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遺夢

這一昏迷,也不知道直到什麼時候。他只記得在昏迷之際,彷彿是被幾個人擡着,有些顛簸,雖然掀起了身上的疼痛,但是由於太過疲累,倒也是昏睡的比較深沉。

睡夢之中,他迷迷糊糊的夢到自己被一圈淡淡的毫光所包圍,四周全是黑暗,而他的身影卻是在朝着某個方向一直飄動着。

由於是在睡夢之中,具體時間誰都記不清楚,他只感覺到,彷彿是歷經了千年萬載。而在某一刻,旁邊的事物好像是有了變化。

漸漸地,身旁開始出現了一些景物。最先出現的,像是一條水溪。也是最單一的,那麼一點景物。

可是慢慢的,那條水溪漸漸近了。而那身旁的景物也隨之多了起來,開始出現了花草樹木,有山,有水,更有人!

遠處是朦朦朧朧的大山,而在那山腳之下,竟然是一個小鎮一樣的陣落。

然後他的身體開始慢慢的由一直以來的朝向而偏離着,方向好像是離那小鎮越來越近了。也就是說,睡夢之中的他正在接近着這個小鎮。

小鎮漸漸地大了起來,與此同時也越來越清晰了。他看到他的身體慢慢地飄落在小鎮的上空。

他的身下是一戶宅院,院子頗大,正中有着一座方形石臺,石臺不大,只有五尺左右,在那上面彷彿有着什麼東西漂浮着,被一圈青紫色的毫芒包圍着。

由於距離不是很近,所以導致那懸浮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一直看不清楚,而且很不真切。

身子好像不受控制,他努力的想要操控着身子往下飄。可是縱使他再過焦急卻也是託不動這具身子,他還是持續的飄在那裡,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幹些什麼。

索性他目光一閃,不再去追尋那下方的事物,開始打量起了四周境況。

在宅院前方不遠處有着一排建築物,可能是房屋吧,都是一些比較舊式的風格。那房屋的房門好像總是緊閉一樣,院裡的東西不多,除了房屋的臺階之外,還有種植一些綠色植物,此外好像還有一潑水。不知道爲什麼,這家宅院裡的事物他總是看不真切,總是感覺到有着什麼事物在妨礙着他。

接下來,不知爲何他的身體又開始向着上方飄離,速度不算很快,漸漸地,他可以一覽小鎮全景了。

小鎮不大,五里見方。有着各式房屋,在房屋之間又有夾雜着數條街道,甚至還有些攤位,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影,顯得無比冷清,但是給人的感覺又彷彿很是和諧。可是很奇怪的,他總是感覺這些房屋的建築風格與記憶之中的樣式有頗大的不同,可這種想法又讓他很抓不住。

身子又停了下來,此時他已經是離那地上小鎮有數丈之高了。在接下來的未幾時間中, 他的身子就這樣佇立在小鎮高空處。

睡夢之中,他很迷濛,很懵懂,彷彿是失去了腦力思維,什麼也想不到,在任由着夢的操控,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切都很符合,夢的規律。

某一刻,時光開始如水一般,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下面的小鎮開始慢慢的有了人跡,也開始熱鬧了起來,他看到那下面的小鎮上人流聳動着,卻看不清在幹什麼,也聽不到有任何的聲音。

人們似是在忙碌着,很快的,又都各自回到房屋之中,身子都彷彿是在飄着一樣,很是輕浮,一窩蜂的浮進房屋,然後又一個個的再次出來,只不過那畫面就像是記憶中人們陸續早起時的場景。

然後好像又是人們忙碌的場景,街道上穿梭着人們的身影,還有略微停在一起對話的。

時光就這樣飛速的流動着,他看到人們的起居和落宿都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這樣的場景一直循環着。

看着看着,他腦子裡開始慢慢的明白了,這好像是時光快速流動所造成的畫面。好像在這個世界裡,時光被某種力量縮短了無數倍。

這個夢彷彿很是漫長,夢中那個被淡淡毫光所包圍的身影一直漂浮着,默默的看着下方小鎮中人們的無數個白天黑夜,無數個早起夜歸。而這個世界也是很虛幻,很朦朧。

看的多了,自然就會煩,那道身影開始遊移起了視線。

在身下小鎮後方,是一邊茫茫無盡的樹叢,枝葉好像很是濃密,綠色把空間填的滿滿的,一點也看不到再下方的事物。就算是再模糊,給他的感覺卻也是一片植物的翠綠。

這片茫茫樹叢顯然是佔地面積極廣,綠色覆蓋了大部分視線,想要越過這片綠色去看其他景物明顯是不可能的,因爲那茫茫綠色直接是蔓延到了天際之邊。

漂浮在這遙遙天空之上,地下的事物顯得都很渺小。而所以,視線範圍也是很寬廣的,而就算是這樣,那茫茫綠色也直接是完全的覆蓋了小鎮後方的所有空間。

他轉過身子,望向了那綠色沒有覆蓋的地方。

天空上的太陽永遠高掛,照亮着視線能及的所有天地。就在他轉身望去的那一瞬,他有了一種錯覺,這片世界雖然大,可是所包含的事物卻是有點少了。

不錯,是有點少,因爲在他轉身的那一端,基本上充斥視線的又是比較單一的事物。

山,荒山。一坐坐山峰高大威猛,拔地而起。佔地面積又是極奇廣泛,一望不斷,那山峰又是各種不一,兇惡險峻、怪石磷絢!

有的山體筆直而高大,表色凝實而有質,並無其他阻礙,裸露在空氣中,一路直上,尖搗青天!

有的山體粗大,看起來墩實厚重,頂平坡緩,但整體闊大威武,也不失險峻巍峩。

山峰一座座,無規錯落,雜亂無章,一座緊挨一座,間中並無多大空隙,更有數座高峭大山突兀的越羣而出,直達蒼頂!

光禿禿的,整個望去,這片山地顯得大氣荒涼,冷氣橫秋,佔地又極其遼闊,那荒涼之氣,讓人看了有些壓抑。

他默默的觀望着,視線慢慢的遊離着,而在某一刻會停留一下。在那山的彼端,有着幾條瀑布點綴其中,那瀑布估摸不小,即使是隔的太遠,依然依稀能夠看出它的氣勢,那拍打在山壁上所泛起的巨大水花和濃濃水霧。

這片空間,事物並不多,雖然夠大。那麼大的一片空間,卻是是被樹叢和荒山給整個的瓜分了!想想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是夢,當然不能真實……)。

這個小鎮把兩方景物一下子給分割了開來,成了大山與樹林的分界物,但是整體與這兩方景物所比,卻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正觀望着,忽然,大地劇烈搖晃了一下!

緊接着,地面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他看到,那遠處的大山正在急速崩塌!

一瞬間,地面急速龜裂,一條條巨大的裂縫開始擴張,蔓延!

山體崩塌,無數的大石開始順着山壁滾落而下,重重的落在大地之上,濺起滾滾煙塵,有的更是從腰而斷,巨大的山尖崩塌下來,沿途更是砸斷另一座山峰,落下地來,留下一條條巨大溝壑!

密密麻麻的十萬荒山同時崩塌斷落,場面堪稱恐怖!一眼望去,無數的山石齊齊滾落,砸下一道道巨坑,然後再過不多時刻,再次被陸續滾落的山石所填滿,碎石飛濺!綿綿十萬裡盡數煙塵,所有的事物被毀滅殆盡!

並沒有絲毫的聲響發出,一切都很寂靜,他只看到原本寂靜荒涼的大山在這一刻變得煙塵四起,飛沙走石!

一座座山峰劇烈搖晃崩塌着,最先受到波及的,是他身下的小鎮。

小鎮已經不復先前,原本和諧的陣落狼狽不堪。一座座建築塌的塌,毀的毀。看不清太多的顏貌,一條條的殘橫斷壁橫亙而出,煙塵滾滾。

漸漸地,離得近的一些大山,崩塌的山體滾落,滾滾沙塵中橫壓而下,不出多少時刻,原本的小鎮直接覆滅,被那滾落的山壁斷巖所淹沒!

原本的和諧人跡頃刻間,一絲全無!

另一面的茫茫樹叢同樣也是受到了波及,綠海劇烈晃動着!

綿綿無限的綠海起起伏伏,搖擺不定,彷彿巨大的沙塵風暴吹過,所有的樹木起起落落,東倒西歪,飄搖不定,無數的枝葉高漫空中,狂舞飛揚!

望眼處,一顆顆樹木攔腰而斷,有的更是拔地而起,摔落在地表之上,有的正好相對砸下,一顆砸斷一顆,場面上全是粗大的斷枝和狂舞的綠葉!地表嚴重塌方,原本的茫茫碧海,在此刻變得斑駁不堪。一條條刺目的巨大溝壑,遠遠的呈現而出!

末日一般的場景,到處都是驚悚畫面,原本的景物正在迅速的損毀着。

山體塌陷下來的碎石沙礫,很快的填滿了那片地表,慢慢地越堆越高,在某一刻,終於是緊不住,開始慢慢的向着其他地方擴展,滾落。

碎物緩緩的流動着,在滾滾沙塵中,覆蓋面積越來越廣,流過了原本的小鎮,開始覆蓋那在此刻變得斑駁不堪的林海!

他很清楚的看到這一切,可是感覺上又是很模糊,始終沒有那種真切感,沒有現實中的驚心動魄。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自估摸着,忽然所有的事物眨眼消失。

幽幽的,他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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