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已經去作證了吧？
只是也許。誰現在也不敢肯定。尤其是心知肚明老五死的人。
闆闆滿心的悲傷。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任誰也想不到，他做夢也想不到。就是他一直感激，而念念不忘的清官，李書記。
居然在掛斷了他的電話後，隨即打了電話給徐家的當家。
徐孝天的心裡肯定的認爲，李志峰是他父親出錢，才上位的。難怪那麼的清白，貪這一家足夠了吧？
那不是自己的手段麼？
只是自己起步的太晚，給我十年，十年時間，我絕對會讓你們徹底的成了我腳下的螞蟻！
闆闆低頭看着下水道的蓋子上，幾個忙忙碌碌的黑點。
他需要安靜一會。
這是楊四走了之後，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陳聯防的親戚家，那個房子。
心理作用麼？
房子顯的陰森森的。
闆闆站在那裡。那個地方，是四哥的，對面是老五的。
就是那個位置！
闆闆走了過去，坐在了四哥的位置上，點上了根香菸，惡狠狠的看着對方。那個電話是他媽的誰？
外邊的天空也忽然的暗了下來，猛的一聲霹靂就着電光而來，這一年的第一場雷雨，瓢潑而下！
闆闆渾身一抖。
定了定神，電話響了。
“你很聰明，在轉賬提錢了？你的時間不多了。”
還是那個聲音？這次居然連號碼也沒有？
闆闆吃驚的聽着電話，心裡已經壓抑到了極點，這次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他對着電話吼了起來：“你是誰？你他媽的是誰？”
那邊很安靜。
被自己的吼聲，震的耳朵嗡嗡作響的闆闆，喘息着，都以爲對方已經掛了電話了。
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不帶感情的再次響起：“不要相信李志峰。不要再和他聯繫！明天這個時候，你必須要離開。”
電話掛斷了。
闆闆對着電話不依不饒的再次叫了起來，天際再響起了一聲悶雷。
呆呆的做在了那裡。
被一個看不見的人牽引着，闆闆覺得心裡很難受，那個人是誰？他怎麼知道自己找李志峰的？
這太可怕了。
彷彿自己的隱私一露無遺的，全暴露在一個人的面前，自己卻被鋼索綁的緊緊的，任由着刀向着自己的心窩！
這不是人能夠承受的。
要知道，闆闆在二十四小時之前，他正以爲自己看到了人生的巔峰！他以爲自己已經踏上了第一個臺階！
沒有心情吃飯，闆闆掏出了另外一個電話，按了下去。喬喬低聲的告訴他房子安排好了。
欣慰的笑了下。雖然笑的很苦。
闆闆再按下了電話：“燕子，下午你去銀行，把錢，還有那些東西存好了，除了我的電話，你不能夠給任何人知道。”
“恩。闆闆，你在哪裡？”燕子的聲音慌慌張張的。
女人的擔心，隔着電話，清晰的傳到了闆闆的心底，那最柔弱的地方。闆闆勉強的提起了精神：“你去辦事，我也在辦事，放心吧。恩，再見。”
劉逼的電話打過了。
今天下午四點前，銀行能夠抽出資金的。因爲，他把賬號，轉到了兄弟們的新開帳戶上。
現金，一千六百萬裡的五百多萬，已經在劉逼的手上了。
“胖哥，你帶着武城去遇劉逼，恩，他在？好，武城，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劉逼那裡有五百萬，你記得，死也不要動這一份子，萬一我有事情，咱們兄弟答應四哥的，你照顧他兒子，在他結婚的時候給他。”
“闆闆。你他媽的少胡說！”
“我知道，哈哈。”
闆闆忽然笑了：“真他媽的好玩，你知道我在哪裡嗎？我在老五位置的對面。孃的。還有個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有個兒子，在我死去的一個女人家裡，有空你也去看看。不要告訴任何人。”
電話裡，武城倒吸了一口涼氣，良久，喃喃的：“是他媽的命麼。你和四哥一模一樣？”
“哈哈。是命我也不鳥！”
闆闆大吼了一聲，深呼吸了一口，繼續道：“下午劉逼他們繼續拿錢，你把其餘的錢，全部開個存摺，放好了。要劉逼他們藥品的事情，停了，繼續他們的服裝店好了。等我回來，我回回來的。”
闆闆堅定的想着，也這麼說着。
楊四抓不到，那老五的事情自己死不承認，就是真查出來了，自己也不是沒話說的！
闆闆再想。就這麼退，他不甘心。
他想試試。上午，要那筆錢的時候，他就做了個決定。在得到李志峰居然是徐家一夥的時候，他就做了個決定。
把兄弟們的事情安排好。對方已經很隨意的毀了他的夢想。闆闆知道，要想在這個城市，寫下自己的名字。
已經很難了。
地皮，資產，一切都已經很難了。
他絕對的要報復！
尤其是和李志峰，愛恨糾纏着。不是他，沒有自己，不是他，自己不會這麼傷心！還有恐懼！
闆闆畢竟出身農村，羅世傑他們是一路上來，從卑微到高貴，和自己同期成長的，而李志峰一直是被他仰視的。
尤其是他到了今天的這個地位後。
闆闆喜歡依靠着權力利用着權力，他更知道權力的可怕。李志峰既然能夠出賣自己去獻媚似的討好徐家？
自己在外邊逍遙，恐怕他比徐家更不安吧。
闆闆內心還有自己的一點憤怒，屈辱，當年李志峰的幫助，是作秀，是施捨，是權力的平衡吧？
自己只是恰當的時間地點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已。自己還傻逼似的那麼對他敬仰萬分？
甚至做不地道的事情的時候，還從內心愧疚的認爲對不起他？
啪！
惡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闆闆把早已經掛了的電話放了一邊。李志峰！
………
“爸，那個闆闆倒是識時務。”徐孝天微笑着。
他們父子面前，是闆闆的夢想。
弱肉強食的世界裡，闆闆如同被宰殺的羔羊，他蒼白可笑的夢想，就那麼躺在了強者的面前。
老頭沒說話。看着徐孝天。
徐孝天漸漸的，漸漸的收斂了笑容：“爸，我們還是繼續？”
他說的繼續，自然是繼續的打擊板板。
老頭依舊沒說話。
徐孝天看着他。
終於道：“我們繼續。”
“是你繼續！”
老頭終於開口了，卻問道：“爲什麼知道麼？”
“打蛇不死。”
徐孝天顯然對自己的話也不自信了。他說了一半停住了。
冷哼了一聲。
滿意的看了下徐孝天，不是滿意他的說話，是滿意他的閉嘴！
“孝天，他算什麼？你還擔心他的報復麼？何況，他得到了錢，這個事情上，我們不虧欠他。你還是年輕啊。”
老頭閉起了眼睛，手指敲打着桌子的邊沿：“那是爲了李志峰，他買個這個消息人情來，我們就要做出表示。這是一種遊戲的規則。他出賣了人，我們賺錢，收手了？雷聲大雨點小，他心裡會不屑。同時，他會認爲我們戲弄了他！別忘記了，就開發事宜上，我早就在安排他做工作了！要證明我們的決心，除了好處，還有事實。這個闆闆，你說該不該繼續啊？”
“我明白了。”徐孝天一臉崇拜的站了起來。
“不要小看任何的細節。細節決定很多的東西。孝天，我對你有點信心了，這個事情就給你辦。找個機會約下他。就今天或者明天上午。然後派人跟蹤了。上面會有人下來的。然後，你知道了吧？”
“是。”
徐孝天微笑着：“我想，那一刻一定很精彩。”
“你終於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享受了。去吧。”他的豺狼老子沙啞着嗓子，大笑了起來了。
只是。
闆闆已經知道了。他們卻不知道闆闆已經知道。
時間在過去。
轉眼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剛剛開業務半個小時的銀行就在爲闆闆忙碌着。
闆闆掃了下面前的箱子。點了點頭。他的理由是去投資，賺錢了還會拿到這個銀行來存放的。
營業部的經理自然很高興。自作聰明的理解爲，闆闆去轉下賬，或者驗資之類的吧？
只是他懶得去想，爲什麼要現金了。人家有錢，人家愛提了數如何？
闆闆看了看外邊的劉逼他們，招呼了下，自己提了一個箱子走了出去。
他的帳戶已經空了。
無所謂。
這些錢，放在幾個地方，不會少的。
轉了角。
劉逼和鐵牛跟了後面，劉海燕站在那裡。闆闆點點頭，示意着他們跟她進去。帶着墨鏡的鐵牛和劉逼，提着幾個箱子。
樣子很是嚇人。
而前面的劉海燕卻是一臉的冰冷。這個漂亮女人的資產，以讓人恐懼的速度膨脹着。
販毒的？黑幫的？
看到鐵牛那種男人在後面，所有的人在胡思亂想着。沒有人敢打劉海燕的主意。找死麼？
闆闆靠在外邊。
看着四周。一切正常。他的心放下了。從下午到現在，已經快四個小時了。現在自己的錢，好了，後路好了。
等着他們出來。
闆闆帶着他們上了車。鐵牛單獨的一輛。
轉到肯德基附近，劉海燕下去了。闆闆帶着劉逼他們向十八樓而去。
房間裡。
劉逼沉默着。
“不想問，爲什麼這麼多錢麼？”闆闆笑道。
劉逼看着他：“呵呵，大哥，你這什麼話。”
“恩。”
看着他信任的心，闆闆點點頭，丟了兩根香菸出去，然後道：“那筆錢，是四哥的。地皮的錢，四哥跑路了，所以在我這裡，現在牽扯到我了，我處理了，然後放好。明白了麼？”
劉逼和鐵牛相信他。
何況闆闆不算說的假話。四哥的錢，終是要真的算清楚的。真的賺了一千六百萬了，就全是自己的麼？
劉逼他們也一貫的相信着闆闆。只是關心他怎麼辦。
我沒事的，不行我就轉幾年，找人擺平了事情好了，四哥都出國了，怎麼抓？他不落網我沒大事，他落網我也不會有大事情的。
闆闆對四哥一如兄弟們對他的信任。
想了想，闆闆安排了起來。有的事情，要自己不在的時候，還有人做。相信兄弟們會做好的！
李局羅世傑他們也會照顧的。闆闆想着。尤其王城中他們。
忽然的，闆闆發現，上次四哥那個事情後，他好像對這種事情已經有了一次免疫似的。
他雖然心裡慌張，氣憤。
可是闆闆發現自己，居然，居然做的很冷靜。步伐沒有一點點的慌亂！
再仔細的回想了下整個前後。
劉逼的轉賬雖然是麻煩，但是現在現金已經沒了。闆闆已經吩咐了，到時候就說，提給自己了。
那就沒他事情了。
劉海燕他們肯定不會出賣自己的。
武城那邊也沒大問題。
胖子就算出事情，他的兄弟們支撐一個飯店還是沒問題的。成功失敗，比起那筆夢想得逞的話，得到的錢，算什麼？
闆闆只是期待胖子他成功會更好。那是瞭解一個心願。答應人的事情，也是對四哥的另類補償。
畢竟胖子算四哥的老兄弟。
還有什麼？
闆闆想着。
還有那個電話的主人是誰？媽的！
起碼現在對自己有利，雖然毛骨悚然的很。闆闆想着。便在這個時候，電話，卻又響了。
徐孝天的！
看着號碼。闆闆的臉上閃過了猙獰的笑：“阿比，鐵牛，你們去忙，藥品停了，等以後再說，我先處理事情。等我消息。”
“是。”劉逼知道，有的事情，自己在，不方便。
鐵牛默默的看着闆闆，忽然憨厚的一笑：“大哥，俺等你電話。”
說着拍了拍胸口。
嘣崩響着。
彷彿看到鐵牛胸腔裡的熱血也在激盪着。闆闆點點頭：“我知道。”
三個人相視一笑。
他們走了。
闆闆按下了接聽鍵：“徐公子，你好。”
“闆闆啊，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電話裡，徐孝天笑聲讓闆闆覺得心裡滑膩的很。
“剛剛洗澡的，沒聽到。徐公子，有事情？”
“哈哈，沒事情就不能夠找你啊？不是剛剛談了生意麼？”徐孝天繼續噁心着闆闆。
然後道：“晚上有時間麼？出來吃個晚飯？”
吃晚飯？
搞什麼？
闆闆猶豫了下，電話裡徐孝天敏感的察覺了，他問道：“怎麼？不願意？我請客。”
“不是，不是，徐公子，我也就是想下的。你有什麼事情，好歹先和我說下嘛，這心裡癢癢的，是不是挑了我發財呀？哈哈。”闆闆打着哈哈，也噁心了起來。
怎麼說也算一千六百萬的錢麼。
再有錢，那不是錢啊？
電話那頭，如同闆闆期待的，微微停滯了下，隨即徐孝天笑道：“還真讓你說對了，你不是要買房子麼，我最近有點資源，要轉手，怎麼樣？”
“那好，徐公子，什麼時候？”闆闆很是喜出望外似的。
徐孝天不屑的撇了下嘴巴，語氣不變的道：“晚上七點吧，在粵海樓。深圳包廂。”
“好，我一定準時。”闆闆爽快的道。
電話，咔嚓一下斷了。
闆闆躺在了牀上，枕着頭，仰望着外邊的天空。
雨後，如洗！
那個狗日的要幹嘛？
知道他要對付自己了，難道今天晚上埋伏人？那也太扯淡了。
闆闆知道，徐孝天要對付自己，但是也不會這樣。
而上午，自己麻木了對方，事情也等於雙方得利了。對方似乎沒理由這麼做了吧。
那他真的是爲了房子的事情？
闆闆想着，想着，卻不由得再次想到了那個電話。他覺得不安。但是卻想試試。
他這次就是想，把資產轉移之後。
然後報復報復這些混蛋。這些蔑視他的人。
闆闆的心其實已經變了，他自己不知道。
李志峰？徐孝天？
老子不是你們的玩物。既然商場上不能夠擊敗你們，政治上不能，起碼短期不能夠。
那麼。我其他的辦法呢？也許那個神秘電話的主人是自己的幫手呢？
闆闆走火入魔似的想着。
想着，他想到了鐵牛的眼神。微微一笑，想到了徐家跟蹤自己的人。
來吧。
闆闆摸出了電話。按下電話的同時，他也徹底的踏上了一灘渾水裡。
雖然他不打，也會被動的被人找上了。
他，雖然被那些人當成了，只是一隻可憐的獵物，犧牲品。
而他，卻不甘心。
這就是矛盾的所在。
於是矛盾就會發生了！
羅世傑和李天成坐在那裡。
坐在李天成的辦公室裡。
公安局長的辦公室不會有任何的不安全。在這個時候。
兩個人在商議着事情。
闆闆的事情。
“老李，那個電話是誰的？”
除了闆闆一樣有人固執的要查。羅世傑成熟，有能力和閱歷。但是這種邊緣生活的人羣纔會發生的事情，超過了他的閱歷。
他只有找李天成。
李天成坐在那裡，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提出了一個可能：“徐家安排的人打的？然後，嚇着闆闆退出的？可是，闆闆怎麼這麼不經嚇啊？”
怎麼這麼不經嚇？
是啊！
羅世傑一下坐直了。開玩笑不是。闆闆怎麼變得這樣了？難道他和楊四還有其他事情？
兩個人互相看着，羅世傑不知道，李天成心裡更慌張，因爲他和楊四，也有着其他的事情。
這該死的社會，就是這麼的複雜！