可以承受的住的。”
張叔轉頭瞪了他一眼,說:“不行,你這孩子。這麼大的傷口,就算是我也會吃不消的,你這麼小怎麼能承受的了?就算能承受得了我也不好那麼莽撞吧。”
白鋒笑了一下,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過了一會,張叔拿着一根長棍和一個黑色的東西走了回來,待來到白鋒跟前,把長棍遞給他,說:“拿着這個,等下覺得太疼就抓緊這個。”
接着又把黑色的東西給他,說:“咬着這個,不硬的。”
白鋒一一接了過來,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但表面挺平整的,質地軟硬,咬着不會疙到牙。
苦笑了一下,說:“謝謝張叔!”
然後把黑色東西咬進嘴上,抓緊了那根長棍。
“嗯。”張叔應了一聲,然後再次坐回了白鋒身後,拿起那幾瓶已經開了蓋的膏藥,提醒道:“我開始了。”
白鋒點了點頭。
張叔開始動手倒出膏藥,然後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往那一條條粗大的傷痕上均勻的塗抹着。
即使張叔已經很是小心輕盈,可是奈何傷口太大,血肉都翻了出來,稍微一動便是會傳來一陣劇痛。
白鋒慢慢的咬緊了嘴中的黑物,而到了最後已經可以說是死死的咬住了,一陣陣的劇痛傳來,臉上不很明顯的肌肉緊緊的繃在一起,一滴滴的冷汗開始往下滴落。
其中更是有好幾次差點虛脫的倒了下去,但是想想卻也是堅持了下來,但縱使是這樣,他的身子還是會時不時的搖搖晃晃,東倒西歪。
這給擦藥的張叔帶來了一些難處,因爲時不時白鋒突然歪一下的身子會碰到他的手,那樣所產生的疼楚將比之更多。
張叔心裡也是有點忐忑,白鋒那搖搖晃晃的身子,有好幾次讓他以爲他會直接昏過去。
傷口上漸漸地被塗抹上了一層膏藥,此時膏藥也已經下去了好幾瓶。
如果是平時的話,張叔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會用到那麼多的膏藥,因爲平時打獵雖然不能說是一帆風順,就算是受到些傷,也遠遠沒有這麼大的。所以每每天天的,能用到膏藥的地方也不多。
幹這一行,最要緊的就是怕出什麼意外,萬一哪一天真的帶少了藥,而又出現什麼重大事故,沒有膏藥的話那恐怕是要死人的。所以這樣一想,張叔每次打獵也就不敢大意了,每次缺什麼都不會把膏藥給缺了的。如果真的給缺了的話,那今天……
張叔再次掏了一瓶膏藥,此刻白鋒身上大部分的傷疤都已經給塗過了,只剩下肩膀部位的一小片,張叔看了看,說:“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白鋒點了點頭,此刻他的視線差不多已經開始模糊了。
又過了一會,終於是把所有的傷口都給塗上了膏藥,張叔鬆了口氣,說:“好了!”
不料,他這不說還不要緊,白鋒身子一鬆,一下子昏睡了過去。
張叔一驚,趕忙扶住了他,看了看他,此刻他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汗珠,嘴裡咬着的黑物張叔用了好大一股勁兒才扳開,看了看他,搖頭嘆了口氣。
不說是他,就算是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想不明白,那少年心裡面所隱藏的巨大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