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回事?”這是楚浩歌的聲音,他雖然有些害怕,卻不能輕易展現出來,畢竟現在屋子中只有他一個男人了……至少是唯一醒着的男人。
“喋喋。”迴應他的是不似人類的叫聲,令他後背發麻,兩隻腿都在不停地抖動着。
楚浩歌硬着頭皮取出身後揹着的星芒劍,因爲之前是來告別的,所以行李什麼的帶的也算齊全。
抓住身後的星芒劍柄,他覺得心中踏實了許多,將它拔了出來,橫在身前,在黑暗之中他也有了幾分底氣,喝道:“誰?誰在那?”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會兒他身後可是還有四位女子呢,即便九黎芊芋和慕容見過一些“妖魔鬼怪”表現的比較淡定,但還有兩位普通的姑娘呢?這會兒怎麼這麼安靜?
想着他有點慌了,連忙抽出一隻手,向身邊剛纔慕容所在處揮去,如果慕容還在的話,他一定能嘭着。
讓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摸了個空,在他身邊根本沒有人,他連忙揮了揮手,九黎芊芋也不在。
他都快要崩潰了,怎麼可能?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竟是所有人都莫名消失了?他屏住呼吸,平靜了自己的情緒,在這房屋中竟除了他在沒有一個人,他沒有再聽到一個人的呼吸聲。
“慕容!九黎姑娘!”他猛地爆發,扯着嗓子便喊了起來,聲音震耳欲聾,別說是旁邊的人了,恐怕整個方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這一聲過後依舊是沒有迴應,面前一片漆黑,除了無盡的黑暗他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慕容!九黎姑娘!林姑娘!”他歇斯底里的喊着。
“喋喋。”如同木屑摩擦的聲音傳來,十分刺耳難聽,讓站在那裡的楚浩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渾身汗毛炸立。
“誰?!”楚浩歌驚呼一聲,手中星芒劍猛地向前揮了兩下,“呼呼”的破風聲傳來。
他猛力的揮砍無疑都落在了空處,他前面根本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東西。
“不能害怕,不能害怕。”他嘴裡輕聲嘀咕着,是自言自語,讓他能平靜一些。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的腿依舊在抖着,“對了,凝神決。”想着,他便暗自運轉起凝神決的口訣,果真,恐怖的感覺去了許多,他也趨於平靜。
“呼呼。”他想着,若是墨非明在的話就好了,起碼他不用再像這樣害怕了,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他連忙甩了甩頭,把這個思緒給甩出腦外。
自從被墨非明救過了兩次,他便覺得墨非明是一個十分可靠的人,甚至在每次危險之際都會想起他,如此依賴一個人,此後的成就肯定受限。
想着,他握了握手中的星芒劍,牙關緊咬,向前行去。
他明明記得自己這般走過去就應該到了門口,可他卻沒有碰到門檻,他連忙加快速度上前奔走,只覺得這片黑暗就好像是一方無盡的空間一般,任他如何前行,都走不到頭。
剛剛運起凝神決平復的心情再度翻涌了起來,他這次可是徹底慌了,自己究竟是在哪啊?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只覺得脖子一緊,一股大力猛地扼住了他的脖子,嚇得他“啊”的一聲就要叫出來,卻由於喉嚨被巨大的力量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猛烈的掙扎了起來,只感覺他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他的雙腳猛力的蹬着,卻蹬了個空,在黑暗之中雙腳離地是很恐怖的事,因爲你永遠不知道腳下究竟是什麼,有多深。
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臉色憋得發青,手中的星芒劍也無力的揮動了兩下,終於,他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他雖然知道了前面是有人的,但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反抗了,雙手無力的下垂,只覺知覺越來越虛幻,甚至已經覺得自己快要飄起來了。
他覺得他自己被那東西給撲到在了地上,那雙扼住他脖頸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反而越來越緊,在這時候,他手上突然一疼,好似針扎的一般,是手指指尖處傳來的。
“啊!”十指連心,這一下可給他疼壞了,他也藉着這強烈的疼痛回過神來,這時的他十分清明,感覺這脖子還被人扼着,那恐怖的力道好似隨時都能捏爆他的喉嚨一般,他的手不停地掰着扼住他脖子的手。
一時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右腳猛地擡起向前一蹬,那掐住他脖子的東西就被狠狠的踹了出去。
“額”一聲悶哼傳來,被他一腳踹飛的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也就在這時,他身周竟然亮了,那是淡藍色,他凝目一看,在九黎芊芋手上出現了一個夜明珠一般的東西,這時正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他剛醒過來,就聽到九黎芊芋驚叫了一聲:“慕容姑娘。”他猛地起身去看剛纔掐住他脖子,被他一腳踹飛的人究竟是誰。
一看之下他愣住了,慕容躺在一旁的地上,捂着肚子緩緩坐起來,看她疼的樣子,看來被他一腳踹飛的正是慕容。
“慕容?!”來不及多想,楚浩歌連忙起身,跑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慕容咬着牙說,從她那額頭上細小的汗珠上看來,剛纔他那一腳踹的是不輕。
“對不起。”楚浩歌十分自責,只覺這一下比打在他自己身上還要難受,還要疼。
他扶起慕容,樣子倒像是抱着她了,他這纔想起來剛纔的經歷,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不像是剛纔差點被人掐死啊。
他擁着慕容坐在地上,問道:“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黎芊芋拿着夜明珠一樣的東西照亮着四周,這時楚浩歌才發現,這東西哪是什麼夜明珠啊,分明是當時從死章魚那弄來的妖丹,這會兒竟然是被用來照明。
林蓮兒也走上前來,詢問楚浩歌有沒有事,楚浩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大礙。
“剛纔燈突然都滅了,之後我就趕緊拿出了它用來照明。”說着,她指了指手中的妖丹,她自是不好說這是妖怪的內丹,那樣怕是會嚇到林蓮兒和林婉兒這兩位姑娘的。
“之後你就睡了過去。”說着九黎芊芋皺了皺眉頭說:“楚公子,你方纔大概是做了噩夢罷,見你來回翻滾差點撞到牆角上,我們便只能將你束在地上。”
“啊?”噩夢?楚浩歌心知肚明,那絕對不是噩夢,噩夢不可能有那麼真實,而且他分明感覺到了疼痛,做夢怎麼可能會痛呢?
九黎芊芋說:“我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見你呼吸變得微弱,樣子也有些不對,情況危急間慕容姑娘就用髮簪紮了你的手指一下,你這才醒來。”
看了一眼楚浩歌,九黎芊芋有些不悅的說:“誰知道你一醒來就踹了慕容姑娘一腳。”
楚浩歌低頭看着慕容的臉頰,已經恢復了常態,不像剛纔那般疼痛了,楚浩歌輕聲問她說:“慕容,你沒事吧……”
他話音剛落,慕容就給他推到一邊去,縱身一竄便到了一旁的角落處,楚浩歌定睛一看,他之前送給慕容的髮簪正在地上呢。
慕容撿起髮簪,用衣服蹭了蹭上面的灰塵,仔細看了半天,這才說:“還好沒摔壞。”說着她瞪了楚浩歌一眼,很寶貝的握了握手裡的髮簪,好像是說:“要是壞了我就打死你!”
“……”楚浩歌搖了搖頭,心說慕容這傢伙還真是……不過見她如此寶貴自己送她的東西,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
楚浩歌起身走上前,試探的問道:“你沒事了?”
“啊?”慕容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剛纔被楚浩歌一腳踹中的肚子,猛地想起來什麼,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說:“當然沒事了,你忘了我的恢復力可是很強的。”
“……”恢復力很強,可不是麼?她體內可是有不死蠱的,身體受到的傷害基本都會很快恢復過來,只是這樣就會消耗慕容的生之力。
慕容這不說不要緊,她這麼一說,楚浩歌就更加自責了,他本想幫着慕容解蠱,可現在不但沒幫上一點忙,反而還讓她加速消耗生之力,使她的生命更加‘脆弱’了。
“楚公子,剛纔你究竟是怎麼了?”九黎芊芋見慕容和楚浩歌都沒什麼事了這才問道。
“我……怎麼了?”楚浩歌被他這麼一問,先是一愣,回想起剛纔的情形,後背還一陣陣冷汗冒出,心底也是一陣後怕。
“是啊,表哥你方纔的模樣好生可怕。”一旁的林蓮兒也走上前,剛纔她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楚浩歌回想着剛纔如同夢魘一般的經歷,簡單的敘述給衆人聽。
“這……”九黎芊芋皺眉沉思着。
慕容倒是想起了,驚呼道:“這是!惡鬼索命的手段。”說着,她跑到楚浩歌的身邊,問他怎麼樣,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惡鬼索命?!”衆人聽的一愣,尤其是在一旁的林蓮兒,她自小在深閨大院中長大,何時聽過鬼怪之說,對於她自小的教育就是這些東西都不存在,是虛無縹緲的,人們杜撰的。
“嗯……”慕容見衆人都看向了她,她說:“之前門派中碰見過惡鬼,能夠用這種方式進行索命的惡鬼,它的力量也是十分強的,生前執念很大,這纔會在死後有着這麼強的怨念。”
“惡鬼索命是可以殺人以幻境之中,這是一種恐怖的能力,在夢中被惡鬼索命之人無法自行醒來,只能藉助外力纔可逃過一死。”
楚浩歌聽着慕容所說,不由這一陣後怕,慕容這可真是救了他一命,不然他這會兒都已經被殺死在夢中了。
“惡鬼?”九黎芊芋有些奇怪了,如果說是惡鬼的話,那一定會去索命它生前最恨之人的命,她看向楚浩歌問道:“楚公子,你難不成有什麼已故的仇人?”
“已故的仇人?”楚浩歌沉思片刻,猛地一驚:“天啊,不會是那個人吧。”
“誰?”慕容和九黎芊芋連帶一旁的林蓮兒都是隨口問出。
楚浩歌看着慕容和九黎芊芋,臉色變得慘白的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出洛陽城那會兒?想要偷襲慕容,之後被我一劍殺死的人。”想着,他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心中暗想着,他也沒什麼仇人,恐怕就是那個人了。
他渾身都有些顫抖了,他殺死了那人,那人一定恨死他了,這才變成了厲鬼,跟到江陵城裡,索他的命。
林蓮兒聽到楚浩歌曾經殺過人,竟是沒多大的反映,在她看來楚家世代爲將,殺人斬敵必是常事。
“這……”九黎芊芋點了點頭,說:“倒是有可能。”說着又皺了皺黛眉,說:“不對,那人與你與我們也僅有一面之緣,即使最後是由你殺死他的,你們之前沒有什麼糾纏的話,他也不會變成厲鬼來討命啊?”
“若是真的被人殺死就要化作厲鬼索命,那如今豈不是惡鬼橫行了?”九黎芊芋說:“楚公子,你再想想,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已故的仇人。”
楚浩歌搖了搖頭,示意她們說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他平日是十分好相處的,很少與人結仇的。
“好啦,楚浩歌這不是沒事嘛。”慕容說:“既然都沒事了,還管這麼多幹什麼。”
“嗯。”楚浩歌點了點頭,還在沉思着。
慕容轉頭看向了楚浩歌,面色有些奇怪的盯着他的臉看。
這可嚇得楚浩歌渾身發寒,還以爲慕容這是被鬼上身呢,連忙伸手過去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慕容,怎麼了?”
“對了,你剛纔踹我了是吧!”慕容怒目而視,惡狠狠的說:“還敢踢我!你長能耐了?!”
“啊?”慕容突然發飆可嚇了楚浩歌一跳,連忙轉身就要跑,一臉無奈的嘀咕着:“慕容這反應真是都……神了。”
還沒等他的話全部脫離他的嘴,慕容就抽出一腳,向着楚浩歌踢了過來,嚇得楚浩歌慌忙的閃躲。
楚浩歌繞着九黎芊芋和林蓮兒跑,慕容怕誤傷了兩人,一時也沒法踢着他,她隔着‘人牆’說道:“你快過來讓我踢一腳,否則沒完!”
奈何楚浩歌死活不同意,就圍着二人轉起了圈,弄得九黎芊芋和林蓮兒都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了,直到九黎芊芋實在忍不住了,手中猛地出現一柄冰刃,意思很簡單,若是楚浩歌再繞着她跑,她就動手了。
慌亂中楚浩歌只好向着牀鋪那邊跑,這纔想起來方言和林婉兒還在這邊呢,方言臥於牀榻,林婉兒一直在牀邊照顧,寸步未曾離去。
楚浩歌就想喊慕容停下,人家方言可是病人,怎能經得起這般吵鬧,但當跑到牀前的時候,他不由得愣在了當場,身子也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再難動一步。
“嘭”慕容終於一腳踢在了楚浩歌的屁股上,給他踢得一個踉蹌,有些奇怪的問楚浩歌說:“唉?你怎麼不躲?”
楚浩歌慌亂間回頭望去,驚叫道:“方公子和婉兒姑娘呢?”
“啊?”慕容再看向剛纔方言臥着的牀榻時,竟是空空如也,哪裡還有方言和林婉兒的蹤跡!
他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