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六 玄機

木風帶着白雪,出得千仞洞,行得八里,來到了劍閣之外。看了劍閣許久,木風心道:“第一次見到劍閣,是師父帶我回山之事,不想第二次到來,已過去了六年。”嘆息一聲,木風走上前去,立於劍閣硃紅大門外。

停了片刻,木風輕輕拍了拍白雪,笑道:“白雪,我進去拜見師父及長老,你在外面等我,知道嗎?”白雪嚶嚶兩聲,利索地從木風肩膀竄下,三角形的小腦袋高高昂起,蹲在牆角。木風搖頭含笑,正欲聲報,忽聽得閣內傳來聲音:“是木風嗎?進來吧!”

正是道修的聲音,木風心道:“莫非師父早已知曉我會前來?”頓了頓,又思道:“師父修爲高深,我一踏入院內,師父當已知曉。”念此,木風推開木門,吱悠一聲,高大的紅漆木門緩開,入內,輕掩木門,木風迎過去,道修、道空、道隱、道爲、道清正圍坐一起,正對中間一個八卦。

“弟子木風拜見師父及四位長老!”木風拜了一拜,又道,“弟子驚憂師父及四位長老,還望恕罪!”五人靜默,突然各自大喝一聲“收”,同時起身,隨即臉露喜色,只聽道修道:“一千五百了,御劍閣終於等來了有緣人!”道爲哈哈一笑:“是啊,一千五百年,足以滄海桑田吶!”

木風心道:“不知兩位長老所言何事?這有緣人又是誰?”正尋思着,道修走出幾步,對木風道:“風兒,你可記得當初相遇時我對你說的話?”“當然記得!”木風答道,心下尋思:“師父此言所謂何意呢?”又道:“師父當時說,風兒與師父有緣,可願隨您回山!”木風一愣,思道:“莫非適才長老所說的有緣人是....”苦笑一聲,又思:“應該不可能吧?”

“風兒,你現在可有答案?”木風望去,其餘四位長者皆看着自己,面露喜色,眼含欣慰,儼然就是如此。木風心道:“難道真是如此?”停了下,道:“是有答案,只是不明白。”

道修難得一笑,呵呵道:“風兒,你並不是有緣人,卻是有心人!”木風大驚,不解道:“有心人?弟子不解?”道爲感嘆道:“十八年前,掌門師兄千里迢迢尋到有緣人,但後來發現,這有緣人並未帶給我們預料中的結果。一番推測,方知,有緣人是沒錯,只可惜,還缺少一個有心人助有緣人一臂之力。”木風心道:“十八年前,不正是王師兄、顧師姐、傅師兄入門之時,莫非他們其一便是有緣人?”聽罷,木風道:“長老是說有緣人在王師兄、顧師姐同時入門弟子之中,而我的出現,將能助此人達成預料中的結果!”

“不錯!”道修點頭道。木風道:“不知有心人是誰?”五人彼此對望,道修道:“顧雨!”木風心中一愣,並未想到會是一直處了六年的顧雨,思道:“莫非當初師父要顧師姐輔助修煉,也是出於此?”問道:“那如何能幫得顧師姐?”五人靜默片刻,同時道:

“隨心!”

木風退出劍閣,白雪一竄而至,嚶嬰叫喚。木風瞧了一眼轉角,心中閃過什麼,疾步而去,很快出得劍閣院落,漸去漸遠。

劍閣內,四位長老遂辭而出。片刻後,若大的劍閣只剩下道修一人。道修雙手揹負,朗聲道:“顧雨,你進來吧!”

聲止,顧雨從側門而入,拜道:“弟子見木風前來,本欲修煉,突然無法靜心,不知爲何,會行至此處,還請掌門見諒!”

“無礙,這也是你的宿命!”顧雨一驚,大是不解,心道:“宿命?難道與木風有關?”念此,心中一震,又思:“是了,長老說我是有緣人,而木風是有心人,是否暗示着我與木風之間會有什麼糾葛?木風....”壓下念頭,顧雨道:“弟子不解!”道修道:“時機一到,一切自會明白。”顧雨道:“弟子知道了!”

道修嘆息一聲,顫道:“宿命,這就是宿命?”揮手,又道:“你下去吧!”顧雨答:“是!”退後,由正門而出。立身門外,顧雨望向遠方,心底閃過些什麼,疾行離開,片刻便不見蹤影。

木風帶着白雪出得劍閣,並未回千仞洞。此時正值春末夏初,日光和煦,天空湛藍。山路兩側綠野叢叢,芬芳撲鼻,蜂蝶羣羣。

木風深吸了口氣,品味道:“如此景色,當真令人心曠神怡,留連忘返。”走出幾步,又想起道修所言,思道:“顧雨?我和她到底有什麼牽連呢?我又該怎麼做呢?”想了半刻,聽得聲聲鳥鳴,木風含笑,望向青山綠林,道:“師父讓我隨心而爲,又何必苦苦思量?”扯起一根青草,又道:“如此山川美景,不知享受,實在是對不住自己呀。”哈哈一笑,搔了搔肩頭的白雪,戲道:“白雪,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玩了,今天就放開心情,玩上一天。”

一路走去,行得一里,在空曠的場地中,正有不少弟子在修煉,這些人中,小的二十出頭,大的約莫六七十。可見修真之難,確也特講緣法。一悟得道,一生難破,皆是其中緣法。

又行出三裡,已入山林。木風嘆道:“點蒼山,還真是乾坤無限。”行了幾個時辰,木風已離開御劍閣五里,但仍在點蒼山中。一眼望去,斜下方百丈處,一方幽潭綠水清清,在此處望去,甚至可辨水底沙石。在幽潭之畔,平擺着一捆整齊的柴禾,一看便是人故意爲之,許是山中不記名弟子所放。

在御劍閣,不記名弟子每天須完成不少事務,但允許修習本派心法劍訣。歷代規定,不記名弟子滿三年後,可傳御清心訣前三層口訣,又三年,可傳破天十二劍訣的前三訣。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留下。

木風入門時,道修自有說明,雖然木風並未尋得劍,但道修破例收入門中。十八年前,無人得劍緣,道修五人無奈出山覓徒,爲十二載一次的六派會武,當時覓得王纔有、顧雨、傅雷等六人。六派會武,每方可派六名新人與兩名上屆成員參賽,已經持續了近千年。

這些亦是聽道修當時說起,木風見此景,心下尋思:“會是誰在此擱柴?難道不知道若是被發現,會遭受懲罰?”移近幾步,木風尋視,忽見潭邊灌木中,露出一個黑點,細眼瞧去,正是一個人頭。

這人全身藏於灌木中,只露出個頭,很是難以發覺。若不仔細,根本不會注意。這人似乎正盯着幽潭之中,久久不見動靜。木風心道:“莫非潭中有所奇妙?”守了近半個時辰,又道:“呵,這人非同一般吶。”想着,木風施展開御清心訣,身影如同煙霧,迅速向下飄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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